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5章

周楊的老家所在地理位置實在是太過于偏僻和窮困, 如果不是因為周楊的話，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麽一個地方。

人都是有羞恥心的，以前周楊在不經意提起自己的原生家庭的時候都會不着痕跡地回避, 這也能理解。

以前表哥在自己耳邊叨叨說周楊冷漠自我，和老家的人肯定關系也很差。

但就她親眼所見所聞，一路上周楊都是很大方地介紹自己的村子, 說村子裏友善的村民們。且自從進了村子起, 只要路上遇到的村民們全都和周楊熱情友善地打招呼，完全是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雖然來往的村裏人都會帶着打量、好奇的目光注視他們，但目光并不會讓人感覺不适。

和她想象中的愚昧無知的鄉野之民相去甚遠。

杜嬌不由得為自己的狹隘和偏見感到羞愧。

不過這些情感都比不上周楊帶給她的打擊。

周楊變得比以前更加溫和、更加有魅力了，可是在他眼中，自己和表哥他們好像都是差不多的……朋友？

她嫉妒地發現, 周楊對待表哥他們的态度好像都要熱情一點，是朋友那種, 對自己……就是普通的同學？

甚至、甚至他在談起小豬的時候，眼裏的光都比和自己對視的時候亮！

她、她雖然不是什麽大美人，可是也比豬仔好看吧！

杜嬌咬着嘴唇，郁悶又不滿的看着在安靜進食的小豬……好像、好像它們是挺可愛的哈？

不對不對, 自己腦子瓦特了嗎居然真的和豬去比！

杜嬌郁悶地把眼睛閉上，再睜開, 正好和一百多頭豬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

一百多頭豬不管是躺着的、趴着的統統朝着朝着她行注目禮, 仔細品品, 還有點兒小驚悚。

至少杜嬌就忍不住倒退一步, 俏臉煞白：“什、什麽情況？”難不成這些小豬們聽到她的腹诽了？不對不對, 小豬仔又不懂人話。

（混跡在小豬仔中的小豬妖：【哈哈你們看那個雌性人類好搞笑哦，臉色一會兒一變，比之前周楊叔給我們看的川劇變臉都神奇！】）

周楊：“別緊張, 這個時候快到它們的飯點了，聽到動靜可能以為是開飯了呢。”

胡友華看了看時間：“這才十點多，太早了點叭？”

周楊：“這個時候的小豬是一天四頓——上午十點半、中午兩點、下午六點、晚上九點。”

這批小豬從出生到現在已經有快六十天了，即将進入生長育肥階段。飼料也從原本的少食多餐的一天六次逐漸減少為一天四次。

小豬越長越大，它們的夥食次數就會變少，等月底的時候就可以穩定在和母豬一樣的一天三次了。

當然，相應地每一餐的份量也會變多。

之前因為榕樹村人自己吃都比較緊促，用來喂豬的基本上都是去田間地頭和山上打的豬草，那是真的都是草。

但對于雜食的豬來說，光吃草是吃不胖的，所以一年到頭下來豬也比較瘦。

周楊則沒有那個顧慮，他的目的是很明确的，要養好豬。

既然如此，為了養好豬所做的前期投入他就不會偷工減料。

什麽麥麸、豆餅、紅薯之類的都是基本操作，每一周都會根據小豬的生長狀況進行食材的種類與比例的變更，不僅根據每個階段變化喂養的次數，還寫了許多根據豬生長的階段用不同的方式喂養的養殖方案。

這樣不僅有利于縮短養殖時間，還可以減少浪費消耗的飼料，保證豬的準時甚至提前出欄。

就連七順爺爺這樣的老把式都說，他養了一輩子的豬都沒有這麽精細——甚至說個不好聽的話，村子裏養孩子都沒有這麽上心的。

畢竟在村裏人看來，只要餓不着、冷不着，就是養得好了，哪裏還管吃不吃得香哦。

中途還發生過因為周楊配出來的豬食太香，有小孩兒一路聞着味兒過來流口水，說出了也想變成小豬的好笑事情。

不過笑過之後也是心酸，畢竟這不也從側面反映了村子裏的貧窮嗎？

言歸正傳，當初的一百多頭豬，現在都長得圓圓胖胖，而且個頭都相差無幾——用稍微誇張點兒的形容，這些豬就像是複制粘貼的一樣。

也因為周楊變着花兒似的飼料，這些小豬們胃口好得很，對于吃食保持着高度的熱情——畢竟這可是連隔壁的小孩兒都饞哭了的，這些傻白甜的小豬們更是毫無抵抗之力。

說話間，七順爺爺和米範就拎着滿滿的熱乎乎的豬食進來。

說起米範，他也是個大學畢業生，不過畢業兩年了，是學的財務管理——不過說個不好聽的，財務管理這個剛出來沒門路的，就是做小會計，他自己又是個坐不住的，所以去坐了半年的辦公室就坐不住了，然後就跟着自家灰仙到處闖蕩。

現在他為周楊工作，財務方面就交給了他——周楊并不擔心他做假賬或者中飽私囊。

前者是一般的小會計真沒有做假賬那個本事，後者的話……掂量掂量衛戈、大野豬妖一家、黃大一家、胡珊珊幾個，不，十幾個，也沒那個膽子。

況且，作為灰仙，本來就是招財的。

不過因為才漸漸步入正軌，周楊又是才開始試水，所以米範的財務工作也并不怎麽忙，閑暇時候就會去其他人那兒幫把手。

其中七順爺爺這兒是他來的最多的——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在其他的妖怪那裏，實力壓制讓灰仙不是很自在。

雖然經常就會遇到衛戈吧，但因為衛戈能收斂他身體的魔氣，僞裝成普通少年的樣子，不會帶給灰仙太大壓力。

言歸正傳，随着豬食的香氣散發開來，剛剛躺下去、趴下去的小豬們頓時一個激靈爬起來，一個個跟列隊檢閱似的，紛紛湊近食槽，眼巴巴地等着香濃的食物。

“它、它們是怎麽回事？”杜嬌他們都驚呆了，忍不住開口問道，“它們都不争搶叫喚嗎？安安靜靜地排隊等吃的，怎麽能這麽乖啊！”

☆★☆★

不怪杜嬌會發出如此的感嘆。

她畢業之後按照自己之前的規劃先自己開了個寵物小診所，因為她的圈子裏富人多，所以得知她開業之後都帶着自家小祖宗來體驗過。

說實話，富人養寵物，那絕對是精雕細選的——不僅僅是寵物的品種、血統還是吃食，也包括寵物的儀态。

畢竟有句話叫做“物随主人形”，寵物也是富人們的面子名片之一。

但，杜嬌敢說，哪怕是最乖巧的布偶貓或者金毛，在遇到開飯了的問題上，那都是“動若脫兔”的，而且護食得很。

可現在，上百頭小豬整齊劃一地站在食槽旁邊，看着溫熱的豬食緩緩倒入食槽，不争不搶、不推不叫，全都低下頭乖乖巧巧地進食，也不會發出一般豬進食那種很吵的“吧唧吧唧”吸潲水的聲音。

杜嬌甚至還留意到，小豬們進食後下巴處、食槽外面基本上都不怎麽沾染濺出來的飼料……

是特別訓練過嗎？

她知道，豬其實是很聰明的動物，全世界有10萬多種動物，豬的智商卻被排在第八位，比人類認知中的貓貓狗狗要高得多。

可要做到這種程度，也是需要相當長時間的反複訓練。

但是……

這麽上百頭小豬，而且是用着養來吃肉的豬，周楊還有本事把它們訓練到這個程度？也太不可思議了！

“不是我訓練的，是我的員工幫忙教出來的。”

杜嬌聽到周楊的聲音才意識到自己太過驚訝，所以不知不覺将內心所想都給說出來了。

“什麽？是昨天那個美女嗎？”不等杜嬌說話，胡友華就伸出個腦袋過來，看向周楊的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讓那麽靈動俏麗的女生養豬就夠了，居然還要人家去訓練豬……

我覺得你不叫周楊，其實是叫周扒皮吧？

周楊雖然看不出來胡友華的心裏話，但是他眼神中的打抱不平已經出賣了他，不由得有些無語：你知道人家胡珊珊的年紀都可以做你奶奶了嗎？

嘴上卻道：“不是，是另外的員工。”

實際上是大野豬妖一家。

野豬妖對普通小豬有天然的壓制，有他們在，其他的不敢保證，但是在聽話方面無出其右。

還有另外的員工？

☆★☆★

胡友華愣了愣，然後挑眉：“唷，不錯嘛周楊，你這還挺像摸像樣的。”他還以為是家庭作坊，沒想到似乎還頗具規模的的樣子？

周楊：“是啊，我可是打算走養豬這條路，然後帶領咱們村子裏的人一起致富的。”

胡友華：“養豬？我覺得，與其拉長時間養豬，不如你直接賣菜呀！”

“昨晚上聽周叔叔說，你是打算賣豬肉加工産品？但說實話，土豬肉雖然難得，但是昨晚上我們嘗過，臘肉香腸這些，并不算太出彩啊。”

胡友華實話實說，他家裏開連鎖超市的，自然是吃過各地的特産和生鮮，周楊家的一頓飯，雖然在普通農家菜的水平之上，但全靠那汽鍋雞和炒青菜提高的。

胡友華毫不懷疑，周楊種的菜，如果都能保持昨晚上那個水平，他那個圈子裏的人的家裏絕對會識貨的。

周楊卻搖頭：“賣菜的利潤不高——”不等胡友華說話，周楊就解釋道：“榕樹村的土地面積不多，要形成大規模的蔬菜基地比較難，且種植是一個問題，運輸也是個問題。”

胡友華被周楊一提醒，也反應過來——對吼，榕樹村坐落在幾座山之間，他們昨天一路上山又下山，光是自己走路就夠嗆了，如果要将幾千斤甚至幾噸的蔬菜運出去……車輛是靠不上的，很大可能就只能靠人力。

然而蔬菜就算再好吃，賣出的利潤也是有限的。

“而且我的小豬都是用那些菜喂出來的，味道肯定是有保障的。”

周楊的話音一落，胡友華就驚了：“什麽？”那麽好吃的，連人都吃不夠的，給豬吃？

他正要細細追問，這個時候卻被別人打斷：“周楊……哥，周爺爺有事要找你。”

“你好呀，衛戈小弟弟。”杜嬌先笑着打招呼。

她算是個顏控，自己長相不算太出衆，所以很喜歡看帥哥美女，最開始的時候和周楊聊上天也是因為對方白襯衫黑褲子很有校園男神的feel。

更沒想到榕樹村“卧虎藏龍”，除了清隽的周楊，還有個嬌媚的胡珊珊，衛戈雖然皮膚黑了點，也是個帥氣的小正太。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你好。”衛戈的開口讓周楊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要知道，衛戈這個中二少年可是很不喜歡別人喊他弟弟的，結果杜嬌喊小弟弟，他居然都不生氣……

難不成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

衛戈這小子……也太重女輕男了吧？

周楊不想承認，自己這個“周楊哥”因為差別待遇檸檬了。

不過郁悶的心情一閃而逝，周楊關注起衛戈說的話，有事找他？

說起來，早上吃飯的時候，是沒看到爺爺，婆婆說他早早地吃了有點事出去了。

“爺爺沒給你說是什麽事嗎？”

衛戈：“沒有具體說，周爺爺他說是不能讓小孩子知道的。”

說起這個他還有點不爽。

他倒不知道這個村子裏還有什麽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除非……

周楊更加疑惑了，旁邊郭金钊卻半開玩笑道：“喲喲，不是小孩子該知道的，那就是大人的事兒了，周楊，不會是讓你去相親吧？”

他這也是有感而發——明明自己才畢業沒多久，不管是家裏那堆親戚還是工作地方的前輩們，個個都月老、媒婆附身似的給他介紹對象，感覺他好像不趕緊在好個對象結婚生孩子這人生就輸了似的。

但其實，他自覺一個人的日子還沒過夠，是游戲不好玩還是火鍋不好吃？況且他才開始工作，手頭比較拮據，談戀愛什麽的真的是費時費力又費錢啊。

所以這次他雖然和周楊關系不是特別好，但也巴巴地跑來了，畢竟他敢肯定要是自己待在家裏的話，肯定一天兩頓都是相親的，那怎麽得了！

郭金钊自覺是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但是他這話惹得在場的人除了胡友華外都有些神色異動。

“不可能的，我早就給家裏人說了我事業未成是不打算成家的。”周楊信誓旦旦，卻也有點擔心老年人一時興起，畢竟年紀大了就喜歡湊對。

幸而真見到了周爺爺之後，對方說的并不是相親的事：“楊楊，這次村裏的祭祀，我們家加上你去參加吧？”

周楊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從原身的記憶中翻找了好久才找到和祭祀相關的只言片語。

才反應過來自家爺爺說的是什麽事：“不是，那個祭祀，以前不都是你們這些長輩去的嗎？”

周楊之所以對這個記憶不深，是因為在他印象中好像這個祭祀就發生過一次的樣子？但那個時候似乎原身是被周母帶在家裏關起門的。

隔壁周二爺爺家的只比他小一點的雙胞胎鬧騰着要去，就被周二婆婆一邊打屁股一邊說那是大人長輩才有資格去的，小屁孩兒不許去搗亂。

因為雙胞胎此起彼伏的哭鬧聲太有穿透力，讓人影響太過深刻，所以周楊才能在記憶中找到一點相關內容。

“不是一次，是兩次，你記得那次應該是在上小學，後來一次你是在讀初中，不過那個時候你在住校，所以就不知道。”周爺爺的聲音嘶啞，“說起來也是巧得很，祭祀是七年一次的，第一次你是七歲，第二次你是十四歲，今年正好是第三次。”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不動，這張就稍微肥一點點吧【心虛.jpg】。

關于隔壁小孩兒被豬食饞哭的事情……是改變自我自己的親身經歷——當然，沒有被饞哭。

只是小時候去奶奶家，奶奶家那個時候在農村裏養了幾頭豬，總有個大鍋煮豬食，一般都是一些麸皮、豬飼料、菜幫子之類的，但在紅薯豐收的季節，就是大鍋大鍋的紅薯。

在那個時候，我和幾個弟弟妹妹就會挑揀大鍋上層幹淨的小紅薯來吃，也就兩三指款，手掌長，輕輕松松剝去皮之後又香又軟又甜，超級好吃……

說着說着就有點流口水了，晚上買幾根紅薯回家蒸着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