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番外:皇後恨嫁

岳梓桐抓緊旅行包的袋子,想着裏面裝着的東西,那些照片,那些愉悅的記憶,就像是看到了藍天白雲後的蒼穹星宇,無限的開闊。

一路快跑進大廈,站在電梯裏,看着數字不斷的跳動,往日裏穩定的數字今天卻突然慢了很多,腎上激素不斷的發酵,手指淩亂的敲擊着手臂,悠長的吸氣吐氣,努力的壓抑身體裏的興奮指數,只是……

為什麽還沒到?

想要和人分享自己的喜悅,從來沒有那麽想過,迫不及待。

電梯停在12樓,門還沒打開完,岳梓桐就跨步竄了出去,手裏拿着的鑰匙‘叮當’作響,跑到自己家門口,插入,扭轉,打開。

“媽!我回來啦!”岳梓桐解開背包掏出了一個信封,朝拿着鍋鏟探頭看的母親深深吸了口氣,揚起燦爛的笑容招手,“媽,來看看,好東西!”

謝虹關火走了過來,接過兒子遞過來的信封。

岳梓桐拉着母親的手腕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指着信封裏掏出來的相片笑道,“看到沒,我和誰合影的?張國立,張校長啊!昨天夜裏去了重慶面試,張國立辦的那個,影視表演學院!”

謝虹的眉心一蹙,看着兒子的手指在照片上指指點點,嘴上不停的為她解釋,“我第一次看見真人,比電視上的倒是老了不少,不過很親切,我跟他照照片的時候,他還搭着我肩膀呢,看,就這張。”

“……”謝虹默不作聲的翻到了下一張。

“聽過張校長現在在拍戲,很少回學校,就這麽巧,被我們給遇上了。”

“……”

“媽,你看,你不挺喜歡張校長拍的電視劇嗎?我去他那學校讀書挺好是吧?這次面試我全過了,說我外形氣質特棒,特歡迎我報考他們學校。”

“……”

母親一直沒說話,氣壓越來越低,岳梓桐鼓起的勇氣就被母親這麽不動聲色的給削了下去,到了最後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母親的表情,見母親的面色越來越冷,岳梓桐的心髒頓時突突的跳了起來,後背瞬間刷出了一層冷汗,急忙從背包裏又掏出來一沓子五顏六色的單子出來,讨好的遞到母親手裏,“你看,我連演藝速成班都考慮過,高考結束後我就進去學學,進了學校一定能名列前茅,真的,我覺得自己特別适合走這條路,大家都這麽說。”

“大家!?”謝虹擡頭看向自家兒子。

岳梓桐舔了舔嘴唇,揚起谄媚的笑,卻在母親銳利的目光下不由得再次端正了态度,低頭認錯,“這次沒和你們商量是我的錯,只是這事兒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小凱他爸開了個證明,我就陪着一起去了,媽,對不起,我自作主張了,但是回頭我肯定好好讀書,一定比平時還認真。”

謝虹看着宣傳單,點了一下頭,“行,我慢慢看,累了吧?先去洗個澡,洗完出來吃飯。”

岳梓桐愣了一下,目光疑惑的掃過母親的臉,一頭霧水,這……這也太平和了吧?

有些怯怯的抱起包,母親的表情也太淡定了!?

毛骨悚然的感覺。

洗澡的時候,岳梓桐還在琢磨着剛剛詭異的畫面。

不會都氣糊塗了吧?

畢竟是先斬後奏。

難道半夜會被揪起來打?

咳!應該不會,從小到大,母親、姐姐、七大姑八大姨,只要磨一下嘴皮子,就足夠他乖乖的聽話了,所謂的家暴就從來沒在記憶裏存在過!

洗完澡出來,飯菜已經上桌,岳梓桐走過客廳留意到照片和宣傳資料都擺在了桌面上,有些散亂,應該是詳細看過了。

腦海裏突然閃過去面試時的畫面,自己的出衆表現,岳梓桐嘴角勾起了笑,從小到大,第一次自己拿主意,那麽迫切的想要去做一件事兒,竟然真的成功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棒!

每個細胞都在跳躍,想要人分享。

“媽,沒生氣吧?我知道沒事先和你們商量不對,但是我自己也沒把握。”岳梓桐吞下一口飯,迫不及待的開始說,真的很想讓母親知道自己的表現有多好。

“沒有。”謝虹搖了下頭,“怎麽想着去那種學校?”

岳梓桐笑開牙齒,卻沒聽出母親語氣裏提到學校時的不悅,“大家都說我不去當演員可惜了,而且你們知道不?考核的老師對我的評價都特好,說我不單長相适合吃這口飯,就連氣質也很不錯,最主要不怯場。”

“……”

“上次去成都大學的時候……呃!咳!嗯,那個就在附近,我上周周末去的,他們讓我念兩句臺詞……”

“好好吃飯!”謝虹淡聲開口。

怒氣雷達天線敏感的察覺到母親不太高興,岳梓桐利馬乖乖閉了嘴。

算了,這事兒慢慢來,總能說服父母。

事實上,也不用他多費口舌的說服,父母用沉默同意了他的選擇,如願入讀了重慶大學的影視表演系。

在大學裏待了兩個月,11月底,岳梓桐被母親叫回了家……

晚上飯後,謝虹照例下樓散步消食,回來的時候手裏帶了一大包吃的,然後進到屋裏拿了旅行包,往裏面裝了不少東西,收拾好,就放在了沙發上。

岳梓桐尿急出來上廁所,看到的時候頓了一下,“媽,你又要出差?”

謝虹疊着腿,手裏握着遙控器,沒搭理他,就連一個眼神都豐歉。

岳梓桐摸了摸鼻子進了廁所,從他決定讀這個學校開始,母親對他的态度就不冷不熱,于是他出來的時候幹脆低頭快走,三兩步竄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黑着,岳梓桐被叫醒,看了眼時間,才4點過一點兒,這也太早了,賴賴唧唧的不想起床,硬是被他老媽從被窩裏拽了出來。

梳洗的時候,老媽遠遠喊了一聲,“我在樓下等你。”然後就是關門的聲音。

岳梓桐吐着牙膏沫子遲鈍的想着,這麽早是要去哪兒?城西那家鋪子喝早茶?這也太積極了吧?

岳梓桐一路迷迷糊糊的下了樓,老媽就坐在駕駛位上等着他,車裏燈光昏暗,竟然帶着幾分暗沉的色調,岳梓桐縮着脖子打開後座鑽了進去。

車裏開了暖氣,瞬間驅除了身上的寒氣,11月份,正是冷的時候。

汽車開動,岳梓桐懶洋洋的靠在靠椅上,又看到了昨天老媽裝的行李包,“媽,這次怎麽這麽早?是去哪兒啊?”

“重慶。”母親打開轉向燈,在滴答滴答的聲響中駛出了小區大門。

“哦。”岳梓桐點了點頭,“送完你我回來再睡一覺,好困……”打了個哈欠,抹了一手的眼淚,昨天晚上有些興奮過頭了,很晚才睡着,平日裏,這個點兒,現在正是夢香的時候。

“你先睡一會兒。”母親轉頭看他,“怎麽穿這衣服?太薄了吧?”

“厚的都在學校。”岳梓桐看着車窗外,穿着醒目标志衣服的環衛工人已經上崗,突然的進入視野又飛快的消失,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輕聲說了一句,“我眯一會兒。”

果然,再被叫醒的時候已經進了火車站,母親邊開門邊喊他,岳梓桐拎着行李下了車,這大清早的,真是冷得要命,恨不得從頭到腳給捂上。

還不到5點,候車室裏倒也有點兒人,看起來都是坐中轉車的旅客,空間很大,但是依舊有着一些怪味兒,岳梓桐差不多有七八年沒來過火車站,總覺得在這種環境裏有些不自在。

在候車室裏坐了一會兒,謝虹突然跑到遠處接電話,一回來就拎起了行李往外走,岳梓桐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要走了?”

“嗯,快點兒。”母親說着,把行李遞了過來,“拎着。”

“哦。”岳梓桐乖乖的拎過行李,看了眼檢票口,那邊連點動靜都沒有。

從候車室出來,一路下樓,岳梓桐跟在後面,看着方向,如果沒記錯的話,那邊應該就是出站口。

出站口有個小門開着,一名穿着軍裝的小夥子站在門口迎了過來,母親快步過去握手,揚起一臉燦爛的笑,“麻煩您了。”

對方笑開牙齒,“客氣,我們快點進去,沒多少時間了。”

沒有過多的寒暄,對方直接一扭頭就跨進了門裏,岳梓桐本來正準備遞包,見老媽扭頭對他招手,頓時知道這是要直接送到站臺。

一路上了天橋樓梯,再下樓,打頭的軍人腳下就跟裝了風火輪似的,岳梓桐只能跟着快走,老媽幾乎是在小跑,高跟鞋的聲音砸在地上咔咔作響,莫名的有一種紮在了心髒上的感覺。

最後三個人停在了一輛綠皮火車的車廂門前面,岳梓桐從車窗看了眼裏面的人,還沒回過味來,母親就拍着他的手臂說了一句話,“聽領導的話,好好幹,上車吧。”

岳梓桐眨巴着眼,困惑的指着自己,“上車?”然後視線落在老媽臉上,“什麽意思?”

母親眉心微蹙,不怒而威,“上去!”

岳梓桐跟卡了殼一樣,腦袋裏混沌一團,還沒等理清頭緒,就被母親推着後背給推了出去,直到上了火車門的兩個樓梯,岳梓桐才回過味來,急忙回頭準備說話,又被母親深深的一眼瞪的所有話語全部都消散。

肩膀上頂着一杠一星的少尉對謝虹點了點頭,推着岳梓桐的後背硬給推上了車。

走進車廂,一眼掃過去,全是穿着作訓服的士兵,一雙雙疑惑的眼落在自己的臉上。

岳梓桐屏息,腦袋裏更亂了。

雲裏霧裏。

這是神馬情況!???

少尉把他領到了空座上,一路走過來,都能夠看到母親就站在車窗外的不遠處,那兩雙眼像是釘子,讓他不敢妄動。

其實到了現在,也大概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去軍隊,參軍!就是這麽簡單。

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岳梓桐還記得當初面試的時候,考官拍着他的肩膀說,這小夥子不錯,還記得臨回家前和同學約好了第二天的聚會,還記得昨天夜裏做了什麽樣的夢,那個金光燦燦的小金人……

他‘唰’的站了起來,果然母親還站在站臺上往這邊看,在昏黃的站臺燈光下,臉上的神情異常的模糊,像是一種不舍的情懷,岳梓桐甚至覺得自己的母親在哭。

岳梓桐抿嘴唇角,掏出了手機,給母親去了個電話,他需要一個解釋,一個這麽任意支配自己人生的解釋!

電話撥通,耳畔響着嘟嘟的聲音,視野裏的母親拿出了電話,擡頭看了自己一眼,下一秒就是挂斷的盲音。

岳梓桐的視線瞬間變的慌亂,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強烈的,被背叛的感覺湧了出來,牙根瞬間緊咬,捏着手機的手大力到顫抖。

根本就不是不舍,而是一種指令!

母親的行動和目光清晰的傳遞着信息——在火車開動之前,我會一直留在這裏,而你,不準下車。

茫然,惱怒,悲傷,這些強烈的個人情緒揉捏在一起,像是火山爆發一樣的撼動他。

而他,卻悲哀的發現,這些情緒的暴動,竟然敵不過母親目光裏傳出的命令。

就像一直以來的自己,母親的強硬鐵腕壓制得他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

而這次,依舊是妥協和認命。

火車緩緩的開動,岳梓桐像是脫了力一樣的坐在了椅子上,腦袋裏全是對自己懦弱表現的厭棄。

這些年來,從小到大,他最大的掙紮就是先斬後奏的參加了影視學校的面試,自以為已經有了獨自起飛的能力,卻這麽輕易的跌下了山谷,快速到連點預兆都沒有。

自嘲般的笑了笑,岳梓桐低下頭,摸着手機的外殼,發起了呆。

不是不想想,而是想也沒有用,況且,比起冷靜的思考,還不如什麽都不想的任由一切繼續下去。

火車已經開了,他早就已經錯過了反抗的機會。

“岳梓桐?是吧?”

身邊傳來聲音,岳梓桐懶洋洋的擡眼看他,眼底滿是灰色和拒絕。

“我叫常青,是你們這批新兵的幹部。”

岳梓桐牽起嘴角,又低下了頭,實在連應付的心思都沒有,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十分鐘內的天翻地覆,他還沒辦法這麽快的适應過來。

常青撞了一鼻子的灰,倒也不在意,只是好脾氣的笑着,“你先把衣服褲子換了,還有……耳釘也是……取下來吧。”

岳梓桐低頭沉默了很久,敏感的感覺到對方一直在看自己,或者說,不單常青在看自己,包括不少新兵也在看,看這個格格不入的自己,他擡頭看了一圈,淡聲開口,“沒有。”

“不會吧?我幫你找找,能動不?”常青指着岳梓桐放在腳邊的旅行包問。

岳梓桐覺得他有些煩,幹脆抱着膀子歪頭不說話。

常青等了一會兒,徑自彎腰撈過了岳梓桐的旅行包,一拉開,果然就像大部分的新兵一樣,上面擺着食物,下面是衣服,只是新兵們都是穿着軍裝帶一套自己的衣服,而岳梓桐正好相反。

常青把衣服遞給岳梓桐的時候心裏多少是有些不高興,對方的态度倒是小事兒,問題這個兵根本走的不是正常程序,完全無視了整個招兵程序,除了最初報了個名外,沒參加體檢,也沒經過家訪,就是坐在家裏等着上車就行,而且還特殊化的單獨送了過來。

當然,這事兒說是不悅,到不如說是有些羨慕嫉妒恨,這靠爹的年代……真是……

岳梓桐他爹是重慶駐軍的團政委,這是明路,聽指導員說,再往上面走,爺爺是成都軍區一個師級幹部,好像母親那邊也有些關系,反正說明白點兒,往軍隊裏塞這麽一個人來,簡直就是輕松到一句話的事情。

想想這一車廂的兵,哪個不是過五關斬六将的闖過來?就算大部分也都走了關系,但是不都是按照正常程序在走?

哎……

常青暗自嘆了一口氣,見岳梓桐慢悠悠的拿過軍裝要走,于是開口,“就這兒換吧,都是男人。”

岳梓桐掃了他一眼,低頭換起了衣服,反正到了現在他都不懂他父母是怎麽想的,畢竟就算是不讓去影視學校,也得和他好好談談啊!再說了,參軍這麽大的事兒,連說都不說一聲,究竟還要把他的人生控制到什麽程度才能夠滿意?

偏偏……最無奈的是,自己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換好衣服,岳梓桐懶洋洋的坐在那裏,他現在坐的這裏屬于軍官坐的地方,加他六個人,有兩名少尉,還有一名少校,以及兩個二年兵。

岳梓桐資格的高幹子弟,軍隊裏的事情就算不去關注,多少也是知道一點兒,畢竟他爸幹的都是這些工作,而且去重慶看他爸也不是一次兩次,他懂。

一名首長,也就是那名少校肯定是教導員,負責該地區招兵小組的總指揮,下面兩個少尉主要負責選人,雖然是這麽說,實際上也就是走個過場,至于老兵……就是來打下手。

岳梓桐懶得去看那些老兵都坐哪兒了,實在是整個車廂裏都洋溢着一種青春燦爛的氣氛,就像他當初參加影視學校面試一樣,那時候的自己也是向着陽光奔跑的有為青年,只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灰了,滅了,心情悲郁就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彈。

岳梓桐腦袋裏突然撞進了一個成語。

心如死灰。

呵!

還真是心如死灰。

真怕再來點兒波浪、大風什麽的,自己就被吹得煙消雲散,什麽都不剩了。

那名教導員牽頭說了幾句話,都是一些部隊裏面的瑣碎事情,然後突然看向岳梓桐,笑道,“怎麽?小夥子不願意啊?”

岳梓桐順着聲音看過去,見是少校在和自己說話,于是按捺下心來笑了笑,“有點兒太突然了。”

“沒事,會适應的。”

岳梓桐點頭,心裏卻有些不爽,這幫子軍官肯定都知道是怎麽會事兒,裝什麽裝!?

教導員見岳梓桐不願意說話,于是笑了笑,又和同僚們聊了起來。

天漸漸大亮,七點鐘左右,常青看了眼時間,對那名少尉遞了個眼色,然後看向教導員,“我去聯系早餐。”

教導員笑着點頭,“去吧,少定點,都帶着吃的,要多了浪費。”

“要不我先統計一下?也好定個量?”

“也好。”

常青和少尉一走,老兵也跟着起了身,這一小片區域就剩下了三個人。

教導員盯着車窗外看了十來秒,又盯上了岳梓桐,“岳梓桐?”

岳梓桐正有些昏昏欲睡,睡着了總比醒着胡亂想事好,教導員一說話,岳梓桐就強自打起了精神,醒了下嗓子,“嗯。”

看人說話,這一點從小就在學,生長在那樣的家庭裏,他不想學也難。

教導員臉上一直帶着笑,然後點頭,“老岳一直誇你長的好,我也看過照片,沒想到真見到人了,還真挺精神。”

岳梓桐謙虛的笑了笑,口不對心的說,“長得好不當飯吃,我體力不太好,到了部隊應該要很長時間适應。”

“沒事,現在城市裏出來的兵都是一樣,多練練就好,是不,小王?”

另外一名少尉急忙點頭,“我就是從城市裏出來的,也就初期辛苦了點,适應過來就好,咬咬牙,一堅持就過了。”

岳梓桐謙虛點頭,心裏腹诽,我家有這關系,為什麽我就沒想過當來兵,不就是太苦了嗎?靠,當我不知道呢?适應什麽适應?咬什麽牙?本來我就不該到這輛車上來!!

教導員笑了笑,仰頭把茶杯裏的水一口氣喝完,帶着點重量的放在了桌子上,果然少尉拿着茶杯就去打開水去了。

這下,這一塊就剩下岳梓桐和教導員倆人。

教導員剛想說話,岳梓桐身上的手機就響,是他老爸打過來的,岳梓桐握着手機歉意的笑了笑,站了起來。

話筒裏是父親熟悉的聲音,開口就說,“這是我和你媽商量後的結果,到部隊裏來練練,回頭考個軍校,提了幹,比你讀那學校好,而且真要是不喜歡,學校那邊我也辦理了留籍參軍入伍的申請,你還有機會回去。”

“……”

“我知道,現在你肯定不樂意,但是以後一定會知道你媽為什麽會做這個決定,總歸一句話,都是為了你好。”

“……”

“從小到大你都很聽話,這次就再聽一次,我會給你找個好連隊,是個藏族的軍官,有本事有背景,到了部隊低調點,我和你的關系也別拿出來到處說,對你沒好處。”

“……”

“聽到了嗎?”

“……嗯。”

“那就這樣,我有空會去看你,心裏要是不舒服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岳梓桐輕輕應着,挂斷了電話,看着車窗外的景色,緊繃的臉終于松了下來,無論如何,他還有條退路,大學生參軍的留籍入伍他知道,只要堅持兩年,他還可以走自己選擇的路。

兩年。

随波逐流。

下了火車上軍卡,一路搖搖晃晃的來到軍營,他站在人群裏,擡頭四顧,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今年高考後的暑假他甚至來這裏玩過半個月,被老爸的通信員帶着,熟悉了這裏的每個設施,認識了大部分的營、連長……

或許,那時候開始,父母就已經為他做出了選擇,而他卻一無所覺。

這種感覺,被最後告知的感覺,很難受,難受的鼻子很酸。

“嗨,那哥們兒的屁股很翹。”身後傳來戲谑的聲音,岳梓桐轉頭看了過去。

一個看起來臉盤兒很小的男孩子正勾着嘴角笑,眼彎如月,睫毛濃而長,像是兩把小扇子,帶着肆意而燦爛的笑扇了過來。

岳梓桐收回目光埋頭走着,心裏感慨萬千,真好,自願過來的人總是那麽容易滿足,能夠為了星點的小事笑得那麽開心。

說實在的,這一刻,岳梓桐莫名有了一種穿越的感覺。

古時候有盲婚啞嫁,而自己竟然也有這麽糊裏糊塗的上了花轎的一天。

後來,在這裏混熟混久了後,他就把這事當成笑話給說了,他那兄弟笑得賊眉鼠眼,說了四個字,“皇後恨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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