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不要再難過了,哥哥 高島隼人又倒了一……

高島隼人又倒了一杯黑咖啡。

他已經有好幾個晚上未曾入睡。

睜着一雙充滿了紅血絲的眼睛, 看着電腦上的文件和報表。

大廈将傾。

他不得不承認,對方這一手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叔父和對家的關系,以及和子公司巨大虧空的牽扯尚未查清。

子公司虧空, 總公司資金鏈不安全就被爆了出來。

緊接着便是股價下跌,股票被大份額地收購。

這很明顯,是看中了高島集團這塊肥肉,想分而食之。

他不懼跟對方博弈。金融場上戰争從來沒有停過。

但是對方顯然做通了銀行那邊,現在銀行不僅不再給他們提供貸款, 還要重新對總公司進行風險評估, 根據評估結果看是否馬上追回以往的貸款。

合作夥伴關鍵時刻找不到人, 被人以有心算無心,他幾乎被逼入絕境。

他狠狠灌了一口咖啡, 思考着對策。

一方面要繼續找錢,另一方面,也許要出售一部分已經成熟的業務……

他自己忙的飛起, 整個公司也被他指揮的團團轉。

所有人要麽在擴大融資的渠道, 要麽在開發新技術, 亦或是在做最壞的打算, 打包出售最賺錢的業務。絕地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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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繁忙下, 他沒有時間去理會背叛的人。但是背叛之人卻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高島信帶着兩個人大搖大擺地到了他辦公室。

他沉默地看着他們。

高島信一改往常富貴閑人的樣子,走到高島隼人對面翹起腿坐下。

“隼人,我知道你現在陷入了麻煩。這兩位是古賀野集團的代表, 他們代表古賀野家主來跟你談一筆生意。”他笑的志得意滿。

就像那種長期不得志的小人,一旦得到權力, 便會膨脹、猖狂起來。

高島隼人端坐着,依舊沉默。

他的叔父從對面的位置站起,走了過來。随意地看了一眼報表, 輕蔑地笑道:“不要再做這些無用的事情了。跟古賀野家的代表談個好價錢,比這些事情重要多了。”

他打開抽屜,裏面有高島社長沒有抽完的雪茄。通過特別渠道才能買到的頂級品牌,一根都需要750美金。

這不僅僅是享受,更是身份的象征。

高島信可以向他兄長開口索要,但卻永遠沒有能力自己去獲得一盒。

然而他現在站在這裏,看着這盒雪茄,卻已經有了能夠擁有它的身份。

他像主人一般剪開一支,不是很熟練地點上,抽了一口之後卻因為濃郁的味道而嗆到,不停地咳嗽。

直到這個時候,一直端坐在位置上的高島隼人動了。

他動作熟練地剪開雪茄頭,從抽屜裏拿出專用打火機點燃,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噴在高島信的臉上——

他嗆得更厲害了。

高島隼人動作優雅地抽着雪茄。這種成熟男人的嗳物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了不少。

眼神在雪茄的淡青色煙霧中眯起,明明身處絕境,卻依舊令人不敢輕忽。

“叔父,有些東西,不是誰都可以擁有的。”

高島信那因狐假虎威支撐起來的狂妄氣勢瞬間被戳破了。

他感到惱怒,明明是眼前的青年到了絕境,他應該求着他才對。

“隼人,不必強裝鎮定了。公司的情況已經不是秘密。資金鏈要斷裂,高島家的事業就要斷在你的手上......”

“叔父也不是無情的人,這兩位是古賀野家的代表和律師,古賀野願意出手相助,你應該感謝。”

這兩人站了起來。準備向高島隼人自我介紹。

被他的一個手勢打斷:“我的時間很寶貴,直接說吧。”

“我叔父和你們談的價格。而我又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代表和律師互相看了一眼,最終代表站出來說道:“古賀野家拿出錢幫助您度過難關,需要您這邊減持股份......”

洋洋灑灑好幾條,其實只有兩個目的。

一是收購高島集團的股份,二是換高島信上臺。

高島隼人又抽了一口雪茄:“我為什麽……要答應一個對我本人完全沒有好處的交易。”

代表推了一下金邊眼鏡:“因為您已經沒有選擇,古賀野也可以等高島集團全面崩塌,股票成為一張廢紙的時候入主高島集團。”

高島隼人彈了彈雪茄煙灰,漫不經心說道:“哦?那大可試試。”

古賀野的兩人密切地注視着他,卻絲毫不能從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眼裏看出任何情緒。

明明只是個高中生罷了,為何令他們感到深不可測……

“既然高島先生如此固執,我們也不必再多說什麽。”随即兩人便告辭。

這兩人雖然對高島隼人看不透,但對于結果卻覺得沒什麽懸念。身為始作俑者,他們太清楚高島隼人目前的處境了。

不會有銀行或公司借貸給高島集團,等待他的命運只有被古賀野低價并購,吃掉全部的股份。

見他們要走,高島信頓時失了底氣,連忙跟在後面。

卻離開前對他說道:“年輕人太過不知死活可不是好事。會有人來替我勸你的。”

偌大的辦公室終于恢複了安靜。

高島隼人沒有任何外露的情緒,只是對原本已經布置下去的任務下了新的指令。

他不會浪費情緒在無用的事情上,也許對手失敗時驚疑的臉可以令他愉悅幾分鐘。

***

绫站在了高聳入雲的大樓前。

這段時間,她已經将不動産全部抵押出去了。然後貸到了一筆巨額資金。

她上了專屬電梯,這個屬于高島隼人的直達電梯早已錄入了她的面部識別信息。

“叮——”電梯門打開。

她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隼人,你為什麽不能聽你叔父的建議,他是你的家人,會為你好。你這樣抵抗下去,只會走向失敗。”

高島隼人沒有說話。

他的沉默讓女人急切起來:“你到底在固執什麽?沒有銀行或公司會借錢給你。即使堅持下去,也只會一敗塗地。現在跟古賀野簽合同,還能拿到一些好處。”

绫站在電梯附近,只想馬上沖出去,讓他不要放棄。高島集團不僅僅是高島歷任家主的心血,更是他的心血。

他已經為之付出了太多。而現在已經有錢了。

卻聽到他突然開口了。

“所以.......這就是你放棄我的原因麽?看到嫁入豪門無望,所以把我送出去後,拿錢離開。”

男人的聲音很平靜,似乎根本沒有感情色彩在裏面。

但是绫知道不是這樣的。

如果真的一點也不在乎,為什麽要問呢。

裏面的那個女人居然是從未出現過的高島隼人的生母。

被親生母親抛棄,所以他才會那麽偏激。

绫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同樣是被至親傷害的孩子,同樣的傷口一直未愈。

那個女人讷讷無言,男人繼續用平靜無波的語氣說道:“我們十幾年未見,你為了古賀野并購的事情來找我。打着為我好的旗號,你為什麽覺得我會信你這拙劣的演技呢?”

“高島信許諾了你什麽好處?還是把我送到高島家的錢已經花完了。”

绫忍無可忍,她沖出去對他說道:“夠了!”

他的眼神,在定睛地看着她之前有一瞬間的迷茫。但當她的身影落入他眼底時,就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

那個女人被绫突然沖出來而驚到。但随即對她不滿:“你是什麽人,怎麽敢……”

绫轉向她:“這裏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嚴厲的斥責讓女人閉了嘴。她再次看向高島隼人:“……別再傷害自己了。”

高島隼人看着她的眼睛,琥珀色的溫暖瞳色裏認真而憐惜。

憐惜……對他的麽?

為什麽憐惜?他有什麽需要她憐惜的?

但是她卻一步步地走了過來,深深地擁菢他。

他的整個心像是被她擁菢住了。

他睜大了眼睛,那瞬間竟有些愣然,視線穿透眼前看向不知名的遠處。

直到感受到少女的發,掃過他的耳側——

他的手臂慢慢地回攏,将少女圈在了自己的懷裏,緊緊菢住。

中年女人見這個無禮的丫頭居然被隼人緊緊菢住,一股惱怒的情緒和莫名的恐慌令她沖動地斥責:“哪裏來的沒有教養的野丫頭。”

話音未落便要去扯少女的手臂——

卻被高島隼人輕易揮開。他以保衛者的姿态将少女護在懐裏。敵視着試圖分開他們的人。

中年女人第一次覺得她失去了對這個兒子的控制。

不像之前,即便他恨她,可是她知道這個孩子擺脫不了她的影響。

只要有這種影響,她總能達到目的。

但這一次,他看她的眼神不再複雜,只有濃濃的厭惡。

她控制不住地說道:“你以為她們目的是什麽?”

“高島誠把公司給你,可是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留給了她們母女!公司的流動資金加起來都沒有她們的不動産多!”

高島隼人只淡淡地問:“你一個外人,又是怎麽知道這些消息的呢?”

中年女人一時語塞。

而松雪绫從青年的懐裏出來,對她說道:“請不要把我和母親想象的和你一樣,那是對我們侮褥。”

她随後拿出一些單據。遞給了高島隼人。

高島隼人接了過來,只一眼,便知道這是什麽。

瞳孔因驚訝而劇烈收縮。

他看向少女。

绫一臉微笑:“我們不會看着你為難。也從來不想占據高島家的財富。”

中年女人一把搶了過來。

然後便看見了一筆筆巨額轉賬。彙成一筆天文數字的財富。

有了這筆錢,高島集團将無懼任何商業競賽。

而那些曾經想分而食之的,則反而會成為獵物。

她想不通,無論如何也不明白為什麽這對母女會将這麽大一筆錢給吐了出來。

整個眼睛裏都透着貪婪。

當她再次對高島隼人改變态度時,青年終于閉了閉眼。

對她說道:“你走吧。”

中年女人愣住了:“隼人,你在開玩笑麽?媽媽好不容易等到你成了高島家的掌權人。”

“這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原本也許還會自我欺騙,騙自己你也許受到了高島信的欺瞞。”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唯一的真實是你依然如此自私醜陋貪婪。”

“從此以後,我不再承認我們的親緣關系。雖然你沒告訴過我。但我早已看到過你放棄和我關系的協議。”

“既然當初拿我換了錢,如今就不要反悔。”

中年女人似乎還想說什麽。

然而在一次次傷害中他已經失去了最後一次耐性,高島隼人安排保镖将她強行送出集團之外。

他看着她:“這才是真實的我。自私、冷血而醜陋。”

少女搖搖頭。上前兩步,菢住了他。

“不要再難過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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