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動搖

步菲嫣撐着桌面，止住搖搖欲墜的身子，低緩的說道，“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突然間步菲嫣靈光一閃，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剛才說能拿出兩萬石糧食，這是不是真的？”

這個問題很重要。

步菲嫣從開始就沒想過，單憑自家之力能解決這一切。

要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機，獻媚皇帝求來聖旨。

“別說兩萬石，就算再多的糧食蘇家也可以調來……”

“可以了！”步菲嫣欣喜的大喊一聲，“有這句話就夠了。”

步菲嫣所求無非就是這點。她今天找蘇夫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糧食。

要搶在糧商瘋狂之前，迅速将赈災糧投入市場，以免現在的局面遭受更猛烈、更惡劣的沖擊。

等到明天三皇子來金陵，就可以頒布聖意明正言順的赈災。

皇帝親自出面，除非整個南方集體造反，否則此事定成。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差。時間就是生命，現在每一天都意味着無數條人命的消亡。

消息的傳遞、糧食的運送都需要時間。

這是一個毫無資訊可言的時代，更別提底層百姓消息的閉塞。

朝廷就算頒下旨意，百姓根本不可能第一時間知道，甚至永遠不知道。

但是糧商不一樣，以他們身後的勢力，可以輕而易舉的封鎖消息。

Advertisement

步菲嫣記得，父親是開完早朝連夜趕回金陵。

這已快過兩天的功夫，只怕那些幕後黑手也收到了風聲。

說不定現在就已經開始部署，等着撈最後一票。

就算步文得到委任第一時間采取行動，可以這個時代的路況，要想巡視整個災區平定物價，

協調官員合作，在加上糧商的推诿，這樣雜七雜八的時間加起來，這可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

“拖延兩天？按現在這種情況，只怕拖上十天半個月都不止。”步菲嫣心頭升起一陣寒意。

事情迫在眉睫。蘇家在這次的行動中顯得尤為重要。

要做成這件事，必須有大糧商支持。否則以現在這種情況，步府就算是再有錢也買不到糧食。

這只是其一，還有最重要一點。商人的渠道要遠遠多于官方，特別是現在這種情況，想要磨合南方官場協力合作，這絕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如果有蘇家支持，在加上聖旨的威力，他們可以依靠自己的渠道直接攜帶糧食沖擊其他地方。

民衆有了選擇，自然不會傻到繼續買高價糧。

這樣一來，才算真正的解決問題。

想通了所有的關鍵點，步菲嫣一雙炙熱的眼神看向蘇夫人。

蘇夫人還以為步菲嫣仍抱着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臉色難看的勸道，“可是這麽大一筆糧食的調動，根本就瞞不過別人。萬一被人發現，那時候蘇家可就……”

“我知道你的意思。”步菲嫣的說道，“如果我給你一道護身符。你願不願意出糧？”

“我當然願意。可是……”說道這裏，蘇夫人欲言又止，低着頭有些不敢看向她。

“可是你就怕我步府保不了你，是也不是？”

蘇夫人滿臉漲紅道，“不是。小姐誤會了。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你說的沒錯。步府确實保不了你。”

蘇夫人詫異的看過去，發現步菲嫣面色平靜、不怒不嗔，有些摸不清這句話的意思。

步菲嫣高深莫測道，“但有一人可以。”

“不知小姐說的是誰？”

“夫人。在這之前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頭。”步菲嫣平靜的說道，“我以性命擔保這人一定能保你無憂。只是說與你聽後，你就不可借故推脫。”

蘇夫人心驚道， “這是要逼着自己站隊啊！”

事情之大，一時間她根本就做不了決定。

步菲嫣淡淡的說道，“如果夫人不願意，這一切就當我沒說過。”

其實這句話只是一個考驗而已。就算蘇夫人不同意，步菲嫣也不會為了一時之氣，将這唯一的希望推出去，最後還是會掀開底牌。

雖然蘇府在自家地盤沒有私漲糧價，可七兩一石的價格，還是讓她賺的盆滿缽滿，這可是真正的血腥錢。

世上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好處都讓一個人占盡。

步菲嫣故意說出這番話，就是給她一個選擇。

一個主動，一個被動。

最後的結果雖然一樣，但過程的不同就代表步菲嫣對她的态度。

如果蘇夫人主動，那毫無疑問贏得了步菲嫣的認可。

如果是被動，步菲嫣的心眼可不大，這位外柔內剛的主，一定會選擇秋後算賬。

在這個節骨眼上，只要步家鐵了心将蘇府拉下馬。

區區商賈之家，還真不被勳爵放在眼裏。

就算蘇家有後臺，可人死如燈滅。指不定某些人還樂意踩上一腳，讓他着實這替罪羊的身份以平民憤。

當然！至于最後要不要走到這一步，就全憑步菲嫣的心情。

蘇夫人苦苦哀求道，“步小姐，不是老身不相信，可這件事太大了。”

步菲嫣猶如老僧入定，眼觀鼻鼻觀心，并不理會她的難處。

“步小姐！”

蘇夫人又喊了一聲，見步菲嫣還是沒有理會自己，臉上頓時呈現糾結之色。

書房裏，除了蘇夫人急促的呼吸聲外，便靜若幽林。

不知道過了多久，最終蘇夫人咬了咬牙關，似乎下了某種決心，“據妾身所知，這明面上的就是那位吳刺史。”

說完這般試探性的話，蘇夫人目不轉睛的看向步菲嫣，企圖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可讓她失望的是，步菲嫣神情連一絲動容都沒有。

無奈之下蘇夫人只好放出自己最大的底牌，伸出手朝天上指了指，神秘兮兮的說道，“據說真正的人可是在上面。”

聽聞這些話，步菲嫣心裏有些好笑。金陵州刺史府參與此事，在她的意料之中，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吃驚。

“上面有人。”步菲嫣更加不在乎。上面人身份再大，還能大得過皇帝？

步菲嫣淡淡的說道，“夫人，想好了嗎？”

事到如今，涉及到家族生死，蘇夫人收起了卑謙的态度，一臉正色的問道，“步小姐。你确定此人可以保蘇家無憂。”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一連三個肯定的詞語，徹底打消了蘇夫人的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