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情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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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結束後,莫關山和賀天全天候的密集接觸告一段落,但由于也拿錢了,他們依然在“約會”。
莫關山的約會作假流程奉行戀愛經典老三樣——看電影、吃餐廳、逛公園,碼些恩愛照片素材天天找些暗戳戳的文案往外發沒人看的朋友圈。
但是年底天氣太冷賀天太忙,所有散步、外出游玩項目都不做安排,但單是吃飯看電影,莫關山有時候都有些吃不消。
其實和賀天合作算是最省心的了,他的財力和人力能夠支持他們兩個徹底無腦約會,只要時間對上人到位就行。
實在沒空,就算打包到賀天辦公室也能吃一頓星級酒店幾千塊的情侶套餐。
但事不過三,當莫關山三天內第四次進賀天辦公室一起共進大餐時,他終于在洗手間聽到了關于自己的流言蜚語。
大概是賀總的小男朋友好粘人、好好的男人不努力工作靠出賣色相賺錢很不齒之類的。
莫關山無語,但又覺得他們說的也不算錯,他就是靠賣臉吃飯啊。
吃飯的時候,賀天照常調戲了莫關山好一會——他越來越沒過分,而莫關山還拿他沒辦法。
賀天鬧夠了就端着他的海鮮炒飯繼續在電腦後面加班加點,留莫關山一個人面紅耳赤地胡吃海塞,然後忽然他聽到了賀天手機的語音外放。
“出差路過,晚上吃飯,順便見見你那個小男朋友。”
莫關山差點被自己噎死。
聲音其實和賀天有些像,莫關山下意識以為是賀天那個爹。
專業見家長的他聽到語音的一瞬間竟然有些緊張慌亂。
賀天也有些無奈,他故意放出來給莫關山聽的,一臉不好意思地跟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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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明天約我們吃晚飯,估計是信了……我們本來說好元旦才會和他們見面,現在可能要加次數了。”
“這……”這其實也沒什麽。
但賀天特別懂事,他真誠地向莫關山承諾:“我會加錢的。”
“……哦,”莫關山:“那也可以。”
賀天又送來貴得莫關山手抖的衣服,而且這回還親自來接他。
莫關山上車之後,才發現衣服還是很內斂的情侶款,他頓時又出現那種待在賀天身邊就會出現的手足無措感。
而更無措的是,在酒店見到賀天他哥,第一反應就是好兇好可怕。
其實接賀天的單真的有點難做。
以前他大多時候還是婦女之友,接些普通家庭的單子,那些父母親戚的行為模式都大同小異。
也很好演,貼心上道的好女婿有時候多洗兩個碗人設就立住了,但是賀天家的人真是……不一般。
他看着賀呈自然也說不出“我會保護好賀天不讓他受傷害”“我會對賀天好的大舅子放心”“有我在不會讓天天受委屈的”這樣的話。
……他覺得自己要真敢說,當場就會在賀呈手上受委屈。
他還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賀呈根本不信。
雖然他承認他今晚有些不在狀态——賀呈氣勢太吓人了,而且也沒有太多他說話的機會。
什麽生活細節戀愛日常認識緣由,做再多準備也沒用,賀呈掃了他一眼,似乎就對他失去了興趣,轉而問起賀天生意上的事情。
賀天看起來也并不是很想吃這頓晚餐,他應了幾句就抓着莫關山的手捏了捏,不耐煩起來。
“公司的事還多着呢,你要真想跟我一條條順,我們現在回公司開會都行——但是回去也得我先把他送回家。”
賀呈又用那種洞悉的目光看向有些僵硬的莫關山,但依然沒有交流,轉而看向他老弟說:“先點菜吧。”
賀天在哥哥面前有些平時不常見的懶洋洋,他扣住莫關山的肩膀,貼着他的耳朵不怎麽小聲地嘀咕:“下次我們出來吃飯不帶他了~”
莫關山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沒躲開賀天的親昵,耳朵一下就燙紅了,拿手肘拐了賀天一下,聲若蚊蠅:“你坐好點……”
賀天還沒完,比他這個花錢請的演員還能演,看每個菜都要問莫關山的意見。
“茄子吃不吃?……是不是昨天剛吃了茄子?”
“他們家龍蝦就算了,沒有公司樓上的好吃,東星斑倒是很不錯,清蒸一條好不好?”
“糖醋小排要不要試試?”
“喝湯嗎寶貝?”
“青菜吃什麽寶兒?”
“吃飯嗎?他們家煲仔飯挺正宗的,你這麽瘦,抱着都紮手了,得多吃點飯……”
全程莫關山都擡不起頭,只知道點頭點頭,唯一一句話就是最後提醒賀天:“你、你哥哥沒看呢……”
“我哥不吃都行,你得多吃點。”
莫關山滿臉通紅,徹底無語。
席間賀呈去接電話,他才覺得自己喘了口陽間的氣,痛不欲生地回想自己今晚這餐堪稱職業生涯滑鐵盧的見家長席面。
他能預見這次見面的結果,賀呈大概率根本不信。
小概率半信半疑,但自己給他留下的估計也就是一個小狐貍精+嬌羞小媳婦的糟糕印象。
他忍不住嘆氣,竟然不知道哪種結果好些。
“問你,接吻怎麽收費?”
莫關山一口湯喝到一半被賀天的小聲提問刺激得差點從鼻孔嗆出來,咳得臉都紅了。
“幹、幹嘛?!”
賀天看起來很無奈:“增加可信度,我哥要是不信,過幾天回去了我爸就更不信了。”
莫關山不敢置信地望着賀天,看起來甚至有點可憐,像一頭不可一世的小山羊下山闖蕩,以為餘生蕩氣回腸恣意羊生,誰知道下一秒就被領到了鍘刀前。
莫關山倒也不是什麽童貞少年,他也曾經為了增加可信度和金錢,跟客戶達成親密接觸的交易,但當對象是賀天……
事情好像就變得,不那麽好接受了。
“他要過來了,親完了給你轉賬行嗎?”
賀天目光灼灼,莫關山心急如焚,賀天有朝他靠的趨勢,急得他說話都要咬舌頭:“不、不不不行!”
賀天一頓:“怎麽不行?”
莫關山反問:“怎麽能行?!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我記得你簡歷上說可以。”
“誰的簡歷不注水啊?!我回去就更新!不許親!”
“事出緊急!”
賀天已經徹底貼近他——雖然一整晚他們都貼得很近。
他趁火打劫一樣摟住莫關山的腰,莫關山胳膊肘架起來擋住自己的臉,急得縮起來,又不敢大聲嚷嚷。
“卧槽!卧槽!不行!”
“親一下給一萬。”
賀天下大了大額訂單,然後從他胳膊縫隙偷襲他的臉頰。
莫關山一下臉就紅透了,往後躲也躲不開,低聲尖叫躲閃,都無濟于事。
賀天的手力氣很大,生生把他一邊胳膊掰開,快狠準親上去,莫關山再要說什麽,舌頭就被攪弄得亂了聲。
“唔……”
賀天的戲總結一下就是用力過猛。
賀呈電話講一半餘光就看到自己弟弟大庭廣衆之下餓狼撲食,旁若無人地啃他那個一看就心裏有鬼的“男朋友”。
場面太過突然,賀呈難得講話卡了一下,他重新組織語言,不再看自己那個不中用的弟弟非禮別人,對着窗外夜景繼續講電話。
賀天太會占便宜,親了一口就像僵屍揭了封印,色中餓鬼突然附身,晚餐結束時莫關山嘴還有點漲麻。
一萬塊一個吻賀天給得很樂意,所以他不僅膚付錢,還往多了付。
賀天多付了一個零,看起來一時也不知道是誰占了誰便宜。
當然,賀天是個生意人,從來不會讓自己虧本的。
“親了兩次,多打了一個零,20萬,莫關山,你還欠我18次。”
“呸!我還你!我現在就……”
“沒有質量問題,不接受退款。”
也許那個吻真的有用,後來賀呈沒再用那種探究的眼神看他。
但莫關山沒想到賀呈都走了賀天還沒完沒了,耍賴皮明目張膽地強買強賣。
回去時把莫關山堵在車上又狠狠親了一回,嘴都要給人吮腫了,然後“多打了一個零”,莫關山平白無故背上18個吻債。
他羞惱又氣憤,但他不敢再在車裏和這個鑽石流氓漢掰扯下去,生怕他當場就被迫兌現剩下那18個。
最後賀天說要送他上樓,莫關山毛都炸了,戒備萬分地瞪他,賀天其實就是故意招惹他,看他緊張惱怒的樣子很解壓。
莫關山回到家還覺得今天很離譜。
冷面帶煞的賀呈、突然加價的賀天,還有……
莫關山打開手機短信,看着到位的二十萬那一串零,虛幻得不得了。
親一次1萬……好像也不是很虧?
不不不!
他搖搖頭把手機倒扣下來,賀天親他真不是假親,活像要把他親死,莫關山回想起來今晚兩次接吻,不由得還有些心悸。
他很長地嘆了口氣,愁死了,狗東西賀天!回頭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這錢退了才行。
拖到31號上午,不得不出發了。
“大概要待兩三天,”賀天幫莫關山系好安全帶,沒有馬上退回去,看着他的眼睛嘆息:“如果是只跟你待在一起那真不錯,可惜要應付我家那個煩人的老頭子——你放心,我讓他少煩你。”
莫關山這幾天被他“讨債”讨得頭大,現在他對賀天沒話要說:“最好是你少煩我!”
賀天捏捏他的臉,笑逐顏開:“那不行,我可是花了錢的,我會好好享受我應得的服務。”
“去死吧、你去死吧……”
“哦~我還有16個小莫莫牌香吻沒兌呢,不着急。”
“滾!!!”
臨下飛機前,賀天可能是太閑了,他忽然問莫關山一個很扯的問題:“莫仔,如果我爸要我們盡快完婚怎麽辦?”
莫關山一下子吓精神了,目瞪口呆:“你爸瘋了嗎?”
賀天憋着笑,點了點頭:“我也這麽認為,他一直比較有病。”
“所以其實你家裏是在逼婚?!你之前沒和我說這個,你只是說想今年清淨點!”
“我們這種家庭一般不催找對象的,都是直接逼婚——抱歉,你是專業的,我以為你知道。”
“我知道個鬼!我長這麽大也是第一次碰上你這種…算了懶得和你說,總之混過這幾天,回去說分了就好了。”
“那怎麽行?解決問題要徹底,不如…我們結婚吧。”
莫關山像看史前智障一樣睜大雙眼凝視賀天:“…媽的……我看不是你爸有問題,賀天,你才是最不正常的。”
賀天看起來有點受傷:“怎麽了?和我結婚可是很不錯的,甚至不需要你簽婚前協議,如果離婚,你可以直接分走一半財産,多劃算?畢竟我真的很有錢。”
……這話雖然不假,但真的天下第一扯!
“賀天,你跳傘吧,我不想跟你坐一塊了,你會影響我的智商。”
“知道了,”賀天靠回椅背,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我下次再向你求婚的時候會正式一點的。”
What? WTF????重點是這個嗎?
賀天家不算很遠,但路程上還是極盡奢侈,下了私人飛機之後,還有一趟私人直升機之旅。
莫關山第一次坐直升飛機,畢竟是小時候趴在櫥窗上渴望過變形金剛的小朋友,看到機械感滿滿的真直升機,興奮得不行。
心情好,看賀天都覺得順眼很多,連賀天牽他的手他都沒嫌他煩,直到他發現賀天坐的是駕駛座,這才變了臉色。
“你開?!”
“你那是什麽表情?我可是有執照的,你只需要在我旁邊坐好就好。”
莫關山僵直着身體看他:“我怎麽那麽不信?”
賀天準備把他耳機挂上,笑眯眯地勸他:“乖一點,改天教你開。”
“真的?!”莫關山瞬間動搖了:“什麽時候?”
賀天降噪耳機給他扣上才說:“嘴甜一點什麽時候都可以。”
莫關山只能看到他嘴唇在動、在笑,不知道在說什麽,急了,掙紮着要摘:“啊什麽?!什麽時候!?”
賀天大笑起來,俯下去親他,莫關山一時不知道要先推開他還是先摘耳機,但賀天親人很有一套,暖軟的唇舌糾纏,也讓人無法太反感。
賀天解了瘾就放開莫關山,他紅着臉扯了耳機,又被賀天突襲占了便宜,有些生氣,不說話瞪着他。
賀天厚着臉皮重說:“你什麽時候主動親我一下,我就教你。”
“你想得美!滾遠點!”
莫關山不想再理他,狠狠扣上了耳機,雙手抱胸別開臉,再不想理他。
“要出發了,親愛的。”
賀天的聲音猝不及防從安靜的耳機裏傳來,他故意的,用暧昧的語氣強調他本來就性感低沉的聲線,還什麽“親愛的”……不要臉!
莫關山沒防備耳朵根就燒起來,他頭扭得更開,恨不得從窗口紮出去,廢話權當沒聽見,又慶幸耳機把耳朵蓋住了不會被人發現。
螺旋槳一打轉,莫關山瞬間就把賀天剛才的冒犯抛之腦後,難掩興奮地仰頭看着飛快提速的槳翼。
賀天熟練操作控制,還有空閑偷看一旁的莫關山,感嘆他的好哄,好像什麽東西都值得他振奮,然後想想又覺得這樣很好。
莫關山試圖表現得成熟一點,但直升機飛升得足夠高時,還是忍不住驚嘆了起來。
“漂亮嗎?”賀天難得有些得意:“今年最後一天了,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
莫關山往窗戶那伸長了脖子,他有些怕高,不敢趴在那個看起來不是很安全的玻璃門上。
今天晴了,透透亮亮的藍,最近的雪下得地面一片白,看久了眼睛都有些疼,但莫關山都不舍得閉眼休息一會。
賀天幫他戴上護目鏡,莫關山一個激靈,猛然回頭抓緊胸口的安全帶:“你你你!!你怎麽撒手了?!”
賀天掐掐他的臉,讓他安心:“這個距離自動駕駛沒問題的,冷靜點。”
“不是它有什麽問題,我感覺你有很大的問題!”
賀天忍不住笑,故意繼續唬他:“怎麽這麽膽小?不願意和我死在一起嗎?你看,我可能是你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了,不好好珍惜?乖,說點好話來聽聽。”
莫關山一瞬間就無法再欣賞美景了,首先:“你他媽說點吉利的行不行?!而且誰要跟你死在一塊啊?!
賀天幹脆往後癱在椅子上,似乎很不滿意他這樣的說法,眯着眼勸他:“怎麽不吉利了?現在還有機會對我表白,晚點要是真……”
“啊啊啊!閉嘴!你好好開!我還他媽很年輕!”
賀天笑得不行,這一段到家并不是很遠,所以自動駕駛也不能多久,但他還是要接着逗莫關山逗個過瘾。
“不表白也要說點好聽的吧?你都要見我家長了,讓我聽聽嘴說話是不是和接吻一樣甜,喏——現在開始下墜了,你大概還有三十秒時間。”
“卧槽?!”莫關山也看見他們的視野正往下走,整個人都慌了,捂着眼睛開始胡言亂語。
“你媽的、你你你最帥了!又高又帥又有錢!嗯嗯腿、腿長!膚白貌美啊、呃呃還有什麽……啊!年少有為玉樹臨風、那什麽…星目劍眉、花見花開……器大活好人見人愛千嬌百媚啊啊啊啊!”
賀天聽到各種不可思議的形容詞,笑得手拉操作杆都有點抖,最後還記得自賣自誇一波:“小莫仔真聰明,這就猜到我又大活兒又好了,回頭我一定好好表現。”
莫關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感受到有點因為下墜的失重後更是整個人都不清醒了。
“什、什麽?……啊!你快閉嘴!好好開!神經病你神經病!”
等到直升機平安降落,莫關山雖然沒吐,但已經整個人都不好了,僅剩的力氣用來表達憤怒,并嚴正拒絕賀天讨好+占便宜+作秀的幫助。
賀天憋着笑堵在莫關山那一側的門洞旁,幸災樂禍:“真的不用抱?”
“滾!滾遠點!離我越遠越好!”
他兩腳虛浮,大冷的天背後都冒了汗,因為賀天不僅中途吓唬他,剛才臨降落之前,賀天為了證明自己有真才實學,還耍了幾個雜技。
莫關山都想死了現在,坐在座位上解安全帶都手抖。
賀天想幫他,手上“啪”地一下挨了打,他也不生氣,心情好得能開花。
“那怎麽行?接下來這幾天,我們都得形影不離,同行同住同吃同睡,越恩愛越好。”
“做你媽的狗夢!我今晚見到你爸就告訴他你是個混蛋大騙子!”
“那我就把你屁股抽腫抽裂抽成八瓣~”
“你、你敢!”
“嗯——”賀天露出思考的表情,感嘆道:“其實你最好給我個機會試試,我很感興趣。”
莫關山再不想和他交流了,擡起還軟的腿,當胸想一腳給他踹飛,賀天一個側開直接彎腰進來,把他腿挂腰上像抱小朋友似的,兜着屁股抱下了直升機。
莫關山尖叫了兩聲,見不遠處的保镖都在明裏暗裏看他們,實在沒臉再亂蹬腿瞎掙紮,只能恨恨地悶在他肩上痛罵他是狗。
晚飯不能叫晚飯,該叫晚宴。
雖然才……三個人。
莫關山還以為上次見賀呈是他人生尴尬之巅,誰知道尴尬這種事一山還比一山高。
而且全是因為他們賀家。
賀呈還沒回來,賀天說他有個後媽,也還在國外參加什麽研讨會,不一定會回,所以就只有他們兩個和賀天他爹。
三個人還動用了莊園裏能容納幾十人的餐廳,那個大長桌……跟西方電影裏衆神開會用的差不多——本來也沒什麽,桌子長坐近點就好了,但賀天就不,他直接領莫關山去坐另一頭,還親自挪位置,拖椅子的聲音響徹餐廳。
他雖然不是小朋友了,但依然完全不想在他爸面前講文明懂禮貌樹新風,拖完椅子又非要把兩把椅子放得很近,幼稚程度莫關山都沒眼看。
而他爹對他的無禮行為似乎習以為常,眼睛都沒多眨一下。
可莫關山被賀天拉去坐下的時候,感覺所有人都在看他們,尴尬得想鑽到桌子底下。
具體隔了到底有多遠呢?反正莫關山左眼有點度數,看對面賀天爹的臉都不太清楚——也好,少一點心驚肉跳。
今天飛機飛過的時候,莫關山都沒看清這個莊園有多大——賀家可能有一整個山頭。
莊園是老建築了,不知道有什麽精妙的地方,反正就算坐得遠,他爸說話也不用很大聲,他們這頭能聽得很清楚。
莫關山如坐針氈,他開始胡思亂想,想着管家這樣安排的用意,是不是因為坐得夠遠傳聲夠好,不耽誤吵架還能防止他們父子倆吃到一半打起來。
開始上菜,而莫關山又有上次和賀呈吃飯時那種感覺了。
他變成了透明人。
但他不在意他們有沒有看見他——看不見更好!讓他掙錢之路簡單點吧。
雖然氣氛詭異,但有錢人家的大廚做飯真的很好吃。
莫關山很想多吃兩口,扛不住賀天瘋狂強化他的存在感,動手動腳唧唧歪歪,莫關山吃飯都不香了,還得時刻用他的近視眼注意對面的表情。
他第三次打掉賀天摟他的手時忍不住有點大聲:“你特麽能不能好好吃飯!”
他說完臉就紅了,也不知道被對面聽到了沒,忍不住小心瞄了眼,但也看不出來是什麽反應。
賀天還是笑,他“哦”了一聲,把手按在他的膝蓋上,繼續惹他說話:“莫仔喜歡這個牛肉做法嗎?”
莫關山恨得咬牙切齒,他都快不知道這牛肉什麽味兒了,賀天的廢話依然那麽多。
“喜歡喜歡喜歡、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牛排。”行了吧?
“那我把他帶回去,專門給我們做飯。”
“那怎麽行?你別瞎說,那是叔叔的廚師?”是老子受得起吃得下的飯?!
賀天故意擡杠,轉向對面問起他爸的意見來:“老頭子,我家莫仔喜歡張廚,過幾天讓他跟我回去呗。”
莫關山吃肉“叮”地一口啃在叉子上,差點直接動手捂賀天那張鳥嘴,肉都沒嚼直接生咽下去,憋着咳嗽打圓場。
“咳叔叔、你別聽阿天瞎說,我們、我們偶爾能回來蹭一頓都是很有福氣了,怎麽能把人帶走呢?”
賀天覺得莫關山這種時候強行端出來的懂事乖巧圓滑都特別有意思,這可是他花錢買來的享受,他看得津津有味,還不時給莫關山拉升難度。
“莫仔沒事,只要你開心,又是過節,讓老頭子親自給你下廚都值得。”
莫關山一肘怼到賀天肋骨上,氣得不行,咬牙切齒道:“你特麽瞎說什麽呢你?!”
賀天厚顏無恥笑嘻嘻,但這時候賀天爹終于也聽不下去自己兒子的胡言亂語。
“我們家的廚師,你想用自然能帶走但是,你該看看你今天這個樣子,發什麽瘋?”
賀天對他爸從來也沒有幾分尊敬,但是聞言臉上虛假的笑也斂下去不少。
“我從來就是這樣不是嗎?失心瘋不是家族遺傳病?有什麽稀奇?其實我最近談戀愛了,反倒覺得好一些,總算知道正常人是怎麽過活的。”
賀天爹平淡地看着莫關山,莫關山被他盯得餐布都不敢碰,賀天用那種一脈相承的冷漠目光看回去,手依然不規矩地攬着莫關山的肩,還輕輕捏了起來。
雖然可能是為了作對故意做給他爸看,但是這時候賀天的靠近确實讓莫關山感到一點心安,他覺得自己坐得直,實際上卻明顯偏向賀天那邊。
莫關山以為這頓晚飯這樣就已經難熬到了極致,沒想到還能更上一層樓。
賀天的……朋友吧,突然出現了。
一個看起來很柔軟可愛的男孩子,叫李禮,他像是看見了莫關山但沒看見賀天摟他的樣子,端着那種莫關山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有的甜美可愛笑容沖到賀天身邊。
“天哥!你真的回來啦!是回來陪我跨年的嗎?明天去我家玩好不好?”
賀天似乎表情有些不對,莫關山分不清他肩上賀天的手是想放手還是想抓得緊些——不會是他前男友吧?
“不用,挺忙的。”
李禮眼波流轉,飛快地看了莫關山一眼,然後靠得賀天近些,語速又輕又快:“我很想你天哥!而且不會有人打擾我們的~”
莫關山無語,自己看起來難道很隐形嗎?
按理說,賀天這找自己合作,明顯是想氣氣自己家裏人順便讓他們停止催婚,對付他爸還好——反正賀天會親自氣他爸。
但對這個……也許還是有點故事的舊情人,莫關山還真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
賀天似乎也在猶豫,但他還是摸摸莫關山的頭介紹道“禮禮,這是我……”朋友?同事?男朋友?可以用許多說法,但莫關山怎麽沒想到他會聽到賀天說:“未婚妻莫關山,認識一下,這是以前一起玩的朋友,叫禮禮就好。”
一時間,莫關山和那個漂亮的李禮表情都沒太控制得住,莫關山能感覺到甚至桌對面那位也在盯着他。
“什麽叫以前一起玩的朋友!?什麽、什麽……未婚妻?天哥…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雖說李禮眼看就要眼淚汪汪我見猶憐,而莫關山氣得想跳起來給賀天一拳,他還是只能咬牙笑着,順着賀天搭的這個燙腳的臺階下。
“額…你好,李禮,很高興認識你。”
李禮擰着眉毛直接沒應,繼續死盯着負心漢賀天,很顯然認識莫關山他真是一點都不高興。
莫關山無奈,心說你恨我也沒用,你恨賀天吧,我只能祝你新年快樂了。
一頓晚飯吃得食不知味,賀天老爹估計也真是惱了這個混球兒子,僅僅維持基本的體面——冷漠。
但玩歸玩鬧歸鬧,當爹的該收拾兒子還是收拾,吃過飯賀天把莫關山送回房間,囑咐他別亂跑之後,就去了他爸書房。
莫關山感覺賀天這次去肯定不輕松,所以被親的時候沒掐他掐得太用力。
不過賀天不輕松他就輕松多了,不用一直跟賀天待在一塊,他好好享受了下富貴人家的富貴澡堂子。
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出來賀天還沒見影,其實看看時間也還早,但他今天很累了,又是飛行旅途又是鴻門宴,他想睡覺。
環顧一圈,房間又大又奢華,但他不清楚這是不是賀天的房間,他感覺這個莊園裏門廊都挺奢華的。
雖說第一次見家長被安排睡客房比較正常,但鑒于賀天是不太正常的,安全起見,莫關山還是照例搬了被子睡在沙發上。
他真的好久沒精神這麽緊張了,亂七八糟的飛行也好,亂七八糟的賀天和他亂七八糟的家人“朋友”也好,搞得他快虛脫了,他很快就在柔軟的沙發上睡過去,就是睡得不盡安穩。
大概是今天一天太緊張了,又有些認床,一直做夢,忙着和奇奇怪怪的人追打躲藏,累得不行又醒不過來。
最後夢到被人拿刀狂追,他翻山越嶺眼看就要跑不掉,聽到自己的心髒猶如擂鼓,咚咚亂響,然後回頭一看是李禮,這下算是吓醒了。
還不如不睡,莫關山頭暈眼重地坐起來,比沒睡還累,但他不想再睡了,畢竟這種時候睡下去只會接着做噩夢。
他抱着膝蓋試圖從半夢半醒地狀态裏恢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仿佛剛長跑10公裏下來,心跳得很快……嗯?但是不至于咚咚亂響吧?
他皺着眉擡起頭,意識到是有人在敲門。
隔音太好聽起來悶悶的不甚清晰,莫關山心說賀天什麽時候會敲門了?他有些頭疼,這麽累,希望賀天老實點,別再胡亂折騰他。
莫關山沒想到的是,當他打開門,居然沒看到人。
他一下子清醒了,腦子裏幾百G的恐怖片影像襲來,汗毛唰啦豎起來一大片。
僵立了大概兩分鐘吧,無事發生,然後他覺得……很餓。
第一,他現在年紀不小,屋子也不黑,他不至于真的相信有鬼,可能是賀天故意吓唬他。
再者,他也不是故意犯恐怖片主人公的作死毛病,他不知道現在幾點,估計是很晚了,晚飯給鬧的,他就一開始吃了點,後面等于沒吃上,剛才做夢太消耗體力了,真的是餓得慌。
真有鬼也得先讓他吃口東西吧?都要2021年了,做餓死鬼對不起袁隆平爺爺啊。
莫關山決定下樓找口吃的。
房子夠大、人夠有錢,就不講究省電,大半夜也燈火通明,也沒有怪異的氛圍配樂,莫關山決定忘了剛才的敲門聲,可能是沒睡醒幻聽吧。
莫關山披了衣服就下樓,希望要麽找到吃的,要麽找到賀天讓他帶自己找吃的。
畢竟他餓成這樣全是賀天的錯。
莫關山邊走邊走着發怵——雖然沒有詭異配樂,但人影也是一個都沒有,兩三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幹嘛!?
他還大概記得廚房的位置,去的路上經過一個大概是溫室花房的地方,燈特別暗。
莫關山走慢兩步,想看看有錢人家裏除了奇珍異草,會不會種幾棵發財樹什麽的,卻突然看見裏面有個鬼……啊不是,有個人,他真是心髒病差點吓出來。
捂着胸口冷靜一些再細一看,居然是李禮,哇年輕人就是健康……暖氣雖然足但大半夜在別人家光個膀子也不……嗯?
還有個人?
哇!大晚上在別人家大搞激……等會?那不是賀天?
莫關山心裏的八卦之火瞬間滞凝,一時間腦袋有點空白。
李禮裸着上身壓在賀天身上,賀天陷在沙發裏,所以一開始莫關山才沒看見他,他們看起來應該是在……接吻?
莫關山想到賀天今天親他好多回——甚至剛才下樓還親了他,說什麽給點力量讓他戰勝賀家大魔王,他瞬間有些惡心,原來他理解錯了,大魔王不是他爹是李禮啊,這看起來就要被戰勝了呢。
他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或者他根本什麽都沒想,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推開那扇玻璃門進去了。
溫室潮濕的植物味給他提了個神,他瞬間清醒過來,算清楚的話他和其實賀天沒關系啊……
他們的合約還有幾天罷了,而那個李禮,一看就和賀天有些過往,萬一這會人家再續前緣其實高興得很,他一想到這,瞬間尴尬起來。
又尴尬又生氣,最尴尬的點在于因為自己沒有立場生氣還硬生氣是真他媽讓人生氣。
“莫仔!”
李禮沒防備突然被推開,踉跄了下,怒道:“你……天哥!”
賀天的襯衫開了幾個扣子,莫關山簡直是沒眼看。
朝他走過來的時候,莫關山沒忍不住退了一步,也不知道怎麽地,雖然很反感,但忍住了沒讓他滾,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肩膀。
賀天有些急,怕他跑了似的,上來就半摟着他,莫關山手臂撐開些沒任他抱實,只是僵硬着身體沒說話,賀天有時候說話習慣很讨人厭,像往人耳朵裏吹氣一樣讓人想躲——比如現在,就很讨厭。
“別生氣!別亂想,必須先聽我解釋。”
你又知道老子生氣?!解釋你媽!
李禮看到莫關山一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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