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山雨欲來風滿樓

止鼻血是個浩大的工程。

等白灏幫她處理完，床上已經灑滿藍瑟的熱血。

幾個丫鬟進來把床單被褥換新出去之後，“失血過多”的藍瑟已經無顏面對隔壁男人，無地自容。

白灏收緊睡袍的腰帶，臉上帶着一絲尴尬：“我以為你今晚不會過來。”

當然，藍瑟比他要尴尬得多。摸了摸剛清洗幹淨的鼻頭，沒頭沒尾道：“呃……吃得太多辣鍋，上火了。”

“嗯。”

屋子裏陷入一片寧靜。

“你睡裏面。”

“你睡外面吧……”

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讨論睡覺的地方。

“我……我還是睡隔壁去吧。”藍瑟不敢再看旁邊香豔的身軀，捂着鼻頭就跑。

“等等。”

白灏拉住她，一雙好看的長眸定定看着她，眸子裏是滿滿的疑問。

藍瑟感到莫名其妙。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身後，她身上有什麽嗎？

“你……”白灏欲言又止，“身子不舒服嗎？”

“……什麽意思？”場面越來越尴尬，直覺告訴她有情況。

“換上。”

走神的瞬間，他不知從哪兒找來她自制的睡衣遞給她。指指她身後：“髒了，去換掉。”

……

藍瑟恍然大悟。

大大大大大姨媽！！

鼻血剛走，大姨媽也來湊熱鬧……

藍瑟躲在屏風後頭，她真想……真想……

算袅！囧着囧着就習慣了！

“那……我先回房了。”

藍瑟紅着臉飄回自己房裏。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她總感覺少了點什麽，開始想念白灏的床。

一定是認床了！沒錯，她已經習慣那張床。

想回去又拉不下臉。她剛才離開的時候說生理期要求請假，大搖大擺地溜回來，這會兒再回去睡一定被他認為別有用心！嗯，不能去。

“少奶奶又跟二少爺鬧別扭啦？”甜兒看穿了主子的心思，勸道：“劉嬸嬸常說，夫妻床頭吵床尾好。您瞧呀，剛才二少爺還讓人送湯過來，您想去就去，二少爺不會跟你生氣的~”

“你怎麽知道我……我睡不着？”

“少奶奶一直盯着外頭，呵呵~甜兒瞎猜的。”

連呆頭呆腦的甜兒都看出她的心思，再裝下去多沒意思。

“甜兒送少奶奶過去。”

藍瑟推開門，複又關上。回頭忍無可忍地看着甜兒：“以後說話的時候別老甜兒甜兒，再過幾百年就不流行這麽自稱了。用‘我’，‘我’，知道嗎？”

甜兒：“可是甜兒……”收到一記兇猛的眼神，“是，我……記下了。”

古代丫鬟無限委屈中……

藍瑟摸上床的時候，白灏已經睡着了。床很大，她鑽進被窩的時候并沒有驚動他。

她不禁感慨，“認床”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到這兒一躺下她就感到溫暖舒适。枕頭上熟悉淡雅的清香似乎有安眠的作用，躺下不久她就睡着了。

如他一般的淡香味籠罩着她，這晚是她生理期睡得最安穩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藍瑟還在睡夢中就聽到甜兒催促的聲音：“少奶奶，您得趕快去前廳，再不去老爺怕是要生氣了……”

藍瑟睡意朦胧，扔掉枕頭不情願地鑽出被子，頂着一頭亂發打了個哈欠：“什麽事兒呢這麽緊要？”婆婆不在世，老爺子沒再娶續弦正室，她潇灑自在地不用每天去給婆婆請安，不曉得今兒是哪路大神這麽流弊，大清早的就要去拜見。

“知道了，你進來吧。”藍瑟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旁邊空着的位置，想起昨個兒半夜那只溫暖的手掌。

摸了摸難得沒有發作疼痛的小腹，低頭露出甜蜜的淺笑。

去前廳的路上，藍瑟瞧見一路上露出讨好暧昧笑容的丫鬟們，是萬分的不解。

“今兒大家夥兒都怎麽了？”藍瑟問。

“八成是她們誤會床上的血跡是……呵呵，少奶奶您別問了。”

“是嘛。”藍瑟故作平靜，挺着腰板朝正廳走去。

這幫傻妞不會以為她跟白灏愛愛流了那麽多血吧？那他也……也太猛了！

不能去澄清說那是她看到白灏香豔的身軀，激動得流鼻血，媽咪媽咪轟的！那太丢人了。橫豎都丢人，丢丢更健康。

一大早讓她過來，她當是什麽大事，到大廳才知道是新媳婦兒給公公敬茶。白家的主事人都到了，看樣子他們非常重視這個儀式。記憶中她好像也經歷過這個，只不過當時滿腦子想着怎麽應付白二，給忘了。

白慕一身貴氣長衫，神清氣爽，看上去心情很好，這一定是洞房花燭夜圓滿成功的結果。

藍瑟一進門就看到他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吳小倩。

再看正室藍婉兒，雖然她極力擠出一個持久的微笑，但是虛僞的成分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

雖然這時代女子善妒是大忌，藍瑟還是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畢竟相公找了別的女人，這是每個女人都不願意面對卻不得不假裝接受的。只不過藍婉兒的表面功夫有點崩壞。

小倩開始向長輩敬茶，然後會收到個鼓鼓的紅包。郎情妾意，有人羨慕，也有人妒恨。

藍瑟扭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三姨娘和藍婉兒交換眼神的動作。她随便瞎猜了一下，看樣子她們已經聯手了。

管不了太多，填飽肚子是正事兒。她埋頭吃了起來。

“很餓？”

藍瑟這才注意到白灏到了，手裏拿着賬簿，應該是剛從鋪子裏回來。

“剛去鋪頭進貨，我給你帶了些好吃的放在房間，別吃太多，一會兒會吃不下。”

藍瑟差點沒噎着。他今兒是怎麽了？居然對她說了這麽多個字。

不僅如此，連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日裏溫柔，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兩小無猜的時候。

“二少奶奶，這是二少爺一早吩咐我做的，您身子骨弱，得趁熱吃。”

她身子骨弱？哪兒弱了？不過這湯香噴噴的，一看就很有料。

“劉嬸嬸真好。”藍瑟接過湯嘗了嘗：“味道好極了~”

劉嬸嬸笑道：“您該謝二少爺，能嫁給咱們二少爺，您真有福。”

“啊對對對，藍瑟前一陣生了場大病，身子骨還弱着，應該吩咐廚房給她安排膳食！”白老爺說到。

“瞧瞧，咱們白家的二少奶奶就是有福氣，連我這個做姨娘的都有些羨慕藍瑟呢~”三姨娘說話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從藍婉兒身上掃過，“呵呵~瞧我，今兒是白慕新婚的第二天，照理說咱們應該多關心關心新娘子，老爺，您說是不是呀？”

白老爺看了看小倩，“對，準備膳食的時候給小倩也送一份去，好早日為我們白家開枝散葉！”

“那婉兒呢？”三姨娘問，“老爺，您可不能偏心呀！~婉兒也是我們白家的媳婦兒呢~”轉頭對白穆道：“藍瑟一直沒有懷上，那是她身體不好~至于婉兒……呵呵~你可別嫌姨娘我啰嗦，如今你雖然娶了小倩，也別放着婉兒不理，要雨露均沾才是~”

“是，我會的。”

聽到這種婦女話題，藍瑟自動開啓了屏蔽聲音模式，該吃吃該喝喝，順便享受白灏難得的一次柔情。

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持續了一天，藍瑟簡直受寵若驚。

晚上白灏一直沒有回房，聽說柳無邪過來了，要跟他商量收購鋪頭的事情。這一商量就聊到了半夜。

他回來的時候聲音很輕，要不是因為正處特殊時期，藍瑟幾乎察覺不到。

這讓她想起當年他闖入她閨房的時候，一身黑衣，步伐輕疾，動作分明是習武之人才會表現出來的。

難道他會武功，風流倜傥的俊美公子哥其實是他故意展示給別人看的？

他以為她睡着了，掀開被子輕輕在他旁邊躺下。

感受到那只溫熱的掌心輕輕覆上她的小腹，藍瑟差點沒抖起來。出于好奇，她沒有睜開眼睛，故意裝睡，想看看他到底要對她做什麽。

“怎麽沒睡？”好聽的男聲在安靜的屋子裏響起。

藍瑟發現如今她對他的聲音有特別的感覺，每當他一開口說話，一顆心就像小鹿一樣亂撞，夾雜着莫名的興奮。

詭計暴露，也不好死皮賴臉再裝下去。藍瑟轉了個身露出和平時一樣的壞笑，正準備好好調侃他一番，才發現這姿勢有多溫馨。

他的手還放在她腹部上，另一只手因為她突然轉身還沒來得及抽走，正好被她枕在脖子上。他的鼻梁挺直，近在咫尺。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體香。

誰也沒有說話，連一向煞風景的藍瑟也乖乖的沒有開口。單獨相處的靜谧時刻難得可貴。

唇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才發現他在吻她。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就連突然從娘胎出來她也沒有出現這種白癡傻的表現。

容不得她多想，身體裏所有的神經感官已經被他溫柔的親吻吸引。

他順勢摟住她，柔軟的發絲不聽話地鑽進她領口深處。修長的手指從她肌膚上掠過，靈活地滑向她的大腿根部。

屋子裏的溫度陡然升高，他的呼吸也逐漸粗重起來。

唇齒間淡淡的酒香讓她沉醉。她緩緩地睜開雙眼，認真凝視他的臉，才發現他真的很好看。她的判斷力來自他五官的每一處都能讓她心跳加速，她相信能讓她怦然心動的，一定是張非常完美的臉。

“嗯……不可以……”她阻止他無限好奇探索着她身體的手，“不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