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勸架

祁媛媛的話像利箭一般刺穿了花辰。

他一直覺得虧欠妻兒,所以這些年才會想盡辦法來彌補他們。

但是什麽事情他都可以答應,唯獨這件事情,他不能答應:“陛下本意是不想議和的,但是他處在那樣的位置有他的難處,我們做臣子的不該為他排憂解難嗎?”

祁媛媛冷哼了聲:“當年夜家倒是為陛下排憂解難了,夜王戰死,三十萬大宇将士無一生還!”

“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打仗是沒有不死人,可夜王和三十萬将士是戰死的嗎,如果不是朝廷不給補給他們能死嗎?!”

祁媛媛不依不饒道,“當初朝廷也和現如今一般,大多數大臣主張議和,夜王也如你一樣力排衆議,只是人家沒讓他兒子上陣,人自己披挂上陣,你愛怎麽樣我管不着,可我不能讓你禍害榮兒!”

“當初讓榮兒守北疆可是你的主意……”

當年,陛下在帝都賜下府衙,讓花辰将家眷安置在帝都,明面上是擡舉花家厚愛他們,實則是想通過家眷控制花辰。

所謂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皇帝手裏沒點東西,如何鉗制?

祁媛媛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将兒子留在北疆,他們一家回帝都,一來她不希望花家唯一的男丁在帝都染上纨绔子弟的習氣,二來帝都并不見得比北疆安全。

“可我沒讓你抗旨啊!”

“……”

花落看着她爹和她娘吵得不可開交,雖然在保家衛國這件事情上,花落一直是站在她爹這邊的。

但是,方才她母親那句“陛下都不顧及北疆百姓生死,你還要我的榮兒抗旨守北疆?!”

卻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波瀾。

他們花家一心為國,可是在皇帝陛下眼中卻一文不值,甚至不顧北疆戰事,連下三道聖旨想招回誓死抵抗異族的戰士們。

她不禁疑惑起來,她爹所謂的精忠報國是愚忠嗎?

花落疑惑間,她爹再次開了口:“無論如何信我是不會寫的,你如果一定要和離,那便和離吧……”

“你說什麽?!”祁媛媛雖然一直吵着鬧着要和離,但是這句話從花辰嘴中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十分震驚,“你再說一次!”

花辰走到邢大人判案的書桌前,提起筆寫名字:“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各生歡喜?!”祁媛媛的眉毛都立了起來,“你想和誰各生歡喜?!”

花辰被祁媛媛突如其來的陰沉的目光吓了一跳,這是他媳婦每次發火前的标準眼神,他往後退了一步:“是夫人你執意要和離的,我不過是随了夫人的心意……”

花辰的話還沒有說完,祁媛媛已經一棍子打了過去,花辰忙的閃到一邊,這一棍帶着十足的勁風,雖然沒有劈到花辰,卻将邢大人辦案的桌子生生劈成兩半,飛出來的碎木屑噴了邢大人一臉,吓得他躲到大廳的柱子後面。

相對于邢大人的驚慌失措,花落卻歡喜的很,看這樣子她爹她娘是和離不了了。

邢大人見花夫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砸越厲害,衙門裏的回避牌、匾額、甚至立柱都無一幸免,他急的直呼:“你們是來和離的,還是來砸衙門的?!”

祁媛媛根本聽不進去邢大人的勸阻,不停的向花辰攻擊:“你是随了我的心意,還是随了你自己的心意?!”

“怎麽是随了我的心意?”花辰躲閃間,祁媛媛一棍打碎了一張椅子,“哪裏就随了我的心意了?”

這張是邢大人見祁媛媛是個女子,怕她站着累,特意給她端下來坐的。

邢大人看着被砸得粉碎的椅子,真想抽自己兩下,他當初怎麽會擔心花夫人會累着?!

眼見着花辰和祁媛媛從衙門裏一路打到衙門外面。

邢大人不住搖頭,守着這樣兇狠的女子,當真是難為了花大人了。

邢大人剛想去拿那張落在被砸成兩半的辦案桌下的和離書,卻見花落已經先他一步撿了起來。

他見狀擺出一張長輩的和藹笑臉:“這個是呈堂證供,本官是要留做證據的,花家小姐可不能拿。”

“邢大人還想留作呈堂證供,就不怕我娘回來給你這府衙拆了?!”花落将和離書往邢大人手中一遞,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那笑容像極了向他張開尖利獠牙的小獸,驚得邢大大慌亂的将和離書扔進了就近的香爐裏:“呈堂證供在花家夫婦打鬥中遺失了,本大人找尋幾次未果……”

花落方才滿意,出門去尋她爹娘。

但是她出門以後,卻發現情況不對,她爹和她娘打的不可開交,他們家府上的衆丫鬟居然和路人一起看熱鬧,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拉架的。

花落不覺皺起了眉頭:“家醜不可外揚不知道嗎,趕緊的把我爹我娘分開,咱有事回家說!”

其中一個丫鬟搖了搖頭:“夫人說了,這事沒的商量。”

另一個丫鬟道:“夫人說了,老爺居然想休了她另娶,士可忍孰不可忍!”

“……”

這都是哪跟哪啊,她爹明明是被和離的那個人,怎麽一會會就成了休妻再娶了?

花落若不是因為高熱剛退沒有力氣,早自己動手勸架了,還用求這幫丫鬟嗎?

不過看這樣子,這幫丫鬟是不會幫忙了。

不但不會幫忙,還大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樣子。

那她只能自己上手了。

花落閃身來到她爹和她娘近前,一把抓着她娘的胳膊:“娘,咱回家打好不?”

“不好,今天這事,我跟你爹沒完,你走!”

祁媛媛一擺手狠狠的甩開花落。

若是在平日裏,她娘這個力度,她最多也就是踉跄下,可是如今她大病初愈啊,站都站不穩當,哪裏禁受得住她娘這麽一甩。

她生生被甩出五六丈遠,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後背卻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跟着這具胸膛的主人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間,将她圈在了懷中。

她詫異的擡起臉,就看到一截堅毅的下巴。

此刻這具胸膛的主人,也正低頭向她看過來,俊美面頰依舊寒冷,眼底卻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關切:“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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