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悲痛

11月5日，北京的天突然冷了起來，從晚上一直到11月6日早晨，北京迎來2015年入冬的第一場雪，初雪呀，秋天興奮的給沈穆白打電話。

還拍了許多雪景發給他，等安靜下來，他弱弱的問：“什麽時候回來？五天了呢。”

沈穆白柔聲哄着：“再等等，很快就回去。”又說：“若是無聊，和小海他們一起無看雪吧，或者去吃好吃的。”

秋天應着便挂了電話，小海和小杜都還在睡着，昨天晚上陪客人到很晚，秋天想了想，決定自己出去走走看看，順道買食材，等小海他們醒來，三個人一起吃火鍋。

穿着厚厚的衣服，走在下雪的街道上，街道上好多雪已經化了，但天空還飄着雪，所以秋天還是挺高興的。

他還打電話給了爸媽，問家裏有沒有下雪。

秋天進了超市，在超市裏選購了許久，每買一樣都要貨比三樣，挑挑揀揀，等購物車裏裝滿的時候，才心滿意足的去結帳。

排隊買東西的人挺多，秋天排隊等着，快要輪到他的時候，突然一雙手扶在了他的推車上，擡眼看去，在那一瞬間，秋天的心沉了下來，怔怔的望着眼前出現的人，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散去。

接下來，秋天記不清是怎麽結賬的，也記不清他是怎麽被邱岩拉着手坐上一輛車的。

當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車上，秋天驚叫一聲，下一刻作勢就要逃，被邱岩死死圈住腰動彈不得。

秋天喊救命，嘴被邱岩用手堵住，邱岩說：“秋天，我不會傷害你，不過如果你不乖，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秋天慢慢安靜下來，那雙清澈的眸子裏全是抑制不住的恐懼。

車子開了很久，最後在一幢很舊的小區停下，秋天被邱岩拉着上了樓，很舊的樓道，好像要拆遷了，在上到第一層的時候，某個時候，秋天甩開邱岩的手，拔腿就跑，也不知是不是下雪路滑的緣故，在跑出樓道，跑向小區外的時候，腳下一滑摔倒在地，随即被邱岩給抓住，連拖帶抱的弄進了屋子裏。

邱岩把門反鎖住，手臂緊緊的箍住掙紮大叫的秋天，他說：“秋天，別再逃了，也別再白費力氣了，這個地方沒人來救你的。”

秋天有點近乎癫狂，撕心裂肺的求他放了自己。

邱岩說：“我怎麽能放了你呢，我現在什麽都沒了呢。”說着呵呵的笑起來。

秋天不再大喊大叫，漸漸安靜下來，看着在小小的屋子裏準備電鍋、清洗食材的邱岩。

屋子很小，還很冷，洗菜的水都結了冰，邱岩洗着青菜說：“托你的福，我可以吃火鍋了。”

秋天白着臉一言不發。

邱岩說：“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麽着的。”

秋天有點冷，縮在破舊的沙發裏，抱着膀臂。

洗完青菜的邱岩，手在自己褲子上擦了擦，拿過一床棉被給秋天蓋上。秋天怯怯的看着他，邱岩輕輕一笑，問：“是辣一點好還是不太辣的？”

秋天不回答。

邱岩自己思考着，說：“不太辣的吧。”一邊弄火鍋底料，一邊又說：“看看，我多疼你，知道你吃太辣的不好。”

秋天用手捂住耳朵，不想聽他的話。

邱岩看他一眼，輕笑一聲，繼續說：“我又離婚了，是在學習甜品看到你的時候，就決定離婚了，其實那個女人除了帶着個孩子，其他的都挺好，可你一出現就攪擾了我所有的平靜，腦子裏心裏什麽都不想，就想要你。”

秋天開口了，他怒道：“是你的出現攪擾了我所有的平靜！”

邱岩笑，笑的有點兒歡，他說：“是嗎？”

他把電鍋打開，把食材擺好，在桌子旁坐下來，說：“你挺讓我意外的，居然能傍上有名富商沈鴻鵬的兒子，他還親自去A市打聽我的事情。”微微挑挑眉，看向秋天：“真難得啊，你居然能遇到這麽癡心的人。”嘆一口氣：“真是叫我羨慕，也讓我嫉妒。”頓了頓，拿着湯勺攪了攪已經煮開的湯，把羊肉、牛百葉、土豆、地瓜還有一些菌類放到鍋裏，說：“更讓我不甘，你說，咱倆是一路的人啊，我肮髒你也不幹淨，可你怎麽就那麽好運氣的遇到那麽一個人呢。”

邱岩把涮好的羊肉牛百葉金針菇用筷子夾到碗裏，吹了吹熱氣，夾起一塊羊肉送到秋天嘴巴邊：“味道剛剛好，吃一口。”

秋天不張嘴，邱岩硬塞到他嘴裏。

邱岩說：“你如今過的這麽好，我呢，其實挺欣慰的，但是呢，你視我為毒瘤，恨不得除掉我，讓我在你的世界永遠消失，我真是好心寒吶。”

秋天害怕的說：“我沒有。”

邱岩輕輕的笑着，吃了一口涮好的牛百葉，一下子有點咳。

他定了定神呼出一口氣：“咱倆是一條船上的，我這頭漏水了，你要是不搭把手幫幫我，怕是連你也得一塊跟着我沉下去了，結局只有死。”

秋天忍不住哆嗦起來：“你到底想幹嘛？”

邱岩放下手裏的碗筷，擡眼看着秋天：“我早年販毒的事情被人捅破了，現在警察正抓我呢。”

秋天的臉一下子更白了。

邱岩說：“你可是我的同夥呢，你說，我有難處了，你得幫我吧。”

“我……”秋天怔怔的：“我能幫你什麽，你、你被警察抓，我、我不也是……”

“不。”邱岩說：“你和我不一樣，你有沈鴻鵬的兒子替你遮風擋雨，而我卻什麽都沒有。”

秋天穩了穩情緒，試探性的問：“你、你到底想讓我怎麽幫？”

邱岩呵呵的笑了笑：“很簡單，先給我一部分錢，我去國外躲一陣子。”

“多少？”

“兩百萬。”

秋天突然就皺起眉來，一雙眼睛怔怔的不可置信的看着邱岩說：“兩百萬？我去哪裏給你弄兩百萬。”

“哦。”邱岩說：“你是沒有，可沈鴻鵬的兒子他有。”

秋天當即否決。

邱岩沉默了半響，看着害怕的秋天，那雙眸子裏還挂着淚花，忍不住的伸手摸摸他的頭發。

秋天縮着脖子躲着，邱岩說：“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要不然，咱倆一起去監獄裏過日子。”又說：“其實，我還真舍不得你去那種地方呢。”

秋天看着邱岩，突然笑了一下：“邱岩，我籌不來兩百萬的。”

邱岩的身子往椅子上一仰，幽幽的說：“我知道你想要安安穩穩的活着，就一定有辦法弄到錢的。”

當小海和小杜看到秋天魂不守舍回到家裏，身上還弄髒了。兩人都不由的皺皺眉，小海走過去問：“怎麽了？摔倒了？”

秋天這才回過神來，頓了頓：“哦，嗯，是的……路太滑了，摔倒了。”

“哥哥你沒事吧？”小杜問。

“沒事。”秋天說了好幾遍：“我沒事，真的沒事……”

小海和小杜都看出他有事，小海讓小杜去燒熱水，他拽着秋天帶他去卧室擦擦身上的泥土。

好一會才開口問：“小願，你怎麽了？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

秋天眨眨眼，定了定神，搖搖頭：“沒怎麽，就是摔得有點疼，想休息一會兒。”

他的聲音有點兒抖，小海皺了皺眉，張張嘴，最終只是暗嘆一聲，出了卧室，留他一個人靜靜。

天氣有些冷了，可秋天還是把窗戶打開，突然吹來一陣冷風，讓他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縮了縮脖子。

秋天被冷風吹了許久，才撥通沈穆白的手機。

很快沈穆白的聲音傳來，他似乎很焦急，在電話那叫着秋天，還說邱岩已經是警察要抓捕的人，要他小心，總之一大堆話，秋天愣是沒說上話。

小小的窗臺處，秋天拿着手機聽着沈穆白關切的言語，窗外有雪飄進來，五年前倆人之間的那些往事，交錯相映，即使有風吹進來，秋天卻感覺很溫暖，很溫暖。

等沈穆白說完，他漂亮的臉蛋浮現出快樂滿足的笑容，然後他說：“沈穆白，我很好，才不怕他呢，有大白你在，我不怕。”然後他把手伸出窗外，說：“你快點兒回來哦。”

沈穆白說：“要多快呢？”

秋天笑笑：“你要是有本事，就一下子出現在我眼前。”

“是嗎？”

“嗯。”

“那你轉身。”

秋天突然心顫了一下，猶豫着轉了身，沈穆白就站在他身後，那一刻，秋天就濕了眼眶。

沈穆白走過去，擁住他，緊緊的把秋天摟在懷裏，秋天哭了，沈穆白一下一下的輕輕拍着他的背，安撫他。

“不怕，大白在，不怕。”

就跟哄小孩似的，叫秋天一下子破涕為笑。

沈穆白也笑了。

秋天就真的跟個小孩子似的，抱着沈穆白不撒手，朝他撒嬌，還賴皮的很，黏着沈穆白，連去廁所都要他陪着。

其實，他內心深處還是很怕的，可以說怕的要命。

他甚至覺得這四周都是邱岩那雙可怕的眼睛死盯着他，叫他心難安。

晚上睡覺的時候，秋天睡得極不安穩，輾轉反側的，一直喊冷，即使暖氣開到最大，還打開空調，可還是冷，沈穆白緊緊抱着他，緊緊的，都出汗了，秋天還是喊冷，試了試額頭溫度，并沒有發燒，他知道，秋天一定有心事。

第二天吃午飯的時候，沈穆白試探性的問：“那個邱岩，有沒有來找你？”

秋天愣了一瞬，搖搖頭。

沈穆白說：“秋天，聽着，有任何有關他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要跟我說實話，秋天。”

秋天輕輕咬了咬唇，點點頭。

沈穆白輕嘆口氣，擁住他：“千萬要說實話，還有，你放心，即使警察抓到邱岩，你也會沒事的。”

秋天扭過頭看他：“你果然是萬能的大白。”笑一下又說：“你怎麽這麽好呢？”

沈穆白說：“我有多好？”

秋天說：“你都不嫌棄我是在風月場所待過的，也不嫌棄我做過其他人的情人，更不嫌棄我做過違法的事情，你太奇怪了。”

沈穆白笑起來：“嗯，我也覺得自己奇怪，我也曾經問過自己，可，就是喜歡呢，喜歡你這個家夥，你說怎麽辦？只有把你緊緊的牽住，才讓我能安心。”

秋天的眼淚刷的一下子就下來了，沈穆白心疼的哄他的時候，他的淚水更是流的兇。

他說：“大白，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沈穆白說：“什麽？”

秋天略微不好意思起來，別過臉眼睛看向別處，小聲道：“你是不是愛我？”

沈穆白把他的臉轉過來，讓他看着自己，他認真的說：“你是白癡嗎？這麽後知後覺，我當然愛你了。”

秋天愣了愣，臉上暈開一點點紅，他又問：“那你會……嗯，一直愛我嗎？”

沈穆白沒有立刻回答，他想了想，說：“一直這種事情我不敢保證，可我可以确定的是我現在很愛你。”皺了皺眉，把秋天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摩挲着：“一直這種事情，要你我一起努力呢，你明白嗎？”

秋天沒作聲，他喜歡沈穆白這樣誠實不虛僞的回答。

沈穆白接着道：“你也愛我好不好？”說完深邃的眼睛看着秋天，等着他的回答。

秋天咬咬唇，含糊的說：“嗯，那個……困了……”

沈穆白笑笑，暗嘆一口氣：“走，去睡覺。”

拉着秋天站起身，秋天賴皮的要沈穆白抱，還樹癞似的，雙腿纏着沈穆白的腰。

沈穆白拍拍他的屁股，又咬咬他的耳朵：“癞皮狗。”

秋天趴在他肩頭無聲的笑了。

他說：“你別對我這麽好，好不好？”

“不好。”沈穆白說。

秋天沒再說話，他心裏說，你會後悔的。

第二天，趁沈穆白不在地空，秋天拿着銀行卡去了銀行，把自己僅有的五萬塊存款全取了出來。

然後把錢揣在懷裏，坐車去了那個破舊的居民區，到了那的時候，磕磕巴巴怯弱弱的說：“邱岩，我、我真的弄不到那麽多錢，沈穆白那邊，我實在張不了口，這裏、這裏有我這兩年存的一點錢，你、你先拿着逃命好不好？”

又說：“等我再存了錢，你給我留個卡號，我會按時給你打錢的。”

還說：“求你放過我，我沒有那麽複雜，我希望自己幸福，也希望你能幸福。”

更說：“對不起邱岩，對不起，我真的只是想要安穩的活着。”

邱岩一直聽着，看着，而後微微的笑了，擡手擦擦秋天挂滿淚痕的臉，說：“拿着你的錢回去吧。”

又說：“不用害怕，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你曾經和我一起賣過du品，如果警察真的抓到我，我也不會供出你的。”

還說：“其實我也沒那麽複雜，我也只是希望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能幸福。”

更說：“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小天，再叫我一聲哥吧。”

秋天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叫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天然黑的地雷，破費了

謝謝每一個看文的小太陽

芯芯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