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要論唯恐天下不亂,?楚栖稱第二絕對無人敢稱第一。

??神君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被抓着的手,卻又被他捉住,掌心被細指勾弄,微微發癢。

??“若不聽話,?我便将你趕下去了。”神君開口,?天子結結實實出了一身的冷汗,?後頭騷亂的人群皆有些驚疑不定。

??楚栖撇嘴,乖乖松了手。

??天子一樣不太确定,他一邊覺得神君似乎并不反感,?一邊又覺得對方這話像是在訓斥小孩子,?一時之間拿不住主意,只能先試探着幫楚栖說話:“小七幼時流落荒野,好沒規矩,?驚擾了神君,?實在是我教子無方。”

??“無礙。”神君開口,?一樣在幫楚栖找場子:“雖有些不通世事,?倒也天真率直。”

??這個評價,?倒真是如師如父,将楚栖當做粘人小輩了,?天子徹底将心放了下去,?有些與有榮焉,心中歡喜:“小孩子粗鄙無禮,?神君不見怪就好。”

??兩人談話坦然傳開,?有了師徒這層關系,?後方的騷亂很快平息,将一些人接近真實的猜測壓了下去。

??神君擡步行上高位,天子與神侍一左一右跟在後頭。稍傾,?天子伴在神君右側,穩穩坐下,神侍立在神君左側,皆隔了距離,只有楚栖依舊跟神君擠在一起,黏着他在蒲團坐下,景帝見狀,低聲呵斥:“小七,坐對面去。”

??楚栖豈會聽他的話,他歪頭看着仿佛沐浴着聖光的神君,眼神飽含欣賞。

??神君垂首看他,也道:“去那邊坐。”

??“不要。”楚栖說:“你說過的,這次回來,你要讓所有人都不敢在欺負我,你得給我撐場子的。”

??天子又有些緊張,下意識想解釋什麽,但這個場合,實在是不好多聊私事,一時不知所措。

??靜默片刻,卻聽神君妥協:“那就坐好。”

??看來小七在神君眼中果然極為重要,天子一時心情複雜,早知這孩子這麽出息,當年就該将他留在宮裏才是。

??楚栖就乖了那麽一會兒。

Advertisement

??飛檐鈴響,仙音夾雜着道聲,緩緩蔓延。那聲音仿佛來自天庭,又仿佛來自心間,邺陽城內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靜心聆聽,神色虔誠無比。

??離神君最近的人,卻逐漸沒了坐相,手肘撐在一旁清雅的香案,歪着腦袋在看神君。

??後者抽空看了他一眼,實在是擔心他被人拉出去打死,遂傳音提醒:“坐好。”

??楚栖自是不聽。

??他換了幾個離譜的坐相,一條腿甚至直接翹上了香案,略帶欠揍地擡眼去看,卻發現兩旁的天子與青水都無反應。

??楚栖頓時明白,怕是清楚勸不住自己,神君直接給下了障眼法,如今他在旁人眼裏,不定是多規矩呢。

??他固然天賦極佳,卻也如神君所說,是與凡人相比,矮中拔高罷了,要想壓得過神君的修為,只怕沒個千百年是不可能的,要破神君這種針對性的障眼法,更是癡人說夢。

??楚栖收了心思盤腿坐好,眼珠一轉,忽又目含興味。

??大庭廣衆之下,他又伸出爪子,順着神君的手臂摸了上去,後者誦道之聲不停,只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楚栖不管不問,直接纏上他的脖子,神君渾身僵硬,不好做大動作,只好再次傳音:“你再放肆,我就将你移出邺陽。”

??“他們又看不到。”楚栖不滿地來親他耳朵,看着那玉白耳後染上赤紅,心下滿意,道:“師父給我下這障眼法,不就是為了給徒兒行方便麽?”

??“……”那是為了讓你不被打死!

??神君穩住氣息,長睫下的眸子劃過面前莊嚴的神壇與虔誠信任的百姓,試圖找到制服他的方法:“你是不是,不喜歡師父了?”

??“才沒有。”

??“今日對我很重要,萬民信念皆在我身,若我出了什麽岔子,是要被諸天神佛笑話的,難不成你也想看我笑話?”

??楚栖想了想,道:“可我舍不得師父。”

??“我不急着走。”神君哄他:“晚間還要與你父皇對弈長談。”

??“要談一夜麽?”

??“許淩晨就散了。”

??“那時我就該睡了。”

??“……”

??楚栖指尖順着交領蹭過鎖骨,見他朝自己瞪來,于是撅起嘴,“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以楚栖的性子,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好回答,神君只能模棱兩可:“你猜。”

??“那我猜……你若由着我,就是喜歡我,若不由着我,就是不喜歡……”楚栖壞壞說:“你若不喜歡我,我定是要鬧的……”

??枝頭梅苞被風吹顫,誦道之聲頓亂,楚栖的手被一把握住,神君惱羞成怒地瞪他,下一息,道聲徹底停下,楚栖用力堵住了他的嘴唇。

??天子正在沉浸,下意識擡眼,只見神君冠服端嚴,一旁楚栖微笑端坐,目光如癡如醉,似乎已經随着仙音升上了天堂。

??他暗暗點頭,這孩子跟了神君,果真懂事多了。

??如琴聲驟斷又續,一切都像是一場錯覺,神壇四周,依舊仙音渺渺,萬民信念凝聚成靈,彙在上空現出祥瑞。

??真正的楚栖在一瞬間被丢到了邺陽城外。

??與此一起丢過來的還有神君的一句話:“給我好好反省。”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嘴唇,很快笑了一聲,這倒是正合他意,正愁如何離開神壇呢。

??楚栖運氣升起,但見邺陽城處處寂靜,每個人都在街頭,或站或坐,看着神壇的方向,他白衣翩翩,輕飄飄落在屋角。

??前方蔚藍天際,一頭赤眼黑鷹展翅而來,穩穩落在他的肩膀,翅膀收攏,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楚栖望向前方緩緩凝聚的祥瑞之兆。

??附近的屋角忽然落下一個黑衣男子,對方與他一樣眺望前方,道:“奇怪,這司方神君積德行善,談經演道,萬民信念因他而生,這祥瑞之兆也該歸他本身才是,怎麽如今浮在半空,不上不下。”

??楚栖聽出他話裏有話,道:“什麽意思?”

??“我是說,他好事做盡,怎麽倒像是在為別人積累福報?”

??楚栖皺眉,下意識看他,見那男子笑意盈盈,烏發高挽,渾身氣度不凡,心中頓生警惕:“你是誰?”

??“一個無聊散修罷了。”男子說罷,看着他奇道:“哎,我說你,怎麽生了一副刻薄苦命的臉,日子過得不太好吧?”

??楚栖一臉機警,小九不安地抖了抖翅膀,又安撫地來蹭他。楚栖道:“你會看相?”

??“何止會看,還看的不錯。”那人道:“從你這張臉看,若再糾纏人事,只怕要自食惡果,不得好死。”

??他話音剛落,忽然嗅到殺機撲面,當即一個閃身,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經被一道白鞭抽下,他閃的快,楚栖卻比他更快,只一瞬間,他剛剛站穩,就察覺後方傳來陰冷人聲:“我觀君如是啊。”

??少年長發紛飛。

??男人臉色一變,一條軟鞭狠狠勒上他的脖子,楚栖膝蓋一擡,硬生生頂斷了他的脊椎,接着一個翻身,直接躍到正面壓着男人從屋頂墜落,重重壓碎對方胸骨,他收緊長鞭,看着臉色青紫,想要解釋卻無從開口的男人。

??神色微微有些意外:“這麽弱,也敢惹我。”

??“你這是注定要不得好死啊。”

??一掌拍碎了對方的天靈蓋。

??他不在乎對方為什麽這麽說,也不在乎對方臨死之前究竟想解釋什麽,對方抱着惡意而來,那他就會還之以最大的惡意。

??楚栖收手起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他走後,一個人揉着脖子呲牙咧嘴地從後方的巷子裏走出來,目瞪口呆:“這麽狠……幸好我用了分·身。”

??地上的死屍化為一股黑氣。

??這世上,只要是有信念的東西,都帶着絲絲縷縷的靈力,比如楚栖手上的這根長善,比如神君手上的那把浮光,再比如,當年決定蕭妃最終命運的萬民血書。

??承載了萬人信念的東西,注定不同凡響。

??楚栖如今學了法術,對于靈力感知十分敏銳,但奇怪的是,他翻遍了皇宮,也沒能找到那血書。

??難道燒了?

??畢竟是這麽多年的東西了,若真如此,倒也有可能,但就算燒了,簫妃之死畢竟是大事,以楚栖之見,所有簽字的人都會引以為榮,因為他們為誅妖大業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楚栖來到了禦書房,他相信,就算找不到血書的本體,也一定有專門的冊子記載那些功臣的名字。

??沒有,還是沒有。

??楚栖漸漸找出了火氣,揮手将禦書房弄的一片混亂,黑着臉跨了出去。

??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就只好抓天子來問了,正巧他還有鞭仇未報,打他個幾百鞭,不愁他還憋着。

??剛想罷,前方忽然傳來動靜,原來是神壇那邊散了。

??總歸一時半會兒也抓不住那狗皇帝,楚栖發了一會兒呆,起身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子。

??他太久沒回來,院子裏落了灰,許多擺設也都被人拿走變賣,消失無蹤。楚栖一路來到床前,手指撫在床榻上,這上面的灰塵更多一些,因為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睡過床了,常常睡的床底下反而比這還幹淨。

??他鑽進了床底,雙臂枕在腦後,微微側頭。耳畔地板上殘留已經變黑的血跡,深深地浸入木質紋理,這一塊,便是當年一覺醒來,黏住他臉的地方。

??小九在外面歪着頭朝裏面看,楚栖對上它的眼睛,逗弄道:“你說什麽?”

??“對啊,我就睡在這裏,這裏會安全一點。”他伸手,“你也想進來看看麽?”

??小九鑽了進來,楚栖笑着把它抱在了懷裏,摸着它的羽毛,小九很快掙紮了起來,挪動兩只腳要退出去。

??“幹嘛,你還嫌棄啊?這不比你窩大多了?”

??果然是嫌棄這床底逼仄,小九一出去就快樂地抖了抖翅膀。

??周圍傳來了動靜,楚栖發出輕輕地噓聲,小九立刻撲騰撲騰翅膀,飛上了房梁躲起來。

??“都手腳麻利點兒,快,床褥都換上,那邊兒,那邊,擦幹淨點兒。”

??楚栖聽出來,這是父皇身邊的大太監羅金,看來景帝是看出來他如今跟神君沾了邊兒,所以差人重新給他拾掇宮殿呢。

??果然還是神君的面子大,楚栖撇了撇嘴,聽聞又一個聲音傳來,帶着點小心翼翼:“羅總管,請移步。”

??這兩人好巧不巧正好移到了床邊兒,楚栖聽了個清清楚楚。

??羅總管笑着道:“劉管事?”

??“是,是這樣的,我聽說,七殿下親自開口說,還要以前伺候的人?”

??羅總管:“正是。”

??楚栖略作思索,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只怕是神壇結束之後,天子問了自己,回宮都有什麽需求,但那個自己是神君用障眼法造出來的傀儡,神君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定然會回:“與以前一樣便好。”

??楚栖把事兒猜的八九不離十,心中覺得大寶貝甚是可愛,再見一定得好好抱抱他。

??劉管事幹笑了一聲,道:“我,我只怕,不合适吧?您也知道……當年,七殿下被歹人刮花了臉,我這,保護不周,實在沒臉再見殿下了。”

??“哎呀,此事你莫要擔心,我看如今七殿下已被神君馴服,一身浩然正氣,說話也比之前規矩很多,那事兒既然已經過去,禍首也已經伏誅,七殿下定然不會因為這個怪罪你的。”

??“這,羅,羅總管……”劉管事擦了擦額頭的汗,他若真的只是護佑不周之過,倒也不怕了,問題是他還是楚栖毀容的幫兇。他道:“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擔心,日後再護佑不周……”

??“那你可要當心自己的項上人頭了。”羅金似笑非笑,道:“護佑不周一次是意外,這兩次……我自然信你,可難說旁人不覺得你有心陷害啊。”

??劉管事臉色發白。

??羅總管繼續吩咐:“快将這床鋪也換了,哎呀這是落了幾層灰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來看劉管事,放低聲音,道:“怎麽吓成這樣,莫非當年之事,你也有份兒?”

??“沒沒沒。”劉管事連連擺手,慌忙道:“我真的只是,護佑不周,我哪裏敢傷害皇脈啊!”

??“既如此,日後好生伺候,将功補過。”見他還是虛汗連連,羅金又道:“若不然,你親自去跟殿下說?”

??“這……”

??“我都聽到了。”楚栖的聲音傳來,兩個人齊齊一驚,羅金當下開始反思自己方才的話有沒有出錯,然後兩個太監一前一後地蹲了下來,前者含笑道:“呦,七殿下,怎麽躺這兒了?”

??楚栖偏頭,看了一眼劉管事,後者立刻避開視線,接着又擡眼賠笑:“七,七殿下……許久未見。”

??“是許久未見了。”

??楚栖想了想,問他道:“你知道睡床底下什麽滋味兒麽?”

??兩個人都大氣兒不敢喘。

??楚栖眨了眨眼,道:“超級有安全感呢。”

??兩個太監都幹笑了一聲,羅金猶豫着伸手,道:“小殿下,床底濕涼,不如您先出來吧。”

??楚栖點點頭,聽話地被他拉了出來,羅金跪在地上給他拍着身上的灰,楚栖任他拍着,笑吟吟地看向了劉管事,道:“當年你護佑不周,害我毀容,想起這事兒,我還真不太敢用你。”

??劉管事噗通跪了下去:“七殿下,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求殿下再給一次機會,此後奴才一定竭盡全力,将功補過!”

??羅金低着頭,拍完了下擺又去給他拍鞋子,眼觀鼻鼻觀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人精似的,聽出來這其中只怕是有貓膩兒。

??“真的麽?”楚栖道:“你以後,真的會對我好?”

??他說這話的表情,像極了天真無邪的孩子,猶猶豫豫,準備給予對方最後一次信任,又隐隐擔憂會再次被辜負一樣。

??劉管事當即磕頭,大聲表決心:“奴才以後一定掏心掏肺,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日後再有這種事,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護殿下安全!”

??“那你還記得那件事真正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麽?”

??劉管事眼睛直了直,半晌道:“罪魁禍首,已經,伏誅,那兩個不懂事的奴才,也,也都杖斃了。”

??“啊……”楚栖一臉失望,嘆了一聲,劉管事心如擂鼓,不敢得罪楚栖,但如果說出楚冀的名字,那必然也是不得好死,他看着面前神色天真而落寞的少年,心思急轉。

??楚冀那樣的手段,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但楚栖卻不一樣,這小殿下雖然性子野了點,兇惡了點,但要比楚冀好騙多了,更何況,如今楚栖沐浴了神光,定是比以前要純善好欺的。

??他很快做出決定,虔誠仰起臉,痛心疾首道:“殿下,奴才之心可昭日月……這,這,奴才真的是,恨不得掏心給您看吶。”

??“真的?”

??“千真萬……”

??他心口陡然一涼,一只手穿胸而過,又陡然抽出。

??與心髒相連的血脈在抽出時紛紛斷裂。

??“咦?你說叫我掏心,我掏來看看,怎麽你好像一臉驚訝?”楚栖收回視線,将那通紅之物捧在手裏,看了片刻,疑惑道:“這也看不出什麽來啊。”

??“……确。”劉管事倒了下去。

??收拾房間的丫鬟們尖叫了起來,又在少年看過來的時候紛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咚咚跪地,哆嗦個不停。

??鮮血淌了滿地。

??楚栖彎腰,把那物遞到癱軟的羅總管面前:“你看的出來,他的忠心麽?”

??羅總管嘴唇抽搐,強顏歡笑:“這,實在,不好分辨。”

??“無趣。”楚栖擡手,那物直直被丢到空中,小九飛身而下,一口叼住,東西落在地上,很快被它吃了個幹淨。

??“非要掏心給我看,掏了他卻死了,不等同什麽都證明不了?”

??羅金附和:“蠢笨之奴,殿下不必與他一般見識。”

??“羅總管,我喜歡你呀。”楚栖彎腰把他扶了起來,沾血手掌在他身上翻轉抹着,卻怎麽也擦不幹淨,羅金忍住恐懼,取出帕子給他擦着手指,道:“多謝,殿下擡愛。”

??“不是擡愛。”楚栖說:“你做人聰明,不該嚼的舌頭從來不嚼,我觀察許久,竟從未聽你說過我半句不好。”

??“……這是奴才的本分。”

??“你啊,就該活着。”楚栖等着他把自己的手擦幹淨,随口道:“知道萬民血書在哪兒麽?”

??“奴才不知。”羅金老老實實:“聽國師說,那血書雖是挽救了國運,可因為……沾了人命,也屬于兇煞之物,故而應該封印起來,免生波折。”

??原來,那女人的命,也算是命啊。

??楚栖颔首,扭臉看向屋內的丫鬟,道:“擡頭。”

??沒有人動。

??楚栖說:“不然就把你們都殺了。”

??丫鬟們一臉驚懼的眼淚,紛紛揚起了臉。

??楚栖的目光一個挨一個看過去,伸出手臂,五指在空中虛虛握緊。

??有兩個丫鬟立刻去摸自己的脖子,從表情來看,像是被人卡住喉嚨,處在窒息之中。

??‘咔’——

??一聲碎骨響,屋內多了兩具屍體。

??“我師父說,叫我不要傷害無辜,但詛咒我的人,可就不能算無辜了。”

??少年負手跨出房門,天空夕陽如血,他目光直直看了一會兒。

??“好景色。”他忽然雀躍起來,揚聲開心道:“小九,走,我帶你去吃更多心肝。”

??他帶着黑鷹離開,屋內頓時響起一陣哭號。

??羅金強作鎮定,緩緩走出,卻在跨出門檻兒的時候,一個腿軟摔在地上。

??野狼崽子,回來報仇了。

??他在這宮裏憋屈了兩年,遭受過無數人的謾罵羞辱,如果他每一個都記在了心裏——

??今夜,皇宮将如天際殘陽,血流滿地。

??跪在門口的小太監伸手倉皇地來扶他。

??羅金啞聲道:“我得去,神壇論道閣,趁神君還在……”

??他艱難地爬了起來,踉跄着跑出房門,一路前往神壇的時候,地上已經開始時不時能看見死人。

??論道閣便是那十六飛檐挂着鈴铛的地方。

??羅金一路疾奔,他是天子身邊人,侍衛無人阻攔,一路暢通無阻,直到撲在神君與天子腳下:“陛下,神君,大事不好了……”

??與此同時,楚栖正在經歷與神君睡覺完全不同的極樂,他一路走去,那些印象中被他逮到,或毫無顧忌翻他白眼,或直接指着他的鼻子罵醜八怪之人,紛紛殒命。

??跟着主人有肉吃,小九樂不思蜀,很快吃的飽飽的。

??楚栖同樣樂不思蜀,直到他拐了個彎兒,遇到了個人。

??楚冀停下腳步,見到他身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和雙手的鮮紅,眉頭微皺:“怎麽?你又去禦膳房偷吃生肉了?”

??楚栖沒動,也沒說話。

??楚冀的眼中劃過一抹嫌惡:“你這樣的人,是如何入了神君的眼的?虧父皇還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他徑直朝楚栖走來,擰着眉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緩和了神情:“說起來,神君這般疼你,怎麽不幫你把臉上的疤去了呢?”

??“多醜啊。”他湊近楚栖,低語:“你呀你呀,就算是攀上神君,也還是個小醜鬼。”

??“……沒娘疼的小可憐蟲喲。”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告訴老五,你可別作死了,嗐。

??昨天一萬字碼傷了,睡到中午才起來,今天又是大肥章~~

??求評論求誇誇~~

??感謝在2021-04-18?05:52:10~2021-04-19?18:07: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真的很困le、一朵小山妖?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宵夜夜夜夜宵?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零.?4個;似人間來客?2個;譞譞會畫圓、鹹笙、三川栖鹈鹕、此彼繪卷?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Q&Y?16瓶;八表同昏?15瓶;似人間來客、Qa、梓軒、山空月明、書了、絕世阿蕊、小雨淅淅、yu?10瓶;℡星、阮阮?8瓶;黑桃白柳我的好大兒、大玽呀?5瓶;霜降?3瓶;吳博的矽膠臉啥時候爆、大猛1?2瓶;沖浪佩德羅、瑩瑩瑩瑩?1瓶;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