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侯爺

虞嬌嬌回到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砸東西,邊砸邊罵,“虞昭昭,你讨好孟思悅也改變不了你庶女的身份,終究是要給別人做妾的,哈哈哈哈哈!”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去死吧……”瓷器‘嘭’地聲落地,接二連三,響徹入耳,邊上的丫鬟大氣不敢喘,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直到李嬷嬷過來。

李嬷嬷是沈珍珠的陪嫁丫鬟,也是看着虞嬌嬌出生長大的,這麽多年的情分在,在主子面前多少能說上兩句話。

這些瓷器雖說不貴重,但也不便宜啊,再加上虞嬌嬌每個月都要來兩次,都是支出啊,侯府這些年越發不景氣,都捉襟見肘了,她整日圍在沈珍珠身邊不想知道都難,忙上前阻止,“大小姐,別砸了,仔細傷了手。”

“一個二個還愣着幹什麽,留着我給你們打掃嗎?小賤蹄子,見大小姐不開心也不知道哄一下。”李嬷嬷用力從虞嬌嬌手裏把最後一個青花瓷搶過來,放好了後臉色一變,恨鐵不成鋼的罵邊上杵成木樁子的丫鬟。

罵完了後再看向虞嬌嬌,李嬷嬷臉上擠滿了笑,輕聲細語的說:“大小姐,夫人讓你過去一趟。”

正好。虞嬌嬌立馬站起來,“走吧。”

到了沈珍珠的院子,虞嬌嬌飛似的跑進屋子,忿忿不平的說,“娘,我快被虞昭昭那小賤人氣死了。小小年紀心機重的很。”

“我跟孟思悅去了她院子,沒說幾句話她就把孟思悅的心給勾走了。到最後孟思悅還說我不懂愛護庶妹,說我自私自利,以後都不跟我來往了。”

“虞昭昭就是個掃把星,娘,你幫女兒懲罰她。”

沈珍珠也正因此事才讓李嬷嬷去把虞嬌嬌叫過來,聽了後眉頭一皺,反問:“你把孟思悅帶去虞昭昭的院子做什麽?”

說到這個虞嬌嬌更氣了,“不是我。我怎麽可能這麽笨,是孟思悅非要去找虞昭昭,也不知道從那聽說我有個庶妹,說什麽都要去。”

沈珍珠一臉嚴肅的說:“那不論如何,你都不應該把孟思悅丢在虞昭昭的院子自個走了,且不說待客之道,傻女兒,你這是在給他人做嫁衣啊。”

“可不是麽。虞昭昭和孟思悅這下在外頭不知玩得有多開心。”

虞嬌嬌頓時臉色都變了,提高音量,“虞昭昭出府了?娘,你怎麽能讓她出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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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珍珠嘆了口氣,“孟思悅非要讓虞昭昭陪同出府,孟夫人也在一旁勸說。我這個嫡母能不讓嗎。”

“虞昭昭太有心機了,以前還沒看出來。總有一天我要讓她跪在我面前求饒。”虞嬌嬌咬牙切齒的說,眼睛微眯,像一條淬了毒的蛇。

一個庶女就應該永遠被她踩在腳底下。誰讓她虞昭昭是個庶女呢。

沈珍珠拍了拍女兒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好了,虞昭昭這輩子都越不過你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趕緊給孟思悅寫信賠不是,明兒個一早同帖子一道拿過去。”

聞言,虞嬌嬌反射性拒絕,“我不,我又沒做錯事,憑什麽給孟思悅賠不是。反倒是她,一點都不禮貌,還光祿寺卿嫡女,怕是都不知道教養兩字怎麽寫。一會說我皮膚黑,一會說我衣裳不好看,娘,你也聽到了。”

“我才不稀罕跟她來往。”

沈珍珠語重心長的說:“嬌嬌,如今你也及笄了,是大姑娘了,說不定哪天就要嫁人。娘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你別看你爹有爵位,你是侯門姑娘,聽着是好聽,但你不要忘了,你爹只是在工部挂了個閑職。高門大戶都瞧不上咱們,家底豐厚的也瞧不上咱們,難道你願意下嫁?”

“就算你願意,娘也不同意。你的婚事至關重要,你要嫁好了,對桐哥兒也好。如今你爹喜歡林星月那個賤人,也喜歡賤人生的小崽子,誰不定哪天腦子一昏,把家産爵位都給那小崽子了。雖然你嫁出去了,但始終要靠娘家兄弟的,你弟弟不得力,你在夫家是會受氣的。你想想娘,前些年你爹是不是眼裏都看不到我,恨不得把中饋都交給林星月,可自從你姨丈成了大理寺卿,你舅舅成了工部尚書,你爹的态度就明顯變了。”

“所以只要你嫁好了,你爹都要高看你幾分,桐哥兒是你嫡親弟弟,自然也就跟着沾光。你跟桐哥兒留着同樣的血,是血脈親人,一輩子都要互相扶持的。”

“咱們再說孟思悅,你出去是不是看到那些個眼高于頂的貴女都願意跟她玩,因為什麽?還不是因為她爹得皇上重用,她姑姑又嫁到了和珺王府。”

“你看,她都上門找你玩了,說明對你是有好印象的,不然她為什麽不去找別人,非要來找你呢。你只要跟她好了,多出去走動走動,讓別人看到你的能耐,好姻緣自個就上門了,你聽娘的準沒錯。”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口都說幹了,沈珍珠端起茶杯潤了潤唇,忽地想到什麽,接着說:“不說遠了,孟思悅有個哥哥你知道吧,也是京中數得上號的青年才俊,長得好,家世好,加上又入仕了,有他爹和姑姑照看着,用不了幾年就飛黃騰達了。比你大不了多少,娘看,跟你倒是蠻般配的。”

“你啊,就委屈點把孟思悅哄好了,讓孟夫人喜歡你,這事就八.九不離十了。”

虞嬌嬌聽得心花怒放,如果她嫁給了孟思悅的哥哥,那孟思悅不得捧着她,往後出去一個個貴女怕是都得往她跟前湊,最重要的是還跟和郡王府有着姻親關系,那可是王府啊,誰不高看她兩眼。

看女兒的表情沈珍珠就知道這些話起了作用,拍了拍她的手說,“現在知道娘的良苦用心了吧?”

“你嫁好了。虞昭昭不過是你腳邊的蝼蟻,想怎麽收拾她就一句話的事,就是你父親都得捧着你。”

“趕緊去給孟思悅寫信,好好寫,要真誠,要能打動她的心。”沈珍珠一字一句的囑咐道,完了後又說:“你這脾氣也該好好收斂下,萬不可跟孟思悅鬧矛盾了知道嗎?姑娘家要大方得體,溫柔賢良,往後去孟府玩也得謹記這句話。”

“知道了,知道了,娘放心吧。”虞嬌嬌小女兒姿态的嗔道,話落連忙站起來,“那女兒回院子了。”

沈珍珠笑着應:“快去快去。”

待虞嬌嬌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沈珍珠嘴角的笑蕩然無存,虞昭昭不過是地上的蝼蟻,她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

林星月才是個棘手的,不過如今來看想要除掉也沒那麽困難,她忽然想到什麽,輕扯了扯唇角。

**

回了院子虞昭昭還心有餘悸,想到裴問黑臉的樣子就覺得腿軟,她今天也太倒黴了,說那種話還被本人聽到。

如果不是她跑得快,虞昭昭懷疑她就是下一個北疆第一美人,最後的歸屬地是亂葬崗。

紫蘇跟她進了屋子,見春雪沒跟上來,忙說:“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奴婢好擔心。那孟小姐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啊?”

“她跟大小姐交好,肯定不是什麽好人,小姐得多留個心眼。”

“放心吧,你家小姐還沒那麽蠢。”虞昭昭笑着說,覺得紫蘇很啰嗦,但又很暖心。不一會兒,虞一柏就來了,“姐姐,你剛才去哪裏了嗎?”

“姐姐聽說寶月樓出了個新鮮玩意叫六子聯方,很受追捧,就想着去給你買一個,獎勵你近來功課越來越好,結果被搶完了。”虞昭昭又說:“不過姐姐問掌櫃買了圖紙,可以親手給你做一個。”

虞一柏高興得蹦起來,“姐姐真好。”

虞昭昭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不得不說,上輩子的虞一柏就是被林姨娘給養歪了。現下的虞一柏多好,找到了學知識的竅門和樂趣,從中獲得了成就感,也獲得了夫子的認可,越發積極,每日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書本出來跟她談論。

“姐姐沒在,我都沒心思做功課。”話落,虞一柏去把書本找出來,又說:“姐姐跟我一起好不好?”

“好。不過柏哥兒用晚膳了嗎?”

“我在姨娘那邊用的。”

虞昭昭剛從醉月樓出來,自然不餓,便說:“那我們開始吧。”

不一會兒,就迎來一個不速之客。虞嬌嬌穿得花枝招展,頭上的步搖和發簪多得像是要把她頭給壓斷,胭脂濃重,臉上帶着明顯不悅。

虞昭昭一臉平靜的問:“大姐姐來有事?”

虞一柏一看是虞嬌嬌,輕哼了下繼續低頭寫功課。他以前只是不喜歡虞一桐,對與嬌嬌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讨厭,可如今徹底讨厭了,因為她老是來找姐姐的麻煩。

聽白芷說虞昭昭回來了,天都快黑了才回來,肯定把孟思悅籠絡得很好吧,想到這,頓時就坐不住了。虞嬌嬌呵了一聲,說:“虞昭昭,你別高興太早了,不過是這幾天我跟思悅鬧了點矛盾,你看不出來嗎?思悅專門拿你來氣我呢。”

“你不會真的以為她一個嫡女會跟你一個庶女交好吧,真天真。也不想想自己什麽身份,高攀得起嗎?”

話音一落,虞昭昭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緊接着收了收笑,淡然自若的問:“你還有事嗎?”言下之意沒事可以滾了。

看到虞昭昭笑了,笑得莫名其妙,虞嬌嬌氣急敗壞地問:“你笑什麽?”

“我笑……”虞昭昭邊說着邊上前,走到虞嬌嬌身邊停下,壓低聲音接着說:“笑你不自量力啊。”

“像個跳梁小醜。”

“你!”虞嬌嬌手一揚,就被虞昭昭捏住,似笑非笑的說:“大姐姐又想打我?”

見狀,虞一柏猛地沖上去推了一把虞嬌嬌,緊接着往地上一坐,哇的一聲哭出來,還邊哭邊說,“大姐姐欺負人,我要去告訴爹爹……”

虞嬌嬌差點就坐在地上了,還好白芷扶住她,看到虞一柏哭,立馬怒氣沖沖的罵道:“小賤人,小雜.種。誰欺負你了。”

春雪是個會審時度勢的,立馬去把虞一柏牽起來,大聲說:“少爺這是傷到哪了?快讓奴婢瞧瞧。”

“老爺知道了得多心疼啊。”她巧妙的把侯爺引出來,其實是說給虞嬌嬌聽的。這種事她在林姨娘身邊見多了,姨娘跟夫人三天兩頭的唇槍舌戰,她也運用得爐火純青了。

虞嬌嬌狠狠的剜了虞一柏一眼,小賤人。真鬧到爹面前去,她肯定沒什麽好果子吃,罵了兩句不得不擡腳走了。

走之前還不忘剜了眼虞昭昭,似乎在說走着瞧。

還是娘說得有道理,只要她嫁好了,爹都得客客氣氣的說話,更何況虞一柏和虞昭昭兩個小賤人呢。

**

一連幾天虞嬌嬌都沒過來找麻煩,虞昭昭也樂得輕松,親手做了個六子聯方送給虞一柏。六子聯方是高門子弟用來打發閑暇時光的,如今新奇得很,再過不久就會盛行了。

虞一柏開心得很。

林姨娘那邊呢,在虞昭昭的幫助下,跟虞一柏的感情也越來越好了,加上學業有進步,她也樂得輕松。

雖說心底裏還是不能接受虞昭昭,不過衣食住行上一點也沒虧待。

這日,虞懷松早早回府,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笑容,直奔林星月的屋子,見虞一柏沒在,先抱着親熱了一番。

接着又将她全身親了一遍,像是對待什麽珍寶般,含情脈脈的說:“星月,你養了個好女兒啊。”

林星月記得好久都沒這麽興致過了,便使盡了渾身解數迎合他,酣暢淋漓後,整個人像熟透的水蜜桃,媚态十足,一臉餍足,正輕喘着氣,驀地聽到這句話。

愣住了。

什麽?

她本來想問的,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在虞懷松面前,虞昭昭能不提就不提。他對虞昭昭的厭惡還是她一手促成的。

虞懷松又親了下林星月,輕聲說,“快起來,我讓廚房多加了幾個菜,咱們去前廳吃。”

林星月勉強的應了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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