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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烏龍,宋玉果然在舞臺上唱着歌,他的聲音沒有往日的清涼,有些嘶啞,臺下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出來,依舊興奮地吶喊着。
這是程飛第一次看到宋玉紅發帶妝的樣子,他今天把頭發卷了卷,不規律的卷發随意地散在肩上,有幾根不聽話的頭發随着風吹在他的臉上,美得驚心動魄。
宋玉坐在高腳椅上,一手抓着話筒,指甲也塗成紅色,另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身側,微啓紅唇,慵懶的歌聲通過話筒傳來。
程飛聽到身後有人在讨論着他。
“臺上男的女的啊?”
“一看就是女的啊,男的哪能這麽漂亮。”
“女的聲音怎麽可能這麽粗啊,而且你看他---”這人兩手做了一個動作,“這麽平,怎麽可能是女的。”
幾人笑成一團,“那可說不準,女的也有這麽平的。還是得脫下褲子才能分辨,是男是女一眼就能看出來,你說是不是啊?”
程飛再也聽不下去,幾步走過去,一腳踹上他們的桌子,桌上的杯酒和小食倒成一團,酒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坐在裏面的女生尖叫一聲,旁邊的男人站起來,看着他怒聲,“你瘋了吧!”
程飛沖他勾了勾唇角,“不好意思,犯病了。”
“神經病吧你!”另一個女人尖着嗓子喊,破碎的酒杯濺出的酒灑在她的裙子上。
男人一腳邁出來,一手抓住程飛的領子,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還大,看起來更醜了,“你小子是不是欠揍!”
程飛被他拽的身體晃了晃,扶了下穩住身形,然後趁男人還沒反應過來直接一腳踢到他小腿腿骨上。
男人慘叫一聲,立馬松了手,彎腰捂住自己的小腿,疼得面目猙獰。
此時旁邊的酒保趕過來,一人攔着程飛,一人扶住彎腰的男人,男人一手捂着小腿一手指着程飛,憤怒地喊着,“他丫先挑事的!給我按住他!老子今天非揍死他不可!”
酒保半扶着半攔着,勸說,“您別激動,先坐下再說。”說着就動手讓他坐下,身體擋在他面前,遮住他的視線。
“您往這邊。”另一個酒保趁機拉着程飛往另一個方向走。
程飛被他帶着走,不明所以,“去哪?去賠錢嗎?”
酒保沒有說話,帶領着他走着,身後傳來剛剛那個男人的怒吼聲和酒保勸說的聲音。
程飛聳了聳肩,跟着酒保朝後面走去。
酒保帶他去了看起來向後臺的地方,“您在這裏稍等”,說完他就退出去。
程飛坐下,門被酒保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音樂聲,顯得這裏安靜又空曠。
他掃視一圈,發現旁邊櫃子裏放着幾套裝樂器的盒子,在一個小櫃子裏他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小盒子。
這不是宋玉裝話筒的盒子嗎?
他起身走過去,拿起仔細看了幾眼,确認這就是宋玉裝話筒的盒子,宋玉對他的話筒極為愛惜,不用的時候一定會好好地安放在話筒盒裏,他見過好幾次了。
四周牆上貼着群魔亂舞的海報,海報上的人都看不清長相,一看就和宋玉的樂團一脈相承,風格一致。
他确認了這裏是宋玉他們樂團的後臺,就是不知道讓酒保帶他過來的是不是宋玉。
沒等多久,房間的門就被打開,門還沒全開俞堯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進來。
“高材生是不是在裏面?我在臺上看見小張帶他往這邊走了。”說着他走進來,看見坐在裏面的程飛,“哈哈,你果然在這裏。”
程飛沖他打招呼,“表演完了?”
“是啊。”俞堯走進來,放下貝斯,樂團其他人也跟在後面進來,宋玉走在最後一個。
“哈喽,高材生。”江于磊沖他打招呼,吹了聲口哨。
“哈喽。”程飛無奈。
吉他小哥依舊高冷地沒有跟他說話,進來抱着吉他躺在角落的沙發上。
俞堯看着他,搖搖頭,“我真的很想知道陳塵是不是得了嗜睡症,不然他怎麽會這麽能睡。”
宋玉把話筒裝好,坐到程飛旁邊,翹起二郎腿,顯得腿十分修長。
“你剛剛的壯舉我們在臺上可全都看見了,”他揶揄地看着程飛,“踹那一腳挺酷啊。”
程飛微笑謙虛,“還可以,一般酷吧。”
宋玉哼笑一聲,“他怎麽你了?踹的挺狠啊。”
“沒怎麽。”程飛一臉認真地說,“長得太醜,看的我不舒服。”
宋玉瞥他一眼,沒再開口。
俞堯在旁邊說,“沒看出來啊,高材生你還挺血性的啊。”
宋玉說,“血性個屁。”
程飛把眼前宋玉的腿來回看了好幾眼,“還發燒嗎?”
“燒個屁。”
“除了屁不會說點別的了?”程飛無奈看他,“身體還沒好全就別穿這麽少,腳踝都露着,不冷啊你?”
“冷個屁。”
旁邊江于磊笑出聲,“高材生就是體貼,你看我們小俞,別說腳踝了,屁股蛋子都快露出來了,怎麽就沒人關心冷不冷呢?”
“小爺我年輕,”俞堯嘚瑟地抖了抖身體,腰若隐若現地露出來,“一點都不冷,不需要人關心。”
“我走了,明天我彩排晚一個小時過去。”宋玉起身。
江于磊沖他擺了個OK的手勢。
程飛也跟着起身,沖他們揮揮手,跟着宋玉走出去。
從後臺出來,穿過一個走廊就是後門,宋玉推開門走出去。
“你回家?”程飛問他。
宋玉看他一眼,“不回,你叫個車回學校吧。”
“不回家你去哪?”程飛問他。
宋玉靠在牆壁上,一只腿屈起,從外套兜裏掏出一盒煙和打火機,“關你什麽事?”
程飛蹙眉,站在他身前看着他。
宋玉低頭點頭點煙,煙點燃後,仰起頭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口煙。
“趕緊走吧,大學生。”他說,“等下有人來接我。”
他吐出的煙吹到程飛的臉上,模糊了程飛的視線。
程飛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到了宵禁時間,他從側門翻牆進去,回了宿舍,瘦猴和胖子已經睡下,宿舍裏已經關了燈,靜悄悄的。林軒還坐在下面,桌上開着臺燈。
他悄聲走進去,放輕聲音,“你怎麽還沒睡?”
林軒看了他一眼,“你去酒吧了?”
“你怎麽知道?”程飛脫下外套。
“你身上有煙酒味。”林軒的眼神跟随着他的動作,“去的烏龍?”
“嗯。”程飛把外套挂起來,從櫃子裏拿出一套睡衣,“我沖個澡,你趕緊睡。”
“你沒事去烏龍幹什麽?是去喝酒,還是去見人?”臺燈的光打在林軒的臉上。
程飛含糊說,“就是和朋友去喝酒。”
他也沒撒謊,他确實去喝酒了,也見了朋友了,只是沒有一起喝酒而已。
林軒沒再說話,程飛沒看出他有什麽不對勁,只讓他早點睡,自己拿着睡衣進了衛生間。
周末的時候,程飛和林軒一起坐車回家,林爸林媽又去了外地,所以林軒回家放了東西就去程飛家蹭飯。
距離程飛上大學已經快四個月,程媽已經從兒子離開家一個人去吃苦的設定裏走出來,不再在程飛回家時做一大桌子菜歡迎他,有時看見程飛從學校拎回來一大兜的髒衣服,甚至想讓他重新滾回學校。
今天還是因為林軒過來吃飯,程媽才特意早上去菜市場買了排骨,炖了一大鍋的排骨。
林軒最愛吃的就是排骨。
程飛最愛吃雞翅,但是桌上并沒有雞翅的身影。
“快去外邊坐下,用不着你幫忙。”程媽把進廚房幫忙的林軒趕出去,順便把坐在客廳的程飛罵了一頓,“你個兔崽子回來就坐着,都不知道幫你老媽幹點活,你回家幹什麽,怎麽不待在學校呢你。”
程飛無奈,“昨天打電話叫我回家的是誰啊,怎麽這才剛回來就翻臉了呢。”
“我打電話讓你把小林帶回來,我有說讓你回來嗎?”程媽罵他,“臭不要臉。”
得,親兒子回個家都成不要臉了。
程飛把戰火轉移到林軒身上,“你說你沒事進什麽廚房,你會做飯嗎你就進去,趕緊過來坐着,不然一會兒我媽就得把我趕出去了。”
林軒嘴角帶着笑走過去,坐在旁邊沙發上,“程叔叔呢?”
程飛拿着遙控器換臺,換來換去也換不到想看的,“不知道,估計又被我媽使喚去買東西了吧。”
林軒從茶幾上拿起一本雜志翻看着,“是不是去買燒雞了?”
“可能吧。”電視臺換了一圈都沒有想看的,程飛索性關了電視,掏出手機,點開朋友圈。
他昨天加了宋玉的微信。
其實他本來沒想過要加宋玉的微信,是宋玉先向他申請好友的。
一開始他都沒認出來是誰,頭像是塊純黑的正方形,昵稱S,好友申請一個字都沒寫。程飛滑過一串好友申請,沒準備點同意,每天都有申請加他好友的,基本都是不認識的,不知道從哪知道他手機號的。
就在他準備點退出的時候,他瞄到這條好友申請下有一行小字,[來自您的通訊錄],他出于好奇點開,結果顯示是宋玉。
他詫異地點了通過,結果沒一秒對方就發了幾張圖片過來。
程飛乍一看都沒看出來圖片上是什麽,他點開仔細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宋玉發過來的是發片的圖片,好幾種顏色的發片。
宋玉又發了一條語音過來,“哪個顏色好看?”
程飛無語地看着幾張圖片,手指左右滑動,他真的看不出來哪個顏色更好看,在他看來每個顏色都好看,如果非讓他選一個,還是黑色最好看。
于是他就這麽打字過去,[黑色。]
對方秒回,“你色盲嗎?哪張是黑色?”
程飛誠實地回他,[我看不出這幾個有什麽區別。]
“算了,就知道問你也是白問,你個直男審美。”
程飛雙手打字,[我是彎的。]
宋玉回了一個豎中指的表情給他,之後就沒再回他。
程飛點開宋玉的朋友圈,其實他昨天已經看過一遍了,但還是依舊點了進去。
宋玉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條,是張照片,拍的他自己。
圖片上的他又換了發色,換成了紫色。程飛打開照片,放大又縮小又放大,就這麽反複了好幾次,最後下了總結語,好看。
其實他昨天說的沒有錯,宋玉不管染什麽發色都沒區別,都是一樣的好看,他皮膚白,可以駕馭所有發色。
同樣的顏色,別人染出來是非主流,他染出來就像是雜志上的模特。
程飛想了想,在這張圖片下回複了兩個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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