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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午後,天清雲淡,日頭剛好,柳煦淺淺躺了會兒,卻睡不着,便起來準備去外面溜達溜達。雖說嘉岚一年四季午休時間不變,但入秋後孩子們會自發将午睡時間縮短,多下來的功夫或是做功課,或是安排活動。一路行來,人影不斷,但學生們都極規矩,并不肆意喧嘩,惹人生厭。
柳煦縱是看着孩子氣,心境到底與人不同,人老了,特別怕寂寞,即便是喜靜的性子,偶爾也會往人群裏走。這幾年柳爸柳媽雖不再被雅頓事務拖累,可學會享受二人世界的他們偶爾也會出門旅行。對此,柳煦自是不能阻攔,不僅不能阻攔,還得大力支持,誰不希望爸媽感情好啊,如今有錢有閑了,還不讓他們享受,也太不孝了。
爸媽走了,柳開騰還沒回來,柳勉跑北京看老友,持瑤持瑾姐妹已經在英國上學,家裏只剩下他和幫傭。幸好學校有闵月在,柳煦這幾個月就都耗嘉岚了,那不同尋常的出勤率讓校長及各位老師很是感動,所以對他上課偶爾發呆,思想出差都選擇了無視。
穿過樹林,繞過假山,就見湖面泛着粼粼波光,走近數十步,印眼便是清澈見底的水面,火紅的錦鯉正優哉于水中,水草翩跹,正中幾株蓮花許是品種緣故,尚未開敗。
柳煦靠坐到湖邊美人靠上,湖中錦鯉以為是來喂食的,争先恐後游聚過來。柳煦看着好笑,正想伸手逗弄下,就聽身後傳來腳步聲和女孩兒的說話聲。
“是小煦哥?”那帶頭女子卻是柳元月,無怪方才柳煦聽着聲音有些熟悉。
那柳元月雖比柳煦還大了一歲,這些年卻是由柳煦教養長大的,對他極是感激敬重,讓她直呼小煦或柳煦自是不敢,但若稱二少,柳煦又不答應,他養的是柳家姑娘,又不是柳家下人,喊二少是怎麽個說法?最後柳元月想出了小煦哥這麽個稱呼,柳煦沒再阻攔,之後那些孩子不論長幼,都是如此喊的柳煦。
“是我,你們這是來做功課?”柳煦見都是自家孩子,便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身都未起。
“正是呢,老師讓我們以蓮為題,交份作業上去,他們兩個倒好,一個學的國畫,一個學的書法,就我……”柳元月說到作業,一陣頭疼。
“你學的不是琴嗎?”見她那無奈的樣子,柳煦不由添了好奇,找首和蓮有關的琴譜也沒那麽難吧。
“元月琴課的作業已經交了,這次是歌的。”柳雨桐掩嘴,笑得眉眼彎彎。
“呵,這我也無能為力,自己涼拌吧。”知道了怎麽回事兒,柳煦選擇袖手,笑眯眯的樣子讓柳元月一陣氣悶,柳雨桐兩人也不掩看戲表情。
“哼,不就是唱歌嗎?我還就不信了!”見大夥兒都笑了,并不似表現得這般為難的柳元月卻是演上了瘾,“找不到合适的,我原創還不行嗎!”
“靜候佳作,作曲家!”這卻是另外兩姑娘的異口同聲,果然相處多年,默契非凡。
柳煦看這三個女孩兒笑鬧,心情也是大好,懶懶靠在倚欄上,曬着太陽,竟漸漸生出困意。
“湖邊已經有人了啊……”三人發現柳煦眯上了眼,便從包裏取了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随後磨墨的磨墨,打拍子的打拍子,很是安靜。所以他們繞過假山,才發現這裏已經被人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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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年級的學姐嗎?好漂亮……”聞言看去,雖因距離緣故,看不清五官,但能看到三人都梳的發髻,着的長裙,做古裝打扮。
嘉岚崇尚國學,推崇古風,每個學生都有一兩門國學課程,因此常能看到穿着漢服或其它朝代服飾的學生在校內轉悠。前年《戲說乾隆》大火的時候,學校一位專門研究古代禮儀的教授還在課上大批劇組功課做不到位。于是自那以後嘉岚首次教授了漢代以外其它朝代的禮儀。一時間今兒個元代瓦楞帽,明兒個清代花盆底,搞得來看孩子的家長以為進了哪個劇組。
所以說讓幾個孩子驚嘆的不是三人的服飾,而是舉手投足間那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悠然曼妙的獨特韻味,即便相隔深遠,依舊惹人駐足,心馳神往,恨不能置身其中。
“是……元月學姐?”幾人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真的往游廊走了去,此時已能看清三人容貌,這出聲的卻是柳元月的直屬學妹,闵月。
原來這4人正是今年入嘉岚的新生,若說普通應試科目,4人拼點力氣,都還跟得上,但其它的,不論語言還是才藝,都只能用慘不忍睹形容。像淩沐染三人好歹有些家底,學過些鋼琴啊長笛啊,跑這兒跟人一比,說入門級別的都是客氣了。無奈,只好給他們另行定制課程進度,四人都是新人,可能覺得抱團了有安全感,所以平時交際上雖各有圈子,功課上卻同進同退,不論語言還是才藝,都選的一樣。
學校對此也沒什麽意見,想着第一年就當給他們熟悉環境了,以後有了自己的興趣自會分開,就算一人一個老師帶着也沒關系,進了嘉岚,就是嘉岚人,嘉岚對自家學生,從來不會吝啬。
這次四人來湖邊也是做功課的,當然,他們的題目不是蓮,但也是花,不過是菊花。嘉岚均知,湖邊菊圃中菊花品種最多,開得最豔,所以他們就跑湖邊,準備找些靈感。
“闵月?”正琢磨着曲調的柳元月隐約聽到有人喚她名字,循聲看去,就見到闵月四人,豎指比了個“噓”的手勢,便迎了上去,歉然笑道,“裏面有人正在休息,你們……”
“老師要我們以菊為題做篇文章,學校又屬這裏的菊花開得最好……”闵月是四人中唯一認得柳元月的,便由她上前交涉,“元月學姐請放心,我們會注意,不吵醒裏面的人。”
見小姑娘這般保證了,柳元月也就由他們去了,畢竟這裏是學校不是柳家,即便一樣是柳家出資建的,卻不能把這些學生當下人管。
“喵嗚~”幾人又輕聲說了幾句,正要分開,就聽不知哪兒傳來一聲貓叫,“喵~嗚~”
第一次,柳元月第對學校允許學生帶寵物的規定表示了無語,人她都不能管死,何況是動物?可放任不管又做不到,只好試着找出貓兒把它趕走。只是在她行動之前,一只渾身雪白的喵星人已經直沖進了游廊,并在第二秒撲到了柳煦……身邊的倚欄上。
幾人都松了一大口氣,正想教訓下這只不速之客,就見那雪團又輕輕一跳,躍上了柳煦胸口。
衆人:……
柳煦到底還是被吵醒了,睜着迷糊的眼跟一雙藍汪汪滿是無辜的貓兒眼深情對視,等心悸的感覺不那麽明顯後,擡起軟棉花似的手臂,勉強揪起小家夥後頸,伸出同沒什麽力氣的手指對着小東西的肚子戳啊戳,嘴裏還念念有詞,“讨厭死了讨厭死了,吵人睡覺的貓咪最讨厭了!”
那巴掌大的貓兒還以為柳煦在跟他做游戲,也不管此時被提着後頸的姿勢多麽丢臉,就伸出兩只前爪試圖抱住柳煦戳它肚子的手指。
直到這時,那四人才看清睡着的原來是柳煦,見他跟只貓鬥氣,都有些忍俊不禁。
“這雪團看着似乎沒長啊?”幾人正各自偷笑,就聽不遠處傳來道帶笑聲音。
“是啊,長得慢,估計年底才會叫人。”被吵醒的柳煦不能跟只貓發火,聽得柳開騰的聲音,就把起床氣挪到了他頭上。
柳開騰也知道他什麽性子,聽他嗆聲也不生氣,上前接過貓咪放開,坐到柳煦邊上,把人挪靠在自己身上,溫柔順毛。
那貓兒正是柳煦上回去西山玩兒時陪他的,見它溫順,走時就一起帶走了。這貓挺乖挺好,就是太黏人,恨不能時時刻刻長在柳煦身上才好。這不柳煦中午難得出來把它留家裏,柳開騰回來一開門,這貓咪就跟離弦的箭般往外沖,一路聞着柳煦的味道尋了過來。見到一小時沒見的主人各種感動,飛撲而上。一路跟着的柳開騰都沒問人,就找到了柳煦。
于是,這家夥真的是貓不是狗嗎?
黏人的貓咪怎麽可能乖乖待在地上,輕輕一跳,又跑回了柳煦身上,只是這次比較聰明,趴在了柳煦腹上,分量不算重,暖融融的,還挺舒服,于是柳煦決定暫時不趕它走了。
柳開騰這次過來都沒來得及放下東西,安排好随從,所以他一路跟着這只柳煦愛貓跑到湖邊,那些随從也跟了來。柳開騰知道柳煦醒了就要喝水,倒是慶幸他們跟來。這次回來給柳煦帶了不少特産,包裏零食飲料都有。
給順了半天毛,柳煦總算痛快了,沒睡飽的某人打了個哈欠,抱着柳開騰的腰準備再眯一會會。他以為附近只有柳元月三人,想着她們不是外人,他的英明神武也不會因為偶爾懶散而打折,有什麽關系。
可他不知道,廊外花圃那邊還有四個,那裏能毫不費勁地看清他跟哥哥撒嬌的全過程。然後其中一個是他想續前緣的闵月,一個是前世背叛他這世各種不相見的淩沐染。
可是他不知道,所以他還在跟哥哥繼續膩歪:“哥哥~”
“嗯?”柳開騰給懷裏這只整了整額發,攏了攏衣服,怕他不舒服,還給微調了下姿勢。
“你們都不回來,家裏就我一個……”這話是清醒時的柳煦絕對不會說的,“都沒人……”
“那以後出去都帶你一起,好不好?”溫熱氣息拂過,柳開騰的耳朵和頸上不由一熱,小心低下頭,就見近在咫尺的小臉皺成了包子,語氣又那麽凄涼,柳大毛心疼了,下巴蹭了蹭小家夥的頭頂。
半清醒狀态的柳煦搖了搖頭,拒絕,他才不要出去呢,他想大家都在家陪他。
“那我以後少出去?”軟軟頭發搔過頸窩,讓柳開騰不由就是一癢,不只身上,更是心裏。
“嗯!”對這個答案相當滿意的柳煦為表示高興,又在柳開騰頸窩裏蹭了下,這次不是左右,是上下。
所以當柳開騰感覺到那裏有異樣觸覺立馬低頭時,就看到他家煦煦的小嘴正停在他脖子上!然後似乎嘴被堵住了的感覺讓柳煦想到了吃某種東西的經歷,那只剩一半神志的家夥,先是張嘴舔了下,似乎是肉?然後啊嗚一口,咬了下去......
柳開騰的溫柔笑意因那一舔,又不由生出绮思,随着某處異動,不由一凝。剛把三個姑娘趕走,就迎來一咬,柳開騰的溫柔徹底凍結了。
可當聽到柳煦模糊的夢語時,他龜裂了……
柳二毛原話如下:好老,都咬不動,不好吃……
當晚,柳煦和柳開騰吃飯時看到柳開騰脖子上的牙印,微微一笑,女伴兒很熱情嘛。
柳開騰看着他家弟弟的一口小米牙,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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