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真是過分,幾年不見就忘了漂亮姐姐
疏通了水管,蘇妙露在洗手,柳蘭京要去放回工具箱。柳志襄卻不願意,想着要拿幾件出來玩。他以一個孩子能使用的一切撒嬌手段對付他叔叔。柳蘭京看着像是個不喜歡孩子的,其實很吃這一套,只能暫且把工具箱留下來,自己則從旁看着。
柳志襄要玩先前修水管的扳手,柳蘭京擔心他砸到手,就給了他一把螺絲刀。他似乎是拿了很氣派的武器,卻找不到地方施展,困惑地看向蘇妙露。蘇妙露又把眼神傳遞給柳蘭京,問道:“床上有幾個螺絲可以轉掉,但是不是我的床。可以嗎?”
柳蘭京聳聳肩,笑道: “反正也不是我的床,你們愛怎麽玩都不要緊,別弄傷自己就好。我不會和我姨媽說的。”
于是蘇妙露領着柳志襄把床板上螺絲擰下來,她親自示範了一次,柳志襄很認真盯着,連帶着柳蘭京也偷偷用餘光掃過去。他這才知道這床是可以拆卸的,擰掉床板和底下的兩個螺絲,就可以拆成三塊。他悻悻摸了摸下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他還以為這床都是像鋼琴一樣,整個從門口甚至窗口搬進來的。
蘇妙露見他看得出神,便問道:“你要來試一試嗎?”
柳蘭京急忙扭過頭,裝出很不屑一顧的樣子,說道:“別拿我當小孩子。我可沒有玩宜家的興致。你小心點倒是真的,別把床拆了,裝不回去,晚上只能打地鋪睡覺。你們玩好了,就把工具箱放回去。”說完,他就把門帶上,快步走了。
他倒沒有下樓,在門後站定,多少覺得剛才有些失态了,剛才他簡直像是落荒而逃。兩個大人看着一個孩子玩耍,這場景太像是一家三口了,也不知道蘇妙露察覺到了沒有,應該是沒有,所以反倒表現得更自然了。
柳蘭京徑直去了傑西卡的房間。他敲了敲房門,裏面傳出來一個困倦的聲音。傑西卡剛醒,還躺在床上。她年輕時喜歡一切西洋化的東西,忍不住要往外跑。上了年紀,反倒在精神上要認祖歸宗了,把房間完全布置得中國化了。牆上挂着書畫,床邊擺着個螺钿的矮櫃,連帶着床上都擺着菊花葉的眼罩,據說是手工縫制的,可以把幹菊花葉定期放進去,睡覺時戴着明目。于是在這個東方化的房間裏,主人成了最不東方的一部分。
傑西卡很誇張地朝柳蘭京眨眨眼,問道:“你過來是突然想我了吧?”
柳蘭京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上,“不是,是和你說蘇小姐房間的事。那件客房洗手池的水管堵了,上次我走的時候就和你說了,讓你找人來修了。現在快半年了,看樣子完全沒人來修過。”
傑西卡稍稍坐起身來,說道:“臭小子,你都三十歲了,我是你姨媽,把你看着你長大,稍微忘記點事情,也很正常吧。你就不能順便給我記着,打個電話叫人來修嗎?”
柳蘭京一攤手,輕快道:“我也忘記了。”
傑西卡會意,笑道:“那你怎麽現在想起來,你的蘇小姐不高興啦?和你鬧別扭了?”
“鬧別扭倒沒事,現在的問題是她給你把水管修好了。這下倒好了,人家千裏迢迢過來給你打白工,說出去還以為你缺錢雇傭人呢。”
“修好了,那她倒挺厲害的。我算是明白了,你這個小東西心疼了,覺得我虧待了人家,難怪這麽急着來找我,在這裏等着。”
“不管怎麽樣,你總要補償她一下吧。”
“你真是人大心也大,開始教我做人了。明明我們家最不會做人的就是你。”
柳蘭京聳聳肩,不置可否,只是翹着腿歪坐在椅子上,随手抓了一把果盤裏的葡萄吃。傑西卡事習慣了在午睡後吃點水果的。
傑西卡從床上起身,從椅子上抓了一件灰色羊絨衫,披在她湖藍色的睡袍外面。從柳蘭京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她新長出的白發。比上次見面她又老了許多,眼睛裏或許還有鮮活的亮光,但人已經是愈發幹癟了。柳蘭京看着手裏的葡萄,想象衰老就是從葡萄變成葡萄幹的過程。
傑西卡問道:“這位蘇小姐,你既然不同她談戀愛,那你把她帶過來到底做什麽?”
柳蘭京回答道:“我說了啊,給我媽交差。我要是不帶上她,我媽準認為是人沒選對,到時候十個八個給我介紹對象,我也吃不消。所以這位蘇小姐就挺好的,她應付我,我應付我媽,大家應付過這件事,就天下太平。”
“你和你媽還是關系不好啊,你父母也老了,你就擔待着點,想看你結婚生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柳蘭京冷笑道:“小時候不管我,現在管我,想得美,以為我是期貨啊,定期投錢就有收益。”
“所以你真的準備下半生都一個人過了?”
“是啊,也不是很奇怪吧,獨身主義者現在到處都是。”
“奇怪是不奇怪,但是我怕你在賭氣,你從小就是怕寂寞的人。讀了大學後,雖然不在我身邊,可是你每年都帶不同的女朋友過來,你要說你要收心結婚了,那我祝福你。可你說你之後再也不戀愛,獨身一輩子了,我可不相信。”
“愛和不愛都是一瞬間的事,這你應該最有經驗了。我就是一瞬間想通了,也不禍害別人了,一個人生活挺好的。”他低頭笑了笑,“至少沒人會嫌棄我房間太亂。”
傑西卡聳聳肩,說道:“好吧,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我只能尊重你的決定。不過我有個建議,如果你想要反悔的話,這位蘇小姐看着很适合你。我可不是擺長輩的派頭,這是經驗之談。”
“你知道嗎?人變老的一個主要特點就是喜歡給別人做媒。姨媽,我看你就很符合。”
“要死哦,說你幾句,你就在這裏堵我,真是人大了沒良心。”傑西卡捏了他肩膀,其實已經沒什麽力氣了,但柳蘭京故意叫得誇張讨饒。傑西卡繼續道:“我上個月剛去打過肉毒,弄掉了眼睛下面的皺紋,別人都說看着精神不少,我明天還有個約會呢。你不準叫我阿姨了,叫得我像老太婆一樣。”
“那好啊, 以後出門我都叫你妹妹了。”還不等傑西卡聽清,他就一陣風似得旋着轉出了門。
傑西卡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無可奈何道:“真是長大了。”
柳蘭京下樓時,正巧蘇妙露出來還工具箱。柳志襄的興趣來得快,也去得快,又自顧自去讀繪本了,倒也讓他們能緩一口氣。客廳裏擺着一架鋼琴,蘇妙露盯着問道:“你會彈琴嗎?”
柳蘭京笑笑:“會一點。”
蘇妙露瞥見他笑裏的一絲狡猾,自然不信,說道:“你說的一點那就是比一百分差一點的意思,當不了鋼琴家,就是會一點。我可比你實在,我說不會,那是真的不會,一點也不會。”
柳蘭京走到鋼琴前,翻開琴蓋,又調整了琴凳,坐上去對着蘇妙露回首一笑,說道:“一點不會才好,那我彈錯了你也聽不出來。想聽什麽曲子?”
“我說了我不懂,反正你彈的我都覺得好聽。你選一首你喜歡的吧。”
柳蘭京點頭,便開始彈琴。蘇妙露确實不知道是哪一首曲子,也确實覺得好聽。她坐在沙發上,沉浸着用耳朵聽,眼睛卻更忙碌。手指在琴鍵上跳躍似地滑過,一串音符交替着流淌出來。鞋跟在門外交替着敲打地面,一串腳步聲夾雜在琴聲中。有個女人從門口進來,輕輕朝蘇妙露點頭,然後靜心聽柳蘭京演奏。光是她那一副疏離又客套的笑容,就比她通身的裝扮更顯出身價不凡。
她比蘇妙露矮上小半個頭,打扮是典型的 Sloane Ranger斯隆游俠風格,是指英國中上層階級年輕人的一種穿衣風格,典型代表是王妃黛安娜。棕色的羊皮平底鞋,看款式應該是 gi,紅棕格紋的薄羊毛裙,長度過膝蓋 10 厘米,純色的立領襯衫必然是哈羅德百貨所購,袖子挽到手肘處,外面搭着一件灰色的羊絨衫,不穿不披,而是把兩個袖子在領口松松打個結,鬥篷似蓋在背上。她的頭發剪到肩膀處,發型簡單,但光澤逼人,左側頭發別到耳後,露出珍珠耳環。
這是一切極端時髦份子所不屑的風格,穩重典雅,而近于乏味。但這身衣服本也不是給圈子之外的人所看的,她真正穿戴的不是羊絨、珍珠與羊皮底,而是可供養這一身氣派的家世。她用餘光掃見蘇妙露一身仿真絲的裙子,眼神近于憐憫。
柳蘭京的琴聲止住了,他起身同那位小姐問好,為彼此介紹道:“這位是金善寶,金女士,他們家就在附近。這位是蘇妙露小姐,是我的朋友。”
金善寶客客氣氣同她握了手,露出手腕上的一只積家手表,蘇妙露半年的工資正滴滴答答走着。金善寶笑道:“蘇小姐真是漂亮啊,哪裏人啊?”
柳蘭京替她答了,“和我們一起的,也是上海的。你要記得王雅夢嗎?她們是一起的朋友。”
金善寶點頭,似乎有所了然,便繼續道:“那蘇小姐會打網球嗎?明天要是有空,就過來玩一下吧。我本來是聽說蘭京回來了,想叫他過去玩。正巧你也在,那就一起,算是我和我丈夫,正好兩男兩女,都有個搭子。”
蘇妙露不會打網球,正要拒絕,柳蘭京卻又替她應下了,說道:“好啊,不過約在下午吧,我和她都起得晚,吃完 brunch 還有消化一下。”
金善寶格格發笑,笑聲聽起來像是某種小而機敏的鳥。她瞥向柳蘭京,意味深長道:“剛才聽你在彈《哥德堡變奏曲》,你還喜歡古爾德呢。那正好,我剛到手一張他的唱片,你明天有空來聽聽。”她的眼睛一轉,含着笑望向蘇妙露,解釋道:“我和他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他沒有和你說嗎?真是過分,幾年不見怎麽就見外了。”
柳蘭京似笑非笑道:“什麽見外不見外的,現在見面了不就又熟了嗎?你以前這麽照顧我,我哪裏舍得忘記你。”不知為何,這句甜膩膩的俏皮話,蘇妙露卻莫名聽出一股譏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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