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幻象

『12』

——陽光透過葉子，在地上露出圓形的光斑，光斑挨着光斑，就像現在的我們。

——可是只要風一吹，光斑就會瞬間此消彼長，而我們，也會越走越遠。

——僅僅是幻象而已。

——可是即使是幻象，我也無法抵擋現實的殘酷。

沁潇一直默默跟着他，一前一後，兩人都沒有說話。這時有人面對面不小心和唯炫碰了一下，他始料未及後退了兩步，兩人的距離忽的拉近了。沁潇這才猶豫了一下開口問：

“你跟坪看起來不像一般的朋友。”

“嗯，我們一起長大的。相識十幾年了。”

“難怪……”

“什麽？”鼻息很近，聲音極低，極有磁性，沁潇不禁将頭往旁邊側了側。

“其實是……”腦子裏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回答，“難怪你對他這麽好。”

如果不是她，他會調侃道：你是吃醋了麽？可現在兩人的關系并不允許他這麽做。

“嗯。”思忖再三，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

——即使是他喜歡的人，我也不會和他搶。

“那靜是誰？”腦子抽風的沁潇問，說完連自己都後悔了，哪怕再想知道，這個時間問實然突兀。

唯炫的眼睛閃了閃，說：“她是我的以前的一個妹妹，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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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沒什麽。”沁潇将頭壓得更低，數着地上的小水窪，沒有再看他。

——我真的決定開始走進你的世界，但只是邊緣。

——因為你的世界中心早已有了其他人，任憑我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被你容許占據一席之地。

——甚至連這個決定我也始終質疑，那個“真的”，原只是勸慰而已。

“那個，晚上叫外賣吧。我有點累。”一前一後別扭地快到家了，唯炫回頭看了一眼糾結中的女孩子，以為她還是為坪擔心，卻不知該如何打開話匣子，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如果我遇見的是你，是不是也會是這般無奈糾結？而我不知不覺間，竟已把她當成了你。

吃完飯，唯炫起身收拾碗筷，沁潇卻沒有如往常般不管不顧地走開，清冷的眼眸淡淡地望着唯炫。他回過身時有些奇怪，開口剛想問她是怎麽了，門鈴卻刺耳地響了起來。那一瞬間，他竟從她眼中看到一縷失望，卻又迅疾地煙消雲散，恢複慣常的表情。

“唯炫，快跟我來。”伊涼葉子雙頰粉紅亮晶晶的眼睛撲閃撲閃，伸手抓着唯炫的手臂要托着他走。

“葉子，別鬧。”唯炫嘴上雖這麽說，卻也随她離開了。沁潇使勁壓抑的情緒在他消失之後頓沉下來，剛剛他說“葉子，別鬧”的時候她竟然還抱着希望，此刻眼中光芒卻比當時更為黯淡。

從開學起，她就基本每兩周來一次。很可愛的女孩子，那時她以為，她無法和唯炫成為情侶，卻能夠成為最好的朋友。現在卻只好用來嘲諷自己和唯炫連朋友也做不成。

有時她也在想，如果像她那樣，會不會永遠快樂，會不會沒有煩惱，會不會沒有任何的雜念？如果自己也是那樣，或者就可以離開現在的生活了吧。

不過如果自己真的那樣，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生活的地步。

她憶起唯炫離開時還不合時宜地深深回望她一眼，深色的眼眸裏似有無窮無盡，卻什麽也沒有說，反而是葉子催他“快走吧。”或許他是等她把話說完吧。她卻只是朝他點點頭說“你快去吧，我一個人在家沒事。”

又不知不覺犯下了一個錯誤，或許再也沒有解釋的權利，再也無法挽回了。

原來縱使想要改變，也始終只是徘徊了一下，原地轉圈，最終回到原點。

沒有用的。

她猛然想起淩萌對她說的一句話，那時她的表情裏盡是慘痛和無奈：“沁潇，路是向着既定方向前進的。”彼時的淩萌，在她看來是低調冷靜至極的女生，她無意中說的那句話卻不偏不倚地打散了她的情緒，原來淩萌或許也有宛如繁花般盛錦卻極易凋謝的年華。沁潇的眼光沒有再投向已經走遠的唯炫。而今想起，卻又是另一番慘烈——命中注定的孤獨。

“哇，是椎名楓。”在剛撤回眼光時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二年五班的天才學生兼籃球隊隊長，不僅人帥得沒話說，球技成績都名列前茅的。她轉過身注視着椎名楓從她身邊走過，他似乎有些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她也沒注意，只是想起有個比他還出衆，離自己很近很近卻又很遠很遠的人。

走廊邊站着一位很安靜的女生，她靜靜地看着椎名楓，一句話也沒有說。眼睛裏閃着一種奇異的光芒。

——可是世界是向着既定方向前行的，我不得不相信。

——原來我們的相遇，只是幻象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哎，看了一晚上七十年代的體操，真心覺得太虐人了感時傷懷導致熬夜修改的慘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