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戀情戳破
上次情書事件最後不了了之,卻沒想到胡琴竟然在這個時候重新翻出來,要徹查大家書包。
江川此時心髒蔓延着巨大惶恐,甚至額頭都開始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嘴唇發白而又顫抖。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他不是故意把安全套放在書包裏,而是一直以來就忘記拿出去,再加上顧青從來都不搜查學生書包,所以他就更加想不起來。
胡琴顯然對上次在班級內發現安全套這件事耿耿于懷,一旦發現,肯定不會輕饒,而她又不是什麽通情達理之人,就算解釋也只會被當成狡辯。
江川現在心情當真是如墜冰窖。
胡琴抱着胳膊在過道當中來回走着,時不時叱罵着,“動作都利索點!趕緊把你們書包打開!還有書桌洞,別拿胳膊去擋,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麽!”
顧青在這時忍不住開口,臉色已經相當不好看,“胡老師……”
“小年輕把嘴閉上!”胡琴朝他狠狠瞪去一眼,“給我好好學着,別仗着年輕就胡作非為,按照你那麽管理班級,這些學生遲早都廢了!”
她帶來的還不是馬主任,馬主任屬于教務主任,雖然唠叨了點也經常抓逃課遲到,但從不會插手班級內部的事情。
而這位德育主任馬上快退休了,長着一張嚴肅古板的國字臉,腰上別着一串叮了當啷的鑰匙串,就如同黑面閻羅一般。
他也對顧青開口,“小顧啊,趁這個機會好好跟年長教師學一學經驗,別總強調你的那一套自由政策,俗話說的好小樹不修不直溜。”
下面的學生全都噤若寒蟬,顧青臉色已經幾乎鐵青,但他仍然開口,“既然這樣,我作為班主任,就由我來……”
胡琴在這個時候朝着門口第一組走去,直接從學生手裏搶走了書包,“我親自查,一個個查,你們誰都別想蒙混過關!”
被搜出的東西簡直不一而足,游戲機、化妝品、耳釘項鏈、情書……
德育主任就跟在胡琴身後,凡是發現違禁用品,他就把學生名字記下來,然後把東西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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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個被收走口紅的女生已經開始掩面低泣,班級裏彌漫着一股沉重壓抑的氛圍。
胡琴從杭又晴那裏收走了整整一盒的指甲油和化妝品,然後走到了最後一排,朝任西洲伸出手,“拿來,別讓我動手。”
任西洲直視着她的雙眼,态度也很坦蕩蕩,“不。”
胡琴就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眉頭狠狠一皺,“什麽?”
“我說——”任西洲又重複了一遍,“不。”
連江川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包裏藏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吧?”胡琴勾起嘴角,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學生在老師面前沒有說不的份兒,給我拿來!”
她伸手去搶任西洲的書包,然而卻被攥住了手腕。
任西洲問她,“如果沒有違禁品怎麽辦?”
胡琴表情明顯一愣,然而馬上就開始暴躁,“什麽怎麽辦,老師管學生天經地義,你們來上學就是來受監管的,哪有你說不的份兒!”
任西洲卻仍然沒有松手,只是問她,“沒有違禁品,你會給學生道歉麽?”
胡琴表情更加暴躁,“什麽道歉不道歉,我這是在盡一個老師的職責!你到底松不松手!”
任西洲在這個時候拿起自己的書包拉開拉鏈,然後把裏面的東西嘩啦啦倒在了桌面上,有幾支圓珠筆、橡皮、尺子,但更多的是練習冊,各種五顏六色的練習冊還全都是基礎版。
江川在這時心頭狠狠一跳。
這些練習冊都是他買給任西洲的,沒想到竟然被保存得這樣好,甚至連褶皺都沒有一條。
胡琴不敢置信地在練習冊中翻了翻,還真沒有找到任何違禁品,然後她恨恨盯着任西洲,“你只不過是這次僥幸罷了。”
“我說自己只吃了一碗粉,別人非說你吃了兩碗粉。”任西洲的語氣在這時就顯得格外輕描淡寫,“最好的辦法不是剖開自己的肚子給別人看,而是——”
他盯緊胡琴的雙眼,“而是把別人的眼珠挖出來,吞進肚子裏,讓他好好看看到底有幾碗粉。”
胡琴猛地瞪大眼珠,“你——”
德育主任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胡老師,搜也搜過了,查也查完了,今天可以到此為止了。”
德育主任帶着胡琴往班外走,同時對班級裏學生說道,“記住不要往學校帶任何違禁品,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而且什麽年紀就幹什麽年級的事兒,你們這個歲數是最清純的別總往臉上濃妝豔抹……”
他長篇大論了一番,才對着講臺上的顧青點點頭,“好了,顧老師組織學生放學吧。”
現在誰還有心思放學,家底都被人抄走了,大家都如喪考妣。
事已至此,顧青也只能嘆氣,還沒等開口,這個時候只聽一道清脆的嗓音響起來,“老師,我的兩千塊錢還沒找到呢。”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貝幼珊就如同天鵝般仰着脖頸。
顧青看着她道,“全班同學的書包都已經搜查過,沒有找到你的錢包,放學後去操場上看看,或者去失物招領處……”
貝幼珊卻在這時看向了靠窗最後一排,眼神說不出是戲谑還是冰冷,“不還有一個人的書包沒有打開麽?”
全班人的視線刷的一下集中在了江川身上。
江川猛然一驚,下意識抱緊了自己的書包,心髒就如同上了高速一般砰砰狂跳。
杭又晴死死咬緊自己的牙關,忍不住罵道,“真他媽事逼……”
在衆多視線的注視之下,江川的嘴唇越來越慘白,甚至開始不住哆嗦,“我……”
“既然這樣我就自己查了。”貝幼珊在這時徑直走向最後一排,就這麽堂而皇之地看向江川,“江同學,事關我的兩千塊錢,這不是普通學生能夠承擔得起的數目,為了公平公正,所以我要檢查一下你的書包。”
江川壓根說不出個“不”字。
他作為男生總不能對女生動手,而且全班同學都在看着,他要是不打開書包,豈不是更加證明心中有鬼。
這個時候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這時,一只寬厚溫熱的大手突然拿走了他手中書包,緊接着另外一道低沉嗓音響起,“查到是沒問題,但是得有個章程。”
任西洲看着貝幼珊,輕輕挑起眉梢,“作為同班同學,你這麽輕易懷疑別人,無憑無據就要檢查書包這種私人物品,這樣當真好麽?”
他哼笑了一聲,“查倒是沒有問題,但如果江川的書包裏沒有你的兩千塊錢,你需要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兒給他道歉。”
“而且是鄭重道歉。”
貝幼珊的表情明顯一愣,但她卻忍不住嘲諷,“打開書包這麽簡單的小事,你們卻百般阻攔,這不是心中有鬼是什麽?”
任西洲輕輕一笑,“只是按照章程辦事罷了。”
貝幼珊咬了咬嘴唇,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狠意,“你先把書包打開再說。”
任西洲清了清嗓子,“那大家就正好一起看清楚。”
說完他刷的一下拉開拉鏈,然後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兒将書包裏的東西嘩啦啦倒在桌面上。
江川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足足過了好幾秒鐘,他才恢複了一點意識,一一看向桌面上的東西,教材練習冊、筆袋、水杯、口罩……
然而卻沒有最在意的那樣東西,讓他瞳孔猛地一顫。
貝幼珊不敢置信地翻了翻,“怎……怎麽可能……”
任西洲低頭看着她,哼笑了一聲,“自己心裏有鬼,看什麽都有鬼。”
然後他啪的一聲拍在了桌面上,上半身前傾,如狼似虎般緊盯着她,“現在——可以道歉了吧?”
貝幼珊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我……我……”
也不知道是過去多長時間,她才如同蚊子嗡嗡似的說了一聲,“對……對不起……”
任西洲卻緊盯着她,“聲音不夠大。”
貝幼珊顫抖着咬住自己的嘴唇,但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沉默了幾秒鐘,她猛地捂住臉跑出去了。
班裏跟貝幼珊要好的女生在這個時候忍不住嗆聲道,“你們男生別得理不饒人,就看一眼書包能怎樣?至于這麽過分麽!我們可是女孩子!”
這話一說出口,班內很多男生都開始不淡定,臉上浮現出暴躁的神情,眼瞅着一場罵戰就要開始。
就在這時講臺砰的一聲被人拍響,顧青竟然罕見地發起火來,“夠了——!”
他憤怒地俯視班內所有人,透明的鏡片折射出眼眸深處的痛心疾首,質問着所有人,“男生、女生、alpha、omega,這樣的性別身份有什麽本質區別麽?”
沒有人開口說話。
“放學吧。”顧青此時的身影看上去分外疲憊,只對着學生們擺擺手,“都走吧。”
底下的學生們一聲不吭,默默收拾書包離開教室,江川走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一眼講臺上的顧青。
而顧青只是坐在那裏,手掌扶着額頭,傍晚陽光穿窗而入落在他清瘦的肩膀上,身影顯得分外落寞而孤獨。
江川哪怕走出教室好遠,仍然心神不寧,而就在這時兜裏手機叮咚一聲響起,他掏出來一看,猛然愣住。
手機屏幕上顯示一條信息——
【江天】:我在你教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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