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封時還是太毒了
手心傳來一陣奇異的觸感,動物柔軟的毛發輕輕的剮蹭着手心,不知道自己是撸狐貍還是被狐貍撸,封時整個人都僵硬了。
“嗷嗚。”
封時聞聲回頭,身後是化為原型的風狼王,五大三粗的壯漢此時化身為原型巨大又霸氣的風狼王,尾巴足足有一米長,原本滿是戾氣的眸子此刻滿是需要安慰的傷感,顯得可憐兮兮的,他朝着封時低低地叫了一聲。
“嗷嗚”
求安慰。
季勝寒被這些魔獸氣笑了,他語氣裏像是嵌滿了冰渣,咬牙切齒道:“誰再敢靠近王妃一米內,誰就死。”
他手掌成爪,一道黑色的陰影裹挾着一股強力的勁風打向正在封時手心蹭的紅毛狐貍,狐貍被吓得全身的毛毛都炸起來了,死生一瞬間,危機意識和求救意識是最強的,他抓着封時的衛衣就往他身上爬,爬到他的懷裏埋起來。
封時伸手用靈氣包裹住季勝寒的魔息,又伸手把狐貍拽下來,不露痕跡地擋住他。
他走到季勝寒面前,伸手戳了戳季勝寒的腹肌,把他的周生四溢的魔息撫平後才緩緩開口:“你不是喜歡這些動物?”
季勝寒冷冷的看了那只紅毛狐貍一眼,眼裏滿是陰翳。
基因裏的占有欲,殺戮欲在翻騰,作為一只上古大魔,在他的眼裏,封時就是被他嬌聲慣養放在舒适的巢穴裏藏起來的雌獸,他會把他養的毫無生存能力,只能取悅央求自己去捕獵好吃的食物,會只讓他穿上松軟的皮草勉強遮住動人的細弱白皙的身體,好供他日日夜夜的索取,生下一堆又一堆屬于他的小魔獸,這是遠古大魔的獸性,是不容侵犯領地的警告,是對雌獸獨一無二的占有欲。
倘若依據以前,他會把侵犯領地的魔獸活撕了後,一字排開列的整整齊齊放在雌獸能看到淡青血管的腳邊,然後抱住顫抖害怕的雌獸,虔誠的舔舐他的眼睑,告訴他,你是我最珍視的寶貝,我永遠會保護你。
只是現在他不再是那個沒有任何束縛的上古大魔,他是魔君,不能傷害無辜的族人是最基本的一條公約。
他聲音很冷,帶着偏執的占有欲:“他們不能碰你,這是忤逆和僭越,你是我的王妃,只有我,才能碰你,除了我,其它三界任何一種生物都不行,你才是最重要的。”
季勝寒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王妃性子軟,耳根子也軟,法力也不高,典型的窩裏橫,在外面能依賴的只有自己,他是自己的伴侶,讓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到傷害怎麽辦?那些魔獸誰知道心裏對封時有什麽樣的心思?
他不想讓封時受到任何傷害。
僅此而已。
“我沒事。”封時搖搖頭:“他們很可愛。”
“萬一這只魔獸有異心怎麽辦?”季勝寒生氣地低吼:“你想過沒有?我不想讓我的你變成我夢裏的樣子!你能不能稍微對別人有點防備心理!”
季勝寒說完就自己愣了一下,而後輕輕的捏了一下封時的耳朵,嘆了口氣:“別讓我擔心好嗎?”
封時頓時瞪大了眼睛。
夢裏的樣子?
什麽夢裏的樣子?
封時心裏一跳,有些東西像是要脫穎而出般,讓他腦海裏思緒一片混亂,被翻騰的記憶所占滿,他心跳如擂鼓,有些慌亂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害怕。
他的手心直冒汗,靈氣控制不住的四溢出來,微光在他細而長的垂下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懂他的表情。
“我……你夢見過我?”他喉嚨幹澀,嗫嚅道。
季勝寒輕嘆了口氣,索性便不瞞他了,他伸手抱住封時清瘦的身影,輕輕的拍打着他的背,示意他不必太過介懷,畢竟自己這不是親自過來接上了他,把他當寶一樣供着嗎?
他低下頭,附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我夢見,因為我沒去接你,你被妖族送到了人族,分食了……”
封時嘴唇發白,心裏仿佛被繭給一層一層裹挾住了,纏的他呼吸困難,郁結的厲害,腦子被絞成一團亂麻,不知道說什麽,也不知道做什麽,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他輕顫着開口:“我……”
“我不是故意不去的。”季勝寒不知道那是真的,即使他只是做了個夢,他仍然下意思着急的對着封時解釋道:“在那天接你的時候,饕餮從血海逃掉了,在街上傷了很多人,我需要去把他捉回血海關押,對不起。”
“我……”巨大的震驚讓他只能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就頓住了。
封時想說很多話,沒有人知道他那時候有多害怕,多渴望被人拯救,靈魂被剝離的徹骨的痛,他甚至疼的叫不出來聲音,即使發出的痛呼沒有人聽見也沒有人在意,看着原身被分食的絕望,沒有人能體會到。
“我沒有要你的對不起……”
鼻尖忽然很酸,心裏隐藏起來的脆弱被徹底擊碎,封時眼眶忽然紅了,他毫無章法的撲在季勝寒懷裏哭道:“我就是,覺得你為什麽在夢裏不來接我,夢裏我一定好疼好疼好疼,哪哪都疼!為什麽來接我的不是你,是不是沒有做這個夢,你就不會來接我。”
對于季勝寒來說,那只是他走馬觀花的一場夢,但對于封時來說,那是他死亡之前最後的回憶,重生以來,所有的迷茫,痛苦,看不清未來的沮喪,惆悵,他甚至都想過為什麽上天要安排自己重生,畢竟自己只是一顆靈芝,毫無存在意義的和自我保護能力,小靈芝。
他無數次渴望被救贖,又無數次麻木的看着自己的原身被分屍,內心的撕扯,絕望,憎恨,那天下的雨很大,打濕了深灰色的窗簾,窗簾外是他被雨水浸透穿過的靈魂,窗簾裏是他的原身被人大朵快頤的畫面,這是他心裏最慘烈的夢。
“我不喜歡妖族,我只喜歡他們的土,你不要再讓我回妖族了好不好?”他勉強擠出一個笑,配上臉上銜着的淚珠,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愛。
周圍是成堆成堆向這邊張望的魔族,他們的目光聚集在這個哭的鼻尖都通紅的王妃,他一點都不像能制服魔君的樣子,超乎他們預料的,像一個耍賴的小孩在季勝寒胸口放肆大哭,他的聲音軟軟的,哭聲還不尖細,偶爾還會打一個哭隔,明顯的能看到季勝寒的胸口西裝有一小塊顏色變深了。
魔尊居然沒有推開他。
他們都驚訝着,卻默契的保持沉默。
慢慢的,可能是因為封時周身的靈氣不穩,散的太厲害,向來嗜血的魔族居然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堕魔之前的情感,心裏不再只有嗜血,對這個王妃,油然而生一種呵護的情感,宛如是貓咪遇上了貓薄荷,渴望被救贖的人遇上了天使,她們不由自主的想去變成原型蹭一蹭他,沾一點他的靈氣,洗滌一下身上的污穢。
啊啊啊啊,答應他,快摸摸他的頭。
周圍的魔族不約而同地在心裏叫嚣着。
季勝寒在萬衆矚目的情況下深情款款:“傻樣,你本來就是我的,因為我那時候法陣不穩,那是寄養,不是送去,所以也沒有送回的道理,哭累了嗎?餓不餓?”
魔族:“……”
就這?
季勝寒伸出大拇指,輕輕的從他白皙透亮的臉頰劃過,将他的眼淚擦幹,又安慰的摸了摸他柔軟的,被他的淚水浸的已經分成一小股一小股的額前發。
“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和妖族接觸?”封時還是有些慌亂,他現在急需要一支安定劑。
季勝寒認真的看着他承諾。
“我幫你把妖族滅了可好?”季勝寒用最溫柔的自句說出最狠厲的話。
封時開心了,他戳了一下季勝寒的胸肌,看着魔息從指尖消失,他吸了口魔息,搖搖頭:“那倒不用,只是個夢。”
前世的事情,在前世就結束了,觊觎自己的原身的人最後付出了多麽慘痛的代價自己也親眼看見了。
自己這顆小靈芝雖然很補,但也非常毒。
雖然吃了自己可以長生不老,但無福消受的人會爆體而亡。
他摸了摸肚子,又戳了一下季勝寒的腹肌,感覺肚子裏飽飽的才罷休,打了個飽嗝,因為剛才丢臉的哭出來,有點不敢見人了,他便倏地變回原型,跳到了季勝寒的手心,啪叽一下就倒了下去,偷懶,害羞,吃飽了不想走路。
周圍的魔族:“……”
那麽大一口能弄死魔族的魔息居然被小天使吞到了肚子裏,還打了個隔,這哪裏是天使,這簡直是惡魔!
季勝寒從善如流的把封時放到口袋裏,露出光禿禿的傘面讓他可以看到外面的場景,而後便假裝沒看見像這邊張望的魔族,将目光放到了國安局,繞過長廊,修長的直接劃過無形中的結界,他随手打開一扇門。
辦公室裏是一排對着電腦和監控躊躇的檢測員。
他冷聲問領頭的檢測員道:“饕餮在哪兒?”
“我們勘察了所有警局電腦,目前沒有傷人記錄,倒是警局和國安都有不同程度的失蹤報警,饕餮失蹤後人口失蹤基數比起年均人口失蹤數量大了三倍,而且都是孤兒或者是落單的老人,我懷疑,有人在豢養饕餮,按照饕餮的性格他應該是大吃特吃一頓吃飽然後找個地方睡覺,而不是慢慢吃。”檢測員李魚将筆記本電腦推到季勝寒面前。
李魚是一條鯉魚精,還是一頭幸運值滿格的男鯉魚精,前世他的主人很喜歡它,把養它的油光水滑,它也給主人帶來了無限的好運,公司,財富,上市,連他兒子游戲抽卡每次都是限量款,他成精了後,在成妖和成魔之間掙紮,結果就糾結的時候,主人去世,被主人兒子殺了吃了。
他心裏只剩下對世界的憎恨,就堕魔了。
封時的靈氣溫暖的讓他回憶起了,前世主人對他的好,讓他想變回原型被封時摸一摸。
而此時的封時被迫與站在旁邊也想被撸的默默無聞的風狼王平視了一眼。
封時有些害怕地動了動傘面,畢竟這種威風凜凜的魔獸就算是友好的,但那一雙紅色的魔族血瞳也讓他害怕,他勉強和他打了個招呼。
[嗨,你好啊。]
風狼王不知道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一雙紅色的瞳仁豎了起來,兩只耳朵輕輕的抖了抖,它甩了甩尾巴,像是蓄謀已久,輕輕地舔了一口封時的傘面。
收起倒刺的舌頭剮蹭了一下軟乎乎的軟糯q彈的傘面,封時頭上全是他的口水,他生氣的晃動着傘面,轉了好幾個圈圈,把口水都擦在季勝寒外套上。
結果,在他還沒有開罵,季勝寒還沒來得及來一發魔息讓他變成禿毛二哈之前。
風狼王就被封時的靈氣給補暈了。
在他收回舌頭的瞬間就鼻血橫流,腹瀉拉稀嘔吐的感覺同時占有了所有風狼王的感官,他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跑到了一顆大樹底下,又吐又拉又哭,霸氣的身影不複存在,哭嚎的宛如一條瀕死的狼狽的灰撲撲的大狗,從他的嘔吐聲中,封時感覺到他內心深處的操,蛋。
隐約看到這個霸氣側漏的風狼王卑微的在樹下岔開腿拉稀的脆弱的背影,封時忽然有些抱歉。
自己還是太毒了。
就舔一下倒也不至于受那麽大的罪……
可憐的娃。
【作者有話說:四千字,送給你們了!
會有遠古時期人,獸,番外,有肉版和無肉版,想找個能發那個那個的地方,各位有推薦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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