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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君寒咬着煙點燃,猩紅的煙頭忽明忽滅。

一口淡煙吐出,才笑罵道:“滾,就順路去看看。”

“一點兒都不順路。他真的會揍你。”淩嘉木低聲嘟囔。

淩君寒挑了挑眉,沒說話。

當然,如果段無心真的敢當面來一拳,他倒是欽佩勇氣可嘉。

性子野性,夠帶勁兒。

指尖放在煙尾抖了抖,他繼續砸禮物做簽到任務。

淩嘉木在背後來回轉悠,一雙眼睛黏在屏幕上,沒話找話:“你昨天那號不是砸了幾萬?怎麽又弄了一個?”

“你不是看着我被封了三天?”淩君寒反問。

他眼皮都懶得擡,絲毫不覺得這事丢面兒,“要還他們一個九級,我說話算話。”

不得不說,這號是真他媽難升。

十萬塊錢送出去,才堪堪四級。

淩嘉木看着花裏胡哨的特效,又想到剛被扣的獎金,渾身肉疼。

“哎呀,過兩天禁言就出來了,鋪張浪費。”

淩君寒頓了一秒,順着他的輩分,揶揄道:“給你兒子送錢還不高興?”

“……也是,轉來轉去還是自家的。”

說到這兒,淩嘉木來了精神:“明天要去見心心,該穿什麽好?軍裝是不是有點太正式了?”

淩君寒笑了一聲,明明回來時候還冷着臉,這會兒心情倒是格外地好。

“上次見姑娘,沒見你這麽上心。”

“心心跟姑娘哪兒能一樣!你也捯饬捯饬,争取明天就把人家明天騙回來。”

淩嘉木一邊說着,一邊從旁邊立櫃取出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遞過去,“上次鐘上将送的領帶,正好用上。”

淩君寒靠在座椅裏随意叼着煙,食指勾住深紅色的領帶尖。

緞面的材質,質感絲滑。

他問:“這條和我現在的有什麽區別?”

淩嘉木杵在一邊,幹巴巴解釋:“.....…全新的,還有暗紋.......”

淩君寒無語:“你覺得那小色盲還能看清暗紋?”

“也是,那.....換個領結?”

淩君寒把煙灰缸拖到眼皮子下,把煙按滅,“別瞎折騰了,老子一出現,效果拉滿。”

淩嘉木抓了抓頭發,無話可說。

心想您要是一出現,那是大型互毆現場,效果确實拉滿到爆炸。

話說回來,這人都二十好幾了,應該不會那麽幼稚到秋後算賬拉黑的事兒吧?

“哥,明天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別以大欺小。說話溫柔點兒,多笑笑。”淩嘉木操碎了心,生怕第一次見面就拉爆,沒了下文。

不怪傳言編排他哥暴虐,在戰場上殺伐果斷養成了一身煞氣。

光是眼神一掃,就能讓人幾分腿軟。

淩君寒盯着屏幕那團毛茸茸看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

“看他表現。”

段無心保持趴坐的姿勢已經十分鐘,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他暗自腹诽:怕不是有人在背地裏算計我。

毛聳聳的爪子揉了揉鼻子,癢意并沒有太多緩解,索性作罷。

段無心一邊看着層層疊疊的彈幕,以為這事兒過幾分鐘就翻篇了。

畢竟拆家是常态,粉絲早已經見怪不怪。

就算這次無情砸到了淩君寒臉上.....

那,也充其量只能算個意外。

突然,彈幕被金光閃閃的特效鋪滿。

排行第一的大粉“帶刺玫瑰”現了身,一句彈幕外加一萬塊,瘋狂帶起了話題。

【淩君寒不錯的,心心跟他我放心】

【只是看起來有那麽一點兇,都是假象】

【有責任感,對人也是嘴硬心軟】

【不要聽信那些風言風語,他特別喜歡小動物】

.....…

整整幾十條,全是關于淩君寒的好話。

吹得天上有底下無,簡直像是在線征婚廣告。

段無心還沒反應過來,剛砸了五萬塊的四級新號“ljhsnbb”,又跟着榜一砸了五萬。

【謝謝誇獎】

【前面本人裝得挺像,牛批】

【這號要是淩君寒在上,我倒立拉稀】

【榜一這語氣,怎麽聽起來認識元帥啊?】

【.......畢竟土豪粉,能認識淩君寒也不奇怪】

【這誇的...... 老阿姨也做淩夫人的夢?】

段無心現在也不想再看到淩君寒三個字,頭疼。

作為一只聰明的小白虎,直播久了,他也學會了帶節奏那一套。

瞥了一眼時間,時鐘指針快到十點。

他敲着鍵盤慢吞吞打字:【今天提前下,大家早點許願】

難得段無心提許願這事,彈幕立馬清淨不少。

小白虎四肢舒展伸了個懶腰,想着多做好人好事。

大不了犧牲自己運氣,多滿足大家幾個願望攢攢人品。

沒想到,平時五花八門的許願都沒了,幾乎滿屏都是同一句刷屏,效果震撼。

當然,中間仍然夾雜着榜一锲而不舍的吹捧。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淩君寒他真的真的很不錯。】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希望心心不被送走!】

媽粉有情有義,有點淚目。

段無心站起身子仰着頭,看上去面無表情地裝酷。脖頸揚成一條漂亮的直線,還是猝不及防眼角泛濕。

感人!平時沒白疼你們!

這麽多人齊心許願,看來這事要黃。

只是,舒心日子沒過一天,就得知淩君寒要來瀕滅館的消息。

段無心剛恢複食欲大吃大喝,聽到噩耗,差點兒沒一口被肉噎死。

“他來幹什麽?”小白虎一臉警惕,突然食之無味。

段永年滿臉愁容,把肉重新塞回他嘴裏,“不知道,說不定今天就想把你帶回去。”

“哦……”段無心蔫了,從食物邊滾過去,飛快縮成一團,裹成了毛球。

爪子刨了刨腦門,語氣有些煩躁:“就說我不想去,絕食到胃疼。”

說完,腦袋一歪,一副奄奄一息的精湛演技。

段永年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沒說話。

要是這種小伎倆能騙到元帥,聯邦要亡。

盯着段無心趴了一會兒,段永年幫他開了直播。

他側頭瞥了一眼小白虎,依然保持着毛球姿勢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癱倒裝死,背影很是倔強。

段永年挪了挪攝像頭的角度,被迫幫忙解說:“今天心心生了病,就不跟大家互動了。”

看着滿屏關心的話,又補了一句:“沒什麽大礙,就是心情不好。”

這話說到這兒已經暗示夠明顯了,彈幕紛紛回:【懂】

段無心做戲到了極致,連耳朵都配合得耷拉下來,看起來沒精打采。

他從爪縫裏時不時瞥向時鐘,眼神裏倒是警惕。

快九點半了,這人怎麽還不來?

秒針緩慢走動,一分一秒都像是淩遲。

段無心有些煩了,前腿一直彎曲着塞在腦袋下面,有些抽筋。

他小心地挪了挪前掌,正準備偷偷伸個懶腰,就聽見大門被扣響。

咚咚咚三下,不輕不重的敲門聲,矜持有禮。

段無心飛快把腳又塞了回去,眼皮閉上,進入一級戒備。

段永年起身大步走到門口,把門拉開,見到一身軍裝的兩人。

他扯了個笑臉,被迫寒暄:“哎呀,淩元帥淩副官,請進請進。”

“段館長好。”淩君寒微微颔首,大步走進客廳直奔主題。

視線精準地落在地上那一團,在深色大理石地面上顯得更為白淨,像一團沒融化的雪。

他踩着軍靴走到小白虎背後,靠在矮櫃旁邊居高臨下地凝視。

啧,小東西脾氣比他想象得還硬,都不肯起身迎接一下。

淩元帥在衆目睽睽之下,很沒排面兒啊。

段無心感覺到身後的視線,一時間四肢都不知道該怎麽擺放,頭皮發麻。

背脊依然緊繃着,皮毛卻在那直截了當的注視下逐漸變得有些溫熱。

這感覺實在是太奇怪,詭異得舒适。

因為運氣差的原因,他常年周遭都是黴運纏身的陰冷。時間一長,已經習慣那種潮濕粘稠的不适感,也沒什麽大不了。

可是現在……

那人只是往身後一靠,就像是被放在了初春的暖陽下,幹燥又溫暖。

氛圍太好,他甚至舒服得想要打個滾兒。

小白虎剛舒服地眯了眯眼,就聽見沉沉地聲音落下來。

“段無心。”男人連名帶姓的叫他,語氣不帶任何溫度。

暖洋洋的氛圍瞬間被冰封,後背開始有些發涼。

段無心沒回頭,只是微微動了動耳朵,算打過招呼。

就當是他沒禮貌吧,這副不讨人喜歡的樣子能把人勸退更好。

“不好意思,心心有點不舒服,別怪他不講禮數。”段永年咳嗽了兩聲,連連讪笑着解釋。

淩嘉木探出頭搭話:“怎麽生病了呢,昨天看起來都好好的……”

段永年定了定神,強裝鎮定地擡起眼直視道:“因為不想當禮物,這兩天在鬧絕食,身體虛。”

“哦……這樣。”淩嘉木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

淩君寒沒回頭,探究地視線仍然落在段無心身上,抓到了背部微微地顫抖。

看起來非常倔強,又隐忍。

不像是生了病,倒像是在艱難維持現在的姿勢。

這副樣子,和他訓練場上蹲三小時軍姿的新兵一模一樣。

那麽暴躁的性格,裝這麽久,真是難為他。

淩君寒嗓音依然很平,沒什麽波瀾:“看來你确實很讨厭我。”

段無心嗯嗯地哼唧了兩聲,頭都沒回。

那可不,知道就自個兒趕緊回去吧。

淩君寒扔出王炸:“禁言,打臉,絕食,操作挺多。你把我惹生氣了,我是不是應該把你抓回去好好教育?”

嗓音很低沉,帶着強勢的壓迫感。

責問落入耳朵裏,段無心眼睛微微放大,危機感越來越重。

什麽?前兩天禁言的讨厭鬼是這家夥?

這人居然看他直播?那豈不是看到揍他臉那一幕了?

現在當着幾千萬號網友直接挑明,這是來上門算帳了吧?

完了。

強裝的淡定被砸開了一道口子,心髒發緊。

段無心沒忍住猛然回頭,看見一雙筆挺的軍靴,褲腳得體地收在靴口裏。

再往上,褐色的腰帶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肩膀上的星星金燦燦地耀眼。

果然,和刀疤臉一樣的軍裝。

段無心仰着發酸的後頸,視線撞進男人深藍色的眸子裏,本人比照片氣勢更勝。

哼,這人果然沒給他好臉色。

……是要生吞還是活剝,您發個話?

“那個……長官,你別吓着他了。”淩嘉木見形勢不妙,趕緊插話。

他從兜裏掏出折疊的逗貓棒拉開晃了晃,盡量把聲音放得輕柔,“心心,看,這是長官送你的禮物。”

淩君寒靠在矮櫃邊支棱着長腿,低聲“嗯”了一聲。

“真的很好玩的。”淩嘉木晃着小鈴铛,锲而不舍。

段無心分神擡起眼皮,往後挪了一點距離,一臉“你別侮辱我智商”的表情。

這人兇狠很地上門來興師問罪,還會給他帶禮物?

淩君寒見他渾身白毛炸起,适合而止結束捉弄,“剛逗你玩的,沒生氣。”

他側身從淩嘉木手裏伸手拿過逗貓棒,垂下的羽毛随意晃動,上面的小鈴铛叮鈴作響地勾引。

手腕動了動:“過來。”

這人換臉比翻書還快。

段無心蹲在原地,心想:小氣吧啦的元帥,沒生氣,鬼信呢,我才不過去。

眼神卻不由自主的飄向逗貓棒,想抓。

彈幕看着蠢蠢欲動的小白虎,跟着着急:

【心心別被這狗男人騙了,他就是想收買你!】

【心心別妥協!向前一小步,損失一輩子!】

【兒子見過大世面,怎麽可能因為一根逗貓棒折腰!】

【淩君寒有點東西,欲揚先抑,手段夠騷】

【穩住好大兒,媽媽給你買十根!】

淩君寒單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抓到段無心眼睛裏的掙紮,有點崩不住笑意。

果然,沒有貓科動物能躲得過逗貓棒,瀕臨滅絕的小白虎也不例外。

在鈴铛響了第十下的時候,段無心被挑釁得不行,終于忍不住彈跳而起,一把試圖抓住晃動的羽毛。

但那人的動作顯然更快,羽毛被飛速拉高,撲了個空。

段無心被激起了鬥志,敏銳極了,鐵了心要一決勝負。

鈴铛越響越急,他上竄下跳,卻始終慢人一步。

淩君寒把逗貓棒往背後一揚,終于把小白虎勾入圈套。

段無心一躍而起,結結實實地撲到了男人的大腿上,腦門撞上結實的肌肉,嗡嗡作響。

好像,撞暈了。

段無心松了力氣,從腿上慢慢滑下去。

正準備翻身離開,脖頸被男人的大手猝不及防抓住。

.......失策。

搞這麽多飛機,果然在這兒等着打擊報複呢!還說沒生氣!小氣鬼!

段無心低下頭,惡狠狠張嘴把牙齒卡在淩君寒的手腕上,齒尖卡進皮膚。

壞人,再不松手咬死你。

【打起來打起來!也就心心敢咬元帥了】

【依然是那個熟悉的暴躁乖乖,舒服】

【哈哈哈哈抓不到逗貓棒他急了他急了】

【……我怎麽覺得,淩君寒像在調戲小姑娘?】

【有那味兒了,先裝兇狠,再耍流氓,霸道元帥愛上我】

“松開,聽話。”

“嗷嗚。”我不。

淩君寒手腕用勁兒,硬生生從虎牙裏拔/出來,手背瞬間有了兩道深深的劃痕。

下嘴挺猛,咬得很深。

他用指腹擦了擦溢出的血跡,翻手下移,把小白虎輕易放倒在地,彎腰惡劣地揉了揉呼吸起伏的小肚子。

細膩的絨毛刷過掌心,觸碰到溫熱的皮膚。

嗯,脾氣比想象中暴躁。

毛,也比想象中還要軟。

段無心四腳朝天,被這直截了當的觸碰鬧得瑟縮了一下,渾身僵硬。

這人怎麽回事!開始動手動腳偷襲了!

只是跟淩君寒靠得更近,那股溫暖的幹燥感烘得腦袋發暈,滿眼冒金光。

不過是撓了一下,就沒出息地四肢發軟。

段無心掙紮着想要翻身而起,又被猝不及防揉了幾下。

帶着槍繭的手指觸碰到溫熱的皮膚,一圈一圈亂無章法的揉/弄,泛起戰栗。

這元帥是不是有毛病?

啊.....好舒服。

等等,以前好像沒人撓過他這裏?

真....挺舒服。

就算他得罪人在先,搞偷襲也太過分了!

嗯?怎麽突然停了。

帶着渾身止不住顫抖,段無心前掌仍然兇狠地抓着對方。

目光一撞,雙方依舊劍拔弩張的姿态。

他看着淩君寒懸空的手,兇巴巴的“嗷”了一聲。

小氣!你倒是,再摸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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