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送走Norbert的第二天早晨，走過大廳的孩子們都驚奇的發現格蘭芬多的沙漏突然少了一大半。

見到這種情形的哈利和德拉克對視了一眼，急忙走向餐廳，而當他們到達餐廳時，格蘭芬多餐桌旁的氣氛已經糟糕透了——幾乎所有人都滿含怨氣的瞅着已然被孤立起來的羅恩和納威，只有赫敏還在他們身邊，細細的不知道在說着什麽。

疑惑的挑了挑眉，德拉克朝正好看向他們的赫敏打了個眼色，然後和哈利回到斯萊特林的餐桌旁吃起了早餐。在用最快的速度解決完盤子裏的食物後，他們徑直離開了那裏來到黑湖邊，在幾人平時最喜愛的空地上等待另外三人的到來。

沒多久，羅恩三人的身影便出現在城堡前空曠的草坪上。看着他們垂頭喪氣的走到自己身邊，哈利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讓大家先坐了下來。

“說吧，怎麽回事？”揉揉自己的眉心，哈利總覺得這種情況有些熟悉。剛問完，只見對面的羅恩和納威拉聳起了腦袋，赫敏則是嘆了口氣。“昨晚送走Norbert後，他兩在城堡被費爾奇抓了個正着，結果麥格教授一人扣了他們50分……”

德拉克聞言眨了眨眼，十分不能理解的說，“她不是你們院長嗎？”要知道如果是斯內普遇上這種事的話頂多就是口頭上說幾句而已，畢竟抓到的只是夜游的學生。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羅恩的冷哼以及赫敏無奈的嘆息，納威抱着頭重重的□□了一聲，說，“就因為她是院長啊……”所以才對本院的學生特別嚴格。

沉默了良久，哈利認為他們有必要安慰下面前這兩個籠罩在陰影中的男孩，拍了拍羅恩的肩膀，“你們兩個給我精神起來。”他故作輕松的說，“雙胞胎還不是經常被扣分，可大家還是喜歡他們，所以你們也別太難過了。”話雖這麽說，可他心裏想的卻是‘幸好只是兩個人’，若是再加上赫敏，那可就是150分了。

“但他們沒有一次扣掉100分……”羅恩撇了撇嘴，語氣中是難掩的失落，納威的眼睛裏更是漸漸蓄積起點點淚水。

“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分補回來，一個人不過50分而已。在課堂上好好表現，教授們會給你們加更多的分的。”德拉克淡淡的看了哈利一眼後開口了，要是再不緩解一下，這兩個小子貌似真的會哭出來。

“對啊，”哈利用力的點點頭，摟着兩人給他們打氣，“放心吧，沒幾個星期大家就會忘了這件事的。”

也許是他們的安慰起了點作用，之後羅恩和納威的狀态比之先前要好得多了，雖然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格蘭芬多裏最糟人讨厭的角色，可因為有朋友的陪伴，所以他們并不覺得孤單。若說這件事還有什麽好處，無疑是兩人因此在上課時都變得異常的認真了，也許開始只是想借此在課堂上為學院彌補一些分數，然而他們成績在赫敏、哈利和德拉克的幫助下突飛猛進卻也是不争的事實。

不過羅恩和納威還沒完全調整好心态，麥格教授的紙條就來了：你們的懲罰從今晚11點開始，到時去大廳找費爾奇先生。

一看紙條上的內容兩人立即擺出了苦瓜臉，很顯然的，他們把要受罰的事給忘了個一幹而淨。

晚餐過後，幾人在庭院裏享受初春時微涼的晚風。納威和羅恩神情間有些沮喪，哈利和赫敏自然不免又是一番勸慰和鼓勵，而德拉克則是靜靜的看着幾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待大家分手後，哈利和德拉克走在回宿舍的無人的回廊中，一段異樣的寂靜之後，沉默了一晚的德拉克突然說，“我真看不透你。”

正盯着回廊外剛冒出嫩綠葉芽的樹梢發呆的哈利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有些發懵——什麽意思？

看着哈利眼中迷茫的神色，德拉克臉上浮上一層疲憊，可最終他只是幽幽的嘆了口氣，轉身獨自走開了。

德拉克不是傻瓜，即使哈利掩飾得再好，可如何能逃過從小周旋于爾虞我詐之間，又和他朝夕相處的自己呢。然而當他發現得越多，無力感就愈發的強烈，他，始終無法看穿哈利到底在想什麽。甚至有時他會覺得，其實他從來就沒了解過哈利。

納威他們的掩飾太拙劣，拙劣得他不屑去拆穿。但哈利你的掩飾是為什麽呢？

‘難道，我仍然不值得得到你的信任嗎……？’

一直以來的忍耐在今天達到了極限，說不出是因為什麽，只是當他看到在分手時哈利若無其事表情下的某些東西時，他覺得無法控制自己了。

為什麽要看出來呢？若他真的只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年該多好，那樣的他絕對不會察覺到他們的隐瞞，也不會因此感到疲憊與難過……可是這世上的“如果”是那麽的稀有，所以此時此刻他選擇率先離開，給自己一點時間來冷靜一下——無論如何，他不想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吵架。

哈利愣愣的站在走廊上，驚疑不定的看着德拉克漸去漸遠的背影，猛的發現自己是個混蛋。

是的，年僅11歲的德拉克在同齡人間無疑是成熟與理智的，他擁有很多成人也無法比拟的敏銳直覺與洞察力，這也注定讓與他朝夕相處的自己無法對他作出任何實質上的隐瞞，然而粗心大意的他卻忽略了這一點，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德拉克嘗到了不被朋友信任的感覺……

不過一切都到此為止了！剛才德拉克的舉動讓他不得不正視一件事，那便是德拉克現在僅僅只是一個孩子，而不是那個能和他在戰場上并肩作戰的戰士。

顧不上費爾奇是否會從某個角落裏沖出來抓住他大吼大叫，哈利奮力的向斯萊特林宿舍方向跑去。

輾轉于德拉克可能會出現的各個地方，哈利四處搜尋着那個鉑金色的身影。公共休息室，沒有；宿舍，沒有；圖書館，沒有；溫室，也沒有。“該死的。”急匆匆的離開溫室，他最後的希望都寄予于常去的湖邊了。

走在接近禁林的小路上，在不知道轉過了幾次彎道後，哈利終于在看到了那個孤寂的背影。

“德拉克！”哈利大聲喊道。

德拉克的身形略略頓了一下，步伐卻沒有停止移動。

“對不起！”沖到德拉克身邊，哈利拉住他還欲前行的身子。“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驚詫于哈利突然猛增的力氣，德拉克在幾經掙紮還是掙不開哈利鉗制着他的手後，便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到一叢茂密的灌木間。

拉着德拉克坐下號讓植物的枝葉擋住他們的身影，哈利抽出魔杖熟練的施展了一個隔音咒，轉過頭來，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月光下德拉克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顯出震驚的神色——為他剛才所露出的那一手純熟的手法。

聳聳肩，哈利苦澀的笑了笑。“我會為你解釋的。不過在這之前，也許你要聽聽我的唠叨。”

德拉克皺了皺眉，他不願意看到哈利此時勾起的嘴角，那會讓他莫名的感到心疼，可是哈利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也許是第一次，德拉克在哈利碧綠的眼中看不到以往随時可見的屬于孩子的純真與活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歷盡滄桑之後的疲累。

“你們都只知道，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便在孤兒院成長。其實，我是被爺爺在垃圾堆上撿到的。”說到爺爺，哈利的神色驀然柔和下來，眼中的陰霾好像在瞬間消失殆盡了。

“在七歲以前，我都和爺爺一起過着流浪的生活，雖然沒有優越的條件，可那時候真的很快樂。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的身體反應會那麽靈敏吧，呵呵，那是因為爺爺一直在訓練我，他曾是個殺手哦。啊，殺手就是，呃……是麻瓜裏專門以殺人為職業的人，不過他早就不幹了的哦，他會教我這些，只是因為他想把自己唯一會的東西教給我而已……”

“當然，他不知道魔法的事，因為當時的我還以為是什麽怪異的能力呢，一直都不敢說。可是等我想說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講到這，哈利的聲音幾乎聽不了，表情更是空洞的可怕，那晦暗的色調仿佛馬上就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似的。德拉克再也顧不上使什麽小性子了，一把将哈利緊緊的抱在懷裏，“夠了，哈利。”

突然被抱緊一個溫暖的懷裏，哈利一下從那段不願回想的記憶中醒來後來，仲怔了好半晌後他反應過來那溫度的來源。

好……溫暖，就像爺爺和瑪麗一樣……

淡淡的勾起嘴角，哈利的表情漸漸恢複了之前的平靜，“我沒事……都已經過去了。”

不算太長的沉默過後，哈利揚起了笑容，“好了，聽完我的唠叨，現在我要說正經的了。”雖然他在笑，可德拉克卻覺得他的神情無比嚴肅，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不相信鄧布利多！”

聽到這話，德拉克沒有什麽太大的意外，畢竟斯萊特林學院中有這種想法的人是很多的，哈利并非是絕無僅有的。但緊接着哈利就投下了一枚不小的炸彈，“納威是他棋子。”

驀的瞪大了雙眼，德拉克被哈利的話震得不輕，“大難不死的男孩”是棋子，還是那個所謂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的……？

“德拉克，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會有些……你能保證絕對不會向任何其他人說嗎？包括你父親。”哈利鄭重的問德拉克，他太了解盧修斯對德拉克的影響力了，因此他需要一個保證——無論如何，他不想蹚進這趟渾水裏去。

“嘭！”德拉克的手毫不猶豫的敲上了哈利的腦袋，讓他原來正經的小臉因疼痛皺了起來， “你這個白癡！”德拉克咬牙切齒的低吼，然後用手捅了捅正抱頭哼哼裝可憐的某人，“拿出你的魔杖。”

“呃？”拿魔杖幹什麽？雖然有疑問，哈利還是老老實實的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我德拉克.馬爾福在此鄭重起誓，絕不會将今晚從哈利.約翰遜那得到的任何訊息洩露出去，若有違背，将以我的生命為代價償還我的罪。”伴随着德拉克年幼低沉的嗓音，他魔杖的尖端飄出一串文字，赫然就是他所說的誓言，這些文字在空中缭繞盤旋了一陣後直接竄向了哈利的魔杖，在他有所反應前在昏暗的紅光中隐沒其間。

“你這個白癡！”意識到德拉克做了什麽，哈利氣得差點沒跳起來。怎麽他當初沒發現德拉克是個死心眼？不過是要個口頭的保證罷了，他居然一下子就來個這麽狠的！剛才那是什麽？是僅次于赤膽忠心咒的誓言魔文啊……而這小子更是用自己的生命起誓！哈利現在想把教他這個咒語的人Cruciatus（鑽心刺骨）。

“哼！”無視眼前黑發男孩張牙舞爪的舉動，德拉克微微一笑，“現在，你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