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嘎蘿蔔

“哼！小丫頭，想在老身面前耍手段，你還少吃幾年飯。”吳夫人不動神色的诽議道。

能将偌大的吳府打理的整整有條，吳氏自然有着不一般的手段，那看不出這種拙劣的詭計。

官場可以說是全天下最複雜的地方。

一言一行做錯後，那後果可是相當凄慘。

同鄉、同黨、同師、同科，這就是四同黨，每一位官員的後面都有着派系，有着相當複雜的關系網，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要當好一個官，首先要有眼力勁。千萬不要随便輕視任何一個人。

誰也不知道看似小吏的人，是不是暫時來這裏鍍金，後面會不會有着天大的背景。

作為刺史夫人，吳庸的賢內助。吳夫人可不是只知道仗着身份作威作福的愚婦，

她早就利用夫人外交這樣的方式，這金陵城各大官員的底細了如執掌，

哪些人可以無視，哪些人逢年過節需要拜訪問候，這一個個名字都被吳夫人整理出來。

“一個上都護府，就算與夫君同樣身位正三品官，得罪了又怎麽樣？被人推出來當槍使，還真把自己當一盤菜了。”

秦心岚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做不到這樣的城府，此刻遭受這種刻意的無視，委屈的就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自顧自的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板着一張臉。 主子受辱，身後的婢女也是一臉凄苦。

步菲嫣偷偷瞟了一眼，心裏覺得有些好笑。

對這個将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小姑娘，并沒有多少惡感，反倒有些同情。

只不過她才剛融入這個圈子，發難的又是吳夫人，步菲嫣就算想要幫襯幾句，也是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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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就座後，吳夫人拍拍手掌，無數婢女猶如穿花蝴蝶般，游走在圓桌中，将手中的菜肴放了上去。

八冷八熱，十六道精致的菜肴放在餐桌上，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接過身後的婢女遞來的玉箸，吳夫人夾了一片青菜放入玉碟中，打趣道，“粗茶淡飯，大家可不要嫌棄。”

有人急忙擁護道，“不會，端陽節吃這個正是應景。”

步菲嫣看向做圓桌上的菜肴，八個冷菜全都是各種醬菜、涼拌菜之類，

至于那八個熱菜，除了少數幾道類似于雞、鴨、魚、的常見葷菜外，其他全是素菜。

步菲嫣看了下，發現并沒有豬肉。不知不覺就想起了步府的菜肴，同樣沒有豬肉。

“難道這個時代的人都不吃豬肉。”

正驚訝中步菲嫣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篇文章。

古人将豬肉似為下等食物，因為沒有做過閹割處理，吃起來有股騷味。

所以一般的家庭都不會吃，也不屑于吃。

抛開心中的胡思亂想，步菲嫣看到成群婢女端着盤子又來到了大廳，

望了望木盤，裏面全放着一個個矮腳瓷杯。

“雄黃酒來了，這下聚齊五黃了。”吳夫人笑了笑，“端陽節，這杯雄黃酒可是一定要喝。”

說着端起瓷杯身先士卒的一飲為盡。

其他人不管有沒有酒量，還是将杯中酒喝了。

端起瓷杯，步菲嫣聞了一下并沒有發現刺鼻的酒精味，“這就是雄黃酒！”

喝了一口卻發現有點甜，并沒有想象中的苦澀與辛辣。

酒喝完了，随後一個問題湧上心頭，步菲嫣低聲好奇道，“什麽是五黃？”

不止是她，這一桌其他幾位不谙世事的年輕女子，也是滿頭霧水。

孟雅蘭笑着解釋道，“姐姐，要想一年運到好。這五黃可是少不了。黃瓜、黃鳝、鹹鴨蛋黃、黃豆瓣包的粽子、雄黃酒。”

步菲嫣看向桌面，果然發現有那幾道菜肴。好運與五黃有什麽聯系她不知道，恐怕就算問了孟雅蘭也答不出。

看到吳夫人動筷，其他名媛身後的婢女，将随手攜帶的箱子打開，将那用手帕包裹的筷子、碟碗拜放在桌上。

“居然是自帶碗筷。”

步菲嫣直接無語了，她怎麽也想不到這茬。

“這桌上不是有碗筷嗎？”

看着桌上那一副副木質的碗筷，再看看其他名媛貴婦手中的玉筷、象牙筷、沉香筷，

更有一人拿出一副金光閃閃的純金筷，步菲嫣定眼看向西北角的未等座。

這不就是那個胖胖的蘇夫人嗎？她怎麽會坐在這裏？這個品味果然符合不同，倒也符合她這身財氣。”

就只剩下步菲嫣兩手空空，正萬分尴尬的時候。

“小姐！”

這時，繡珠将疊好的手帕放在桌面，打開一看裏面擺放着一副銀質碗筷。

“真是貼身啊！”

步菲嫣感激的看了一眼，拿着筷子從容優雅的夾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道冷菜，醬蘿蔔。

吃！吃什麽！這都不是重點。

既然吳夫人動筷，那這些人也要跟上，否則就得罪人。

桌上的人都象征性的夾了一筷子，放在自己的碟子中。

唯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秦心岚，從上桌後她就坐着原地，一言不發的發着悶氣，冷眼看着桌上的菜肴，一動也不動。

“沒教養的小丫頭！”吳夫人輕飄飄的看了一眼，也懶得去理會她。

坐在秦心岚身邊的女賓，此刻正暗呼倒黴，沒想到會和這個倒黴鬼坐在一起。

明明兩人隔着一段距離，可兩邊的人還是竭力将身子往旁邊傾斜，以免自己被牽連。

“真是任性的小姑娘。”步菲嫣暗中搖頭，輕輕夾起那快醬蘿蔔，學着其他人的樣子，一手擋在嘴前，将筷子那頭遞入嘴中。

這樣偷偷摸摸像做賊一樣的用膳方式，盡管步菲嫣心裏不喜歡，但眼下只有照着做。

“咔擦”一聲，

沒想到這醬蘿蔔居然這樣脆，甜中又帶着一點辛辣，“難怪能擺在這裏，這醬制的手藝簡直超凡。”

真感慨着，步菲嫣發現了一個問題，發現其他人都是神色古怪的看着她，

就連那位生悶氣的秦小姐，也好像發現某些把柄，對着她冷笑個不停。

“這怎麽啦？”

如果步菲嫣将視線轉向後方，就會發現繡珠已經滿臉通紅的低着頭，

雖然沒有後腦勺沒長眼，但看着正對面的那些婢女臉上的表情，一個個抿着嘴，

不用說，步菲嫣也知道自己鬧出了什麽笑話，就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