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配不配得上,你說了不算
“傅醫生你別不信,虞眠可沒看上去那麽乖巧,你不能被她的外表給騙了。”白茵茵察覺傅時醒對虞眠的關注,一瞬間情緒就上來了,“她就是看上去單純,其實很有心機的,她這個刑警男朋友肯定不知道除了他以外,虞眠還騙了個傻子整天跟在她屁股後面保護她。”
“她要是單純,怎麽會有那麽多男生圍在她跟前,所以她肯定是個很有手段的心機婊。你不能只看表面,人心隔肚皮,像她這樣的女孩根本配不上傅醫生你的。”
傅時醒突然看向白茵茵,眼神比平日還要冷上幾分,語氣不帶任何溫度,無故添了些鋒芒:“配不配得上,你說了不算。”
“傅醫生你……”白茵茵沒想到傅時醒會說這樣的話,“你難不成真看上那小妖精了?”
傅時醒面無表情地把目光從虞眠離開的方向移開,擡腳下了住院部的臺階,丢下一句:“随便說說。”
虞眠一路小跑過去找祁徴海,他擔心她找不到,還特地在車旁邊等着她過來。她走到他面前,開口問:“你知道她讓我回去有什麽事嗎?”
祁徴海搖頭:“不知道,聽我媽說是好事。”
虞眠點頭,準備開車門上車的時候祁海被一個女人攔住。她的動作停下,尋着聲音看過去,疑惑看着這兩人。
“還追這來了。”祁徴海似是無奈,下班拉過虞眠的手,扯到自己懷裏,“這我女朋友,要不要她跟你說說我們感情有多好?”
祁徴海從前在一中也是小有名氣,後來去了警校,制服穿在身上,怎麽看都招小姑娘喜歡。
只不過他一直沒有想戀愛的打算,這些年一直單着,家裏的相親也是能推就推。
知道祁徴海又拿她當擋箭牌,虞眠沒掙脫他的手,卻也不想和他太過親密,只是保持一個禮貌的笑容給女人。
女人看到這場面,察覺自己的行為太過冒昧,表情不自在,尴尬地站在原地。
虞眠見這狀況,也不好再幹站着,她只想趕快回去和伯母見上一面,然後回家休息。
她主動去握住祁徴海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輕輕放在上面。
“抱歉,我男朋友不太會說話,給您造成了不必要的誤會,我代他向您道歉,還請您以後不要再糾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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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她難得開了口,祁徴海偏着頭打量她。
“不好意思,是我沒打聽清楚。”
女人臉上也有些挂不住,說完這話很快就離開了這尴尬的氛圍。
等到女人走遠,虞眠推開了他,動作沒一點猶豫,語氣也沒不滿:“你以後還是換個別的理由拒絕女生,實在不行你就去找個真的,別總是拿我當幌子,次次都要我幫你拒絕,我像是說那種話的人嗎?”
“我就認識你這一個女生,除了你也沒別人了。”祁徴海替她開了車門,“而且,我看你剛剛說的挺好的。”
虞眠:“這種事每次和你出去都能遇上,哪次我不是這麽說的?”
就如同突擊訓練一樣,一年總有那麽幾次得讓她撞上,每一次都是這樣的話去拒絕,虞眠已經熟練到可以變換各種語氣來表現了。
祁徴海關上車門,回到了駕駛位,他幫着虞眠系好安全帶就發動了車子。
車一路開到了小區地下停車場,兩家是鄰居,都在同一樓層。等出了電梯,虞眠還是不太放心地喊住了祁徴海。
祁徴海知道她擔心什麽,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寬慰道:“放心,四十分鐘之後我就過來接你。”
這是他們之前就約定好的,等虞眠進去之後,祁徴海算準時間過來接她離開,讓她不必再聽伯母的唠叨。
明明已經許多次了,虞眠還是不放心,也不知是不是祁徴海平時太愛和她開玩笑了,在她心裏,總覺得祁海不靠譜。
可他每次,都沒讓她多待過一分鐘。
虞眠把手放在門板上,她深吸一口氣,看了身後的祁徴海一眼,輕輕叩門。
開門的是楊亞莉,她穿着件深藍色的長裙,中長發披在雙肩,化了淡妝。她向來愛打扮,明明已經五十多歲的人,歲月卻胃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說是三十來歲也不為過。
她看向虞眠光禿禿的手指,眼底閃過一絲別的情緒,随即又拉住了虞眠的手:“你這孩子這麽久也不見回來一趟。”
虞眠笑道:“醫院走不開。”
确實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了,虞眠踏入客廳環視一圈,和她上次回來沒多大的變化。倒是客廳那張麻将桌換了新的,看上去像是剛結束牌場,麻将牌随意還擺在桌上。
客廳的沙發上還坐着個女人,和楊亞莉的打扮截然不同,短發,微胖。是祁徴海的母親趙蘭。
“阿姨好。”虞眠過去問候。
“眠眠回來啦。”趙蘭笑着,“是我們家小海接回來的吧?”
虞眠:“是,阿姨他已經回去找您了。”
“不管他。”趙蘭拉着虞眠坐下,“這不是阿姨想好好看看你。”
聽到這話,虞眠的表情僵了一瞬。
趙蘭之前從前并不是這樣的,她對虞眠不能說厭惡,至少因為祁徴海和虞眠走的太近,一直不大喜歡虞眠。
只不過這厭惡也沒表現的太明顯,畢竟她一個長輩,太過計較顯得小氣。
之後這兩人一直和虞眠閑聊,等到虞建平回來,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蔬菜和肉才結束這令人窒息的聊天。
恰好此時祁徴海也過來了,他算準了時間過來接虞眠離開,偏偏這突然熱鬧起來,虞建平直接做主讓祁徴海也留下。
虞建平一直對虞眠都不錯,聽說她要回來特地去菜市場買了豬肉打算給她做紅繞肉。
這樣盛情邀約,虞眠實在沒辦法拒絕,只能和祁徴海留下來吃晚飯,這時候她還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鴻門宴。可看到虞建平那樣開心,她總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接下來的時間虞建平一個人在廚房做飯,虞眠和祁徴海陪着楊亞莉和趙蘭打麻将。
虞眠不怎麽會,不過輸了總比贏了好,她們肯定也不希望被晚輩贏。這一小會兒,她就輸了不少。
等到虞建平做好飯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菜上了桌,祁徴海很自覺坐在了虞眠旁邊。
趙蘭表情不太好,卻也沒多說什麽。
楊亞莉比往常都要熱情,不停地給虞眠夾菜,這樣殷勤的樣子想來确實不單單是簡單吃頓飯。
“眠眠多吃點。”楊亞莉坐在虞眠對面,順勢捏了捏虞眠的手腕,“在醫院工作都瘦了,看上去都不怎麽精神。”
虞眠笑:“謝謝伯母。”
楊亞莉:“你這孩子,自家人說什麽謝。”
幾句寒暄過後,楊亞莉才開始切入正題:“眠眠今年也不小了,過完年都要27了,也該找個人嫁了。”
聽到這,一旁的祁徴海頓了下,視線放在虞眠身上,不被人察覺。
虞眠沒什麽胃口,吃的每一塊肉都極其艱難,她拿着筷子在碗裏戳了戳:“暫時還不是很想考慮這些。”
“現在不考慮什麽時候考慮?”楊亞莉開始嘆氣,“爺爺奶奶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眼看着都這麽大了還沒找到個好人家,這讓伯母怎麽對得起他們二位。”
楊亞莉向來很會拿捏虞眠的性子,只要提到已故的爺爺奶奶,無論她說什麽,虞眠都會因此而答應。
“是啊是啊。”趙蘭開始接話,“你這孩子從小就聽話懂事,聽你伯母的找個人嫁了,也算是沒有辜負她這麽多年的養育。”
虞眠默不作聲,這也才明白今天讓她回來的目的。
虞建平在旁邊不說話,也不會懂這兩個女人的心思,楊亞莉無非就是想從中得到些什麽。
至于趙蘭,也是因為這些年祁徴海對虞眠太過上心,以至于她總得提防着,倘若能把虞眠嫁出去,也算是斷了祁徴海的念想。
“媽,嫁不嫁人是虞眠自己的事,你瞎摻和什麽?”祁徴海放下筷子,唇角微平,“這年頭不結婚的人多了去了。”
“我跟虞眠說話有你什麽事?我沒說你上趕着了是吧?”趙蘭說,“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小區和你一樣大的孩子都會跑了,再看看你自己,連個姑娘都沒帶回來過,你要是有能耐,媽也就不用管別人家的事了。”
“誰說沒姑娘,人姑娘現在不打算結婚。”祁徴海不耐煩道,“再說了,我這不是……”
不等祁徴海說完,虞眠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
“伯母,您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啊?”
聽虞眠自己提出來,楊亞莉也不瞞着了,直截了當說:“前段時間伯母打麻将認識了一個人,她的兒子今年三十二還沒找到老婆,這不是正好你也一直單着,伯母的意思是想找個時間,你和那孩子見個面,興許看對眼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虞建平這時候才開口:“是知根知底的嗎?三十多歲還沒結婚,別是有什麽毛病,可不能讓我們家孩子嫁過去受窩囊氣。”
楊亞莉:“那是人家眼光高,想找個好看點的姑娘,正好我給她看了我們眠眠的照片,人家一眼就相上了。”
見虞眠不回應,楊亞莉又繼續道:“當然還得眠眠你同意不是,那孩子各方面條件都挺好的,家裏也有錢,在市區有幾套房,你嫁過去也不愁吃不愁穿的。”
“有錢也不見得能過得好。”祁徴海撇了撇嘴,臉色極差,“說的是誰家沒幾套房了。”
趙蘭啧了一聲:“小東西怎麽說話呢?”
祁徴海不顧趙蘭的眼色:“我說的是實話。”
虞眠擡眼,為了不讓這頓飯吃不下去,她偷偷踢了祁徴海一腳,強顏歡笑。
楊亞莉也沒停,開始繼續說:“你不會還在惦記傅家那孩子吧?眠眠不是伯母說你,我們家跟人家門不當戶不對,當初伯母讓你斷了也是為了你好。”
一旁的祁徴海聽到這裏,他的神色一頓,看向虞眠。
聽她提了當年的事,虞眠再沒法沉默了,她強壓着怒火,扯出笑容,說道:“怎麽會呢,伯母您也是為了我好,我聽您的就是了。”
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楊亞莉對她的那點心思,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楊亞莉總有辦法讓她妥協,漸漸地,連她自己都忘了反抗。
似乎潛意識裏,虞眠在楊亞莉面前就是個沒有思想的牽線木偶,任她擺布。
……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晚飯以虞眠應承下來楊亞莉提出來的相親而結束,這頓飯吃的還算和諧。臨走時楊亞莉送虞眠到小區門口,看着她和祁徴海走了很遠才離開。
上車後虞眠靠在椅背上不語,祁徴海側眸看向車窗玻璃虞眠。她的狀态并不好,望着外面的景,看上去失了神。
這一路他們誰都沒開口講話,平時虞眠的話很多,可以絮絮叨叨說上一個小時不停。
祁徴海隐約感覺到虞眠并不是因為相親這件事影響的,從今天接到她開始就一直這樣話少,可他又想不到別的原因。
送虞眠到了巷子口,祁徴海在她準備回去的時候,忍不住叫住了她。
“你要是不想去相親,可以跟我說。”
聽到聲音,虞眠回頭,她的眼神恍惚,像是剛回過神,笑得勉強:“我沒不想去呀。”
“還跟我裝呢。”祁徴海走過去,并着雙指打了虞眠額頭一下,“我還不了解你了?”
“不想去能怎麽辦,反正去了也不會怎麽樣,你別擔心啦。”
祁徴海垂眼,眼神閃過失落:“真聽不懂我的意思?”
虞眠眨了眨眼睛:“什麽?”
“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我。”
虞眠歪着頭,似是不懂。
因為虞眠并未回應他的話,氣氛變得古怪起來。
祁徴海盯了虞眠一會兒,眼睫微微動了下,他舒了口氣,喉結上下滑動,将聲線壓的沉沉。
這夜并不靜。
車水馬龍,伴着汽車鳴笛聲音。
虞眠的目光定在祁徴海身上。
藏了這麽多年的秘密,似乎在這一刻變得坦然。
她聽見他說。
“包括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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