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兄妹
千金小姐,盡管自幼便要随着女先生學些琴棋書畫、廚藝女紅,不過,女兒家的課業與兒子比起來,還是相對輕松的。
譬如,在宋嘉言的強烈要求下,必須得有午休。
今日,午休時間,卻是有客來訪。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宋嘉語。
宋嘉語給辛竹筝帶來了新做的衣裙,其實似宋嘉言宋嘉語姐妹的衣裙,便是尋常衣衫也要繡花鑲邊兒精工細做的,等閑半個月能做好一件已是手藝高明娴熟的裁縫了。
不過,辛竹筝有所不同,她正于熱孝期間,顏色稍稍鮮亮的衣裳都不能碰,何況繡花之類,更不能見一絲一毫。故此,只要有好料子,趕一趕工,三兩日也能做好幾身呢。
宋嘉語說話向來輕柔舒緩,拿捏足了架子的,道,“先得了四套,我就先給表姑送來了,餘下的再有五六日也便得了。”
其實,辛竹筝感覺跟宋嘉言比較透脾氣,關鍵是宋嘉語說話的語氣姿态,真不若宋嘉言接地氣。辛竹筝剛自鄉下過來,她頭一遭見到如宋嘉語小紀氏這般精致優雅的女子,心下很有一種高不可攀的自卑與羨慕。辛竹筝聽宋嘉語繼續不緊不慢的說着,“另外這幾匹料子是母親命我帶來給表姑的,表姑只管收着。我們學女紅,自己繡個花兒啊朵兒的、私下小對象兒之類,用着也方便。”
辛竹筝忙道,“麻煩語兒了。”心裏再次乍舌表兄家的富貴,她以往做帕子荷包,都是用裁衣裳的下腳料,哪裏會如宋家這般,直接上好的緞子送來任她使用呢。
宋嘉語微微一笑,小小的臉上已可見些許清麗之色,“并不麻煩,我早想過來找表姑和大姐說說話兒呢,只是母親這幾日身子不大妥當,就趁着給表姑送衣裳的時候過來了。”
辛竹筝忙問,“表嫂的病要緊不?可請大夫來看過?”
宋嘉語幽幽一嘆,“都是舊疾了,有現成的方子,已經熬了藥。”
辛竹筝忙對宋嘉言道,“言兒,咱們去瞧瞧表嫂吧?”
宋嘉言泰然自若,笑問,“二妹妹,太太吃了藥,可休息了沒?”
宋嘉語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只是,她漸漸長大,已經學會掩藏心思。于是,宋嘉語繼續輕言細語地,“表姑莫急,母親已經歇下了。等咱們放了學,表姑跟我一道去瞧瞧母親就行了。”
宋嘉言笑而不語。宋嘉語在她這裏向來施展不開自小紀氏那裏學來的小心思,如果宋嘉語說小紀氏喝了藥未安歇,宋嘉言自然要去瞧一瞧小紀氏,不過,她也不會叫宋嘉語好過。界時,宋嘉言便會說,“二妹妹好糊塗,衣裳有什麽要緊,着哪個丫頭送過來不成?你不守在太太身邊……”雲雲。
倒不是宋嘉言就這樣得理不饒人的刻薄,實在是小紀氏以往就幹過裝病叫她伺候的事兒。小紀氏是名正言順的母親,她花言巧語的非要宋嘉言伺候,宋嘉言也不能不伺候,不然便是不孝。不過,宋嘉言當時便把宋嘉語拉來,将宋嘉語使喚的團團轉。結果,小紀氏那病,第二日便好利落了。
如今宋嘉語又拿着小紀氏的身子說事兒,宋嘉言便刺她一刺,看她可長了記性。
宋嘉語坐了約摸一刻鐘,便起身告辭。辛竹筝還要留客,宋嘉言笑道,“表姑,二妹妹必然惦記着太太呢。可惜太太性子喜靜,不喜人多,不然,我定與二妹妹一道去太太院裏伺候太太去呢。”
宋嘉語望着宋嘉言如花笑靥,險些失态。不過,宋嘉語的忍耐力長進不小,她微微僵硬的笑着,“不勞大姐姐了。”
宋嘉言送宋嘉語出了屋門,望着宋嘉語與丫頭們一道走了,方轉身回屋。
辛竹笙有些忐忑不安,問,“言兒,咱們放了學去瞧瞧表嫂吧?”
“好啊。”宋嘉言面兒上功夫總會做全。
辛竹笙又問,“言兒,可用帶些禮物呢?”
“成日住在一處,不必如此的。表姑也聽二妹妹說了,太太是舊疾,并不要緊。”宋嘉言笑,“一會兒我跟表姑說說家裏人的生辰,只要過生辰時,送些針線或是自己尋來的壽禮就成了。”
辛竹笙放下心來,她琴棋書畫不怎麽樣,不過,女紅廚藝都是通的。便是如今的包袱裏,也有幾個精工細作的荷包,若是送長輩,也拿的出手。只是一樣,與宋嘉語今日送來的料子相比,她的荷包,做工夠精細,就是用料顯得糙了。有宋嘉言提醒,辛竹笙已思量着什麽時候偷空,好做些針線預備着呢。
說了幾句話,兩人各自回房午睡不提。
宋嘉語滿肚子怒氣的回了主院。
知女莫若母,小紀氏一瞧女兒的容色,便知是給氣着了。連忙問,“可是那你大姐姐又欺負你了?”
宋嘉語眼中迸出怒色,跺腳罵,“大姐姐就是個潑婦!”
對于宋嘉言,有宋榮與宋老太太看着,小紀氏也沒什麽好法子,摟了女兒在懷裏細細安慰,“咱們不要理她。看她那張狂的樣子,以後有吃虧的時候。”
宋嘉語氣咻咻地,撅着嘴巴嬌聲嗔道,“總有一天叫她好看!”終究她活了這幾年,很是沒本事叫宋嘉言好看。宋嘉語抱怨着,“母親不知道,我就略提了一句母親身上不好,大姐姐說話便陰陽怪氣的。”
“你理她呢。”小紀氏道,“等放學後,你叫着你表姑過來,我看你表姑老實懂禮,很是不錯。你們一起學習,你表姑是剛來的,她若有什麽不懂的,你幫着她些。她有什麽東西是沒有的,你回來告訴我,咱們給她送去。”
宋嘉語點點頭,“表姑是還不錯。”關鍵是有宋嘉言反托,辛竹筝的印象分數嗖嗖嗖的往上飙,這對母女看誰都好。
小紀氏見女兒怒氣漸消,輕拍着女兒的脊背道,“好了,去歇會兒吧,下午還得念書呢。”
宋嘉語道,“先生下午教彈琴,我先去看看樂譜。”
小紀氏欣慰一笑,“別太勞神,你大姐姐遠不如你呢。”
功課上,宋嘉語的确足夠自信,她唇角上翹,嘲諷道,“就是把頭牛綁在琴上,也比大姐姐彈的好聽呢。”
小紀氏笑出聲來,宋嘉語消了氣,起身說,“母親,那我去看樂譜了。”
“去吧。”又喚了綠雲來,吩咐道,“叫廚下做碗杏仁羹,一會兒你給二姑娘送去,別叫二姑娘太勞情。”
下午的功課,宋嘉言上了一半,宋嘉讓就來找她。宋嘉語與辛竹筝都是好學生,自然不會翹課,宋嘉言與盧先生說了一聲,便叫着宋嘉讓去了自己的小院兒裏說話。
宋嘉言問他,“哥,你們在太白樓吃什麽好的了?”
“這就多了,有一道醬燒豬蹄,燒的最香。下次我買回來給你嘗嘗。”
“那可說定了。”像豬蹄之類的東西,小紀氏、宋嘉語是絕對不會吃的,宋嘉言十分偏愛,她現在一人能啃一斤豬蹄呢。
梁嬷嬷捧上茶來,宋嘉讓十分懂禮,連忙起身接了,“怎麽倒讓嬷嬷親自給我送茶呢。”
梁嬷嬷慈愛一笑,“這有何妨,老奴許久沒見哥兒了。哥兒跟姐兒好生說話,老奴叫廚下做哥兒喜歡的粟粉糕來。”
“嬷嬷歇着吧,叫小丫頭們去就行了。”
梁嬷嬷笑呵呵地,“老奴樂意去的。
與梁嬷嬷說了幾句話,待梁嬷嬷去準備糕點。宋嘉讓從懷裏摸出秦峥給他的字帖,遞給宋嘉言說,“這是峥小子找來的,說是拓本,以前他用過的,給你練字用吧。”
宋嘉言按過看了,笑着壓在書桌上,道,“哥,你替我跟峥哥哥道聲謝吧。”
宋嘉讓随口應了一聲,問,“表姑還好麽?”
“挺好的,怎麽了?”
“好就成,我就問一聲。”宋嘉讓露了一抹壞笑,悄聲逗宋嘉言,“表叔為人老實,表姑在家裏當家作主呢。我想你平日裏潑辣的很,兩個厲害的女人在一處,別打起來才好。”
宋嘉言氣笑,握拳去捶宋嘉讓的頭,“你才潑辣呢。”
“看,連親哥哥都打,還不潑辣。”宋嘉讓惬意的坐靠在宋嘉言的榻上,抓住宋嘉言的手,笑,“我又新學了一套刀法,你聽話,等有空教你啊。”
“過些天是姨母的壽辰了,你可備好壽禮了?”
宋嘉言就知道宋嘉讓無事獻殷勤,定有所圖,沒好氣道,“我早備好了,連你的我也想好了,你就寫幅字來,我着人出去裝裱了。咱們自己給姨母的壽禮,不用太貴重,心意到了最重要。”宋嘉讓功課不怎麽樣,字寫的不差。或許是遺傳作祟,宋嘉言也喜歡練習毛筆字。
宋嘉讓道,“我去年就是送的這個。”
“去年你抄的是經書,今年寫幅百壽圖就挺好。再叫姨母瞧一瞧,你的字可有長進不?”
宋嘉讓便應了。
宋嘉言忽而想起一事,悄聲問他,“哥,你現在大了,屋裏的丫頭還老實不?”
宋嘉讓是個粗枝大葉的人都有些受不了宋嘉言,揪着宋嘉言的耳朵,訓道,“丫頭丫頭,丫頭說話給我老實些。再叫我聽到這些沒規矩的話,我可揍你了。”
你碰老娘一根手指試試。宋嘉言心裏回了宋嘉讓一句,把自己的耳朵搶回來,說宋嘉讓,“疼死了。我是關心你,才問你呢。若是大街上不認識的人,你看我會多瞧他一眼。”
“你知道什麽。別瞎問。”宋嘉讓很有些少年的小小自尊心。
宋嘉言依舊跟宋嘉讓道,“若是有不老實的,趁早打發了啊。”
宋嘉讓聽不下去,起身要走,宋嘉言雙手拉住宋嘉讓的胳膊,狠狠往下一拽,宋嘉言常跟着宋嘉讓騎馬,宋嘉讓在宋嘉言的忽悠下,還教了宋嘉言兩套拳法呢。故此,宋嘉言氣力并非尋常閨秀可比,一下子便将宋嘉讓拽個趔趄,身子一歪栽到了榻上去。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宋嘉讓腿上,說宋嘉讓,“你就不能跟我說會兒話!”其實,宋嘉言在宋嘉讓面前放的最開。宋榮是人精,宋嘉言在宋榮面前還要裝上一裝,生怕宋榮察覺不對,漏了餡兒之類。宋嘉讓就不一樣了,宋嘉讓念書平平,亦非絕頂聰穎之人,但是,這個哥哥,自幼便對她極好的。
宋嘉讓簡直沒法子,一面推着宋嘉言,還得說好聽的,“好妹妹,我又不會跑,你坐一邊兒去成不成?來,咱們好好說話。”
宋嘉言心猶未死,板着臉,依舊道,“咱們親兄妹,我才問你,不然換個人試試,你看我睬不睬他!我是擔心你中了別人的美人計呢。”
宋嘉讓無奈,低聲對宋嘉言道,“爹爹早吩咐過了,我跟諾兒屋裏的丫頭,哪個敢勾搭主子,立刻拉出去灌了藥發賣。你真是……你一個女孩子,可不許再瞎打聽了。”等閑男人哪裏受得了宋嘉言這樣的,宋嘉讓自恃一身的武功,硬是拿宋嘉言沒有絲毫辦法呢。
宋嘉言此方放下心來,拍拍宋嘉讓的腿,說,“你的腿就那麽高貴,坐一下都不行啊?”
“行,行,妹妹随便坐。”宋嘉讓自小便很知照看宋嘉言,他是個粗放的人,照看宋嘉言的方式便是,宋嘉言要什麽,他就去給妹妹弄什麽;妹妹要學什麽,他就教什麽。以至于,不知不覺,把妹妹養的這般潑辣,宋嘉讓于內心深處很覺着對不住将來的妹夫。
宋嘉言一笑,“我還不高興坐呢。”一擡屁股,老實的坐在宋嘉讓一畔,跟宋嘉讓說,“你昨天跟二弟醉醺醺的回來,太太不定怎麽抱怨你呢。我在內院,她動不了我。你在前院,我就一直擔心你。內宅婦人,用的都是陰損的法子害人,有爹爹在,她不敢對哥哥明着下手,我就擔心她會用手段壞了哥哥的名聲呢。”官宦子弟,功課不好不算缺點,但,若名聲有暇,就要命了。
宋嘉讓道,“難道我是傻的?放心吧,我還能叫你替我擔心不成?”他也不喜歡繼母,其實,小紀氏一早将宋嘉言挪到自己院裏撫育,原本是想攏絡着這兄妹兩個。不料,小紀氏運氣不好,宋嘉言是個穿的,宋嘉讓一早就跟着宋老太太過活。待宋嘉讓年紀稍長,宋榮又将人挪到前院教導。
其實,相對于對宋嘉言隐隐的暗恨,小紀氏一直待宋嘉讓還算不錯。宋嘉讓小時候,小紀氏着人弄了許多玩具送給宋嘉讓玩兒,宋嘉言還怕宋嘉讓玩物喪志啥的。不想,宋榮見到這些玩具,二話不說便令人收起來,一件不給宋嘉讓。
小紀氏讨了個無趣,彼時,夫妻感情正濃,宋榮并未多說。
宋嘉讓不放心的問,“你是如何知曉這些男女之事的,可是誰告訴你?還是看了什麽邪書?”
宋嘉言不以為然,“哥哥不是傻的,難道你看着妹妹像傻的?”既然宋嘉讓心裏有數,宋嘉言也不欲多說這個,宋嘉言笑嘻嘻地,“哥,明早咱們一道晨練吧。你去舅公家這些天,我一個人沒意思極了。”
“行啊。” 兄妹兩個悄聲細語的說了許久的話,過一時,吃了梁嬷嬷送來的點心,宋嘉言也不去上課了,與宋嘉讓兄妹兩個直接到老太太的院裏去了。
宋嘉讓關鍵是怕宋榮回來責罰他飲酒之事,故此,先找靠山老太太。
只是,宋嘉讓未曾深想,宋榮搞定老太太不過分分鐘的事。他這靠山找的,委實不大牢靠。
18、挨揍
宋嘉讓找了個不大牢靠的靠山,實際上,宋榮也沒在母親晚飯的時候發作。他帶着兩兒一女、還有辛家兄妹,陪着母親與舅母用了晚飯。
之後,說會兒話,喝過消食茶,宋榮便帶着兩個兒子與辛竹笙回前院休息。
若是年紀再小幾歲,宋嘉讓幾乎想賴在祖母院裏睡覺了。
宋榮人生的儒雅俊秀,是帝都城有名的大帥哥,又是狀元出身,端的是才貌雙全。但,只要宋榮含笑的掃他一眼,宋嘉讓便禁不住兩腿發軟。
打發了辛竹笙去休息,宋榮喚了兩個兒子到書房說話。
宋嘉讓不知在這裏挨了多少揍,正尋思怎樣說些好話脫身呢,他還沒拿個主意出來,宋嘉諾已經道,“父親,我跟大哥知道錯了。”
宋榮悠閑的品嘗着香茶,問,“說說,錯哪兒了?”
宋嘉諾歪頭看宋嘉讓一眼,宋嘉讓立刻說,“就是跟同窗出去吃酒,也不該喝醉回來,應該有所克制。還有,二弟年紀小,我身為兄長應該看着二弟,不該叫弟弟喝酒。”
宋嘉諾連忙說,“是我好奇才要喝酒的,大哥哥只叫我喝一小口,是我一下子喝了一杯。不想,就喝醉了。”他不想大哥哥把錯處都攬到自己身上。
宋榮淡淡的“嗯”了一聲,呷口茶問,“還有呢?”
宋嘉讓撓撓頭,實在想不起來了。
宋嘉諾向來靈光的腦袋,此時也懵了,不曉得該怎麽辦,于是,又歪着腦袋去瞧哥哥。
宋嘉讓自幼淘氣,沒少父前對答,他年紀大,膽量也大上幾分,索性直接問了,“兒子愚鈍,還得請爹你提示一二。”
宋榮将茶盞往手畔桌上一撂,握起桌上一柄油光噌亮的戒尺。宋嘉讓一見就頭皮發麻,連忙道,“我,我,爹,我再想一想,馬上就能想起來了。”
宋榮卻是懶的廢話,直接道,“轉過身去。”
宋嘉讓只恨自己出門沒多穿兩條褲子,反正他經常挨揍,倒也不是非常害怕,就是當着宋嘉諾的面兒,有點兒沒面子。宋嘉讓知曉宋榮的規矩,只得轉過身。宋榮一句話沒有,直接手起板落,別看宋榮科舉出身,少時卻是跟着母親下過田種過地的,手上并不缺氣力,十戒尺下去,宋嘉讓腿一軟,跪地上了。此時,耳畔傳來宋榮淡然的聲音,“你今年多大,你弟弟多大,就敢帶着他去酒樓吃酒,反了你!自己說,該不該打?”
這打都打了,還問該不該?宋嘉讓整個屁股都火辣辣的疼,忙道,“該,該。”
“接着說,還有呢?”
宋嘉讓險些從地上跳起來,道,“也就這些了,爹,不過是帶着弟弟吃了回酒,又不是犯了天條。你又不是在刑部當差,可不能屈打成招啊。”
聽着這不着調的話,宋榮便氣不打一處來,問,“今天你們都做什麽了?”
宋嘉讓連忙道,“是祖母說叫我們歇一日的。”
“拿老太太壓我。”
“不是不是,爹,我是實話實說,不敢有半句假話。”宋嘉讓正琢磨着說幾句好聽的,好讓宋榮消氣。不料宋榮直接起身,一把揪過宋嘉讓的身子。宋嘉讓自認為武功高強,卻被宋榮腳下一絆,整個身撲到了案桌上,接着腰間被宋榮按緊,又是一頓板子落下。
宋嘉讓不停的哀求,“爹、爹,我錯了我錯了……”宋榮向來打的極快,宋嘉讓沒喊幾句,又是十戒尺打完。
宋嘉讓疼的倒吸冷氣,一個勁兒的唉喲,宋榮早将手自宋嘉讓腰間移開,道,“你還趴着做什麽?沒挨夠?”
宋嘉讓扶着腰,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宋榮訓道,“你們是昨天醉酒,難道今天也醉了嗎?你們是哪裏不舒服,老太太不叫你們上學,就不必去了嗎?就算不去,自己難道不會在家溫習功課?”
“大好光陰就此白白浪費,嘉諾,你知錯了沒?”
短短時間,大哥挨了兩回揍,宋嘉諾自幼功課好,人也乖巧,不要說挨打,重話都沒聽過一句。此刻,見父親質問自己,宋嘉諾又驚又怕、六神無主,過一會兒,才小聲說,“兒子知錯了。”他本來想溫書的,可是看到大哥哥在院裏耍刀練劍,威武極了,宋嘉諾羨慕的不行,跟大哥哥玩兒大半日。
宋榮臉上并無怒容,道,“過來。”
宋嘉諾抖了一抖,垂着小腦袋,挪着小步子上前。宋嘉讓揉着屁股,勸說,“二弟還小呢,爹,你看他都吓壞了,他也知錯了,就算了吧。”
宋榮道,“不愧是兄弟,都很會拖延,嗯?”
宋嘉諾走到父親跟前,學着大哥哥的樣子轉過身去,緊咬着下唇。他是個自尊心強烈的孩子,雖然不該這樣想,但是,像剛剛大哥哥那樣油腔滑話的求饒,真的好丢臉哦。
宋嘉諾自出娘胎,從未挨過半根手指,如今要挨打,心裏七上八下,胡思亂想,忽然屁股上一陣不可抵擋的痛楚傳來,宋嘉諾咬緊的牙關逸出一聲痛叫,小小身子往地上撲去,吧唧就鬧了個跪趴,小手撐地,接着眼睛就不自覺的紅了。
好痛……
宋嘉諾眼淚控制不住的淌了下來。
宋嘉讓替宋嘉諾說好話,“爹,打一下就算了,二弟還小呢,打壞了怎麽辦?”宋嘉讓提點宋嘉諾,“二弟,你知錯,就要跟父親認錯。”趕緊說兩句好聽的話,真是笨!
宋嘉諾已經從地上站起來,擡袖子抹幹眼淚,倔強的站回了原地,宋榮又是一戒尺下去。宋嘉諾這回直接趴地上了。
宋嘉讓突然做了一件讓宋榮大跌眼鏡的事,他俯身便把宋嘉諾搶在懷裏,直接撒腿跑出書房,一溜煙的逃回自己的小院兒裏。
宋嘉諾已經說不出話了,屁股當然很疼,但是,大哥哥這樣搶了他出來,沒事情嗎?父親不會追究嗎?
宋嘉讓一瘸一拐的把宋嘉諾擱地上,自己找了個墊子,歪着身子坐榻上,嘴巴裏不停的唉喲唉喲。宋嘉諾抽抽鼻子,眨眨紅紅的眼睛,擔心的問,“大哥哥,是不是很疼啊?”他挨兩下就疼的不行了,大哥哥挨了兩頓打呢。
宋嘉讓吩咐大丫頭紫嫣,“上回爹給我的金創藥,拿過來。”這才說宋嘉諾,“你是不是傻啊,幹站着挨揍,也不會說兩句好聽的。”
宋嘉諾固執道,“本來就是我們不對啊,挨打也是應該的。”
“小呆子,知道錯就行了,就是不挨揍,我也知道錯了。”宋嘉讓說宋嘉諾,“又不是在刑部大牢,跟自己親爹,瞎講什麽骨氣呢。白白挨打。”其實宋嘉讓頭一回挨揍的年紀也不大,約摸跟宋嘉諾差不離,他可沒宋嘉諾的骨氣,死站着挨打不求饒。宋嘉讓挨了一下子就滿書房亂蹿,後來鑽書房的榻椅下面,把宋榮氣的不輕。
“下回再挨揍,自己長點兒記性,求個饒可怎麽了,又不是對外人。”
宋嘉諾說,“我以後不會再犯錯的。”
聽聽這等狂話,宋嘉讓正想刺宋嘉諾幾句呢,紫嫣取了金創藥來,宋嘉讓道,“你先下去,別叫人進來。”
待紫嫣退下,宋嘉讓喚道,“過來,我給你上藥。”
宋嘉諾邁着小步子過去,說,“我先幫大哥哥上吧。”
宋嘉讓一只手就把宋嘉諾抓到榻上,道,“行了,這還有什麽可争的。這可是爹給我的好藥,說是宮裏進貢的,沒多少了。你屁股小,用不了多少。”說着就扒了宋嘉諾的小褲子,露出白嫩嫩的小屁股來。宋嘉諾不過七歲,還有些嬰兒肥的年紀,小屁股也肉嘟嘟的,就是如今小屁股上橫亘着兩道并排排列的寸把寬的紅紫腫痕,一眼望過,可憐至極。
宋嘉讓擦藥上是一把好手,經驗豐富,一面給宋嘉諾上藥,還逗他玩兒,“一會兒若是爹再追過來,把你按起來揍一頓,藥就白上了。”
宋嘉諾奶聲奶氣地,“我可不是自願跑的,是大哥哥你把我搶出來的。”
“那你怎麽不自己回去?”
有骨氣跟傻是兩碼事好不好?宋嘉諾自認是個有原則有骨氣的人,但是,叫他再回去挨揍……
宋嘉讓很快的給宋嘉諾上好藥,幫他提起褲子,宋嘉諾自己低着小腦袋系好褲帶,認真的說,“大哥哥,我幫你上藥吧?”
“不用了,我自己上就成。”
宋嘉諾是個非常固執的人,堅持,“大哥,快點趴下!”
宋嘉讓嘿嘿笑兩聲,跟宋嘉諾說,“你可輕着點兒。”
“知道了。”
都是男人,宋嘉讓也沒啥害羞的,直接趴在榻上。宋嘉諾卻吓了一跳,宋嘉讓趴着抱怨,“你是不知道,咱爹不但文章做的好,揍人也是一流,一板子接一板子的,碼的整整齊齊,跟用尺子量出來似的。我都懷疑老爹是不是打着戶部的招牌,天天去刑部當差呢……”
“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啊,阿諾?”
宋嘉諾說,“怎麽可能?”
“明天給祖母請安時,咱倆都瘸着腿進去啊。到時祖母肯定問是怎麽回事,你就跟祖母說是被老爹打的,知道沒?”
“這個不大好吧?”
“有什麽不好。祖母頂多罵老爹幾句,又不會怎麽着。”
宋嘉諾轉移話題,“不知道峥哥哥和阿嵘怎麽樣了?”
宋嘉讓也有些擔心,嘆口氣,“唉,是啊,秦大人比老爹更不講理更殘暴更刻板更……”
宋嘉諾聲音都開始哆嗦了,“哥,這樣,這樣說長輩不大好吧?還是,還是不要這樣說了。”
“切~看你這膽子。”宋嘉讓道,“我說的都是大實話,老爹勝在一張俊臉,別人都當他是個和氣人呢,誰知道他私下這麽手黑呢。”
宋嘉讓還想教育宋嘉諾一番呢,就聽一個華麗冰涼的聲音道,“哦,原來你對我意見還不小呢。”
“爹!”宋嘉讓驚的直接從榻上跳起來,宋榮一腳踹在宋嘉讓受苦受難的屁股上,宋嘉讓嗷的一聲慘叫,捂着屁股又趴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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