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病情 他低下頭,藏着一雙血眸(二更)……
“這兩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在莫難的診所裏,陸探正靠在牆上,剝開棒棒糖的糖紙,聽到這話也覺得有趣,向旁邊看了眼,道:“這是神神叨叨說什麽呢?”
唐卡:“……這不是,事後總結一下嘛。”
“人家一輩子的事,一句話就總結了?”陸探看着緊閉的房門,嘴裏含着糖,道,“做天師呢,一件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別想那麽多。這件事的曲曲折折有多繞,誰對誰錯又怎麽樣呢。”
死者為大,在背後說人家的事太雞婆了,唐卡另起了話題:“老大,我們不去處理監控嗎?”
剛起了這個話題他就後悔了,監控錄不下鬼的樣子,陸探和他在房間裏的舉動也不過分,其實也沒有必要冒險去處理。
阮軟經歷過這些事後,她不至于再出來報複了吧?況且還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
陸探看門內的燈亮了起來,兩三下把嘴裏的糖咬碎,棍子丢進垃圾桶,眼神閃了閃,道:“你不用管監控的事,先回去吧,今天辛苦。”
唐卡應了聲,接着道:“那老大你怎麽回?”車是我開來的。
陸探擡擡眼皮,笑道:“兩條腿怎麽也都回去了,實在不行,在這裏住兩天。這地方挺養人的。”
“……”這裏可是醫院啊老大。
唐卡腹诽着,但看陸探樣子疲憊,加上最後竟然沒有怼阮軟幾句,估計是真的累了,随便說了兩句便離開了。
唐卡走後,陸探推開門。門內設施簡單,牆紙是暖色調,空處只布置了一張躺椅,躺椅對面有個高凳,其他零散地擺放了幾個盆栽,一眼就望了個幹淨。
這是間催眠室。
躺椅上躺着小堂。
莫難戴上眼睛,打了招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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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穿着白大褂,細白的脖子上帶着聽診器,站在幹淨的屋內倒像個仙人。
聲線平穩,冷冷淡淡,好一個矜貴的人。
陸探眼尾上挑,調侃道:“莫難,你這樣子出去當個天師行騙,估計能騙到不少人。瞧你這先天條件多麽優秀啊。”
莫難:“起開。”
陸探:“蕪湖~”
莫難是陸探旁了不知道多少支的表哥,兩人相識還是在大學,當時莫難實習,給新生抽血,正巧抽到陸探。
陸探血管細,難找,莫難就一下子捅了個對穿。事後兩人面面相觑,陸探年輕氣盛,嘴上“感謝”了幾句,最後發現他倆是一個祖宗。
所以說,嘴上要留德,天道好輪回。
兩人也不打不相識,就這樣結下了緣分。
畢業後莫難自己開了個診所,專門給那些暴發戶工作,越有錢的要的診金越多,但對慕名而來的沒錢治病的人卻一文不收,美名其曰“劫富濟貧”。
莫難的另一個身份,就是催眠師。做天師這一行的,總有委托人或其朋友見了不幹淨的東西,嘴上亂叨叨的胡說,影響他們和其他人的日常生活。
這時候就需要有人帶他們從心結裏走出來,莫難那支就是做這種工作的。
……
莫難不理他,倒是自顧自地走進隔間。陸探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跟着進去後,就問道:“說正事,有線索了沒?”
莫難道:“消息沒看?”
“太多,沒看。”陸探道,“你那99+的消息抵得上你一年給我發的量了。今早接委托了,諾,你也看見了。哪有時間看。”
莫難的眉心皺在一起:“說了今天來找我,我等你一天,你現在才來?”
看着陸探悠哉地将一雙長腿在空中蕩來蕩去的樣子,莫難冷笑:“行。”
病人都不急,他急什麽。莫難認認真真地拿出病例來,給他講。
“體檢報告表明,你得了癌症。”莫難開門見山,“別的不多說,你只需要知道,除了得了癌症這一點,你的身體,目前是很健康的。”
“這種健康是表面的,如果你現在不開始對自己好一點,你的身體會從內部開始發爛發臭。在別人都覺得你一點事沒有的時候,你會突然死掉。”
陸探打斷道:“什麽你啊我的,代入感極強好嗎,你這個醫生是不考慮病人的想法的啊,哪有這麽直白的告訴病人病情的,請你委婉一點。”
“……”
莫難真的以為陸探對他自己的事一點都不上心,才故意這樣說。
推了推眼鏡,念在兩人還是兄弟的份上,莫難合上報告,道:“說說吧,遇上什麽事了。”
莫難在接到體檢報告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陸探惹上了髒東西。畢竟一個身體健康了二十幾年的人,突然得了肺癌,還已經到了中期,這怎麽想都匪夷所思。
但陸小少爺已經很久沒跟着“那邊”去做什麽事了,這邊他自己找的活,還不至于會把自己陷入這麽危險的狀況中。
只有問清狀況,才好對症下藥。
陸探不打算瞞着莫難,有些事還沒有解決,他想再多活幾年。
于是陸探換了個姿勢,和牆色一樣白的臉上浮起了笑意。他拉上室內唯一一戶窗子的窗簾,道:“來,讓你看看。”
看什麽?
莫難皺眉,直覺告訴他有危險:“你這是要做什麽?這是我診所,別帶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進來。
話還沒說完,眼前的陸探發生了物種上的變化。
……
陸探被一臉嚴肅的莫難趕了出來,後者匆匆道:“你讓我想想,這幾天別來找我。”
門一下子被關上。
“這才像個有溫度的人嘛。”
陸探心情好了很多,禮貌地關上診所的大門後,穿上大衣準備離開。
此時的天空黑壓壓一片,像是要下雨。空中沒有多少星星,風吹得倒是涼快。路燈照的那幽暗的巷子更加恐怖,一只貓突然從牆邊掉下,叫了一聲後跑開了。
多看了幾眼,陸探扭了扭脖子,想起今天接的委托,以及殘留在屋內的氣息。
還有監控。
陸探深邃的瞳孔中幽幽地泛着紅色,他舔了舔後牙槽,憑空聞到了好聞的味道。
“好餓。”
……先吃點東西,再回去吧。
奧利很生氣。
外面正下着瓢潑大雨,今早出去的人類還沒有回來。他布置好的“見面禮”此刻已經幹涸,印在地毯上顯得格外惡心。
還有招呼來的幾個小幽靈,都因為等不及而早早離開。
地毯他很喜歡,這家裏的一切他都很喜歡。為了不讓地毯從此被丢入垃圾桶,他最後還将它刷幹淨了。
“真是煩人,人類不都喜歡早早回家嗎,那人類怎麽還沒有回來,是不是被我吓到屁滾尿流地滾回家啦?”
想到這一可能性,奧利眼神閃了閃,倒覺得這樣也好:“對啊,這樣就沒人過來打擾我了——”
“咔嚓。”
呦呵,回來了?
門上的鎖被鑰匙打開了,奧利抱着昨天被他弄髒的那件襯衫,帶着十成十的惡意,咧開嘴來,準備給陸探一個下馬威。
奧利聲音詭異,伴着扭曲的童音,衣櫃吱呀吱呀的響聲,他打算把陸探吓得跪下叫爸爸。
門開了,奧利鬼魅般的聲音響起:“呵呵呵呵呵,哥哥——你回來——”
“了”字還沒有發出聲,就對上了一雙血腥的眸子。
奧利瞳孔猛地一沉。
屋外雷聲陣陣,冷風一個勁地灌進屋內,屋內的鬼倏的感覺到一股寒意。大門打開,被雨水淋濕透的人類站在玄關處。
不,這怎麽會是人類呢……
陸探周身散發着濃重的黑氣,膚色襯的黑夜更加深邃,身上的大衣被雨水侵略了個幹淨,此時正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原本整齊的發型此刻貼在頭上,黑色的發絲下,藏着惡鬼一般的血眸。
頭發擋住了視線。
陸探将頭發從前面捋到後面去,順勢低下頭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裏沒有一絲感情。
“滾。”
沒有一點人類的味道。
奧利哆嗦着縮回手,雙拳攥的緊緊的,眼裏擠出不存在的淚水,故作輕松道:“我、我走就是了。”
媽呀,這人瘋了快跑。
“站住。”陸探看見他手上的襯衣,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事。他眯了眯眼,道,“衣服——”
“我洗,我現在就去洗!我衣服洗的可好了哥。”
奧利抓起衣服就跑,一溜煙消失在會客廳。
“……”
陸探目光深沉,看見小孩消失,脫下弄濕的大衣,丢在玄關。他身體重重的,眼皮也在打架。
“好困。”
尚存的理智促使他換了鞋,去浴室擦了擦頭發後,一搖一晃地走上了漆黑的二樓。
再次醒來時,陸探覺得自己精神百倍。
新的一天就像心情一樣明媚,只不過明媚的是聲控式射燈,能看見的窗外夕陽已漸漸落下。
陸探打開手機,原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微信一大堆,最熱鬧的還是直播的艦長群。這群最忠實的粉絲嚷嚷了一天“探探無故缺直播”“探探人間蒸發”之類的話,硬是讓群消息變成999+。
只加了一個粉絲群的陸探,此時已經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後,便下了樓。
依稀記得自己鬼混回來時把大衣丢在了門口,擡眼望去,門口空無一物。
……竟被挂在了一樓的陽臺。
和他睡之前亂丢的濕襯衫、濕黑褲,以及之前被血染了色的襯衫一起,整整齊齊地擺了一排。風從被打開的窗子處吹進來,一排衣服紛紛起舞。
皮鞋也被弄幹淨,立在牆邊。
陸探伫立,思索片刻,擡手敲了兩下衣櫃門。
門開了,原本滿身帶刺的小孩正趴在門口,被血染紅一半的小臉伸了出來,咧開嘴露出空蕩蕩的門牙,畢恭畢敬道:“哥哥,怎麽啦?”
語氣裏卻難掩害怕。
陸探挑眉:“做什麽虧心事了,幹嘛呢這是。”
奧利腼腆一笑:“沒事呀哥哥,你去忙吧~不用在意我~”
陸探又多看了幾眼,松開扶在門框上的手,揚揚頭,也沒多想些什麽,心裏對奧利多了些許欣慰。
合租第二天,陸探很滿意。他擺擺手道:“有事找我,別客氣。”随後便打開放在桌上的電腦,開始測試直播設備。
身後的奧利,笑顏還挂在臉上,眼睛也是彎彎的。
但他的內心——
嗚嗚嗚嗚嗚嗚這個笑面虎。
笑裏藏刀,沒安好心!
還有事找他,不被他吃才怪!昨晚帶着一身亂七八糟的鬼氣,不知道吃了多少“鬼”!
不知道陸探真的什麽也不記得了的奧利,在背後說了好多壞話。小孩越想越氣,差點要離家出走。
在燈光照耀下的陸探,穿着暖和的毛衣,帶着耳麥,挑花眼總在不經意間弄人心弦,勾人的嗓音道:“晚上好,歡迎大家來看我的直播。今天熬個夜,補一下昨天的時長——抽三個水友四排。”
鍵盤敲打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昨晚和今天加起來累了近一整天的奧利抱着自己的小抱枕,目光幽幽地看向“罪魁禍首”。
新來的舍友太強了,打不過。
嗚嗚嗚嗚嗚嗚我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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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