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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退由杏被孤立了。

之前也說過, 萬世極樂教是一個完完全全以童磨為中心的教會，裏面的所有人都把他奉為神明，狂熱地追随着他的腳步。

教主大人那皎如玉樹、眉如墨畫的天人之姿, 在這些信徒眼中是神明的恩賜，決不可玷污的聖潔存在。

在那位名叫“信子”的少女第三次拒絕了教主邀她陪侍的請求後, 內心被嫉妒盈滿的女教徒們徹徹底底爆發了。

她們給信子送去馊臭腐爛的飯菜, 往少女的被子裏放老鼠和蟲子，把她反鎖在空無一人的黑暗房間裏備受煎熬。

所有種種折磨童磨都看在眼裏, 但他微笑着默許了教徒們的暴行。

教主大人向來偏愛年輕美貌的少女, 這在極樂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實。童磨相信信子作為自己的信徒, 不會不知道這件事。

那日少女來到蓮花殿時，眼中分明溢滿了對他的崇敬與愛意，因此童磨原以為把信子吃進肚子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對方三番兩次地拒絕他的邀約後, 饒是上弦貳這樣少有情緒波動的鬼也忍不住對其産生了好奇。

——為什麽呢？

無趣地指揮黑色幽靈将昏暗屋子裏的蛇蟲蟻獸斬殺幹淨，少女的杏眸嫌惡地瞥了一眼信徒們送來的午飯，将其通通扔到了一旁的角落裏。

童磨看她的眼神, 和厚生勞動縣實驗室裏的家夥一模一樣。

她在對方眼中只是砧板上一道等待烹饪的美食，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月退由杏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白皙的指尖不自覺地摩挲了幾下。

快到晚飯時間了。

來給信子送飯的是個姿容平平的女信徒。她對信子這種仗着美貌肆無忌憚的女孩一貫厭惡, 因而主動地承擔起了給少女送飯的任務，想要借機羞辱對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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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沒有這個機會了。

房門打開的瞬間, 女信徒脆弱的脖子就被少女幹脆利落地扭斷。她瞪大的瞳孔中唯一留下來的記憶，便是對方看向自己時宛若看待蝼蟻般漠然的眼神。

IBM形成的黑色幽靈默默地把女信徒的屍體拖到井邊抛了下去, 由杏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着裝, 又重新變回了那個溫婉柔順的“信子小姐”。

自己在最窘迫的時候，就連垃圾場裏發黴的食物都吃過。

那麽喝幾天屍體浸泡過的井水，想必對那些擅長欺淩的極樂教衆來說應該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吧？

少女漫不經心地想。

信子穿着得體的和服, 姿态娴雅地越過極樂教內的長廊，來到了童磨的極樂殿外。

“教主大人，信子奉您之命前來。”

上弦貳精致的臉上挂着一成不變的無害笑容。

他面前站着的青年人穿着時新的西服、容貌俊美得近乎妖孽，童磨恭敬地稱他為——

“無慘大人。”

少女臉上溫和的笑意更深了。

揮了揮手示意信子進來，童磨還是那副純潔無瑕的神聖面容。

“信子，我記得你是從東京來的？”

柔柔地朝面前二人點了點頭，溫婉的少女眼中滿是對教主的信任和依戀，就像童磨的教會裏其他愚蠢弱小的人類一樣。

鬼舞辻無慘只瞥了她一眼，就冷冷地收回了視線。

“接下來幾天要麻煩信子負責這位月彥先生的起居了。”

童磨展開手中的蓮華紋金扇，半遮住他優美的下颚，只留下一雙七彩的琉璃瞳看着身前溫順的少女。

“畢竟極樂教中像信子這樣從大城市來的女孩子也不是很多，其他笨手笨腳的家夥要是怠慢了尊貴的客人可就不好了呢。”

童磨那雙波光流轉的眼眸眨了眨，彎下來的精致眉眼像是在笑着安撫她。信子垂下了眼眸，低低地應了聲是。

月彥先生是個傲慢自大、暴虐殘忍、自私自利的獨.裁主義者。

同理，鬼舞辻無慘也是。

信子在高高在上的鬼王眼中只是一個遲早會死去的極樂教徒，是以他從不在少女面前掩飾自己的特別之處。

他和童磨一樣，從不在豔陽天外出半步。終日躲藏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用那雙猩紅的眼瞳怨恨和蔑視着一切。

——這是一個對“永生”有着恐怖執念的膽小鬼。

少女在心中為鬼舞辻無慘下了定義。

這樣的鬼王除了強大實力這唯一的優點外，全身上下、從裏到外都爛透了。

當信子把絕不應該出現在萬世極樂教中的紫藤花束帶進客人的房間後，無慘一瞬間溢出的殺意讓整個教會籠罩在了絕望的黑暗當中。

受到召喚後匆匆趕來的童磨在看到一改往日娴雅笑容，有着拒人于千裏之外般冷淡氣質的少女時，面上緩緩露出了一個看熱鬧的微笑。

“原來是你啊，信子。”

單論戰鬥力來說，月退由杏絕對不會是鬼舞辻無慘和上弦貳的對手。

因而此時，全身上下千瘡百孔的少女無聲無息地倒在漫天冰刃中徹底地斷了氣，失去最後一抹活着的跡象。

無慘此刻的臉色蒼白極了，他梅紅的眼睛冷冷看着地上那具一動不動的屍體，心中嗤笑着人類的弱小與無知。

——這就是反抗強大生物的後果。

童磨慢慢收攏起手中的蓮花紋金扇，白橡發色的腦袋不合時宜地歪了歪，朝地上那具破敗不堪的屍體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信子小姐，死去的時候在笑呢。”

有着得天獨厚美貌的少女倒在血泊當中，嘴角挂着一抹詭異的笑容，這一幕構成了奇特又異樣的美感。

像是一幅脆弱精致的藝術品。

在童磨的注視下，少女白皙纖長的手指突然動了動，那些被冰刃完美分離的肢體部位正以一種奇跡般的速度重新生長。

聽到上弦貳心聲後的鬼舞辻無慘微擡起了眼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少女複生的這一幕，專注的目光中有着他自己也不願相信的震驚。

他是鬼的始祖，最強的鬼，自然比誰都知道面前少女的真實身份。

——她肆無忌憚地沐浴在陽光下行走，對紫藤花那股惡心透頂的氣味毫無反應。

信子，她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你是什麽東西？”金扇輕掩自己的唇，童磨替無慘大人将心裏的話問了出來。

褪去了信子那層溫婉柔弱的外衣後，月退由杏精致的眉眼變得冷淡疏離，就連露出的笑容也透着一股嘲弄的諷意。

“我？我當然是人類啊，童磨大人。”

“人類可不會像你一樣死而複生呢~”

面對上弦貳的反問，少女眉眼彎了彎，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玩的笑話。

“如果我不是人類的話，那無慘大人終其一生都在追求着的完美存在又是什麽呢？”

“是無人能敵的強大實力，還是光明正大站在陽光下的永生？”

月退由杏塗着口脂的紅唇豔麗旖旎，帶着蠱惑般的誘人。

鬼舞辻無慘的瞳孔縮了縮，殘忍暴虐的本性讓他忍不住想把面前大言不慚的少女撕裂成碎，化作空中微不足道的灰燼。

眯了眯猩紅的血瞳，無慘終究還是松開了攥緊的掌心，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了屬于“月彥先生”的禮貌笑容。

“信子小姐，或者我該稱呼你為……”

“由杏。”

“很好，由杏小姐。”能屈能伸的鬼之始祖從善如流地改了口，“請問我能否知曉，你這樣完美無缺的體質是從何而來？”

完美無缺？

由杏的心中發出一聲嗤笑。

哪怕是有任務在身，她也依舊對鬼舞辻無慘這樣自私自利的小人做派感到不齒。

少女頓了頓，沒有立刻回答鬼王的問題，反而笑意盈盈地朝他開口發問。

“不知無慘大人尋找了千年的青色彼岸花，在如今的現世可曾有些許線索？”

鬼之始祖高傲的紅眸有一瞬間的晦暗，蠢蠢欲動的指尖眼看就要劃過她的腦門破開一個血洞。

——還真是沉不住氣。

少女在心中惋惜地嘆了口氣，及時開口制止了對方的行兇。

“既然沒有找到，那無慘大人不妨換個思路，從虛無的世界中創造出一朵青色彼岸花來如何？這樣一來，永生的難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月退由杏的眉眼彎彎，笑意卻不達眼底，內心滿是嘲弄。

“唔……要怎麽創造呢？”在無慘身後默默旁聽了許久的童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坦然地把問題抛了出來。

鬼舞辻無慘的神情冷靜了下來。他對上弦貳突然出聲的置喙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顯然是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由杏的眼中浮現出冰冷而黏稠的惡意。

少女的嘴角輕輕上揚起來，右手纖長的食指輕抵紅唇，朝二人緩緩比出一個“噓”的動作。

“不知道無慘大人可有聽說過……”

——“‘書’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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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萬世極樂教尊貴無比、神聖無垢的教主大人聲稱自己要去外界傳教，需要暫時離開教會一段時間。

與他一同離去的，還有那名有着神賜般光輝美貌的信子小姐，以及童磨大人口中尊貴的客人月彥先生。

對于那個軟弱無能、空有美貌卻一無是處的信子居然有随伴教主左右的榮幸一事，極樂教中不免怨聲載道，女信徒們心中充斥着極大的不滿與怨毒。

但很快，她們就顧不上嫉妒與仇恨了。

萬世極樂教中那口供養百人飲食的井水裏，被打撈上來了一具面目模糊、長久泡在水裏而渾身發腫的女屍。

——正是那日在給信子送飯後，便在教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女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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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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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章的時候感覺童磨很好吃诶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