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顧涼從記事起就沒和別人睡過一張床, 他不太習慣自己睡覺的時候旁邊還有一個人。

他本想着，就算兩張床合在一起了，但它還是兩張床, 兩人之間可以留出足夠的空間，但事實證明, 他低估霍焱了。

顧涼躺在床上, 霍焱和他之間的距離只有半截手指那麽長。

顧涼嘆口氣：“你往那邊去去。”

“我沒被子了。”霍焱拉拉被子, 人又挪近了一些。

顧涼分了一大半被子給他, 坐起身, 想下床把那床被子拿上來, 結果霍焱一只手臂橫過來，把人重新按回了床上。

“你把被子拿過來，我也沒法睡另一張床了。”霍焱說着伸手指了指身後那床。

顧涼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 就看見那床的中間有兩大片潮濕的痕跡, 再一看床頭櫃上原本兩瓶礦泉水少了一瓶。

顧涼不說話了。

霍焱覺得自己做的好像有點過了, 微慫，但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他不想放棄。

“我真的......我也沒想幹什麽......就抱抱你。”他伸出手指戳戳顧涼手臂，“要是你真覺得不舒服，我睡那邊去。”

說着他也沒動，像是等顧涼的命令。

顧涼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就覺得霍焱這話委委屈屈，可憐的要命, 偏頭看他一眼，這人眼角微微耷拉下來, 嘴唇微抿。

搞的像是自己欺負了他一樣。

“就這樣吧。”顧涼退一步：“沒有下次。”

顧涼伸手揉揉臉，想着讓旁邊那人穿上衣服睡覺會不會顯得自己想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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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裸睡就裸睡吧，好歹還穿了個褲衩。

他閉上眼睛，背對着霍焱，清空腦子裏的一切東西睡覺。

身後的視線漸漸消失，有翻身的聲音，估計是霍焱翻個身也背對自己了。

除了空調細微的聲音，還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聲，黑暗，寂靜，一點細小的動靜都會被放大，顧涼緩緩的深呼吸想要放松，神經卻一直都放松不下來。

別扭、在意，困意一點點的消失，腦子越來越清醒。

正盯着床頭微弱的小夜燈看，霍焱的聲音冷不丁在耳後想起：“二寶。”

顧涼吓了一跳，急忙轉過頭，頓時就和霍焱鼻與希杜嘉。尖對着鼻尖了，他震驚的往後一縮：“你幹什麽？”

“真沒睡啊......”霍焱小聲說，然後幫他把被子塞一塞。

“沒睡我們來聊聊天？”霍焱按住顧涼轉身的動作。

“聊什麽？”說完伸出一根指頭抵住霍焱硬靠過來的頭上，“就這樣，你別再近了。”

霍焱嘿嘿笑兩聲，忽然一手臂攬在顧涼腰上，把人拉進一些，就差拉他自己懷裏了，“那你靠近我一些。”

說完嘚瑟的挑了下眉毛，一副占了上風的模樣。

“你有過幾個女朋友？”霍焱問。

他語調平淡，卻攥着顧涼一只手放在眼前，一會兒捏捏顧涼的手指頭，一會兒又扣扣掌心，然後順着掌紋摸着，再滑到每一條指縫。

看似随意的動作卻讓顧涼整只手都微微發麻，順着手臂，一路麻到後腦勺。

剛想開口說他，霍焱又沒動作了，只是緊緊握着他的手，“問你話呢，幾個？”

“一個。”

霍焱心情有些複雜，這一個他是該他媽高興還是該難過？

深想一下，這麽好的一人，長這麽大就一個女朋友，怎麽說他也該高興了。

可轉念一想，自己還他媽一個沒有呢。

這是他初戀啊。

“哦，”他低低說一聲，“我一個沒有，長這麽大，所有的感情全砸你身上了。”

兩人對視上，被窩裏陷入一片沉寂。

顧涼聽着霍焱有規律的呼吸，看過來的眼神裏的深情還夾雜着一點小情緒。

嫉妒？埋怨？

顧涼移開視線。

霍焱心知自己沒什麽理由和立場追究那一個女朋友的事，但讓他當做沒聽到或坦然處之又是不可能的。

他特別想問問顧涼，和那個女的怎麽認識的誰追的誰相處多長時間？到哪一步了？牽手？親吻？還是他媽上/床了

他不敢問。

操！

霍焱覺得光是聽到是顧涼先追的人他可能都會嫉妒到發瘋，牽手親吻更是想都不敢想。

要是真到了最後一步，他保證絕對會找出那女的，狠狠給她一個教訓。

怎麽教訓還沒想好，但是肯定不讓她好過。

媽的！多大年紀就知道談情說愛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九年義務教育都他媽教到狗肚裏了！

窗簾沒有拉完全，月光透進來，灑在正睡在床上的顧涼的臉上，霍焱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心髒不規則的開始跳動。

他半眯着眼，惡狠狠的盯着顧涼微微開阖的嘴唇。

親過了吧，媽的！肯定親過了！

他又惡狠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聲音在深夜裏顯得尤其清晰，顧涼身子微顫了一下，睜開眼對上的就是極近的一張臉，還有那噴在臉上的熾熱呼吸。

他條件反射地伸手想要把人推開，霍焱一只手接住他的兩只手按在頭頂，猛的低頭吻了上去。

顧涼身體瞬間僵住，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霍焱眼睛閉着，停在唇上頓住兩秒，然後含着顧涼的下唇瓣，專注的，深情的，虔誠的，小心翼翼的像是吻住炎炎夏日的冰快，不敢用力，不敢急躁，連呼吸都不敢太急促，生怕一個不下心，冰塊就融化了。

剛剛鼓起的勇氣和莫名其妙的氣憤在碰到人的那一刻已經全部消失了。一點預備沒有。

霍焱閉着眼，睫毛顫動，顧涼甚至能感覺到霍焱按着他的那只手在微微顫抖。

“你......”

顧涼從喉嚨裏發出一聲，但很快被霍焱的舌頭吓的不敢開口。

霍焱壓在顧涼身上，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怒瞪的眼眸，紊亂的呼吸。

顧涼的唇很薄，很軟，嘴裏呼出的氣熱的燙人，霍焱越來越瘋，心口像是燃着的火把，顧涼一聲壓抑的低哼，這把火徹底失控，瞬間把他燒着了。

不夠，他想要更多。

另一只手鉗制住顧涼的嘴巴，往兩腮上一用力，舌頭強行探了進去。

舌尖觸碰舌尖的那一刻，一股強大的電流瞬間在兩人之間流竄，霍焱貪婪的兇狠的在顧涼的口腔肆虐，一處都沒放過，他的強勢和狂躁山崩地裂一樣朝着顧涼壓過去。

顧涼開始掙紮，用盡全力沒有讓霍焱動彈分毫，最後一狠心，牙齒狠狠一咬。

他鼻尖嗅到了鐵鏽味，嘴巴裏嘗到一點腥甜。

霍焱停下動作，一雙手蒙在顧涼眼睛上，他的唇離開了顧涼的唇，他把頭埋在顧涼頸間，聲音低沉沙啞，像是說給他自己聽一般：“我他麽真是瘋了。”

兩人胸膛抵着胸膛，起伏呼吸着，誰都沒說話，直到呼吸漸漸平穩，顧涼才咬着牙淡淡開口：“起開。”

霍焱沒回應，顧涼也沒拉他。

過了一會，才聽到霍焱貼在他耳邊的聲音。

“寶貝兒，”他特別低地笑了一聲，然後問：“我和你那個小女朋友比怎麽樣？”

顧涼皺眉，沒反應過來為何霍焱要和他那個也就相處兩個星期的女朋友比，他把霍焱蒙着他眼睛的手扯下來。

“無聊，起開！”顧涼聲音冷淡還帶着點怒氣，

霍焱從頭從他頸間擡起，湊到顧涼面前，鼻尖低着鼻尖，顧涼想要扭開頭，被霍焱兩只手扶着臉龐板正。

“滾開！”顧涼這下是真的生了氣，這強制的動作讓他之前心裏的那點小震撼小顫動全沒了，恢複自由的手擡起就朝着霍焱揮去，結果借着床頭的小月光看清他嘴角的血跡。

顧涼的手硬生生停住，他閉上眼：“霍焱，我最後說一次......”

霍焱捂住了他的嘴巴，“給我說幾句話的時間。”

“我錯了。”

顧涼以為會聽到霍焱對剛才那事的解釋或是表達一下他的深情，結果猝不及防的聽到了他的道歉。

顧涼睜開眼看他。

霍焱嘴角帶着點無可奈何的笑又有點懊惱和不甘：“二寶，我有多喜歡你你知道的吧，我說過尊重你，不急躁，耐性的安靜的等你接受我的那個一刻，你別看我說的信誓旦旦的，但其實我心裏特別沒有安全感。”

“我知道今晚這事是我不對，我不該無視你的意願，可是我控制不住情緒，”他伸手摩搓顧涼的臉蛋一下，然後滑到唇瓣上，“我只要想到那個女的也親過你，甚至還是你主動，我就要發瘋了。”

“你這麽好，可是你不屬于我，”霍焱說，“我之前想過要是你最終還是舍棄我選了別人，我就把你鎖起來，關在只有我的地方。”

霍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顧涼的眼睛，把他的愛戀，他的渴望，他的小心翼翼一點點的傳遞過去，還有一點別的，他也不知道是什麽，但他期待顧涼能給他回應，但又害怕這種回應。

“別怕，別擔心，我舍不得，”霍焱把顧涼瞬間豎起的眉毛撫平，“我答應你，我不會這麽做的，我以後會尊重你，愛護你，你永遠是我考慮事情的第一位。”

霍焱說完，身子一偏，倒在旁邊，和顧涼一樣，正躺在床上，握住顧涼放在一旁的手。

“你信不信我？”

顧涼擡眼望着漆黑的房頂，腦海裏都是剛才霍焱說要把自己關起來鎖起來的眼神。

他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這麽想過，他那麽看着自己，是希望自己給他什麽回應？允許？

瘋子！

“嗯，我就是個瘋子。”顧涼不自覺的把兩個字呢喃出聲，霍焱笑一聲，“所以，你信不信這個瘋子剛剛說的話。”

“看以後吧，”顧涼說，“你要讓我相信。”

顧涼這話說的很有技術，不相信，但是我給你機會讓我去相信，主動權放在了霍焱那邊。

顧涼轉過身，背對着霍焱，不再說話。

霍焱猛的從後面摟住他，那一瞬間顧涼胳膊肘往後狠狠一搗，霍焱心甘情願受了這麽一下，又恢複了之前的潇灑不羁厚臉皮的模樣，“寶貝兒，輕點兒，我不敢了，我就問句話，就問句話。”

“問！”

“剛剛那個吻，”霍焱罕見的有點不好意思，“你有沒有一點心動？”

“沒有。”顧涼都不過腦的直接甩出答案，“睡覺。”

“真沒有啊？”

“再說一個字，就他麽滾出去！”

“诶诶，不說了，”霍焱笑出聲，一事半會竟然沒停下來，笑的床一顫一顫的。

顧涼握緊拳頭，剛想轉身把人提溜出去，身後笑聲停了，一句淺到快要飄散在空氣的聲音傳過來。

“操，真他媽可愛。”霍焱說。

顧涼閉眼：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