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閉嘴

去醫院的路上我一直在刷微博,麥城叫得出名字的就那麽幾號人,自然有人認出了我哥的車,不少人在猜是怎麽回事。他車被撞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道路平坦,從鋪成那條路可能就沒出過什麽交通事故。

電話裏他簡單說了幾句,右手骨折,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需要住院觀察一天。我冷靜了不少,大成倒是越來越不冷靜了,罵罵咧咧地翻好友列表。

“我找人打聽一下,肯定是李洲那逼幹的,都他媽怪我,等會我親自給你哥賠罪。”

“你不用打聽。”我說。

大成動作一頓,好像被我的話搞得有點緊張,“哥,我腦子被驢踢了,我腦殘智障,當初找李洲真沒想到……”

我立刻明白他是誤會我的意思了,當初會所的事情他心裏還記着,其實我都快忘了,他真的沒有必要一直記着。我都說了我自己的問題更多,我也不是很記仇,起碼不會記這種兩個人都有錯的仇。

“我哥肯定知道是怎麽回事,問他就行。”

“啊……行。”大成有點愣,悻悻收了手機。

三子碰了一下我胳膊,特意壓低了聲音問我,“你和你哥是不是有什麽進展啊?感覺你倆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我聽了他的話挪了一下屁股,進展不知道有沒有,痕跡倒是不少。我思來想去,不知道怎麽跟他倆解釋,而且司機還是陳志遠的,說話也不是很方便。我也壓低了聲音,“算有吧,改天說。”

放學這會兒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有點堵,耽擱了一個小時才到醫院。

到周泊新的病房時他正靠着床看筆記本電腦,身邊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我在門口敲了敲門,那男人立刻回頭,看見之後愣了一下,對周泊新說:“周總,我就先走了,公司有事的話我會給您發郵件。”

周泊新淡淡點頭。

那男人便收起桌上的文件,整理得相當整齊裝進自己的包裏,經過我身旁時還微微彎腰叫了我一聲,“陳少,我先走了。”

一聲陳少給我叫出來一聲雞皮疙瘩,雖然以前也不是沒人叫過我這個稱呼,但都是我們一群游手好閑的富二代湊在一起互相恭維,還第一次有這種正經人一板一眼叫我“陳少”。

不過他這麽叫一聲我就猜到他應該是周泊新的助理之類的身份,不然不會認識我。不禁感嘆周泊新選助理也是這種風格,做事利落,辦事效率一看就相當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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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病房裏面看了一眼,他沒升單人病房,但病房裏除了他沒有其他人。周泊新沒穿病號服,穿的還是自己的衣服,右手已經打了石膏,吊在胸前。換做別人這副造型可能會有點滑稽,他就不會,依舊帥得冒泡。

但他今天竟然穿了件很休閑的淺灰色毛衣,沒穿襯衫西裝。他今天沒去公司?他去公司都穿襯衫的。

“哥,你怎麽樣?”我出聲問他,伸手拽了一下身後的大成和三子。我本來不想讓他倆來的,是大成覺得這事肯定是李洲幹的,心裏過不去,非要來給周泊新賠罪。

周泊新的目光往這邊一掃,我腳步差點定在原地,總感覺他的目光像毫不柔軟的一把刷子,滋啦滋啦往我這邊刷,我下意識就放開揪着大成衣服的手,老老實實站在他床邊給他介紹,“這是我朋友,就是那天……”

“徐玉成?”我哥打斷我的話,淩厲的眼神定在大成身上。

我都說了讓他別來,周泊新才不在乎什麽道歉不道歉的,而且會所的事是我和大成之間的事,我哥就算真的得罪李洲也是因為我,和大成沒有關系。

大成清了清嗓子,我都能聽見他開口的聲音有些不穩,“周總,我是禮哥的朋友。我來就是想問問……是李洲嗎?”

大成和三子從沒有正面跟周泊新說過話,那天在會所也是第一次看見周泊新。我在我哥面前雖然很慫,但不是沒有原因的,看,其他人比我更慫,我不免有些幸災樂禍。而且我哥這種面對別人冷冰冰的難搞的模樣我真是愛死了,看一眼我就能再喜歡他幾分。

周泊新眉毛一挑,語氣不冷不淡,“你不用知道,與你無關。”

他說“與你無關”就是字面意思,這件事和你沒關系。但是那種又拽又逼的語氣真的很難不讓人理解成“你算老幾,也配知道”,大成顯然就誤會了,他面色有點難看,認定了這件事是因為他,心裏過不去又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我不能再這麽看熱鬧了,周泊新氣場實在強大,大成在他面前就像一只馬上要被送上烤架的小雞崽。我往他倆中間擋了一下,順手推了一下大成,“你倆先回去吧。”然後偏頭湊在他耳邊小聲附了一句,“我問他,晚點告訴你。”

大成被擋住之後顯然松了口氣,也湊在我耳邊小聲,“我草,就這你還想當1,趁早歇了。”

送走大成和三子,我伸手把病房的門關了,深深吸了口氣才轉身回去。鼻腔裏是消毒水的味道,我對這種味道不太熟悉,我身體還不錯,家裏的人也沒有常年泡在醫院的,但是這種味道莫名有一種令我心安的能力,也可能不是因為消毒水,而是因為我和我哥共處一室。

我往床旁邊的凳子上坐,周泊新從靠着床的姿勢坐起來,我連忙也起身,“怎麽了?要拿什麽。”

“過來。”周泊新淡淡兩個字,我心跳漏了一拍,乖乖坐過去,坐在床上,他身前。

他左手擡起來,拇指和食指撚着我耳垂搓了搓。我哥表情看起來有些不悅,渾身上下散發出來很不和善的氛圍感,我被右耳的熱度烤得渾身發燙,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和他說什麽,我不能聽?”他問。

我被這話問得一愣,直直往他眼睛裏看。我以前好像沒有在這麽近的距離看過他的眼睛,近到好像能看見那些最微小的情緒,不滿、煩悶、克制,表面上看還是冷靜的一潭,但底下其實藏着很多蠢蠢欲動。以前也是這樣嗎?只不過我從來沒發現過。

我腦子轉得飛快,盯着他的眼睛問,“你吃醋……嘶,沒有沒有!你沒有!”

我一句“你吃醋了嗎”還沒問出口,耳垂上的兩根手指力道猛地加大,右耳一疼讓我不小心叫出聲,連忙否認。還不承認,剛剛大成湊在我右耳邊上只不過講了一句話,他都快把我右邊耳朵揉腫了!我不敢輕易動,再揉下去真的腫了,只能轉移話題。

“是李洲嗎?”

周泊新從鼻腔擠出來一聲不太耐煩的輕哼,似乎很輕易識破了我轉移話題的拙劣手段,但還是很給我面子地放開了我通紅的耳垂,“我解決,讓你朋友少管閑事。”

這個意思就是“是”了,我想為大成解釋兩句,“他已經為會所的事情跟我道過歉了,我都不在意了他還總覺得對不起我,覺得要不是那天你也不會得罪李洲。”

“和他沒關系,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周泊新說,語氣不太好。

我不知道自己腦袋開了什麽竅,破天荒地再次讀懂了他的意思。大成肯定和這件事是有一丁點關系的,但是周泊新不喜歡我和他之間摻雜進去任何別人,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我被自己的猜測甜得發懵,竟然詭異地覺得周泊新有點可愛,想湊過去親一下他。

但他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我老老實實沒把自己親吻的欲望付諸行動,怕打擾他工作。

周泊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沒什麽表情,沒回複,又放下了。

我猛地想起高嶺之花,便假裝不經意地問他,“誰啊?”

還沒等周泊新回我話,他手機“叮咚”又響了一聲。病房裏靜悄悄的,周泊新按鍵盤的聲音被放大又放大,這次他拿起來回複了。我慢慢挪過去想悄悄看一眼他的手機屏幕,結果還沒等我蹭到他面前更近一點,他消息已經回完了,伸手把手機屏幕按滅。

高嶺之花!

我撇了撇嘴,不知道是不是高嶺之花。剛剛靠自己腦補出來的一點甜蜜又被酸溜溜蓋上。這一下午我都在想高嶺之花的事情,只不過放學的時候突然被車禍打亂了腳步,現在看見他沒事,高嶺之花那張臉便又在我腦子裏晃悠。

我沒忍住想問他,語氣試探,“哥,你以前有炮友嗎?”

周泊新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輕飄飄回了我兩個字,“怎麽?”

“多嗎?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一點。

他眉飛揚起來,整個人的氣息往我這邊靠近了些,他的氣味蓋過了消毒水的氣味,我沒忍住又朝他懷裏靠近了一點,聽見情緒不明的聲音響在耳邊,“不少,你想知道哪個?”

“草……幾個啊。”

我心一抖,小聲說了一句。我真的很後悔問這個問題,怎麽總是給自己找虐呢陳禮。

周泊新的臉近在咫尺,我心裏的酸被他的太過靠近按了暫停鍵,遲鈍地頓住。他的聲音很好聽,特別是叫我名字的時候,他這幾年很少叫我名字,我怎麽聽也聽不太夠,每次聽見都覺得是幻聽。

“陳禮。”

“嗯?”我模糊地應了一聲,沒來得及發完上揚的尾調,便被淹沒在一個吻裏。唇被浸濕在溫柔的湖泊裏,我一邊腦子發懵一邊覺得他肯定是在轉移話題,在接吻的間隙依舊含糊不清地警告他,“別以為親我就能轉移話題。”

然後唇上一痛,周泊新左手按住我後腦,吻得不再那麽溫柔,反而有點兇,語氣也兇。

“閉嘴。”

作者有話說:

嗚嗚,很抱歉大家!下個月準備一周五更。因為日更完結太快啦,現耽榜單很難,像我這種小糊逼基本沒什麽能看的榜單,所以決定放緩更新頻率,希望大家能夠理解!反正明天先休息一天!以後哪天不更會在作話跟大家說!愛追更的每一位!跪地磕頭!(然後四月大概中旬可能會雙開一本短佩小甜餅,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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