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攝像頭
在床上翻滾了将近半個小時也不敢給我哥打電話,我實在不知道昨晚我是怎麽來的這裏,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酒後失言甚至做出更過分的事,萬一一個電話過去我哥讓我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可怎麽辦。可惜的是我哥肯定不會給自己家裝一個攝像頭監控,不然我就可以看看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捏着手機,覺得這可以叫做是薛定谔的生氣,只要我不打電話過去,就可以完全當做我哥沒生氣。
折騰了半天才從卧室出去,一出去竟然聽見廚房裏有動靜,我吓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我哥的某一位情人在他家裏。
好啊!竟然都上門來了!
這個時間我哥肯定是去公司了,他絕對做不出收留我睡覺還等我起床給我做早飯這種事情,我連想都不敢往這方面想,那只剩下一個可能,他的情人有他家的密碼,現在正在cosplay海螺姑娘。
我皺着眉站在客廳,四處看了看有沒有鏡子,想看看自己現在形象怎麽樣,方不方便和小妖精對線。我倒要看看我哥喜歡什麽樣的。但我還沒找到鏡子,廚房裏的人竟然探了個頭出來。
“哎,您醒了?您就是小陳少爺吧,周先生說給您煮點粥喝就行,您還有什麽想吃的嗎?”
我愣了一下,看見一個年紀大概四十左右的阿姨,用膝蓋想都知道肯定是我哥請的阿姨,原來他還會請阿姨,也是,他總不可能自己打掃房間做飯吧。我有些尴尬,飛速擡手摸了摸鼻子,笑出來,“您不用麻煩,随便做點就行。”
阿姨應了一聲又回了廚房。
太尴尬了,我差點就氣勢洶洶沖進廚房裏上演一幕棒打鴛鴦了。
我想象了一下我哥請保姆這件事,莫名覺得周泊新這個人往人間落了落,往我身邊落了落。竟然請保姆!這是人類才會做的事,他會跟阿姨說明早想吃什麽,阿姨會跟他說買菜花了多少錢,這簡直太像人了。我現在就連保姆都羨慕,不想上學了,想給我哥當保姆。
等洗漱完粥也熬好了,阿姨還在廚房裏收拾東西。桌上放着玉米排骨粥,剛出鍋,霧氣裹成一團。
我往廚房裏去,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門口跟阿姨搭話,“您在我哥家做了多久了?”
阿姨手上的動作停下想了想,“挺長時間了,一年多了。周先生……人好,要求也不高。我這笨手笨腳的周先生也不怪罪。”
竟然有人說我哥人好,我自動給她的話翻譯了一下:周泊新壓根不在乎自己的保姆能力怎麽樣,總之有人打掃衛生偶爾能做個飯就夠了,就算不好也懶得換。我撇撇嘴,确實是我哥的風格,就是什麽都不在乎的那種風格。
我舔了舔嘴唇,唇上的傷口又痛了一下。慢吞吞往阿姨身邊蹭,試圖拉近一下我們之間的距離,“……您每次過來家裏都有沒有別人在啊?就是偶爾,會不會有……不是我哥的人,在他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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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阿姨懵了一下,很篤定地搖頭,“周先生家裏從來沒有人來的。”
我有點意外,“為什麽?”
“哎,雖然說周先生人是很好,也就是有一個毛病,太愛幹淨了!就那個浴室,打掃過後連一根頭發都不許有,就連那個深色的沐浴露瓶子上粘了根黑頭發……”阿姨果然跟我打開了話匣子,但是說了一半好像猛地想起來我和我哥的關系,又生生頓住。
我連忙笑得特別溫和特別平易近人,“沒事您說就行了,我哥毛病太多了,我比您清楚。他是處女座,是有點潔癖的。”
阿姨表情有些尴尬,更像是犯了什麽錯的之後的恐懼,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我心裏奇怪,阿姨轉而問我,“以前從沒聽說周先生有弟弟啊?”
“啊,我還上學,離這邊挺遠的。”我答。
她點了點頭,“我還以為周先生已經沒有家人了。”
我以為她是顧慮我和我哥的關系才緘口不言,于是說,“您有什麽話說就行,我不會告訴他的,其實我們倆不算太熟,他不太跟家裏來往。我問您也是想多了解他一點。”
誰知阿姨拽了我一把,看了一眼客廳的方向,把我拉到她耳邊小聲說,“哎呀,我實話告訴你吧!好像是前天的時候周先生在家裏裝了攝像頭,應該能聽見聲音,不要說錯話了。”
我倏地站直,猛地扭頭往客廳的方向看。
我哥裝攝像頭了?還真他媽有攝像頭!前天,前天不是我第一次爬他床的時候嗎,有這麽巧?
阿姨還在我耳邊說話,“要不是我都做了一年多了我都要懷疑周先生是對我不放心了,你說好好的這家裏也沒別人來怎麽突然就裝個攝像頭,越想越不對勁,我在家裏幹活都覺得有點陰森森的。”
我不覺得陰森,我激動地都快跳起來了,我真的太想看昨晚我是怎麽進門的了,如果喝醉了該不會是我哥把我抱進來的吧?背進來的?我一把抓住阿姨的手腕,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麽激動,盡量平靜地問,“您知道裝哪兒了嗎?”
阿姨搖搖頭,“那我哪兒能知道,我是扔垃圾的時候看見盒子了,那包裝太好了,我怕裏面有什麽東西不小心被扔了才拆開看看。”她大概還是看出了我的激動,按住我的手,一臉為難,“哎,你可千萬別出去找,周先生不用猜就知道是我告訴你的,非生氣不可。”
阿姨刷完了碗又開始整理料理臺,連菜刀挂在牆上的角度她又要刻意擺一擺,而且動作相當熟練,看得我心裏一陣瑟縮,當我哥的保姆确實有點恐怖,但他肯定大方,一個月工資最少也要五位數。
她的話确實讓我冷靜了一點,我一會兒得假裝自己不知道有攝像頭,不能被我哥發現。然後偷偷摸去他書房,偷偷打開他電腦。我真的有一種預感,我預感我喝醉的時候我哥一定會對我更溫柔一點,光這麽想我的心就開始砰砰亂跳。
但是還是得先把早飯吃了,客廳裏還有攝像頭,我的行為要符合邏輯,我從宋亦薇那學到的東西這不是就派上用場了。
說完就從廚房出去,坐在桌前給自己盛了一碗粥。雖然我哥沒等我起床親自做早飯給我吃,但是他交代了阿姨,這真的已經夠我甜蜜了。一邊往碗裏盛粥一邊舔自己嘴唇,還是覺得嘴上的傷口有點怪異,難道是我喝多了不小心磕着哪兒了?想想就疼,我抖了一下,往嘴裏送了一塊玉米。
阿姨收拾完廚房出來,我又想起來一件事。
本來還想從阿姨嘴裏騙出來我哥的密碼,現在看來……不對,我不問才奇怪。如果我不知道攝像頭的事情是肯定會問密碼的,行為邏輯,行為邏輯。我清了清嗓子。
“您知道我哥家的密碼吧?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昨晚我哥跟我說了一次,但我喝多了現在有點記不清了。”
阿姨沒有防備,直接回答了我,“簡單,我一次就記着了,1212。我還說周先生不能弄這麽簡單的密碼,那小偷不是随便一試就進來了?還好有錢人的小區小偷一般也進不來……”
阿姨後面還說了些什麽我沒怎麽聽清,我目光盯着那扇門,問她,“他說什麽?”
阿姨沒反應過來,“啊?哦,密碼啊,他就說這個就行,是個好日子。”
我垂眸重新盯着面前的玉米排骨粥,玉米金燦燦的,挂着濃稠的米湯,排骨飄出來軟爛熏香的氣味。猛然想起來一個畫面,昨晚我抓着我哥的手,他沒法往密碼鎖上按指紋,但是沒甩開我,卻伸手一位一位地按密碼,“滴滴滴滴”四聲延遲已久——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在我腦子裏炸開。
1212,換算成日期的話是下個周日,無論對誰來說都不會是個好日子,尤其是對我。
阿姨打掃完就先走了,她是每天早上過來,收拾完衛生就會走,我哥幾乎不在家吃午飯,偶爾會在家吃晚飯,需要做飯的時候會發消息給她。
“周先生說他今晚不回家,讓您休息好就去上學。”阿姨臨走的時候說。
我又幫她翻譯了一下我哥的意思:不想看見你,起床了趕緊滾。
我哥的獎罰機制真的随時都在,哪怕他人不在我面前,總有辦法能讓我疼一下。他把周輕羅的忌日當做家裏的密碼,不是他的生日更不可能是我的生日,草,我狠狠咬嘴裏的排骨。
你罰都罰了,總得讓我自己找點糖吃吧?
成功摸進書房時心髒都已經跳到我耳鳴,為了防止他日後看這段監控起疑心我甚至還在客廳裏演起了戲,這裏摸摸那裏看看,相當成功地表演了一個愛慕哥哥的弟弟第一次在他家裏自由活動時應該展現出怎麽樣的好奇心,然後光明正大地走進了書房。
站在電腦前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開機鍵。
沒有密碼,直接就能看到我哥的桌面,上面幹幹淨淨,是系統的初始壁紙。桌面上有一個圖标,我足足做了半分鐘的心裏準備才點開,然而下一秒竟然在裏面看見兩個文件夾。
兩個?
我點開其中一個,眼前赫然出現了一整排的視頻,多到鼠标滾輪往下滑了好幾下也翻不到底,以日期命名,而最近的一個是前天晚上。
我腦子裏“嗡”地一聲,握着鼠标的手忍不住顫抖。
這是麗水苑,我哥在麗水苑的客廳裏裝了攝像頭。
作者有話說:
你以為你前天跟他語音通話,其實是視頻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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