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安撫

經此一番,梁王自是理所當然進出都帶着顧清寧,顧清寧也不用去戴什麽勞什子面具了,但無疑另一種鐐铐給他戴上了。

——他感覺得到那些将領的頗有微詞與不以為然。

如果不是因為梁王,恐怕早已是當場發難了罷。

顧清寧有些後悔,如果自己的希冀要寄托在那人威名的損耗上,那這般的願景不要也罷。

一時間心裏悶悶不快。

蕭玄衍去了将營處,顧清寧沒有跟着去,只垂頭喪氣回梁王大營,正走着見到眼前一個匆匆走過的身影,顧清寧連忙上前叫住他,“李岩!”

李岩回過頭來,臉上帶着一股冰冷,拿着詢問的眼神看着他。

顧清寧撓了撓頭,有些不自在,但還是鼓足勇氣問了:“他做的這一番是不是很不妥當?”

李岩似是輕笑了一下,沒有回答,繼續往前走了。

顧清寧趕了上去,“李副将!”

李岩一邊走一邊道:“王爺此番用意末将自是不敢猜,不過既是王爺這般定了,那我等自是會謹遵上命。”

說了等于白說,顧清寧停下了腳步,帶着怒火與委屈,朝着眼前那個人吼道:“老子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我會好好讓你們瞧瞧老子的真本事的!”

前面的人像是跟沒聽見似的,直接走了。

顧清寧眼中幾乎要噴出火焰了。

然不一會兒,等到李岩的身影消失在不遠處的營房,顧清寧握緊的拳頭很快便松懈了,又垂頭喪氣地吐了一口氣。

暮色垂降下來,狂風的呼嘯又複開始,其實聽慣了也便沒有什麽了,只當作是這暮色中的一點點綴罷了。顧清寧在梁王的大營內将他那些厚重的兵書從箱子裏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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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讀書之人,但如今蕭玄衍已将他擡上了這樣的地兒,容不得自己再松懈。

将燈芯挑高了些,顧清寧抽了抽鼻子,細細地看了起來。

等到他雙眼酸澀地看完半卷的《虎吟經》,已是過了兩個時辰,揉了揉雙目,艱難的消化着這方才那些生澀難懂的兵法戰術,他發現壓根無法理解那些綱綱條條。

不由得追憶起以前在定遠軍營的日子,那人總能化繁複為簡潔,深入簡出地給他說那些戰術戰役,可如今,哪裏還敢日日纏着他?

嘆了口氣——天道酬勤,顧清寧自我鼓勵着,又翻到扉頁開始看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風聲大了一下,似是有人進來了,顧清寧連頭都沒有擡,這兒除了他會來沒有別人。

何況自打自己來了之後,這個他休憩的大營沒有命令誰都是不可以進來的。

耳聞旁邊窸窸窣窣的聲音,顧清寧沒有過多理會,正用那食指輕輕點着其間一句,蹙着眉頭。

身後一暖,來人一把摟他入懷,熱熱的氣息噴在脖頸。

“你別鬧了。”

顧清寧正待一把推開他,耳垂卻被輕輕的含住,輕輕的啃,顧清寧渾身失了氣力——他所有的弱點對方都知道。

嗚咽着:“別了……”

蕭玄衍拿唇順着那細白的脖頸一路向下:“白日本王可是将你讓給了定遠軍,夜裏自是要還回來的……”

胸口一痛,顧清寧悶哼一聲,将那腦袋從他淩亂的衣襟裏撥了起來,面帶惱怒:“老子正煩着呢,你非但不能幫我,還這般擾我!”

蕭玄衍笑了一笑:“如今正是冷戰,沒有戰打,不好好尋點事情怎可度日……”

——這哪裏是一個堂堂戰神說的話,顧清寧又羞又惱:“你不說我都忘了,你讓李岩千裏迢迢到這兒便是跟你一起四目相對的麽?”

蕭玄衍道:“本王自有打算。”

顧清寧心裏一股氣:“我今晚睡外面塌子上。”

手被拉住了,一把又帶入了懷裏。

蕭玄衍終于是不再調笑:“行罷,今晚本王不碰你。”

顧清寧垂着頭:“你知道老子壓力多大,你天賦過人,自是不知道我的難處……”

他瞧了一眼蕭玄衍,愈是喪氣:“許是老子不該那般輕易的擔下這個重任,我總是這般莽莽撞撞,到頭來不僅一場空,還平白地拖累身邊的人……”

蕭玄衍沒有順着他的話,只是随手翻了翻他方才看的那本兵書,“你方才看這個?”

顧清寧點點頭,有些難堪:“我看了一晚上還未過半卷,其間大半我,我都是似懂非懂,若是讓我說起來,還不知能不能說全,唉,老子真是沒用。”

“你是說本王識人不明?”

顧清寧愕然看着他,

蕭玄衍正聲道:“本王并非為讨你歡心而讓你做這個參事,若你真是個繡花枕頭,不說其他人,本王便是第一個不準。”

摸了摸他的腦袋:“你以為光靠看這些兵書便能打戰了麽?”

顧清寧看着身後那滿滿一箱的兵書,面露疑惑。

蕭玄衍親了親他的眉頭,“自古以來哪一場戰事可以代用其他的?若是如此,咱們南朝選幾個秀才便都可行軍了。”

顧清寧似懂非懂:“那你每次都會帶着這些兵書……”

蕭玄衍笑了笑:“不過是錦上添花的物事罷了,只是打戰決計不是靠着這些便可以的。”

顧清寧心中迷茫的大霧似乎被剝開了一個角落,又聽見蕭玄衍道:“你記得第一次見本王什麽時候?”

顧清寧想了想:“你十六出征南越國的時候?”

蕭玄衍輕笑了一下:“原來寧兒這般早便注意到本王了。”

顧清寧臉上一紅:“十六歲的主帥,誰見了會忘記……”

蕭玄衍臉上帶了少有的自得,這是由于情人的肯定才有的:“本王問的并非這個,若是這個你也錯了,要說第一次見你,是在你滿月宴才是,但真正的該是你十五歲私入軍營的時候。”

顧清寧想起了那時候,他一心想參軍,苦于自身雙兒的身子,只好自動請纓,陰錯陽差跟在了那人身邊。

“那時候的你,可是将本王的第一副将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小美人呢。”

那些已經久遠的記憶襲來,似乎回到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歲月。

他要參軍,但他刁難他,讓他不靠任何武器僅憑人力來擊碎軍營前的那個一人高的大石塊,他使了奸計讓李岩幫自己打碎了那大石塊,借了這個由頭才跟在那人身邊的。

是啊,那時候的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只覺得世間沒有什麽是自己辦不到的,哪裏有如今的畏首畏尾。

顧清寧眼眶微微濕潤。

蕭玄衍道:“雖然你氣力小,但本王教你騎射,還沒一個月你便可以上場比拚,很多事情你并不在行,但總會很快便r會,這次也一樣,你說是也不是?”

顧清寧咬着唇道:“真的?”

蕭玄衍咬了咬他的鼻尖:“本王從不說謊。”

雖還是有所顧忌,但此刻顧清寧心中多日的焦慮盡去,心中湧起一股暖暖的熱意:“老大……”

看着那張原本不茍言笑的刀削一般的臉,顧清寧心間激蕩非常,雖然他總是冷冰冰的,似乎一切都不關注的模樣,然而總會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給自己巨大的援助。

顧清寧眼裏泛着濃烈的感激、仰慕及愛意,按着他的胸脯倒下去了。

被推到的人仍舊帶着笑意看着他。

顧清寧心間的暖意更甚,俯下頭親吻着那薄薄的嘴唇,又立了起來,将發帶解開,烏黑柔順的發絲散了下來,顧清寧将眼前人的衣襟扯開,

“末将今夜想好好報答王爺的知遇之恩。”

蕭玄衍喉嚨一緊,但臉上笑意未減:“怎個報答?”

顧清寧咬着殷紅的唇,俯下了身子,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青絲散落在蕭玄衍臉上,發癢。

蕭玄衍眼中頓時冒出了火:“那愛将今夜得好好承受了,本王要的可是比你給的多……”

顧清寧咬唇一笑,所有的羞恥盡去,只餘那無限想接近對方的想法。衣襟慢慢地脫了下來,沒有比這個時候更願意靠近他了。

等到最後一波的熱燙出來,顧清寧聲音都喑啞了。

蕭玄衍吻去了他的汗:“你這身子怎地愈發勾人了?”

顧清寧眼裏有着水光,将他的手拉了過來,輕輕的咬。

蕭玄衍眼裏又複着了火:“看來本王疼得還不夠?”

顧清寧連忙放開了手:“別了……當真累了……”

但又拿着眼角發紅的鳳目看着對方:“抱抱我……”

再沒有其他的話語了,蕭玄衍也不顧那未清理的一塌糊塗,連人帶被擁入懷中。聞了聞那帶着汗味與雄麝還有熟悉的氣息的心頭痣,心間安寧。

“沒什麽……”

顧清寧還是忍不住:“老大……”

蕭玄衍含笑看着他:“到底是怎麽了?”

顧清寧咬了咬唇:“我……我好歡喜……真的……真的好歡喜……”

蕭玄衍梗住了喉嚨,他有着千萬萬語,但最終只是吐出了四個字:“本王也是。”

一種無關□□的東西在四周慢慢的流動。

悠遠,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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