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賽龍舟

徐志明露出凄苦的慘笑,他怎麽也想不到對方居然會有這樣顯赫的身份。

就連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他,也聽過孟雅蘭的大名。

“賢弟,不要灰心。等到大考……”

江青陽安慰不下去了,他心裏很清楚,就算好友高中榜首,也不見到能娶到孟府小姐。

狀元只意味着起步點比一般學子要高點,這天下終歸是士族掌控,憑着區區寒門狀元的身份,還入不得孟府的法眼。

“等等!”

徐志明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兄長,你說的孟小姐是哪位?”

江青陽脫口而出,“穿青衣的那位啊。”

這下徐志明臉上的表情就精彩了,仿佛帶着死裏逃生的慶幸,一手捂着胸口,似乎有些接受不了這種峰回路轉。

“賢弟,你怎麽啦?”

“搞錯啦!搞錯啦!”徐志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江青陽驚訝道,“難道不是她?”

“我說的是穿白衣那位。”

徐志明癡癡的望過去,心中的佳人身穿一襲白衣、面色虔誠,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是那樣的聖潔高雅、卓爾不群。

“我幫你看看。”

鬧出這麽一個烏龍,江青陽的臉面有些挂不住,急忙極目遠眺,“果然是絕色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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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谪落人間的仙子!”徐志明呆滞的回應一聲,他的眼裏已經忘卻這般天地,唯有這如夢如幻的唯美。

“奇怪!”江青陽輕疑一聲。

徐志明緊張的問道,“怎麽啦?”

“金陵何時出現這般天姿國色,我怎麽沒見過?”江青陽努力的回憶着,卻沒有任何一人能對上。

“不可能啊!如此佳人,我不可能沒印象。除非……”

“除非什麽……”

“她不是金陵人!”

除了這種可能,江青陽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

在詩詞歌會上,各家的秀閣女子他都有見過。

“什麽?”

徐志明捂着頭搖搖欲墜,他算是體驗了一把人生的大起大落。

江青陽急忙扶着他,安慰道,“這只是我的猜測,說不定她閉門不出,我才不認識。”

當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封建時代,女子能抛頭露面的機會屈指可數,除了各大節日慶典、游園詞會外,大部分女子都只有嫁人後,才能名正言順的在外面行走。 所以有這樣的機會,大家閨秀都樂于出門透氣。

否則這群讀書人,吃飽了撐的才會賣弄風騷,還不是想着借機争奇鬥豔,大出風頭。

當然這種情況,只适用于官宦之家,平民之女都是沒這麽多忌諱,可除了官宦之女,誰又能出入觀禮臺。

這個道理江青陽明白,冷靜下來的徐志明也明白。

“哎!”徐志明悲呼一聲,心裏有說不盡的苦楚。

“賢弟何必喪氣,我到時候去孟府幫你打探消息。”江青陽咬牙道,

一想到孟雅蘭的脾氣,他心裏就有點發憷。

“那就有惱兄長。”

徐志明有些氣餒,他根本就沒報太大的希望,“天南地北雙飛燕,此去一別,何日再覓重逢時?”

看着徐志明那幅癡迷的樣子,江青陽微微搖着頭,再次放眼看過去,他也很好奇這位白衣女子的身份。

唱完歌謠後,鼓聲如雷鳴般鋪天蓋地的傳來,

臺舟的漢子高喊着號子聲,踏上龍舟。

一共七條龍舟,按照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一只排開,

賽龍舟即将開始,北區看臺的民衆,紛紛奔走到岸邊,為自己心儀的隊伍加油助威。

這是一個回形水路,七條龍舟從碼頭處出發,游完一圈後再回到起點。

密集的鼓聲像雨點般砸來,鼓點的節奏越來越強,突然鼓聲嘎然而止。

七艘龍舟仿佛利箭一般,飛快的滑破水面,人群徹底沸騰起來,沿着岸邊一路追過去,

沒過多久,岸邊就立着一排人牆,好似川巒般延綿起伏。

“姐姐,你說今天的賽龍舟誰能贏?”

“這我可看不出來。”

七條龍舟正相互追逐,偶有落後者也會奮勇直追,大家的勢頭都一樣,步菲嫣根本就無法得出結論。

海棠插嘴道,“小姐,今年應該是紅隊能贏。”

“紅隊?”

步菲嫣仔細的看過去,确實紅隊占了一點優勢,不由得誇獎道,“海棠真厲害,觀察的很仔細。”

“沒有啦!”海棠紅着臉害羞道,“去年紅隊就贏了,今年肯定是他們。”

“這……這個理由很強大。”

步菲嫣與孟雅蘭對視一眼,随後發出陣陣嬌笑,羞的海棠不知所措。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巴掌聲,步菲嫣皺了皺眉,順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心裏暗怒罵道,“果然又是這婆子耍幺蛾子。”

陳夫人指着衣服上的水漬,劈頭蓋臉的罵道,“你怎麽做事的?連一杯茶都不會倒,看你把我衣服弄的,這是蜀繡知道嗎?這可是皇宮的貢品,就算拿你的命都賠不起?”

穿着滿是補丁麻布衣的丫鬟似乎吓壞了,面黃肌瘦的臉上惶恐不安,捏着衣角害怕的瑟瑟發抖。

就連唇邊的血跡也不敢擦,清瘦的臉龐上是五根鮮明的手指印,看起來是那麽刺眼,惹人憐惜。

不止是五指印,丫鬟的額頭上還有片片紅腫,很顯然遭受了不少折磨。

似乎嫌罵的不過瘾,陳夫人滿臉猙獰,捏着大拇指與食指朝丫鬟身上擰去。

丫鬟只能忍着疼痛,痛哭的求饒,卻不敢有任何躲閃的行為。

看到這一幕,步菲嫣氣的肺都要炸了,當下便站立起來,呵斥道,“我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居然會有這麽狠毒的心。”

看到老對頭,陳夫人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昂着腦袋陰笑道,“這個小賤種是我買回來的,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說着,拿起茶案上的瓷杯,朝着丫鬟身上扔了過去,滾燙的茶水順着頭上往下流着,丫鬟被燙的滿地打滾,凄厲哀嚎的聲不絕于耳。

聞訊趕來的女賓看到這一幕,不忍的閉上眼,怨恨的眼神看向陳夫人。

“怎麽樣?老生喜歡,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陳夫人得意洋洋的說道,見到這一幕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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