2 陰謀 你很火嗎?

唐卡把車開到陸探新家門口時,就被這裏陰涼的氣氛凍的渾身一抖。明明今天陽光明媚,從樹葉縫隙中穿插過的陽光都不勝其數,但這棟別墅明顯異于常态。

“老大買的兇宅……可真是太兇了……”

雖說他不懂得這些東西,但也算是親身經歷了些,似乎就會對這些邪氣的東西有所感悟。想來他曾經不知從哪個鬼市買來了一件古董,差點把命搭進去。

還好當時遇見了陸探。

那年的陸探,才華橫溢,意氣風發,整個天師界都說這是一個好苗子,定能讓陸家再上個臺階!

但——

陸叔叔的意外去世,不僅帶走了妻子的魂魄,連小兒子的才華都吃幹抹淨。現在的陸家,最後竟全部還給了陸老爺子,由他主權,陸家長子陸紳協助。

陸探也從此在天師界銷聲匿跡。

只有他知道,自家老大依舊還在找“活”幹,于是他喜聞樂見,便四處去找這邪門的東西帶給自家老大。

至于住兇宅會不會有危險?

那可是陸探哎,怎麽會有危險。

別墅的門開了,一抹修長的身影從黑暗裏走出。男人肩膀窄窄,雙腿修長,愣是将一身尋常大衣穿出了名模範。

陸探臉型很好看,是标準的型男面,但那眼神的勾人迷離卻讓人不由地感覺這是一個妖氣的某夜店的頭牌。

還一定得是,高級夜總會裏的頭牌。

唐卡在心裏為自家老大吹了兩三行的彩虹屁。

上了車後,唐卡大致講了一下這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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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系他的人是一個青年,聽聲音不超過二十二歲,正是人生好時候,但遇到的事情卻并不尋常。

青年自稱小堂。

說到這裏,唐卡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說是自己什麽也沒幹,莫名其妙卷到了靈異事件裏,惹來那鬼的肇事者已經遭到了報應,但現在卻賴在他家裏不肯走。”

陸探代入了一下住在自家衣櫃裏的“小男孩”,随後道:“是挺煩人。”

唐卡又大大小小補充了一些事,兩人就這樣度過了在車上的時間,來到了約定見面的地方。

是個星級飯店的雅間。

委托人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位置,能看出是位剛步入社會的青年,身上還帶着未脫的朝氣。

他自我介紹了一下,連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也說的和唐卡轉述的一模一樣。

小堂:“……就是這樣,請問,你們可以幫到我嗎?如果可以的話,酬金我願意出這個數。”

小堂比了個數字。

唐卡一看心下一喜,自己為老大争取了這麽好的一個差事,幹完這一票,老大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小堂又問:“你們這……保密工作做的怎麽樣?”

唐卡早已習慣這樣的對話:“顧客是上帝,顧客的隐私就是上帝的隐私。只要你不說,沒有別人會知道。幹這行,我們是專業的!”

小堂點點頭,語氣幹巴巴的:“我這裏之前打印好了一份合同,到時候我們先簽一下,然後我、我再給你們補充一下我這邊的情況。”

唐卡向陸探那邊看了一眼,眼神發光:“好的呢小堂先生,這種事我們都幹的比較多,懂得懂得。”

小堂松了一口氣,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一旁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男人身上。

即使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那人身上的氣質卻難以讓人無視。小堂半信半疑的,這樣的相貌,也需要出來“行騙”嗎?

他其實一點都不信“天師”這個東西。

要不是他的雇主……

小堂看着看着,就和陸探對上了眼。

一閃而過的紅色如鬼魅一般,嗜血而又神秘,小堂忍不住蜷縮了一下,再次晃過神來,卻只看見那深不見底的黑。剛剛發生的事情遐想一般。

看陸探鎮定自若的樣子,小堂縮了縮肩膀,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陸探多看了小堂幾眼,嘴角噙着笑。

語氣裏卻充滿了興味。

“既然是來找人辦事的,一直藏着掖着是怎麽回事?是您不方便見人,還是想要用自己的替身來考驗我?”

話剛說完,小堂的臉色就變了,唐卡有點懵,心下緊張了些。

陸探的目光放在這包廂的一面牆上。這裏的包廂設計是方形的,但有一面卻是一扇雙開門。這種設計一般都是為了那些人多的、一桌子坐不下的顧客,即使被分在兩個包廂裏,門一開,就變成了一間。

“坐在這裏的委托人,我可看不出有什麽大的問題。但是,”陸探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敲着桌面:

“你身上的黑氣,幾乎要從這門縫裏溢出來了。也是讓我想無視都難。”

“……”

周圍陷入了沉寂,直到那扇門被打開,一位穿着時尚,戴着墨鏡的高挑女人從門內走了出來,即使全身裹得嚴實,那露出的一小節細白腳踝,也能看出這是位身材極好的女人。

當女人把墨鏡拿下來後,唐卡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卧槽!阮軟!!

今年的金馬獎影後!!!

和唐卡像是經歷了沖擊後的表情相比,陸探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倒顯得格外不正常。

阮軟像是期待的反應沒有得到,現在略顯局促地站在一旁,直到小堂招呼了一下後,她才極為優雅在主位坐下。

一舉一動都像個貴婦人。

但精致的妝容也掩飾不住她的憔悴。

場面被弄的有些尴尬,阮軟用手縷了一下耳畔的碎發,擺出她的招牌笑容,語氣柔柔的:“抱歉,先生,因為我是公衆人物,怕影響不好,只好讓我的助理出面見你,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陸探淡淡道:

“你很火嗎?”

“……”

繞是見過娛樂圈大風浪的阮軟也被這話嗆住了,她看見一旁的唐卡似乎想笑不敢笑,第一次感覺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捏緊了手上的包包,她隐忍道:“啊,我是最近才火起來的,先生不關心娛樂圈的事,不知道很正常。”

陸探:“哦,最近火起來的,陰氣這麽重,是做什麽奇怪的勾當了?”

“……”

這真是根本進行不下去的對話!

阮軟心底格外生氣,這人一臉道貌岸然的樣子,裝神弄鬼,把她哄出來竟然還敢這麽和她說話?!

還沒等她生氣,陸探道:“冒犯了,阮女士,就想和你多聊幾句。”

語氣裏滿滿的戲谑。

唐卡一聽就知道自家老大是生氣了,他默默地坐遠了些,以免被波及。

小堂沒眼色的接了句:“先生不是不認識我家姐姐……”

陸探道:“啊,阮軟女士,我認得,金馬獎影後,和趙天先生搭檔的那位。可惜趙先生英年早逝,錯過了這個獎,不然那部電影可真是賺了個滿貫。”

陸探在“趙天”這兩個字上咬重了音,他擡擡眼皮,看見阮軟的表情略微奇怪了些,但只不過是一瞬,她又變回了原來乖巧的樣子。

陸探收回了目光,不再做聲。

半晌,阮軟道:“先生怎麽稱呼?”

“姓陸。”

“陸先生,”阮軟剛念出這個稱呼,嗓音就轉了個調,像被欺負的柔弱女子一樣委屈道,“我、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只好找上您來,想讓您幫我解決這件事。”

她見陸探沒有再開口,斂下眼簾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要把小堂支出去。

連唐卡也被要求出去。

在唐卡以為這位影後是不是看上了自家老大而不願意離開屋子後,陸探道:“他是我的助手。”

言外之意十分了然。

見狀,阮軟也沒多要求。在小堂離開房間後,她梨花帶雨走到了陸探的面前,手也試圖握住他。

陸探不留痕跡地避開了,甚至還後退了很多。

一旁的唐卡:啊這。

阮軟面露難色,但這也并不影響她的發揮。她順勢後靠了些,坐在了陸探的對面,而後道:“這件事也是醜聞……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口中那位請鬼的朋友,正是趙天。”

趙天童星出道,到今年已有近三十年的戲齡,也算是一個“老戲骨”了。他演技不錯,有自己的代表作,十三歲出演了一部諜戰片裏的賣報小孩就火了好一陣,二十多歲又接了幾部大片,反響都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麽,怎麽都沒有大火。

作為一個擁有好資源、演過好劇本、有代表作的演員,名氣比不上新生花旦是一件極為恥辱的事情。

趙天性格要強,對事認真,對自己要求也極為嚴格。

“……但誰知道,他、他為了得到這次金馬獎的影帝,竟然去請了鬼神……”阮軟痛恨道,“我知道他不願意如此平庸,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走上這條路!我們當時在一個劇組,私下撞見了這件事,我還勸了他很久,卻無濟于事……他、他最終落了個那樣的下場,還不知道為什麽連累了我。”

陸探挑眉,平靜道:“私人恩怨?”

“嗯……算是的,之前他追求我……我沒有同意。”阮軟露出小女生似的羞澀。

陸探一本正經地點點頭,他像是思考了許久,才道:“這樣是不好辦,我需要到你經常受到惡靈糾纏的地方去看看,不知阮女士是否方便?”

阮軟感激涕零:“方便的,那就今天吧。”

唐卡和阮軟商量了一下時間,知道兩者今天下午都沒有事,就決定在這裏吃過飯後前往第一現場。

菜單是早已備好的,外面的小堂喊了人來布菜。阮軟也十分舍得,定的都是最好的幾個招牌,份量給足了面子。

開飯前,陸探随口問道:“你确定是要找我進行委托?不再考慮一下其他的‘天師’?”

“對的。”

“阮女士怎麽知道我的。”

阮軟用皮筋将頭發綁起,張口便答:“是通過唐卡先生的廣告了解的。不過陸先生您是——很火的,就連我這種不怎麽看直播的人都知道呢。”

這句很火說的咬牙切齒。

一場飯局平淡而散,四人分成兩隊上了兩輛車,前往阮軟的家。

阮軟看着陸探上了後面那輛車,給為自己開門的小堂瞥去一個眼神:“處理幹淨了沒?”

小堂戰戰兢兢:“處理幹淨了……陸先生一定不會發現你們之間的關系。”

看着阮軟試探性的眼神,小堂立刻明白了雇主的想法,他接着說:“……帖子也已經準備發了,熱度保證,還找了幾個營銷號幫忙,都是以前的熟人。”

阮軟這下舒坦了些,哪裏有在飯店吃癟的樣子,此時的她就像重新奪得皇位的女王,坐在鋪了毛毯的後座上,餘光向外看去。

“陸探?一個毛頭小子,不懂得尊重別人,真是欠了社會的毒打。”阮軟哼笑,“要不是他是個主播,自帶流量,還恰好是個天師,我哪裏會來受他的氣。”

小堂在駕駛位不敢接話。

太陽早已斜下,卻依舊挂在人們擡眼就能看見的地方,散着金黃色的光芒似乎想在這一天生命終結前,驅逐留在世間的陰霾。

車發動了,阮軟重新帶上墨鏡。她身上夾帶着看不見的黑霧,一團又一團裹在身上。在另一個地方,她正被帶往惡魔的深窟裏。

而深窟中,有個看不清樣子的人正睜大着眼睛,紅絲布滿眼球,他痛苦地長大嘴巴,手裏捂着什麽東西,無聲的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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