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加班
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是陳冬生的,真正打電話的卻是陳冬生老婆。
李秀梅像沖鋒槍似的掃射:“......你這賤貨,你這爛貨,你這婊子......你以為你鬥得過我,告訴你吧,今天你去流産,我打的在後面跟着呢......我知道你名字,我知道你長啥樣,我知道你在哪上班......你肚子裏的雜種現在沒了,你啥底牌都沒了,你老老實實的跟我家冬生斷了,否則,哼,我抱着孩子上你單位鬧去。我要讓你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我要天天上你辦公室鬧去,我要鬧到你飯碗砸了為止......"
謝丹楓最初兩分鐘當真是大驚失色,陳冬生老婆要是去公司鬧,鬧得路人皆知,那傅總肯定沒戲了:“別,別,我跟陳冬生斷了就是,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
李秀梅得寸進尺:“不許再跟我家冬生說一句話,你敢跟他再說一個字,我就跟你沒完,我要到你單位去揭了你這狐貍精的皮....."
謝丹楓被戳中了軟肋,十二分的老實服軟:“好的,我再不跟你老公說一句話了。我不喜歡他的,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就是再來找我,我也絕對不理。”
李秀梅一陣得意,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人一忘形就容易節外生枝。李秀梅把手機塞陳冬生手裏:“快說,你跟這婊子說,你過去就是玩她,你就把她當只雞,你現在玩夠了,玩膩了,不想要了,她愛賣給誰就賣給誰去.....你快說,親口對她說....."
陳冬生支支吾吾,死活不肯說。李秀梅還在那逼。謝丹楓卻火氣上來了:她奶奶個熊,你個打工妹,我已經認栽了,我已經服軟了,你還不依不饒,你真當老娘是你家茅坑裏的墊腳石,随你踩啊。
“喂,陳冬生,告訴你那黃臉婆,要鬧盡管抱着孩子上公司鬧去。她不是要鬧到我丢飯碗嘛,那好,我飯碗砸了,那我吃什麽?那我就得找張長期飯票。陳冬生,要是我丢了工作,你就必須跟我結婚,養活我一輩子......"
李秀梅大怒,搶過電話,破口大罵,滔滔不絕,歇斯底裏,罵到後面完全是老家方言,聽者根本不知所雲,謝丹楓臉上挂着冷笑,翻來覆去就一句話:“鄉下打工妹。”
嚴然明看雙方這麽糾纏下去,沒完沒了,嘆了口氣,走過來,拿過手機,直接關了:“剛做完手術,還是應該好好休息,不要情緒過于激動。”
謝丹楓恨恨的說:“她媽的,這鄉下蠢婆娘,她居然還敢要挾我,她以為我好欺負啊。我本來是看見陳冬生就惡心的,他就是副狗皮膏藥,踢都踢不走。但是現在,她叫我跟她老公斷,我就斷了,她以為我是軟柿子啊,她想怎麽捏就怎麽捏,做她娘的清秋大美夢......"
剩下的三天,謝丹楓住在酒店裏,天天在酒店裏要客房服務,能要多少要多少,又叫月子中心送各種湯來,能送多少送多少,喝不完的倒進廁所——老娘就是要花提款機的錢,能花多少花多少。
鳳霖連着三個晚上都去酒店陪她,其實所謂的陪,也就是半夜之後去睡個覺。這下連帶着嚴然明也在酒店裏開了個房間,陪她們住了三夜。
年底了,嚴然明天天忙的不可開交。晚上嚴然明深更半夜忙完自己的活,就開車來接鳳霖,帶她去酒店,早晨又堂而皇之的先把她送到公司樓下,自己再去上班,兩人也不避嫌。公司裏別人有沒注意不得而知。傅世澤天天加班,隔着玻璃幕牆,把鳳霖上下車都看在眼裏,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
三天後,謝丹鳳回家養身體去了,鳳霖生活回到了正軌,嚴然明也不見了——他一年一度去加拿大跟老婆孩子過聖誕去了,傅世澤似乎覺得自己呼吸順暢了點,其實低頭仔細想想,自己也沒什麽好呼吸不順的,別說鳳霖跟嚴然明肯定沒實質性關系,兩人即使真有關系,又與他傅世澤何幹。
但是傅世澤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不舒服到堵心的地步。鳳霖對嚴然明的信任和親密非同尋常,這份無話不說的親密正是傅世澤目前想要尋求,而鳳霖卻跟他漸行漸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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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約期開始了,股價在公告的前兩天開始劇烈上揚,要約開始後,股價在6-8元間震蕩,超過傅世澤的預期,傅世澤的平均收購價将近7元,遠遠超過了5元每股的預算,但是還是在可控制範圍內。
傅世澤最深的感觸是兩條:1.鳳霖的提供的資金支持十分到位,免了他後顧之憂;2.那條蛇還在潛伏,那些被吸走的股份遲遲不見吐出,但是由于這部分股份總共不到10%,即使最終對方都不肯吐出,也不會對收購計劃産生重大影響。
現在最令傅世澤煩心的已經不是收購計劃的本身,因為他已經有把握達到或者至少接近自己的目标,而是不知道對方的意圖,難道對方真是想長期持有,那為何用散戶的個人戶頭吸入這麽大的份額?市場上不存在無目的的資金流向,任何的異動後面都有利益的企圖,再沒有比看不透對手的企圖和實力更令人不安了。
中午,傅世澤在小餐廳裏拿菜的時候,看見今天供應油焖大蝦,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鳳霖正端着托盤往回走呢。傅世澤腦子短路了,匆匆舀了兩勺大蝦,又夾了個奶黃包,走出了小餐廳。
鳳霖正在低頭吃飯,忽然一穿藏青色西裝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對面。鳳霖愕然擡頭。“跟你換一盤吧。”傅世澤臉上一副你欠我三百兩的神情。
鳳霖還沒反應過來,傅世澤已經抓起她的盤子,拖到自己面前,把油焖大蝦擱她眼皮底下,然後低頭,一聲不吭的吃了起來。
鳳霖幾乎要大叫:哎,那塊豬蹄我剛啃了兩口,上面還有我哈喇子呢。但是及時忍住,因為傅世澤第一筷子就把那塊豬蹄塞自己嘴裏去了。
整頓飯傅世澤一句話都沒說,但是第二天傅世澤又坐鳳霖對面了,又給鳳霖送托盤了,這回盤子裏全是鳳霖愛吃的。
鳳霖暗暗叫苦:這傅世澤是不是打算從此天天給我送飯啊?他這到底是神馬意思?不管他是神馬意思,同事肯定當他對我有意思,但實際上他卻對我沒意思。然後等過段時間,他結婚了,新娘不是我,被別人看在眼裏這又算神馬意思?
鳳霖心裏盤算着:等別人知道他有女朋友,肯定以為我是小三。
鳳霖又想起嚴然明了:公司人是不是都當我是他二奶啊,我既當二奶又當小三,奶奶的,我名聲肯定就跟破布似的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再有人拉我去相親。
鳳霖這麽一想明白,反而不急了,名聲啥的是浮雲,最多就是嫁不出去,反正已經嫁不出去了,不如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小餐廳的飯菜确實比大食堂的好吃,天天吃的話,會發胖的,那就會——更嫁不出去。
這麽連過好幾天,傅世澤悶聲不吭的天天給鳳霖送上小餐廳的飯菜。這天是元旦放假的前一天,鳳霖的手機忽然響了,鳳霖一看,嚴然明的頭像在閃動,這會加拿大正好半夜啊。
嚴然明卻不在加拿大,而是在北京郊外的一個溫泉度假村。鳳霖一愣:“你不是元旦後才回來的嘛,怎麽今天就到了。”
“別提了,我改了票。我剛下的飛機,人特別疲勞,沒回家直接來泡溫泉了,打算元旦就住這了,放松一下。我給你開了個房間,你下班後就過來吧。”
“泡溫泉麽?嗯,我肩胛骨正酸痛呢。”
“那我給你叫全身推油吧,泡完溫泉後,讓她們好好用精油給你推一下背。”
鳳霖很受誘惑:但是:“不行啊,我今天晚上要關年帳啊,一放完假就要做年報啊。這兩天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加班加到幾點,我都打算睡辦公室了。”
嚴然明不高興了:“活哪有幹完的時候,難道整個元旦放假你天天就是工作?我總比你忙吧,還北京溫哥華跑了個來回呢。哎,不說廢話了,下班就過來。”
鳳霖想了想:“這樣,你剛下飛機也挺累的,今天先睡覺倒時差。我今天晚上加班加得晚點,盡量多幹點活出來,明天睡醒後,我去那找你....."
“那加完班就過來呗。”
“不行,今天恐怕得加班到淩晨,那麽晚又那麽困,路上又有積雪,會出事的。”
嚴然明忙說:“那你今晚上別過來了,明天睡醒了再來。”
鳳霖答應了,叫嚴然明把度假村的名字和具體地址發到她手機上。
傅世澤一直默默的聽着,等鳳霖掐了電話,擡頭看了她一眼:“很會享受生活嘛。”
鳳霖看看他:“你想一起去嗎?”把手機上的短信給他看。
傅世澤搖搖頭:“我明天去我女朋友家。”
鳳霖點點頭,兩人不再說話,埋頭吃飯。
淩晨兩點,傅世澤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鳳霖辦公室,坐她對面,冷着一張臉,抱着自己的筆記本調程序。鳳霖看看他,傅世澤低頭不語。鳳霖思考:一個男人老對一個女人獻殷勤,又自稱有女朋友是啥意思?想了半天,結論:有陰謀。
鳳霖懶得理這種陰謀:費那腦細胞幹嘛,如果你的陰謀是想上我,那我讓你得逞就是了。
淩晨四點,鳳霖腦子已經轉不動了,手指頭更是僵硬,于是開始收拾東西:“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明天.....哦,已經是明天了。”
傅世澤合上筆記本,站起來:“我送你回家——今天白天陽光不錯,昨晚上的那場雪化了不少,現在路面上全是冰。你明天去溫泉,我建議你下午出城,但是也別太晚,晚上五點前一定要到那裏。”
鳳霖發愣:“謝謝,但是,你一人開兩輛車?"
傅世澤搖搖頭:“我開你車,把你送到家。我打的走,明天回公司來開我自己的車。”
鳳霖心想:這都啥程序啊,這世界就是因為有這種人,簡單的事情才變的如此複雜,但是,算了,還是讓他送吧,因為我愛國,所以要為中石化做貢獻。
兩人到了鳳霖樓下,鳳霖瞧瞧傅世澤,傅世澤面無表情。鳳霖搞不清楚自己該不該發出這條邀請:“要麽去我家坐一會?”
傅世澤點點頭:“好。”
鳳霖無語望蒼天:這都淩晨四點半了,還坐,那啥時候睡啊?
上樓後,鳳霖想給傅世澤泡茶卻發現沒熱水,只能用咖啡壺燒滾水沖熱可可。
高能量的熱飲下肚,疲勞有所消退,精神上産生了愉悅。鳳霖看傅世澤絲毫沒有走的意思,只好試探的問:“傅總,您今晚上什麽打算?我這房間很多,但是,只有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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