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聖恩

尹都督露出一絲為難,随後附和的笑道,“侯爺正在殿外候着,何不召見問個分曉?”

“嗯。讓他進來吧!寡人還等着給他好好算一筆賬。”

聽到這話,尹都督詫異的看向陛下,待注意到眼角的笑意後,便明白怎麽回事。

“老奴這就去。”

廳門處,步文恭敬的等候召見,卻聽到一句道喜聲,“侯爺還真是深得聖心啊。”

擡起頭看到來人,步文拱手抱拳道,“這都是陛下的擡愛。”

“侯爺請!陛下要見你。”尹都督一臉溫和的說道,言談舉止哪還有之前那般傲氣與怪異。

“打了皇親還能逍遙自在,這步文真是好大的福氣啊!”

尹功權伺候司空軒多年,對這位陛下的性格了如執掌,就剛才那一幕,他已斷定步文無憂。

雖為天子家臣,能常年陪伴君上左右,可看見步文如此得寵,這尹都督還是心裏有些吃味。

待進入亭內,看到這位黑發白須、面色紅潤的老者,步文急忙跪地請安一聲,“陛下,微臣步文進谏。”

司空軒面無表情的看着下跪之人,突然冷聲道,“步文,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懇求陛下原諒。”

步文深深的低下頭,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一顆顆往外冒。

司空軒訓斥道,“擡起頭來看着朕。”

步文緩緩的擡起頭,入眼處便看到一頭金龍正沖着自己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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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般奇異的景象所驚,步文一時失神呆滞的跪坐在地上。

“哼!你還有何話可說?”

随着司空軒衣襟的擺動,那頭金龍也跟着舞動起來。

“罪臣辜負聖恩,無話可說。懇求陛下責罰。”

步文淚流滿面,将頭磕的砰砰作響。

“起來吧!”司空軒似乎嘆了一口氣,對着另一邊說道,“功權,賜座。”

尹都督走過來,拉着步文的胳膊,輕聲說道,“侯爺,快起來吧!”

“罪臣不敢。”

司空軒吹胡子瞪眼道,“難道還要朕來請你?”

“不敢。”

這次步文沒有拒絕,一臉惶恐的站了起來,卻沒有入座。

看着眼前的人,司空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步文,你要朕怎麽說你?鎮南王天天哭着鬧着,要朕替他做主。”

“一個是朕的血脈之親,另一個是朕的心腹愛将。”司空軒指着步文問道,“你來說說?要朕怎麽處理?”

步文眼裏閃過一絲感動,熱淚盈盈的說道,“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唯有摘去項上人頭一死謝罪。”

“你的腦袋?朕要你的腦袋有什麽用?”

司空軒沒好氣道,“還是留着你的腦袋,給朕好好辦事吧。”

尹都督暗自咂舌,“這毆打皇親一事,就這樣輕飄飄的過去了。這步文還真是得寵的沒天理。”

至于長公主婆婆被打一事,似乎被人忘記,無論是司空軒還是尹功權都沒有提起。

“坐下說話吧!”

這次步文不敢推诿,挺直着腰杆正襟危坐。這時他才弄清楚剛才的異象是怎麽回事,

原來月白色裘服上,那用金絲勾勒的五爪金龍異常逼真,在燭光的搖曳下活靈活現彷如活物,他才會看走眼以為真龍複活。

司空軒手拿密信,淡淡的問道,“這皇家赈災書,可是由你執筆?”

步文心裏一驚,當下不敢隐瞞坦然的說道,“實不相瞞,這是小女執筆。”

司空軒與尹都督眼裏同時閃過一絲詫異,但內中的涵義卻不一樣。

“你女兒?”

司空軒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待到尹功權在他耳邊嘀咕一陣後,司空軒臉色頓時無比複雜,有些索然無味的說道,“這件事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步文一愣,随後跪拜道,“微臣告退。”

等到步文走後,司空軒淡淡的說道,“我記得步文的女兒叫步菲嫣,是嗎?”

“正是。”

“說說吧!”

“據傳聞這步家大小姐在金陵……”

尹功權一邊觀察着陛下的神色,一邊将收集到的信息說出來。

換做尋常大臣的子女,日理萬機的司空軒自然不會注意,可步菲嫣卻不一樣,

長公主欽點陳逸軒為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等于翹了步家的牆角。

堂堂天家貴胄竟然和臣子搶女婿,司空軒肯定不會同意這件事,但是等他注意到這些流言蜚語時,已經太遲了。

木已成舟,司空軒只有捏着鼻子認了,“步菲嫣”這個名字,也順勢被他記住,故此才會做出那般反應。

因為這件事,司空軒并不滿意自己這位乘龍快婿,連帶着親家被打之事,也選擇壓了下來。

就算是傳聞,司空軒心裏還是有點膈應,“你說這個傳聞是真是假?”

“老奴不知。”

似乎覺得回答的有些太過武斷,尹功權又補充了一句,“畢竟是市井流言,只怕當不得真。”

“你這個老鬼,盡耍這些滑頭。”

司空軒的斥責,卻讓尹功權猶如吃蜜一樣,笑的無比燦爛。

“回寝吧!”

金陵鳳舞閣,此刻步菲嫣獨屹窗前,撐着下巴問道,“這都快兩天了,爹爹怎麽還沒回來?”

正忙着整理被褥的繡珠,抽空回頭說了一句,“老爺只怕在回來的路上吧!”

“小菜花怎麽樣了?”

“已經醒了,身子骨兒也能下地了。”繡珠走過來問道,“小姐這是要見她嗎?”

步菲嫣遲疑一陣,随後說道,“算了!還是等她熟悉一些時日吧!”

半大的丫頭,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總歸有些不适應。

“今天有什麽事沒有?”

“沒有。”繡珠搖搖頭,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說道,“張管家說那位蘇夫人又來了。”

“她到是挺有毅力,每天都來一次。”

步菲嫣露出一絲淺笑,她是故意吊着這位蘇夫人。

“那張小姐有沒有來過?”

“哪位張小姐?”

剛說完這句話,繡珠馬上反應過來,憤憤不平的說道,“還沒來過。”

步菲嫣挂了一下她的鼻子打趣道,“看你這小嘴,嘟的都能挂醬油瓶了。”

繡珠拉着衣角撒嬌道,“小姐。人家才沒有咧。”

“小姐,這張小姐也太不識趣了。”繡珠冷哼道,“當初她那麽求着小姐,現在卻連面都不露,真是不知所謂。”

當初張庭芳接到拜帖時,那幅感激淋漓、欣喜若狂的模樣,步菲嫣還歷歷在目,原以為隔不了多久,她就會來上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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