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她是在擔心嗎

他們兩離的很近,近到夜清寒甚至可以感受花落的呼吸。

這讓他臉上莫名的一熱,他慌的別過臉躲開去。

可身旁的花落卻動手撕扯起他的褲腳。

夜清寒猛的縮回腿,不悅的挑着眉望向她:“你要做什麽?!”

花落不由分說抓住他縮回去的腿,拿了樹枝給他包紮傷口:“傷口太深了,血水都滲到衣服外面來了,你這腿傷的不輕啊!”

原來她是要給他治傷,他起初僵硬的身體,漸漸放松了下來,眼中的戒備之色也松弛了很多,他看花落手法娴熟不像是第一次幫人包紮,有些詫異:“沒想到花家小姐還會包紮傷口。”

“我在北疆的時候跟我兄長學的,這算什麽,本小姐會的多了去了。”

花落處理好夜清寒的傷勢,又就地生起了火,甚至還用匕首當飛镖抓住了一只夜行的青蛇。

她将蛇處理幹淨,放到火堆上烤熟,撕下一半遞給夜清寒:“你傷着骨頭了,再趕路會留下腿疾的,眼看着天就黑了,咱們先安營紮寨填飽肚子再說吧!”

夜清寒接過花落遞過來的烤蛇肉:“多謝。”

花落啃的很香,一擡眼卻見夜清寒拿着蛇肉,一口也沒有動過:“知道夜世子你身份尊貴,嫌棄吃食粗陋,不過非常時期,保存體力最重要,你就不要挑三揀四了吧?”

夜清寒輕咳了聲:“別說蛇肉,打仗的時候老鼠肉都吃過,并沒有嫌棄,只是不知道敵人何時會來,本世子腿上有傷,行動不便,怕會拖累花小姐。”

花落自顧自的咬了口蛇肉:“放心吧,天都黑了我還沒回府,我娘又回了娘家,我爹肯定擔心的要死,這會怕是已經在獵場掘地三尺的找尋我了。”

夜清寒聽完眼神暗了下來,他自幼便沒了爹娘,養育他的舅父對他極其嚴格,從來只關心他讀書和習武的成果,事事都要他做到最好。

他也不負舅父的期望,從來沒有讓任何人為他擔憂過。

可看到花落眼中那種對她阿爹依賴的神色,他突然有些失落起來,他分明也是渴望被親人擔憂的:“是嗎……?”

花落見夜清寒神色有異,以為他是擔心敵人來犯:“夜世子不用多慮,一會吃飽了我在這四周布些陷進,就算敵人先我阿爹一步,我們也會提前發現!”

夜清寒還未來得及解釋,花落已經動手砍竹子做起陷進來。

待她布置完簡易的陷阱,回到火堆前時,卻見夜清寒星眸微翕面色蒼白,渾身發抖的靠在火堆後的大樹邊。

她詫異的上前摸了摸夜清寒的額頭,燙手:“難道是傷口感染了?!”

夜清寒感到滾熱的額頭上突然多了只冰涼的手,頓覺昏沉的腦袋清醒了很多。

可那只手很快便離開了他的額頭。

他下意識的睜開眼找尋,眼前什麽也沒有,只有身邊稀稀疏疏的脫衣服聲。

他扭頭看過去,卻見花落正在脫她的胡服外衣,他來帝都的月餘時日裏,确實聽說了很多關于他這個未婚妻的閑言碎語,但是也不至于到當着男子的面恣意寬衣這麽離譜吧。

他驚出了一身冷汗,腦袋也清醒了很多:“你做什麽?!”

“脫衣服,看不見嗎?”

花落說話間向夜清寒走了過來,夜清寒不敢相信的只想躲開,卻因為腿傷被花落先一步用外衣蓋住:“跟你說啊,我這件胡服是托我兄長從北疆寄回來,真皮的貴着呢,要不是看你發熱怕冷我才不給你呢!”

她是怕他冷,把她自己的衣服脫給他蓋,而他卻誤會了她。

夜清寒歉意的看着仔細給他掖衣服的花落,卻見她因為一直忙碌而夾雜着汗水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疲憊卻透着股莫名的美,給他種暖融融的感覺。

此時,花落突然咳嗽起來。

這麽冷的天氣,讓一個女子把衣服讓給他,他做不到,他将衣服還給花落:“你會着涼的!”

“我在北疆出生不怕冷,再說了這裏是後山,人煙罕至,萬一你病倒了,我可背不動你!”花落一把按住夜清寒,用衣袖擦了擦凍出來的清鼻,“讓你蓋着你就蓋着,我一會把火堆燒旺一點就不冷了,你這麽大人了,能不能別總讓人為你操心?!”

“……”她這是在擔心他嗎?

看着花落斥責他的樣子,他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花落見夜清寒不再掙紮,從腰間取出裝着龍腦香的香囊,倒出裏面的香料按在夜清寒的傷口上:“傷口都化膿了,難怪會發熱,這個清熱解毒還防傷寒!”

以前在北疆的時候,夜清寒的父王也經常會随身帶一包龍腦香,除了好聞以外還可以消除瘡瘍腫痛,愈合潰後不斂,正适合他現在的傷勢。

他沒想到花落也有這樣的習慣,熟悉的龍腦香味讓他安心了很多,暈暈沉沉的腦袋也松快了很多。

他披着滿是龍腦香的胡服,看着不斷往火堆裏添柴火的花落,嘴角不自覺的揚起抹孤度,人也慢慢的睡着了。

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高熱已經退了,還發了一身的汗。

此刻,火堆裏的柴火已經燒的只剩下點點火星。

天雖然快亮了,天上的星月卻不知被從哪裏來的一抹濃霧罩住,沒有了星月的照耀,天際間如同被潑上了層重墨般,伸手不見五指。

這本該是睡的正熟的時辰,他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醒來,是因為聽到黑暗中傳來了細不可聞的腳步聲。

他借着火堆中僅存的一點火光,看了下四周。

除了趴在他身邊睡的正熟的花落,并沒有見到其他人。

難道是他高熱剛退,出現了幻聽?

夜冷的出奇,他将胡服蓋到花落身上,卻在此刻再一次聽到細微的腳步聲。

這一聲比之前那一聲要重,甚至還夾雜着因為踩中花落布下的竹節陷井,而極力壓抑着的不敢喊出來的痛呼聲。

敵人,果然還是來了。

他本想喊醒花落,輕晃了幾下未見她醒來,他俯下身仔細觀瞧卻見她臉色發紅,高熱不退幾近昏迷。

他找到她的香囊,可裏面已經空了,原來她已經把所有的藥都給了他。

四周的腳步聲更近,他仔細的給花落掖了掖衣角,挑亮了火堆裏的火苗,抓起手邊的長劍,扶着樹幹站了起來。

他得盡快解決掉這些人,帶花落回帝都就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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