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作畫 雲峥,你認識平陽侯嗎?

“是, 姑娘。”

自打做了陶渺的婢女,青竹便發誓要全心全意伺候好主子,何況陶渺素來對她好, 從不輕易打罵,還常賞賜好的吃食,她尤其心存感激。

故并未問陶渺緣由, 青竹只将信藏入懷中,退下了。

陶渺摩挲着手腕上的一只和田玉镯, 兀自捉摸着,從信送至雲州, 再到秋娘受邀到達京城,中間應當還有些時日, 她得盡力從林家探得一些關于陶茗兒的消息。

不過在這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 那便是完成事關她性命的系統任務。

陶渺托林堯院中的總管沈昭尋來幾十幅水墨畫,都是些簡單的山水動物, 陶渺從中挑了一副,畫的是兩只兔子在草叢中嬉戲的場景,構圖簡單明朗, 似乎并不難臨摹。

準備好畫筆和顏料,陶渺坐在那張檀香木桌案前, 盯着那畫細細觀察了半晌,頗有自信。

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罷了,照着描又有何難的, 這不和當初對着字帖描畫一樣,更何況如今她自己也養了一陣兒的兔子了,日日觀察戲玩, 還怕畫不好。

她自信滿滿地下了筆,深深淺淺地描畫着,不過小半個時辰陶渺平生第一幅畫作便出爐了。

恰逢琳琅打簾從外頭進來,陶渺忙招手讓她上前,“琳琅,你瞧瞧,你家姑娘我畫得可還好。”

琳琅凝眉盯着那畫看了半晌,艱難地誇贊道:“姑娘,你這兩只小狗畫得......可真好!”

“小狗?”

“這可不是小狗,琳琅你看差了吧。”青竹也湊過來,陶渺正想贊同她的話,卻聽青竹又道,“這分明是兩只貓兒,你瞧那兩只尖尖的耳。”

琳琅不服,登時同青竹争執起來,“什麽呀,分明就是狗。”

“是貓。”

“不對,是狗。”

Advertisement

“是貓”

“夠了。”陶渺無奈地喝了一聲,拿起桌案一角的原畫,在她們面前抖開,“你們瞧瞧這上頭畫的是什麽?”

“兔子啊。”兩人齊聲回答。

陶渺又展開她自己畫得那副,“這幅臨摹得難道不像嗎?”

青竹和琳琅對視一眼,意識到什麽,面露尴尬,默默将雙眼撇向一邊,陶渺不悅地癟癟嘴,仍是不死心道:“難道就一點像的地方也沒有嗎?”

青竹沉吟半晌,踯躅着在畫的角落指了指:“那倒也不是,至少姑娘這草畫得倒是挺像的......”

“......那是蝴蝶。”

一瞬間,陶渺仿佛聽見系統忍不住在她耳邊笑了一聲。

陶渺揣着一肚子氣,只得繼續默默努力,然描了十餘幅仍不得其法,問青竹和琳琅,兩人也只會用勉強的表情委婉地告訴她,不可。

陶渺欲哭無淚,還求助了蕭夫人,然蕭夫人只擅詩書,對丹青實在少有研究。陶渺惆悵了一日,忽得想起一人來,雙眸暗自轉了轉,唇角微揚,露出幾分愉悅的笑。

翌日一早,陶渺便帶着青竹動身去了京城南面的憐音琴館。

光看這琴館的門面,陶渺便知這是個雅致的地方,未踏進門,便聽悠揚婉轉的琴聲從裏頭傳出來。

陶渺讓青竹候在外頭,自己一人進去,只見琴館的牆上挂着十幾張上好的古琴,在外間環顧一圈,透過晶瑩剔透的珠簾,依稀可見內間裏,一位身着竹青長袍的儒雅公子,正俯首彈奏,手邊的紫金爐裏飄出袅袅的香煙。

“姑娘是來買琴的還是來學琴的?”櫃臺前的夥計招呼道。

陶渺搖搖頭:“我是來找人的,你們這店的主人是不是一位姓雲的公子?”

“姓雲的公子?”夥計一臉莫名,“姑娘難道不知曉,這間鋪子為平陽侯所有。”

平陽侯?

陶渺懵了懵,可她清晰地記得,當初韓奕言正是讓她來此處尋他的。

“何事?”

內間琴聲不知何時戛然而止,那公子掀開珠簾走出來問詢,夥計答:“掌櫃的,這位姑娘說是來我們這兒尋一個姓雲的公子。”

被稱為掌櫃的俊朗公子面色微微一變,旋即對着陶渺笑道:“姑娘是來尋一個叫雲峥的人吧?”

陶渺見此人認得,忙點頭道:“雲峥同我說過,若有事,便來這琴館尋他。”

“在下駱雲秋,是這琴館的掌櫃,姑娘先進裏間坐一會兒吧,在下這就派人通知平......雲兄。”

“多謝掌櫃。”陶渺微微颔首。

駱雲秋領着陶渺在裏間落座,待夥計上了茶,才同陶渺告了一聲,闊步出了琴館。

陶渺百無聊賴地喝了一盞茶,便在內間閑走,瞥見那架子上的古琴,不免有些心癢癢,于是便學着方才駱雲秋彈琴時的手勢,将十指搭在那古琴之上,指尖輕輕一勾。

琴弦撥動,嘶啞粗澀的弦音炸響,綿長刺耳的尾調在屋內盤旋不止。

珠簾碰撞發出的清脆聲旋即響起,陶渺聞聲看去,便見韓奕言正立在門邊蹙眉凝視着她。

陶渺不由得窘迫地紅了雙頰,支支吾吾道:“我,我又不曾學過。”

韓奕言暗暗呼了口氣,收到駱雲秋的通報,本以為陶渺突然來尋他,是出了什麽大事,可沒曾想惴着一顆心快馬從兵部趕到這兒,卻只看到她優哉游哉地在彈琴。

“今日來尋我是為了學琴?”他沉聲問道。

“那倒不是。”陶渺拿起擱在椅上的畫卷,聲若蚊吶,“是來找你學畫的。”

韓奕言常年習武,故她那嘟囔聲他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瞧着陶渺這幅羞赧扭捏的樣子,他眉眼舒展,緩步上前,伸手道:“你畫的,給我看看?”

陶渺遲疑了半晌,才狠下心遞了過去,雙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韓奕言看完畫後的反應。

“這是......”韓奕言看着上頭深淺不明的墨團,大膽地猜測道,“狐貍?”

陶渺眼尾一垂,喪氣地鼓着兩腮,都不知是該傷心還是高興,。

雖說一下是狗,一下是貓,如今又是狐貍,可至少他們還認得出她畫的這玩意是個用四只腳爬的動物。

“你都不覺得,這上頭畫的東西很像雪兒嗎?”看見韓奕言眸中的困惑,陶渺解釋道,“就是那日燈會你送我的那只兔子。”

她将原畫展開給韓奕言看。

韓奕言劍眉微蹙,對着陶渺畫中的“四不像”沉吟了半晌,語氣沉重道:“你确實需要好好學學了。”

他闊步走到內間的一副紫檀木桌案前,鋪開一張宣紙,提筆寥寥幾下,就勾勒出了一個活靈活現的兔子,畫畢,他将筆遞到陶渺手中,“你來。”

陶渺一副眉毛擰成了川字,她循着記憶,提筆照韓奕言方才的順序一點點地描畫,待落下最後一筆後,側首向韓奕言看去。

韓奕言薄唇輕抿,雖未言語,可滿臉都寫着“你覺得好嗎”。

陶渺将視線重新落在紙上,頓時羞紅了臉。

看着他那只活靈活現的兔子,再看看自己畫的那形狀不明的東西,放在同一張之上,對比尤其強烈。

“光用看的确實是不難。”她無奈地搓了搓手指道:“可是手,手它不聽話。”

陶渺這幅欲哭無淚的模樣,讓韓奕言的唇間難得漾起了些笑意,他站到陶渺身後,俯身握住她的手,領着她在宣紙上點畫。

“水墨畫講究筆墨神韻,筆法要求平、圓、留、重、變。墨法要求墨分五色,濃、淡、破、頗......”

韓奕言那低沉醇厚的聲兒在陶渺耳畔盤旋,她的手也随着他的講解被領着感受不同的筆法,有人教授到底是不同,陶渺很快便從中領會了些許訣竅。

正想掙開韓奕言自己嘗試,只覺他握着她的大掌忽得加重了幾分力道。

“你這是用了什麽膏脂,竟将手養得這般細嫩?”韓奕言驀然問道。

在小別村時,陶渺那雙漫步厚繭傷痕的手韓奕言是見過的,可方才他将這只小手團在掌心,從前那種粗粝的觸感不見了,才兩個多月,她的手就變得細滑白皙,看不見一點傷痕厚繭的痕跡。

陶渺心下一顫,咬了咬唇,随口道:“我也不知是什麽膏脂,自從離開小別村,便有奴婢日日給我敷塗,許是因為膏脂的效果好,再加上手不似從前那麽瘦骨嶙峋,長了些肉,那些疤痕啊,厚繭什麽的,竟慢慢消失不見了。”

她唯恐韓奕言察覺出異樣,生了疑,忙調轉話題道:“雲峥,你認識平陽侯嗎?”

韓奕言微微一怔,“你問平陽侯做什麽?”

“方才我進琴館時,夥計同我說,這棋館是平陽侯的。”

韓奕言喉結微滾,眸色深了深。他倒沒有得向陶渺特意隐瞞身份的理由,畢竟當初,若接她進府,她左右都會知道。

“陶渺,其實......”

“我猜,你是不是在替平陽侯做事?”陶渺打斷他,一雙杏眸中閃着幾分單純,“我曾聽說,那些王公貴族為了殷實家底,聚斂財富,常常會與商人合作。”

韓奕言凝視着她,垂眸沉默了半晌,從鼻腔裏發出一個淡淡的“嗯”。

“我就知道。”陶渺一副看穿一切的得意模樣,旋即好奇地問,“那......平陽侯是個怎樣的人,是不是真的同傳聞中那般可怕?”

韓奕言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不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你問我我如何知道,我又不曾見過她,不過......”陶渺頓了頓,踮腳,往韓奕言耳邊湊了湊,“聽說他往後要娶那林府的四姑娘,要嫁給比自己大了十歲的老男人,你不覺得那林四姑娘多少有些慘嗎?”

聽到“老男人”三個字,韓奕言的面色微微一沉。

“那平陽侯不過二十有四,你如何覺得他老了。”

“哪裏不老。聽聞京城內的世家公子十五六歲成親生子的比比皆是,若那平陽侯再年長個那麽幾歲,成親早些,指不定孩子也該有林四姑娘那麽大......”

看着韓奕言愈發黑沉的臉,陶渺倏然住了嘴,心下疑惑,她說的分明是平陽侯,他那麽生氣作甚麽,就好像在說他自己似的。

一個想法忽得從腦海閃過,陶渺杏眸微張,小心翼翼地問道:“雲峥,還不曾問過你,你如今年歲幾何了。”

“不多不少,二十有四......”韓奕言咬牙,一字一句道。

這,這麽巧嘛!

陶渺倏然脊背一寒,讪讪笑道:“我不是說你,我說的是平陽侯。”

韓奕言面沉如水,心情看起來沒有絲毫好轉,他指了指宣紙上的兔子,肅色道:“一個時辰內若不能畫個八成像,往後我便不再教你作畫了。”

聽聞此言,陶渺忙埋下頭臨摹,好容易學畫的事有了進展,她可不能失了那麽好一個先生。

她按照韓奕言教的法子,一遍一遍地描,描得手都快酸了,才終于描出個樣子。她揉着手腕委委屈屈地看過去,見韓奕言眨了眨眼,高興地展顏一笑。

陶渺離開時,已是申時,韓奕言本将她扶上了車,卻又在車窗外,輕輕扣了扣。

她掀簾疑惑地看去,便聽韓奕言不容置疑道:“往後每隔五日便到琴館來。”

“為何?”陶渺不解。

“我教你作畫。”韓奕言頓了頓,強調道,“我這人最不喜歡半途而廢,直到你的畫能稍稍入我眼為止,每隔五日我都會考你,看看你的畫技是否有所進步。”

韓奕言這般端肅嚴厲的模樣,又讓陶渺夢回小別村時在他的威逼下徹夜學棋練字的可怕日子,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卻也好奇道:“為何是隔五日?”

那自然是因為當朝官員五日一休沐。

韓奕言眉梢微挑:“怎麽,你想每日都來?”

陶渺捂住還在發酸的手腕,頓時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呵呵笑道:“五日,五日挺好的。”

兩人相談間,并不知此時街對面,有人正探頭探腦地往這廂看。

“采音,還不快上車,看什麽呢?”

“诶,來了,四姑娘。”采音又往那廂看了幾眼才爬上了馬車,一上車便道,“四姑娘,奴婢好像在對街看見了三姑娘。”

林熙毓執着書卷的手一滞,指尖下意識地攥緊,旋即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如今她最不想聽到和見到的人就是陶渺。

自上回從太後宮中抄經回來,她便始終惶惶不安,生怕太後知曉那張經文并不是她抄的,也怕若戚氏得知還會像上次那般發怒罰她。

惴惴地等了幾日,見宮中始終沒有動靜,她的心才勉強安了些。

采音見林熙毓反應不大,頓了頓,又道:“三姑娘好像同一個男人在一塊兒,言行很是親密的樣子。”

本無動于衷的林熙毓倏然擡眸,她放下手中書卷,将車簾掀開一個小角往外瞧。

果見對街的琴館前,陶渺趴在車窗前,眉眼彎彎,正與眼前的男人言笑晏晏。馬車緩緩而動,林熙毓微微探出半個頭往後望,努力想看清那男人的臉,可無論如何都只能看到那人修長挺拔的身姿。

看背影,似乎并不像安國公世子,也并非沈箋。

她這又是用她那副皮相,勾了哪個男人?

林熙毓抿了抿唇,眸色幽深,暗暗記下了這一幕。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