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這道題我不太會，顧涼你能給我講一下嗎？”

顧涼昨晚也沒怎麽睡着，大課間正補覺就聽一道聲音叫他，他擡頭揉揉眼睛，看來眼卷子上的題，也沒擡頭看是誰問的，直接拿起筆抽張紙在上面寫了起來。

他步驟簡略，只寫了需要用到的公式，然後又拿起鉛筆在那題圖形上畫了條輔助線。二班都是尖子生，他以為提醒道這地步應該就能懂了。

結果那女生還是沒走，順勢做到林沖的位置上，“我還是不太懂，你能詳細一點嗎？”

顧涼擡眸看她一眼，女生紮着長長的雙馬尾，是班上評選出來的三朵班花之一，叫林什麽來着。

他看了眼試卷上的名字，林溪，他拿筆又在剛才公式旁邊寫起來，邊寫邊講，然後問：“懂了嗎？”

林溪笑了一聲，講這麽詳細也不好意思說不懂了，但她還是沒走，趴在椅背上，“聽說你報名全國高中數學聯賽了，你真厲害。”

報名比賽這事不知道怎麽的就傳出去了，而且越傳越烈，如今整個高二，不，整個學校都知道了，高二又他這麽一號人了。

他往後靠在椅子上點頭，“嗯。”說完打了個哈欠。

結果林溪又把手裏的草稿本翻到最後一頁，“其實我也想報名的，但是最後三題不會做，你能——”

“我也不會，我請教陳老師的。”

“啊，哦。”林溪笑兩聲走了。

顧涼剛趴下不到一會，又有人在後門叫他，他有點低血糖，睡眠不足就很不爽，有點躁。

他此刻深刻感受到有霍焱這個大校霸坐在身邊的好處，同學們路過禁聲，打鬧繞道，絕不會有人過來打擾自己睡覺，可惜他去體育館了。

他把頭埋在胳膊裏緩了下情緒，擡頭那人才說城管找他。

他去找了城管，結果城管又領着他去了副校長辦公室，裏面除了兩個老師還有四個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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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老師就是學校十月份帶他們去比賽的領隊老師，也是高三數學組的精英。

四個學生就是學校報名參加數學聯賽的人，加上他一共五個，他進去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副校長可能沒想到高二竟然也能有人成功報名，笑的見牙不見眼，招呼幾人坐下，先是鼓舞士氣，然後開始說注意事項，最後說如果拿獎學校會有重大獎勵。

至于是什麽獎勵沒說，顧涼昏昏欲睡，強撐着把話聽完領了本厚厚的冊子就走了，他走到教室後門瞅一眼，這節課是英語課，老師廢話特多，課上催眠還不讓睡覺。

霍焱位置還空着，想到兩天後的籃球賽，他覺着霍焱可能要逃一上午的課。

他夾着書轉身，朝着醫護室走去。

校醫不在，他拉上簾子，躺在其中一張病床上開始補覺。

......

霍焱第四節 課快上課回教室的，問了林沖他同桌去哪了，得知是被城管叫走後，他又去數學組辦公室門口逛了一圈，結果就看見城管一個人埋頭批改作業，旁邊沒顧涼半點身影。

他掏出手機撥顧涼電話，響了好幾聲之後才被接起，那邊聲音有氣無力，迷迷糊糊說了句“在校醫室”就挂了。

霍焱一路狂沖到校醫室，推開校醫室的門，沒看見一個人影，他上前拉開角落裏隔開病床的簾子，然後就看見他要找的人躺在上面閉着眼睛。

他第一反應就是昨晚淩晨那番折騰受涼了，他輕輕擡手，然後把手放在顧涼頭上試試溫度。

還好，沒有發熱。

轉身想去找校醫，床上的人反手抓住他的衣角，沒睜眼，“我沒事，就補個覺，校醫不在正好，來了還得編個理由。”

霍焱一顆心終于放下。

萬衆期待的周三終于來了，十班和十二班體育課自由活動後，兩班人邊冷嘲熱諷邊朝着體育館走去。

這場籃球賽知道的人不少，進去一看，幾乎這節上體育課的人都坐在了觀衆席上。

十班刺猬帶隊，候補選手滿滿一大堆，十二班這邊陸盛領頭，雖然就五個人，但是氣勢上半點沒有輸。

兩隊上場互相叫了狠話，然後就鬥了起來，鬥的厲害，誰也不讓誰，前幾分鐘打的還算正規，然而等陸盛一路過人來了一記幹淨漂亮的投籃後，場上氣氛瞬間就變了。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女生們吶喊助威誰投球都鼓掌，場上有人因為被扳手指疼的吼出聲，她們還以為是打出了熱血，啦喊助威。

只有內行人才看出那一個個藏着的黑手段。

陸盛被針對了，兩個人繞着他轉，踢腿襲腰轉眼間球就被搶走，球到刺猬手上。

甲、乙兩人也上去防守，兩人配合默契，一人做假動作吸引注意力，另一人眼疾手快，手指勾住刺猬那大花褲衩猛的一拉。

“啊！！！”女生捂着臉尖叫。

“哈哈哈哈！！！”男生拍着大腿狂笑。

吳所謂坐在陸盛為他安排的極佳的位置上，舉着像素上千萬的手機“啪啪啪”記錄下了刺猬好幾個“精彩”的瞬間。

刺猬的其餘隊員也沒忍住，噗嗤笑出來，刺猬面色由紅轉青再轉黑，像個調色盤一樣，他氣的牙咬得吱吱作響，面目猙獰，上腳直接把一個人踹了出去，換了一個人上來。

換上來的這人外號肥豬，因為刺猬時常買吃的給他，高一就認了刺猬做老大，算是刺猬的手下大将。

肥豬不負他的這個外號，長的身高體肥，光着上身就上場了。

陸盛皺眉，回頭叮囑幾人：“小心點，別離肥豬太近。”

幾人點頭，比賽繼續，刺猬想出風頭，所以球一般都往他那傳，甲、乙兩人死盯着他，肥豬雖然沒人近他的身，但他因為體型問題，移動慢，也上不了籃球，漸漸的也就成了唬人的家夥，半點實用沒有。

場上陸盛左右手交互運球，東躲西閃，跑到三分線下，下蹲然後速度跳起，又是一個完美的三分。

“好球。”顧涼坐在霍焱旁邊，忍不住出聲，空心三分，好球。

目前場上比分18:27，十二班遙遙領先。

場上響起陣陣掌聲，刺猬氣的狠狠跺腳，大喊一聲叫了暫停，然後就見他把肥豬叫到面前，說了幾句。

陸盛他們也在讨論戰術，沒關注那邊，倒是顧涼看見了，皺眉，“那胖子好像有點不善。”

霍焱順着他的話音看向肥豬，果真見那肥豬一雙眼瞪的渾圓，目光緊緊盯在陸盛身上，霍焱招了招手，陸盛走到他面前。

霍焱眼神示意了一下那邊的肥豬：“你小心點，他盯上你了。”

比賽繼續的時候離下課已經不到十分鐘了，剛一上場，肥豬就直直朝着陸盛走來，他防守陸盛，結果在陸盛跳起來接球的那一刻，猛地撞了上去，陸盛重心不穩，被這麽一猛撞直接就朝着籃球架飛去。

甲乙丙丁四人意識到情況不對，再想要去拉一手已經來不及，霍焱瞬間黑臉站起身，“砰”的一聲，陸盛腦袋被撞出了血，眼冒金星，半天站不起來。

陳瑤瑤哭着撲到他身邊，扶起他的頭，那血已經流到臉上了，看起來觸目驚心，場上瞬間就尖叫連連。

有些女生看陸盛滿臉血，又撞到了頭，吓的大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霍焱來到陸盛身邊，看了眼傷勢，頭上只是破了大口子，放下心來，他讓甲把人背到校醫室。

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忽然一個轉身飛踹，還在那笑的一臉得意的肥豬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狠狠砸在了地上。

場上瞬間安靜，要走的人僵在原地，不敢動，想要看戲的人也瞬間沒了看戲的膽子，但又不敢走。

霍焱面無表情，舌頭盯着上颚冷笑一聲走向刺猬。

刺猬被他那森寒狠厲的目光吓地不斷的後退，霍焱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子，擡腳踹在了他小腿上，把人踹的直接跪倒在面前。

刺猬慘叫連連，霍焱一巴掌甩過去，扇得他滿嘴血沫，吐出了一顆牙。

“最近我被發了好人卡，”霍焱又一巴掌扇過去，淡淡開口，“你就真的以為我沒脾氣了？”

他松手，刺猬倒在陸地上，渾身顫抖，霍焱又狠踹一腳，冷冽的聲音傳出：“高一我怎麽和你說的，嗯？”

滿嘴血的刺猬身子瞬間僵住，然後又猛地顫抖起來。

高一，剛進學校他就把高一扛把子的名號拿到手了，他到處收小弟，不想跟着他混，那就得交保護費，然後這個時候霍焱轉學過來了。

他帶領幾個小弟把霍焱堵在廁所，結果霍焱三下兩下把人幹掉之後，走到他面前，狠狠踹了他十幾腳，每一腳都帶着風，他被踹的眼前發黑，吐了好幾口血，半條命都快丢了，現在肚子上還有傷疤呢。

那時候霍焱走的時候丢下一句話，“下次再犯在我手裏，就斷你一條腿。”

“斷哪條？”霍焱問。

刺猬見霍焱面上表情不似作假，哭嚎一聲趴在霍焱腳邊求饒。

那邊半天才爬起來的肥豬看到這場景，憤怒的喊了一聲“大哥”然後就朝霍焱沖過去，氣勢洶洶的。

結果路過顧涼的時候，顧涼一腳踢在了他的膝蓋骨上，又準又狠，旁邊人倒抽口涼氣，感覺好像聽到了骨裂的聲音。

慘叫聲響起，然後又是一聲巨響，肥豬再一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這次可能是撞到了鼻子，他擡頭惡狠狠看向顧涼的時候，嘴子嘴巴全是血。

霍焱回頭看到的就是顧涼一臉嫌棄的模樣，他移開了一步，雙手插兜站在一旁，好像剛剛踢人的不是他一樣。

和那次餐館拎椅子砸人一樣，神情坦然，半點沒有把人打出血的慌亂。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一道怒吼傳來，十二班的體育老師進來就見兩人滿臉是血趴在地上。

他是看見陸盛滿頭血被送進醫院才過來看看情況的，他走到刺猬身邊，“你這傷怎麽回事？誰打的？”

刺猬哆哆嗦嗦回道：“沒人打我，我自己......撞的......撞的。”

最後刺猬和肥豬也被送去了校醫室，謝遜聽聞上節體育課三個人見了血，急忙趕去，厲聲詢問怎麽回事，結果三人異口同聲說是打籃球撞球架上了。

他不相信，又去十班和十二班問了一圈，結果因為霍焱那時的兇狠，誰都不敢說實話，最後這件事只能當是兩班打籃球打出火氣，針鋒相對導致的。

因為這件事影響惡劣，周五學校下面的公告欄專門貼出了一道告示。

以後每班上體育課都有固定的活動範圍，不得串班，更不允許班級私下約賽，籃球場由各班體育老師臨時分配，一班一個，不得共用。

就這樣，周一升旗儀式上臺念檢讨的除了逃課上網吧的那群人，又新增了陸盛、刺猬和肥豬三人。

周五不用上晚自習，所有人都走了，只留顧涼和另一個女生在教室打掃。

霍焱也沒走，他趁着顧涼去倒垃圾時，拎着灑水壺邊灑水邊和那女生商量換值日的事情，那女生立馬點頭同意，然後背着書包狂奔出門。

她也是當時籃球場觀戰的一員，當時霍焱一腳把連三百斤的肥豬踹飛的狠厲樣子着實把她吓懵了，大佬發話她不敢不應。

霍焱把水撒了，把黑板擦了，結果還是沒見顧涼回來，他皺眉，扔下板擦就朝着一樓跑去。

每棟樓都有一個大垃圾桶，就在一樓旁邊，和車棚相對。

霍焱走到一樓西邊拐角時，右眼皮突然跳了兩下，他大步跨出，看見的就是坐在地上，倚在牆壁，滿臉慘白，渾身是傷的顧涼。

他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大步過去把人扶起靠在懷裏，聲音冷的像是北極千年不化的寒冰，“誰打的？”

“刺......猬，”顧涼想起身，霍焱又把他按回去，聲音回暖：“你別動，傷這麽重——”

顧涼疼的額頭直冒冷汗，話都說不全了，“後......背。”

霍焱手一顫，忙把人扶起攬在臂彎，小心翼翼的掀開他的衣服，一道泛紫的紅痕橫跨整個背部，傷痕暴起，整個後背都布滿了血絲。

霍焱手瞬間一顫，心髒像是被一直大手狠狠攥着，心疼的無以複加，他聲音柔和帶着點誘哄，“你別動，我送你去醫院。”

霍焱小心翼翼的背着人出校門，不到三分鐘，徐衛開着車過來。

顧涼已經疼得睜不開眼睛，霍焱看他嘴唇顫抖的模樣，心髒也要疼的爆炸了，可他又不敢碰他，生怕他還有別的傷口，只能一遍一遍的伏在他耳邊哄道：“再忍一忍，馬上就到了，乖，忍一忍。”

轉頭低聲催促車快點的時候聲音又重新變得冷冽森寒。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叫焱哥，結果之前評論有一個小闊耐叫小霍，

作者：是誰借給你的膽子。哼╭(╯^╰)╮

我今天日萬了，真是突破人類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