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争執
我本以為今日至此也便差不多該結束了,結果我低估了秋名府被下掉的面子。
他們的內院弟子都笑眯眯的接二連三的走下來請文清漪和文以安賜教,雖然是因我而起的兩方對峙,我卻也看戲看的津津有味,直到秋名府裏手持青玉蕭的那人走到場中,朝我遙遙拱手說了句請賜教,我才看不懂這一出。
我起身看他問道:你可知我是誰?他笑笑:文三少,請賜教。
他又重複了一次。我笑了,我在陌上閣非嫡非長,年紀也堪堪剛到參加這青英會的資格,看他座位與身旁人對其的态度,不是親傳也是內院,結果來挑戰我。贏了,他是本該如此,但無論是平了還是輸了他可都是顏面掃地。而如果只是為了找回面子,那可真是太傻不過。
我順着階梯往下走,文餘跟在我身後悄悄的扯我衣袖,我側頭對他安撫的笑了笑,他知我心思抿了抿唇也就沒說什麽。青英會這幾天,為保公正安全,每人最多可被人挑戰三場,所以文清漪和文以安面前穩穩的都是三人。
我到場中站定,盯着我面前的這唯一個人勾了勾嘴角說道:想報仇?這風險有點大哦。
他低垂着眉眼,避開我的直視,把玩着手中青玉蕭說:挑戰而已,文三少多慮了。我挑了挑眉,也不接話,等人安排挑戰時間。
我越發懶散了,回客棧的路明明近的很卻偏生不想走路也不願騎馬,文餘蹲下說背我回去,我也搖手拒了,結果剛出場地我就像個見了陽光的鬼,直直往後退生怕晚一瞬就會灰飛煙滅。文餘在背後扶着我,怕我被自己絆倒,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有些煩躁,他輕輕抓着我的手腕說:我叫了馬車,主子我們晚些走吧。
我與秋名府那人的挑戰定在了明日,文清漪與文餘是每日一場,今天便是第一場。我不想看便準備提前回客棧,結果出來了又覺得哪哪皆不合心意。
我點點頭,坐下等着,轉眼就見到張長友風風火火的沖出來,我擡眼看他,他撓撓頭有些尴尬的笑,說:之一,我們一起騎馬回去吧。
我沒說話,他見我沒理他,也不知該說什麽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我輕道:起開,別跟個柱子似的杵在我面前。
他嘿嘿的笑,沖到我身旁,想碰我似有不敢,只能接話道:之一,你準備怎麽回去我同你一起。
這邊還未待我答話,文餘便冷聲道:主子做馬車回去,張公子有事可先回。
張長友似是不聞其意,只忙道;之一,那我同你一起。好似生怕我拒絕。
我從餘光看了眼文餘見他冷意日盛,覺得有些好笑,卻還是放松了身體全部倚靠在他身上,那一瞬他整個人都柔軟了許多。甚至輕輕調整了自己的身體,好讓我靠的的更舒服。我看了眼張長友點點頭應了。
回客棧的路上我全程靠在文餘身上假寐,張長友幾次想張口說些什麽也都沒有機會。直到下車的時候他方攔着我說:之一,你武功不好,同秋名府那人的比賽我替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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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待我反應過來文餘就已然悄悄将我和他隔開.我輕飄飄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然後搖搖頭對着張長友道:不必。之後不等他說話我便回了房間。
我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文餘早上沖的涼茶順了口氣,文餘打開折扇給我扇風,空氣濕潤悶熱,讓人心緒難寧,我看着他突然撂了句:跪下。
文餘看了我一眼,沒有任何言語跪在我的腳邊,我從他手中抽走折扇,然後勾起他的下巴,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鬓角緩緩滑落,襯得他長年不見陽光的皮膚越發瑩白,我緩緩擡起手,他下意識就閉上了眼,我勾了勾嘴角,用扇柄拍了拍他的臉,然後問道:為什麽讨厭張長友。
待我話畢,他剛剛才放松的身體又猛然緊繃,我皺着眉不知他在想什麽,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他卻顯少梗着脖頸回答我:讨厭便是讨厭,屬下讨厭一個人總能從那人身上揪出一萬八千個理由。
我笑了:這一萬八千個原因我不想都聽,你就且說個八個與我聽聽。
“一:屬下讨厭他碰主子”
“二:屬下讨厭他沖主子笑”
“三:屬下讨厭他與主子争執”
“四:屬下讨厭他與主子年少情誼卻不知珍惜”
“五:……”
“等等,誰告訴你我與他年少情誼,又是誰告訴你是他不知珍惜。”我冷着臉問。
他低頭不答,我冷笑一聲卻更加生氣了,扇子摔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音,我起身彎腰靠近,一字一句道:你怎麽知道的!嗯?
他攥緊了拳頭,猛地擡起臉直視我的眼睛,回聲道:主子難道如今還要袒護他麽!我說的難道不對麽?
我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他被我打的側趴在地,我直起腰:誰準你這麽跟我說話?你現在不僅敢私自查我,還敢頂嘴了是麽。
房間內空氣瞬間凝滞。連呼吸聲也無,傍晚的暮色昏黃灑在他的身上,襯得臉上的指印越發明顯。我看着他垂眸重新跪好,臉側紅腫,嘴角帶血的樣子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說了句:滾出去反省,等你想好再來見我。
雖已入夏,夜晚卻也總覺絲絲寒意,這客棧院子幽靜,還種了不少長青竹,月光如水,倒是有幾分味道,只可惜無人有心欣賞。我一個人坐在院中石凳上,側手撐臉,望着遠處出神。
文餘還在房間門口跪着,剛見我出來便扯我衣角,被我甩開,頓了頓又讓我加一件衣衫,我沒理他,卻留了句:再多說一句廢話,便永遠不要來見我。我無心看他驚懼的樣子,可我實在厭煩人事的脫離,那種不安全感,讓我想撕碎那些東西。我下意思把玩着折扇,一下下的敲在石桌上,噠噠聲徒惹心煩。
“我原想去房間找你,不成想你在這裏”我回頭一看是張長友的師父,我的挂名老師。
我呲笑一聲,看也不看涼涼道:原來是老師來了,您找我能有什麽事?
他似乎是聽不到我的嘲諷,徑直做在我身旁的石凳上,看着我道:今日清漪和以安都贏了,你不必擔心。
我閉了閉眼,有些不耐的深吸了口氣,若是平日我心情好時什麽的樣子我皆做的出來,你讓我與你做出師徒相親亦無不可,可在我心情煩躁時,便是連個好的臉色我也是做不出的。
他看了我一眼見我不答話,笑了笑看向遠方:我從你們少時便開始教導你們三人…他緩緩道。
我楞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他繼續道:說實話你們三人脾氣秉性最好的是以安,他正直、善良但卻只适合守成,而清漪雖是女子卻是你們三人中最有野心的人,且聰明、努力,可她是女子這一點就注定了這陌上閣不可能由她接手。而你,說實話少時的你實在太不突出了,在你兄長與姐姐的襯托下,甚至連你的性格都顯得清高、孤僻與不近人情。
“所以,這便是你同張長友說不要與我深交,因我恐非良善的原因”我看着他屏息質問。
他看着我:我這一生自認正派,于親人友人皆竭盡所能,盡不辜負,可獨你一事,卻不知對也不對。
“哦?老師至今也不覺自己錯了?不對,應該是老師居然覺得有錯?”我極盡嘲諷。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之一對文餘一直沒有全部信任,不敢交托全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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