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窮神

在集上支榮榮鬧着要買糖葫蘆,到點兒該回了可他沒玩夠,鬧着不肯回。支秦廢了好大勁兒才把他弄回來,一回家這小家夥的狗鼻子就聳動,“爸,有肉吃。”

支秦挑了挑眉,這不年不節的哪兒會吃什麽肉,他在兒子頭上敲了一把,“我看你像塊肉。”

支榮榮哼了一聲飛奔進屋,不會錯的,就是肉。

他急的連手都沒洗,一進屋就發現家裏多了幾個人。

柱子坐在那兒朝着支榮榮揮了揮手,“榮榮快來吃飯啊。”

趙薇然坐在江賀衍身邊 ,看樣是不死心,勢必要撮合這金龜婿和自家閨女。

支嬌嬌搬來個凳子橫插在兩人中間,支榮榮看着一桌子好菜手都不想洗了,在衣服上擦了兩把就要上桌。

支嬌嬌拿筷子在碗上敲了敲,“先去洗手,然後坐在這兒。”

江賀衍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小圓凳,趙薇然有些不高興,“嬌嬌,你這是什麽意思。沒看見我和小江說話呢。”

她自持城裏人身份已經自動把自己提升為江賀衍長輩了,江賀衍那兒招架的住,恨不得尿遁。

支嬌嬌裝聾作啞,支榮榮傻愣愣的看了看那個不認識的大哥哥,支嬌嬌輕咳了一聲,“再不去,那就別吃了。”

“啊,我不要。”支榮榮尖叫着跑出去洗手,生怕姐姐真的不讓他上桌。

支秦在外面洗了手甩着進來,支嬌嬌遞過去擦手的布,“爸,江老板來了。”

支秦一愣神,他還真沒見過江賀衍,他只見過江旺泉。江旺泉年輕的時候是附近村裏的,那時候他還追過嬌嬌媽呢。

只不過嬌嬌媽沒看上他,後來江旺泉就受情傷出去闖蕩了,發達了以後回來開了個礦場。

說起來上次見江旺泉也是幾年前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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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秦和江賀衍握了握手。

“不好意思,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我爸本來想趕回來親自處理,但是京城那邊他走不開。”江賀衍給支秦道了個歉,支秦擺了擺手。賠償也讓人滿意,除了劉慶陽家其他礦工家裏都對這個結果認了。

畢竟這年頭人命能值多少,清河崖那對兄弟家自知理虧連鬧都沒鬧。他們家的孩子是自己造的孽,他們早就做好準備一分錢都沒有了,沒想到江賀衍說他們也有錢。老兩口當場就跪下了。

其實江賀衍想追責的,但是他去了就後悔了,家裏年輕主力死了,再追責還不是把重擔給了老人。

他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

支秦聽了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支榮榮洗好了手上桌,他一屁股擠開趙薇然,對着江賀衍也不見外,他胳膊短,伸着筷子夾不到自己想要的。江賀衍覺得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拽,他低頭一看居然是個圓臉小胖子。

支榮榮眼巴巴的看着他,“哥哥,你能不能給我夾個大雞腿啊。”

一只燒雞就兩個腿,趙薇雅本意是要給客人吃的。

但支榮榮這麽說了她也不好當着客人面說什麽。

江賀衍筷子一動就把大雞腿夾上來了,支榮榮眼巴巴的看着,忽然江賀衍的手一抖大雞腿就掉在桌子上了。

原來他的筷子彎了,夾不住東西,雞腿又太重這才掉了。

支榮榮也不在意,他伸手就把雞腿撿起來吃了。支嬌嬌一陣窒息,只見這熊孩子吃的滿臉油,油膩膩的爪子還握着江賀衍的手晃了晃,“大哥哥,你可真好。”

大哥哥江賀衍怔愣住,手……油……擦自己身上了?!

趙薇然見縫插針連忙拿起桌上的布給江賀衍獻殷勤擦衣服,她的動作快的讓人無法阻攔。

支秦和趙薇夫妻二人一臉的憂心忡忡,支嬌嬌咬着嘴唇憋笑,“那是我家擦桌子的。”

江賀衍這衣服可是越擦越髒了,他都已經放棄了。

擦桌布上的油污怕是比小胖子的手還髒,江賀衍心想這個姨媽還真是自己的克星。

一頓飯好歹是過去了,飯後江賀衍又被留下來喝了一會兒茶。

礦上要處理的後續實在是多,他這個年恐怕都過不好得忙到年後開春去了。

處理完工人還要恢複礦上,江賀衍在縣城裏有個房子,他本來是想每天來回,可柱子卻說這樣不方便,極力邀請他住在自己家。

江賀衍有些猶豫,支榮榮吃完在院子裏瘋跑突然間撞開門進來,“爸,下雪了。”

外面天陰沉沉的還真飄了雪花,支秦看了看天,“這雪怕是到了晚上就下大了。”

下雪天即使是有車也不安全,江賀衍終于被勸動住在柱子家了。

柱子心裏美翻了,他沒能成功留江老板在家裏吃飯但是他留住江老板在家裏住了啊,回去他爹一定會誇他。

下雪了江賀衍喝完了熱茶該說的也就說完了,他要和柱子走了。趙薇然主動要去送送他們,支嬌嬌心想指不定這人又得說什麽,于是跟着一起去送。

柱子還挺不好意思的,“嬌嬌妹子,你就別出來了,天這麽冷。”

支嬌嬌笑了笑,心裏十分贊同,是啊,是啊。大家都住在一個村,就這兩步路還能走丢了不成,不過她必須跟着啊。誰知道趙薇然還有什麽騷操作呢。

支嬌嬌一出門就打了個冷顫,柱子看的呵呵笑。

“快回去吧,天冷。”

支嬌嬌倔強的搖搖頭,不能走,不能給老女人作妖機會。

支嬌嬌凍得鼻尖通紅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扭頭趙薇然絲毫不畏懼寒風大步跟在江賀衍身邊,甩都甩不掉。

“小江,你還沒找媳婦吧。”

“我看也是,咱們城裏人啊,眼光高。随随便便的可看不上,更何況你這麽好的小夥子。”

“小江,阿姨家也有一個閨女。城裏人,長得可好看了,人又聰明,趕明兒我把她叫過來,你們倆看看成不成。”

江賀衍頭皮發麻,他和這人不熟,可她怎麽就纏着自己不放了。

柱子挺身而出,“嬌嬌她小姨,要說漂亮勝男姐可不如嬌嬌漂亮。你怎麽來說你家勝男啊,你撮合撮合嬌嬌說不定有戲。”

趙薇然這人沒什麽腦子,嘴還容易禿嚕,她一聽柱子這話就不高興了,“我們勝男多好的條件,漂亮能當飯吃啊。還把嬌嬌說給小江,我看說給你正好,你們倆農村的般配。”

柱子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農村的有什麽不好,城裏人也不比農村多倆鼻子倆眼。趙薇然以前不也是村裏的,可她說這話就不中聽。

柱子也是年輕氣盛的小夥子,趙薇然那明裏暗裏的看不起他讓他當時就不樂意了。

江賀衍在一邊緊皺着眉頭,對趙薇然的印象差到了極點。不說別的,就算她有個天仙似的閨女,有這麽一個媽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柱子一看就是生氣了,支嬌嬌心想柱子媽小心眼,這事兒要是傳到柱子媽耳朵裏。怕是趙薇然到時候拍屁股一走沒事了,柱子媽就得記恨上他們一家子。

柱子受不了氣就要打趙薇然,趙薇然扯着嗓子不認輸,“我說錯什麽了?說你配得上支嬌嬌還是罵你的話嗎?你不是農村的?我說錯哪句了?!”

支嬌嬌假意要勸架,腳下一步不錯的全踩在趙薇然腳上,硬是給她踩腫了。

趙薇然哎呦哎呦的,支嬌嬌還跟老母雞護雞仔一樣張開雙臂擋在她面前,柱子被她攔着一下也沒碰着趙薇然,可趙薇然受的傷卻不輕。

她一下子就怒了,甩開支嬌嬌謾罵道,“你是不長眼啊還是瞎。”

支嬌嬌一臉委屈,“長眼也不能長後眼啊,我在前面護着你,這不是沒注意嘛。”

外面天寒地凍,趙薇然覺得自己這腳怕是給踩壞了,也顧不上跟柱子打架的事兒了,連忙一瘸一拐的往家裏走。

柱子看着她的背影還不解氣,語氣中都帶了些埋怨,“嬌嬌,她這麽說我們剛才你還護着她。”

支嬌嬌看趙薇然走遠了連忙豎起指頭噓了一聲,“小聲點兒,我不是給咱們報仇了嘛。”

柱子看着趙薇然一瘸一拐的背影露出一絲壞笑,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柱子撓了撓頭,心裏也沒那麽氣了,“看不出來,你還挺損的。”

支嬌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真是過獎了。”

江賀衍看了一出戲如今看着支嬌嬌還覺得挺有意思,支嬌嬌沖他們揮揮手,“你們自己走吧,我不送了啊。凍死我了。”

說完她跺了跺腳,朝手心哈了一口氣跑了。

柱子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人進院裏才回頭,依依不舍的。

江賀衍沒談過戀愛,但是會看臉色,他有些好奇,“你喜歡她?”

柱子自嘲般的笑了笑,“那哪兒能啊,我娘都說我配不上人家,就看看。”

江賀衍心想誰家少年不懷春,他就假裝信了呗。

柱子領着江賀衍回家,他們身上都飄了一層小雪。

村長早就把家裏一間屋收拾出來了。

柱子媽抱着新被子有些不舍得,“這是剛套好的,我還打算留着給柱子結婚用……”

村長擺了擺手,着急的看着這個傻婆娘,“你是不是傻,人家小江老板是什麽人?人家有錢,你拿咱家那些破被子好意思給人睡?”

柱子媽有些不滿的嘟囔着,“他有錢是他的,又不是咱們的,咱們給他騰出一間房已經夠好了,還要求這麽多。”

“唉,你就是……真傻啊。”村長嘆了口氣,“人家可沒要求,人家江老板想去城裏住,是咱求着人家住下來的。”

“你可真能給自己找事兒!”柱子媽不知道老頭子硬是攬這破事幹什麽。

面對老婆的責備村長喜滋滋的,“你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啊,我這裏面可有大學問呢。”

柱子媽一下子就好奇了,伸着脖子打聽道,“啥學問,你可別唬我。”

村長笑了笑美滋滋的抿了口茶水,“現在礦上多賺錢你看不見,柱子也老大不小了。江老板住在咱家裏,咱們的關系處好了,他怎麽不得給柱子在礦上安排一個輕便活兒。”

“在礦上不比咱種地強?”

在礦上上的确是賺錢,柱子媽看見人家男人往家裏拿錢都眼熱,但是看看自家男人年紀大了不好下礦,平時當個破村長還得處理村裏還一堆事兒。柱子又沒報上名,自己可是急得不得了,這眼睜睜就看着錢沒了啊。

但是最近出的事兒又讓她害怕,“要我說,這礦上還是不去的好。省的有錢賺沒命花。”

“屁咧,你整天少跟老劉家那幾個娘們摻和在一塊。他們整天鬧鬧鬧,讓人家賠他兒子的命,可這礦就是因為他兒子出事的,江老板說死者為大這才不聲張。”

“江老板是好人,給了他們一筆錢,他們還賴上沒完了。”

柱子媽一愣神,“這咋和老劉家說的不一樣啊。”

劉慶陽那幾個嬸子可不是這麽說的,他們說都是礦上的設施不到位這才害了劉慶陽的命,現在兩個老的在家裏以淚洗面就要撅過去了。

村長沒忍住為江老板打抱不平,“這事兒我跟你說你可別跟別人說。”

媳婦兒點了點頭,再三保證道,“我知道,江老板心善不讓聲張嘛。”

村長湊到媳婦耳邊小聲道,“死的那三個下礦的時候喝了酒,喝了酒不能下礦,結果他們換了衣服散了酒氣下礦去了。到了礦下三個人酒勁兒就上來了,沒按正規操作辦事兒,後來礦塌了人埋了,可死的就他們仨,你說邪不邪性。”

柱子媽眼一瞪,“真的假的,你咋知道他們喝酒了呢?”

“啧。”村長有些不高興,他還會騙人嗎,“他們在小飯館喝的,江老板找人問過了,那頓飯還賒着賬呢,人家本子上記得清清楚楚。”

柱子媽失神的點了點頭,“這就是天收啊,人不能作孽,”

村長看了她一眼,“行了,快把這被子放屋裏去。”

厚重的被子被搭在村長的肩上,只見柱子媽一臉的雀躍,“你去放,我去串串門子。”

說完她就急匆匆的走了,也不顧這雪天,村長看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他可是太了解老婆的性子了,讓她知道的事兒那過不久全村就知道了。

村長是故意的,他知道媳婦兒大嗓門,可他不想看着劉家颠倒黑白敗壞江老板,所以借了媳婦兒的口向大家宣揚這件事。

他樂呵呵的哼着小曲兒将被子被江賀衍鋪好,一會兒他得出去轉轉,為村民解答一些疑難困惑。

江賀衍住在村長家兩日,村口的小寡婦隔了半個村來門口路過了四次,老汪家的孫女在門口摔了兩次,孫會計天天下午領着女兒來村長家蹭飯。

柱子蹲在院子裏頻頻咋舌,“娘,你說這大姑娘小媳婦兒是怎麽了?”

他娘冷冷一笑,“今早上隔壁村那媒婆都找我了,問江老板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柱子悠悠的嘆了口氣,“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村長媳婦兒贊同的點了點頭,她現在是确信了她男人的話了,一定要和江老板搞好關系,讓柱子跟在他身邊做事,這不僅解決了工作,說不定還能一起解決了娶媳婦兒的事兒。

唉,人家家裏咋就這麽會生呢,生出個神仙樣兒的大兒子。”

說起神仙來柱子媽眼睛一亮,“哎,柱子,你說嬌嬌是不是跟江老板挺配的。”

柱子哀怨的擡頭,“娘,到底誰是你兒子,當初我說讓你幫我去提親你還記得你是咋說的嗎?”

柱子媽有些心虛,她咋說的來着?

哦,她說我看你是長得醜想的美,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嬌嬌能看上你嗎?可別讓你娘我去丢臉了。

“那……那我也沒說錯,你要是争點兒氣長的跟江老板一樣好看,別說支嬌嬌了,天仙我也能給你說來。”

這邊柱子媽正琢磨着撮合支嬌嬌跟江賀衍的事兒,那邊支嬌嬌正被噩夢猛然驚醒。

夢裏場面過于真實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厚重的被子暖和的炕更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不過是睡了個午覺,怎麽做了個這麽吓人的夢。

夢裏好像有人在殺人?應該是個村裏的廟會之類的活動,她還看見了好幾個熟面孔,四個大男人擡着一個面目猙獰的神,敲鑼打鼓的跟了一路。

大家正樂呵的時候忽然跑進人群中一個瘋婆子,手拿着菜刀到處亂砍,那人頭連着脖子的就剩薄薄一層皮了,耷拉着,死不瞑目。

支嬌嬌的心髒劇烈的跳動着,她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嬌嬌?你在家嗎?”

院子裏好像有人叫她,支嬌嬌趴在窗戶上看了看,是孫會計家的閨女,以前她就和原主是玩的好的小姐妹。

支嬌嬌連忙下床沖着外面道,“來了,來了,我在家呢。”

孫倩一看見支嬌嬌就握住了她的手,支嬌嬌笑的眼睛彎彎的,“怎麽了,你是不是想我想的睡不好覺。”

“什麽啊。”孫倩跺了跺腳笑話她厚臉皮,她小聲的跟支嬌嬌吐槽道,“我這幾天都要被我爹煩死了,他老是拉我去村長家,我都不好意思了。”

支嬌嬌不明所以,“村長家有啥好去的?家裏挖出金子了?”

“你就知道錢。”孫倩沒有賣關子,将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簡而言之就是孫會計相中江賀衍做自己的女婿了,想給他們創造機會呢。

支嬌嬌狡黠的眨了眨眼,“別說你爹,你自己喜不喜歡。”

孫倩的臉唰一下子就紅了,她嗔怪的看着支嬌嬌,“嬌嬌,你咋這樣呢,你再打趣我我就不跟你玩了。”

“啊,別。”支嬌嬌急忙去拉孫倩的手,孫倩幹農活手上生出了繭子,摸起來有些粗糙,“你就跟我說說嘛,你跟我還藏着掖着啊。”

孫倩看了看四周無人小聲道,“喜歡啊,他長得好看還那麽有錢,我當然喜歡了。”

“那不就成了,你爹給你制造機會,你要把握住啊。”

孫倩的臉色有些為難,她看着支嬌嬌欲言又止,“嬌嬌,你不知道。”

支嬌嬌當真是一頭霧水了。

“我喜歡他長得好看,可我不想嫁給他,他那麽好看我又不好看,到時候肯定降不住他。再說了,這是我爹一廂情願,這幾天我覺得江賀衍看見我都躲。我不想嫁給他那樣的,我就想找個老實憨厚的,不花心對我好。是莊稼漢最好,什麽都聽我的。”

支嬌嬌沒想到孫倩平時看起來對這些毫不關心的,心裏居然早就打好譜了。

孫倩紅着臉看向支嬌嬌,“嬌嬌,我都說我了,你也說說你呗。你以後想找什麽樣的啊?”

支嬌嬌吓得連忙擺手,“我不要找對象,我以後要賺大錢跟我爸媽一起過一輩子。”

孫倩一下子就笑了,“那早晚也是要結婚的啊。”

支嬌嬌想了想,“那就随緣吧。”

說罷她忽然覺得不對,“你今天來找我是幹什麽?不會就為了跟我說悄悄話吧。”

扯了這麽多孫倩居然連正事兒都忘了,她挽着支嬌嬌的手親親熱熱的說道,“咱們去看窮神吧。”

“窮神?”

“對啊。”孫倩給支嬌嬌講着這窮神的來歷,原來月灣村每年都要送窮神。青河崖有個老手藝人專門做泥塑,年前就把窮神送到宗祠裏。窮神只保平安不保財富,年初六的時候大家敲敲打打的把窮神送走,寓意今年送走了窮發大財。

支嬌嬌一邊跟着孫倩走一邊打聽着那窮神什麽模樣,居然是越聽越像自己夢裏那個。

支嬌嬌心裏迫不及待的想看窮神,可是還沒踏入宗祠就被叫住了,“支嬌嬌?”

那聲音又尖又細,聲音的主人做出一臉誇張的模樣,原本還算是好看的容貌瞬間就帶了刻薄像。

支嬌嬌愣是沒想起來她是誰,低頭跟孫倩詢問。

那人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将手裏的木盆重重一甩,洗好的衣服都落在地上,水花飛濺到支嬌嬌的臉上。

支嬌嬌一愣瞬間變了臉色,有病?

那女人得意的看着二人,孫倩狠狠的将盆子一踢,“小寡婦你瘋了吧。”

是了,這就是那個不惜繞半個村也要在江賀衍面前露個臉的小寡婦。

說起來她跟支嬌嬌還有些親戚關系,支嬌嬌的奶奶改嫁給了小寡婦的爺爺,論起來小寡婦和支嬌嬌還是堂姐妹。只是支秦他媽改嫁後一心只有丈夫一家了,親兒子在一邊不管不問的,還是大家給拉扯大的。

因為支秦他媽死的早,支秦結婚以後就跟這一家子徹底沒關系了。

支嬌嬌拉住為自己出頭的孫倩,自己站在了小寡婦對面,“有事兒?”

小寡婦恨恨的看着她,越看越生氣,憑什麽她比自己好看。自己央着村長媳婦兒讓她在江賀衍面前提提自己,結果那老婆子說他們不合适,扭頭就張羅着想把支嬌嬌說給江賀衍。

她一天八趟從村長家門口走,可是聽得真真切切,那老婆娘還讓江賀衍明天跟着她去支家串門子。

一想到這兒她就憤憤不平。

“哎,前面閃了,別擋路。”

柱子和江賀衍正擡着個蓋着大紅布的東西往這兒走,今天礦上沒事兒,江賀衍跟着柱子來擡神像,他以前沒過過這麽有意思的年還有些好奇。小寡婦看見他憤憤一咬唇,猛地将支嬌嬌往前一推。

支嬌嬌早有準備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前一拽,小寡婦下意識的後退,支嬌嬌一松手她就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柱子心有餘悸,生怕自己把爹交代的任務搞砸了,對着小寡婦語氣不怎麽好,“在前面拉拉扯扯的幹什麽呢,沖撞了窮神你窮一輩子啊。”

小寡婦覺得自己機會來了,她梨花帶雨微微擡頭看着江賀衍。憑借自己的姿色,江賀衍怎麽也會心動吧。

看着那抽筋兒似的媚眼不要錢一般的亂飛,江賀衍察覺到這寡婦又要作妖,想起她昨天路過非要把自己的貼身衣裳拿去洗江賀衍就打怵,他眼睛一瞪裝出兇巴巴的樣,“看我幹啥,你想幹你來扛。”

這麽說着他就把人拉起來,将自己肩上的擔子移了過去。小寡婦猝不及防被壓的一趴,江賀衍不解風情的在一邊囑咐道,“使點兒勁,肩一扛就上去了,別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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