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陳光宇聽了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一邊在燈光下看一邊問:“這東西是假的?”

烈陽只是冷笑。

“行了啊,你沒那個本事就別裝,那水仙能裝蒜是有天然優勢,你看幾集喜羊羊,裝個大尾巴狼,也要是弱智的。”

烈陽立刻怒了:“我哪裏弱智了?你沒事給我來個冷笑嘿笑就行,我不過來這麽一兩次就成弱智了?你才弱智,你全家都弱智!”

“嗯,有進步,說說這東西怎麽是假的了?”

烈陽不出聲,陳光宇道:“喂,你看中的那個東西我可答應給你買了啊。”

烈陽冷哼:“你不買也行,又不是我一個人要用。”

“原裝哆啦A夢的手辦怎麽樣?”

“……我要小靜的。”

陳光宇幾乎要笑出聲,只有硬崩着:“喲,都知道挑美女啦,行,給你兩個,說吧。”

“這東西不是玉。”

“嗯,然後?”

“沒有然後了,反正就不是玉。”

“哪裏不是玉了?”

“哪裏都不是。”

陳光宇看着眼前的镯子,從心裏他是相信烈陽的話的,這家夥在這方面是天賦異禀,絕對的權威。但他的感覺他的經驗都告訴他這是一塊玉,而且是一塊上等的好玉。按照一般的常規,這麽沒有雜質的玉極其少見,但少不代表沒有,自然界裏還是會出土一兩塊極品的。白老他們說不敢确定并不是這塊玉有什麽問題,而是太好了,好的讓人覺得這要不就是那極其少見的極品,要不就是什麽假貨。這也和這個镯子主人的話有關,他又是讓人掌眼,又是說這塊玉來的蹊跷,就讓衆人不自覺地覺得可能有些問題,他要說這是在什麽拍賣會上得到的,或者是家傳的,保管不會有人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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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說是假的,他們還真說不出它哪一點假。看光潤度,看油潤,看質地,不管怎麽分辨,都是真的。

陳光宇還真沒見過這種東西,忍不住就想多看看,雖說這是假的,但作假能作到這種程度也很不容易了。

“這家夥的東西有什麽好看的,你想要,我将來給你買。”

韓烈突然開口,陳光宇看了他一眼,韓烈道:“真給你買。”

“你和他有仇?”

韓烈哼了一聲,旁邊的馬揚道:“那人叫李克,是江東李家的二少,因為頭大被人叫做李大頭,和少爺當年有點……嗯,那個摩擦。”

韓烈道:“是他自己無聊。”

馬揚有點尴尬的笑笑,那邊的李大頭道:“喂,那邊的那個小兄弟,我看你拿我的镯子看了很久了,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

“發現倒沒有,只是想問問,這镯子您是怎麽得來的?”

那李大頭先看了一眼旁邊的韓烈,然後才嘆了口氣:“說起來,這我還有點受之有愧,這是我在火車站換來的。”

X代們出行,一般都是飛機或者汽車,但現在動車高鐵發達,有的地方,城市裏沒有機場,飛機反而不如火車快捷了。上個月李大頭坐火車到西京,在等車的時候見一個婦人抱着孩子哭的稀裏嘩啦的,李大頭動了恻隐之心,就上去問了,然後就知道這婦人的錢包丢了,而她這是回去給自己的丈夫奔喪呢。

李大頭本想給他們買張火車票,再随便給幾百塊錢,哪知道那婦人一看他好心,就要把這個镯子賣給他,說這镯子是她丈夫給的,說多值錢多值錢,但她不信:“他一輩子就沒買過真東西,要不我們也不會窮成這個樣。這是他五千塊買來的,大哥你再給五千塊拿走吧。”

這時候李大頭的感覺非常不好,直覺的就覺得自己是被騙了,不過那婦人哭的實在可憐。

“不僅可憐,長得還好吧!”

他說到這裏,有人笑道,那李大頭也不惱:“長得嘛……她哭成那樣也看不出好歹,但的确是有那麽點我見猶憐的氣質的,不過我會買下這镯子可不管是因為這個……好吧,應該是可不光是因為這個。”

被騙李大頭是有些惱的,但五千塊對他也不算什麽,再加上他心情好,就覺得花五千塊親歷一場騙術也怪有意思的,因此就跟着配合了一下。而等那婦人真把這玉镯拿出來,真令他吃了一驚。

他不是專家,可這段時間為玉也沒少折騰,再加上他們這樣的,過去都沒少看好玉,當下就能看出這是一塊極品的镯子。但就像此時在座的人一樣,就是太好了,他也不敢認。不過這五千塊可掏的心甘情願了,而且看那婦人可憐,還多給了一千。

“照你這麽說,是那女人的老公買了一輩子的家夥,臨死買了個真的,還被她給賤賣了?”

李大頭攤了一下手:“這不還要各位專家認認嗎?”

他雖然這麽說,但那表情已經有些志得意滿了,這東西他拿到手裏一個月,不知已找過多少專家問了。雖然也為自己的好運氣驚詫,可現在這麽表露,不過是走個過場。

“這镯子……應該是真的。”

終于有一個專家慢慢開口,這話一出,有幾個人的臉色就有些不對,一個秘書模樣的人開口:“這位老師,說話是要負責的。”

“我既然說了,當然是要付,有哪位同行覺得我說的有錯嗎?”

那個專家再次開口,陳光宇記得白老早先和他寒暄過,好像姓張,陳光宇對他沒什麽了解,但看白老的态度,覺得這人在行內應該是有些名望的。果然他這話一出,也沒人出來和他叫板,馬揚道:“這人是和李大頭一起過來的,這次有好戲看了。”

陳光宇道:“怎麽說?”

“你看剛才那開口的,是周放身邊的。這次的标他最積極,我聽說也是花了大價錢,弄了點好東西,那個周朝的玉異獸就是他的,我是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怎麽樣啦,但看起來還行?”

陳光宇點點頭:“可以說是相當好的了,如果不是太貴……那除了那個镯子還真沒能和它比的。”

“想來也不太貴,這家夥現在為争這個标都快急紅眼了,他們家的老爺子快不行了,現在幾房都在打仗呢,這姓周的被譽為江東三傑,可以說是新一代裏聲望最高的一個,雖然還輪不到他,但他出頭了也能為自家老頭子助威。”韓烈之所以後來懶洋洋的,而韓家老爺子也沒太過叮囑,和這事也很有點關系。

雖然做生意不說人情,但自己這邊是最好得到,而人家那邊是必須得到,這首先心态就不一樣,再不拼老命的情況下,要去贏,那真需要點運氣,而這個運氣,現在好像跑到李大頭那邊了。

“周放拼了老命,這次說不定卻要被李大頭劫糊了。”

馬揚的聲音裏很有點幸災樂禍,韓烈不高興的哼了下。馬揚道:“李大頭這次得罪了周老大,以後不會有什麽好日子,少爺您以後有的熱鬧看。”

韓烈撇了下嘴,卻沒說什麽。陳光宇心中一動,湊過去,低聲道:“你不想讓這李大頭贏?”

“你有辦法?”

“我要幫你把這事辦成了,你給我什麽好處?”

韓烈看着他,極其認真:“你想要什麽好處?我的還不都是你的?”

陳光宇本想借機勒索一點東西,聽了這話一時倒有點不知要怎麽說了,他嘿笑了兩聲,才找場子似的道:“別回答的這麽利索,我要是找你要一千萬呢?”

“給你!”

“那要一個億呢?”

韓烈皺了下眉:“我不知道有沒有。”

說着看向身邊的馬揚,馬揚本想裝死混過去,但韓烈的目光實在太熾烈了,他最終還是沒能頂住,只有咳嗽兩聲:“這個,我要回去算算才能有一個确切的數字,不過要是帶上股票什麽的,應該是有吧。”

韓烈點了下頭,又看向陳光宇:“你要嗎?”

陳光宇無言了,旁邊的白老也瞪大了眼。他本來以為陳光宇和韓烈,一個是為錢,一個是圖個新鮮,怎麽看現在的架勢,倒是、倒是動了真情的?

“難道叫陳光宇的都會犯這個事?”想到過去的陳光宇和宋正陽,白老決定以後自己的孫子孫女,無論如何不能叫陳光宇,孫女就不能找姓陳的!

他這邊正胡亂想着,就聽韓烈那邊又道:“你幫不幫我,想要我也會給你。”

可憐的白老,還沒從剛才那個震撼裏回過神,又落到了這個震撼裏,陳光宇也被弄的面紅耳赤,其實這種話陳光宇本不應該在意的,陳老大過去混幫派,那什麽樣的場面話沒聽過?過去合作做生意,酒酣耳熱互相拍肩的時候,那說的都仿佛要把心掏給對方了。說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真情的,但誰都不會在意。

要放在過去,陳老大也不是太在意,但現在他知道,韓烈是個真說得出做得到的。他既然這麽說了,那就是真會把他的全副身家給他。就算陳光宇過去對韓烈一直有點芥蒂,但這時候也只剩下嘆息了。同時在想這是不是就是冤家?

他那麽喜歡宋正陽,結果宋正陽害了他;宋正陽跟着韓烈跑前跑後,狗腿子似的,韓烈不過是在應付他;而他對韓烈冷眼白眼各種眼,韓烈卻對他死心塌地?

“這還真是正宗的三角戀啊。”他這麽想着,嘴中則道,“我這個辦法,可是要你冒點險。”

韓烈微笑的看着他,陳光宇繼續道:“這個險可能要損失上百萬哦。”

韓烈嘴邊的笑意加深了,那仿佛就是在看一個自己寵溺孩子,陳光宇暗暗的罵了聲,有點兇狠的道:“你到底幹不幹!”

“幹!”

這一句他回答的倒是幹脆,陳光宇又忍不住暗罵了一句。此時,李大頭已經開始要求衆人打分了:“咱們把該幹的事幹了,也好該幹什麽幹什麽,我可知道,咱們這裏有些人可是新婚呢!”

他說着就向周放看去,大家都知道,周放前兩個月前才新婚,當時大家沒什麽感覺,只是覺得這人倒是個聽話的,這麽早就結婚了,直到後來他家老爺子的事傳出來大家才恍然。

政治婚姻,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普遍了,但在這個節骨眼上的政治婚姻就算是他們也覺得有點草率了。雖然因為周家和那女方的家世還沒什麽話傳出來,但今晚過後,絕對就要不一樣了。

“周放,江東三傑啊,為了争家産,老婆都娶了個磕碜的,結果連個标都沒中下來!”

這話一出,周放以後不戴個口罩都不好意思上街,而這話……卻是一定會流傳出來的!不過周家也不是沒同盟,當下就又有一人道:“這玉器鑒賞也不是這麽快的,咱們先吃飯,吃了再好好看。”

李大頭不滿了:“嘿,剛才專家們可都要填表了,怎麽這一會兒又要吃飯了?”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道:“先前是專家們都打量的差不多了,但你現在拿的這個大家都有些拿不準,當然要好好琢磨琢磨。”

“拿不準?是不好拿吧,而且張老師不是說了嗎,這是真的!雖然這東西我得來的蹊跷,但那是我李克的運氣。咱們當初說比玉的時候,可沒說運氣不算數的!”

“李大頭你何必要咄咄逼人?”

“韓老三,是你先不講規矩的!”

兩人眼看就要吵起來,有人跳出來當和事老:“別介啊兩位,咱們不是說好了,不傷和氣。大家都是從穿開裆褲的時候就在一起玩的,為了一塊玉真不值得,要我說啊……”

“趙小辮,這裏沒你的事!”

沒等那人把話說完,就被韓老三給頂回去了,趙小辮也怒了,正要再說點什麽,但李大頭卻反應過來了:“行,我們不吵,但總要按規矩辦事吧。大家也不用怕我,要是覺得我這塊玉不真,盡管打低分,我李大頭的頭大,什麽都能頂的住!”

他說着看向專家們,專家們一個個都只能讪笑——他們也是要臉皮的!

陳光宇低聲對韓烈道:“我上去拆穿他,姓周的一定感謝你,到時候我可是要一份。”

他說着不等韓烈回答就站了起來:“這镯子,是假的!”

李大頭正威風着,沒想到又跑出來一個小子,當下眯起了眼:“你是誰?”

陳光宇也不回答,上去拿起那個镯子就往地下一摔,一片驚呼,白老叫的最大——“小陳——”

聲嘶力竭,多少人的眼都紅了,旁邊負責安全的保镖更是要撲上來,而就在衆人這一片反應中,那個白色的、晶瑩的、美麗的絕對稀有的玉镯,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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