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翌日,程飛在刺眼的陽光中睜開眼,他迷糊着在枕頭下摸到手機,打開看了眼時間,已經快1點。
他放下手機,想動一下另一條胳膊,卻發現動不了。
他側頭,看見宋玉枕在他的胳膊上睡得香甜,整條胳膊已經沒有知覺,動都動不了。
他在抽出胳膊和不動中猶豫着,最後還是選擇保持原姿勢不動。
宋玉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臉沖着他的胸口,規律的呼吸聲打在他的皮膚上。
睡着時候的宋玉看起來很乖巧,沒有那麽銳利,醒着的他看起來很有距離感,總給你一種下一秒就沖你豎中指的錯覺。
程飛就這樣堅持了半個多小時。
睡着的時候還好,胳膊是沒有感覺的,可一旦醒來,微微動過胳膊之後,血液重新開始流通,這時胳膊就像被千萬只螞蟻爬過撕咬一樣,難受的他心肝都顫抖。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叫醒宋玉。
突然從床下傳來手機鈴聲,是宋玉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謝天謝地,手機響的太是時候了。
程飛就快堅持不住了。
宋玉被手機鈴聲吵醒,不滿地皺了皺眉,一副要醒過來的模樣。
程飛趁機低頭輕聲對他說,“我幫你把手機拿上來。”
宋玉迷糊的嗯了一聲,翻了個身。
趁他翻身的時候程飛趕緊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受罪一整晚的胳膊,等酸麻不那麽嚴重後,他就下了床,從桌子上翻出宋玉的手機。
桌上很雜亂,東西倒成一片,地板上也一樣很雜亂,他們的衣服散落一地。
昨天他們一直瘋狂到很晚,程飛就像嗑藥了一樣停不下來,在椅子上,桌子上,浴室裏,後來上了床宋玉都快要睡着,程飛又按着他來了一次。
直到最後宋玉真的感覺快死了,眼淚都出來了,沙啞着求他,他才結束。
手機已經停止響動,屏幕上顯示着一個未接,程飛拿着手機又翻上床,宋玉裹着被子,趴着,整張臉埋在枕頭裏。
程飛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屁股,把手機放在枕頭旁邊,“有個未接。”
“嗯。”悶悶的聲音通過枕頭傳出來。
程飛重新躺下,側着身支起身子,手指纏着他的頭發,“你這樣不悶嗎?”
宋玉沒有回答他,保持趴着的姿勢不動。
手機又重新開始震動,伴随着系統鈴聲,手機就放在宋玉耳旁,這下他無法再無視,臉終于從枕頭裏拔出,煩躁地伸出手抓起手機,眯着眼看了眼來電,接起電話。
“喂。”他的聲音帶着沙啞,程飛在旁邊聽着有點莫名心虛。
宋玉聽了幾秒,不耐煩地說,“不去。”
對方很堅持,還在說着什麽,宋玉直接冷着臉将電話挂斷,直接把手機關機。
宋玉的情緒肉眼可見的變差,程飛安撫地撫摸他的脖子,低下頭親了親他的眼角,“想吃點什麽,我去買。”
宋玉蓋上被子,閉着眼,“別煩我,我要睡覺。”
程飛幫他把臉上的頭發撥弄到一旁,又親了下他的嘴角,不再幹擾他,起身下床。
他撿起地上的衣服全部扔進洗衣簍,從櫃子裏挑出一身衣服穿上,拿着手機錢包出了門。
程飛慣性的朝食堂走去,走到一半又轉了彎,出了校門口,在校外的商業街挑了家廣式茶餐廳,點了一大堆吃的打包。
等他領着滿滿兩袋子的盒子回到宿舍,宋玉已經醒了,躺在床上擺弄着手機。
程飛見他醒了,叫他下來吃東西。
“我不吃。”宋玉專注看着手機,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分。
程飛把打包盒從袋子裏拿出來,一一擺在桌子上,“你不餓嗎?”
“不餓。”宋玉說。
“不餓也吃點。”程飛站在床邊,手扶着床上的欄杆,從宋玉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的腦袋。
宋玉嘆口氣,放下手機,看着他,“總得給我拿件衣服吧。”
程飛拿了件自己的衛衣給他,oversize的,宋玉穿上身松松垮垮,他又挑了條褲子給宋玉,所幸褲子穿着還算合身,就是有點長,被宋玉挽了起來。
程飛拿了個墊子放在椅子上,讓他坐上去,自己坐在旁邊。
“吃吧。”他把筷子掰開給他,又把打包盒的盒子一一打開。
宋玉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伺候,夾起一個蝦餃放進嘴裏。
程飛餓狠了,看宋玉開始吃了自己才放開吃,狼吞虎咽,一份米粉幾筷子就全下肚。
宋玉剛解決完一個叉燒包,程飛已經吃飽放下筷子了。
“你是本地人吧,國慶不回家嗎?”宋玉邊吃邊看着他說。
“不回。”程飛說。
宋玉:“好巧,我也不回。”
程飛把吃光的盒子收拾起來。
宋玉又拿起一個奶黃包,細嚼慢咽地吃着,看到桌上的圖書證,拿到眼前看,“你叫程飛?”
程飛言簡意赅,“嗯。”
“照片拍的不錯,”宋玉表揚,“挺帥。”
程飛沖他勾了勾嘴角,“謝謝。”
“不客氣。”宋玉不謙虛地說,将最後一口奶黃包塞進嘴裏,拍了拍手上的殘渣,“我昨天換下的衣服呢?”
“我拿去洗了,現在應該還在洗衣機裏轉着。”
宋玉說,“那我等下穿什麽?”
“你身上穿的不是衣服嗎?”
“就這?”他扯了扯身上的衛衣,“你讓我怎麽穿得出去?”
“挺好看的。”程飛上下看了他一眼,“就穿這身吧。”
宋玉無言,可也沒辦法,他也不能讓程飛給他變出一套衣服來。
“你要去哪?”程飛問他。
“彩排。”
“你那個樂隊?”
“我們樂隊是有名字的。”宋玉說,“充電寶樂隊。”
“在哪彩排?”程飛把桌子收拾幹淨,用光的護手霜還擺在桌子上,他一并扔進垃圾桶裏。
“你要來嗎?”宋玉慵懶的縮在椅子上,“來吧,我們彩排很無聊的,你去可以給我解解悶。”
彩排的地方是在一個商住兩用的大樓地下室,樂隊其他成員已經到了,他們打扮得沒有舞臺上那麽群魔亂舞,一個個穿得都挺清爽幹淨。
貝斯手正在調音,看見宋玉進來,掃視了他一身不合身的衣服,沖他吹了聲口哨,“昨晚夠激烈的呀。”
“滾。”宋玉沖他比了個手勢。
貝斯手抱着貝斯坐在地上,沒有化妝看起來很小,不超20歲,他仰頭點了點宋玉身後的程飛,“不介紹一下?”
“程飛,名牌大學生,你們都注意點,別說太文盲的話拉低咱們樂隊的檔次。”宋玉說。
“我們裏面就你文憑最低,你多注意點吧。”架子鼓後另一個人說。
宋玉不客氣的也送給他一個手勢。
“這個看起來未成年的叫俞堯,”宋玉指了指貝斯手。
俞堯沖程飛眨了下眼,替自己澄清,“我已經成年了,今年18,已經是可以去開房的年紀了。”
程飛沖他點點頭,宋玉又在旁邊介紹,“架子鼓後面那個叫江于磊,就是個二逼,你少搭理他。”
“那邊,抱着吉他睡覺的。”宋玉指向角落的一個單人沙發,“他是陳塵,一天有20個小時都在睡覺,跟個樹懶一樣。”
全部介紹完,宋玉讓程飛坐到一邊,自己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話筒架和話筒。
“把陳塵叫醒。”江于磊沖他說。
宋玉走到單人沙發旁邊,一腳踹上去,“醒醒。”
陳塵一踹就醒,抱着吉他從沙發上起來,幾人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正式開始彩排。
程飛原本以為彩排會很枯燥,但并非如此,宋玉彩排的時候和舞臺上完全是不同的樣子。
雖然還是唱的同樣的歌,但穿着衛衣綁着頭發沒有化妝的宋玉卻看起來完全不一樣。程飛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他比舞臺上的他更吸引人。
彩排進行了一下午,中間沒怎麽休息,宋玉只在歌曲間隙中喝幾口水,完全沒有像他說的需要程飛來解悶。
等外面天已經漸黑,他們才結束,把樂器收起來。
“你先回趟家換衣服?”俞堯看着宋玉說。
“嗯。”宋玉把話筒裝進盒子裏,“等會直接烏龍見。”
俞堯比了個OK的手勢,背上貝斯走了,其餘人打聲招呼也都離開了地下室。
“走吧。”宋玉走到程飛面前,“無聊嗎?”
“不無聊,”程飛說,“很有趣。”
宋玉顯然不信,當他敷衍自己,,“我回趟家,你如果去烏龍就先過去等我,不去的話就直接回學校吧。”
他們一齊走出地下室,程飛說,“我到烏龍等你吧。”
“嗯。”宋玉攔了輛出租車,沖他擺擺手,上了車。
程飛看着出租車消失在眼前,才收回視線,朝另一個方向走過去,這裏離烏龍不遠,走着就過去了。
到了烏龍時間還早,人不是很多,看起來有點冷清。
程飛占了個方便看舞臺的位置,不過這樣的桌都有低消,他點了杯貴點的酒。
夜幕降臨,酒吧人開始變多,音響裏的音樂也從舒緩風格換成嘶吼風格,燈光變昏暗。
沒多久,樂隊準時登臺,宋玉還是黑長直的造型,不過臉上重新畫上了狀,衣服也換成皮衣。
下午還清爽白嫩的貝斯小哥現在也變了造型,根本看不出來原先長什麽樣。
一個小時表演很快結束,程飛也喝光酒杯的酒,他坐的位置可以很好的看到舞臺。
最後結束的時候,宋玉在臺上沖他眨眨眼,隐秘地指了指後門的方向。
程飛了然,結了賬,走到後門。
宋玉還沒出來,他站在上次宋玉靠着等他的地方.
後門出來是個小巷子,巷子裏空無一人連個路燈都沒有,黑漆漆的。
後門的鐵門發出“吱呀”一聲,宋玉從裏面出來,臉上帶着黑色口罩。
“走吧。”他沒有把口罩摘下,聲音有些悶悶的,“我快餓死了,找個地方吃飯。”
兩人穿過小巷子,又在幾條胡同裏東轉西拐,最後找到一家燒烤店,店內人不少,吃得熱火朝天的。
“這家我常來吃,味道還可以。”宋玉扯下口罩坐下,翻過菜單,嘴皮子不停地點了一堆,記菜小妹幾次跟不上,急得筆都快飛了。
他點完後,又把菜單遞給程飛,“你看有想吃的嗎?”
程飛看了眼,又加了個湯,擡眼看宋玉,“喝酒嗎?”
宋玉搖頭,程飛合上菜單,還給記菜小妹。
燒烤上的很快,宋玉吃的毫無形象,沒幾下就噎着了,剛好程飛點的湯上了桌,程飛盛了碗給他,“吃慢點。”
吃完走出燒烤店,路邊已經幾乎沒有人,路上只有路燈亮着,連經過的車輛都很少。
“叫個車,回你學校。”宋玉說。
程飛掏出手機,點開叫車軟件,“你今天也睡在我那裏?”
“廢話,”宋玉裹緊衣服,他穿的外套太薄,“我衣服還在你那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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