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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焱背着人走在街燈微黃的道路上, 周遭燈紅酒綠，夜風微寒，絲絲灌進薄薄的襯衫然後與脖頸上灑下來的帶着酒氣的呼吸撞在一起。

撞得他胸腔轟鳴。

“二寶, ”霍焱的語氣輕柔，“醒一醒, 這麽睡容易着涼。”

背上人沒有回應, 只是把臉偏了偏。

“二寶？”他低笑兩聲, “你說你酒量不好, 一個人跑下去喝什麽酒啊。”

“別吵。”耳朵傳來一句呢喃, 顧涼垂着的手輕輕捶了一下霍焱胸口。

霍焱把人往上送了送, 走出車馬如龍的街道，站在路燈下打車。背上的人有了點動作，臉側來側去的, 原本垂在面前的手也環住了霍焱的脖子。

“二寶？”霍焱試探的問一句, “醒了嗎？”

“哥......”

一串滾燙的液體順着脖頸流進霍焱的胸膛, 他眼眸微睜，呼吸頓住了一瞬。

“哥，”顧涼把臉埋在霍焱勁間，傳出嗚咽的聲音，“你別怪我。”

“二寶，”霍焱小聲叫着，“醒醒。”

車來了，他把人放進後座, 迎着窗外的燈光，他看見顧涼臉上兩道淺淺的淚痕, 把未幹的淚跡抹掉，讓顧涼的頭枕在他的肩上, 和司機說了地址。

路上微微颠簸，顧涼酒勁被颠的散了一些，睜眼就是霍焱棱角分明的側臉。

“醒了，”霍焱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馬上就到家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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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還有些迷迷糊糊，霍焱繼續和他說話，“你怎麽一個人跑樓下喝酒去了。”

顧涼半睜着眼，愣了一會才開口，“你那個叫褚......沒事兒，出來透透氣，随便點了杯酒，結果度數高了。”

“下次想喝酒叫我一起，你這酒量——”

顧涼沒等他說完就打斷，挑眉看他，“你酒量也那樣，咱倆半斤八兩，別說我。”

“......”霍焱想辯解，想想還是算了，“不說不說。”

兩人相視一笑。

回到住處已經接近淩晨兩點，路上一直說着話，這會顧涼不怎麽迷糊了。

“你先去洗澡。”霍焱說。

顧涼點頭，拿了衣服進浴室，再出來霍焱不在房間，他邊擦頭邊找人，然後在廚房把人找着了。

客廳只開着小餐桌那邊的燈，微光不刺眼，卻足以看見周圍的東西。

霍焱端着碗出來，“過來喝醒酒湯，”他把顧涼拉到椅子上，“喝了晚上睡得舒服，早上也不頭疼。”

顧涼看他一眼，霍焱把他手中的毛巾拿過來，見人用勺子攪着湯，笑一聲，“沒有姜，放心。”說完把毛巾搭在顧涼頭上，替他擦着濕發。

顧涼拿着湯勺的手頓了一瞬又恢複如常，沒有拒絕霍焱的動作。

“今天律師打電話給我，說開庭時間定了，”霍焱的手在顧涼頭上輕輕按摩着，“按照法律你是要出庭的。”

“嗯。”顧涼問，“什麽時候開庭？”

“後天。”

顧涼點頭。

喝完最後一口，霍焱要去洗碗被顧涼按下，“時間不早了，你去洗澡，碗放着我來。”

洗完碗，回到卧室又聽到霍焱的手機在響，還是沒有備注，但是號碼看着挺熟悉，他今晚剛和這人交換聯系方式。

“喂？”顧涼接了電話。

那頭林若水一愣，“......霍焱？”

“不是，我是顧涼。”

林若水皺眉看看自己手機，确認沒撥錯電話，“這是霍焱手機，你怎麽......怎麽會......”

“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顧涼坐在床上，看了眼浴室門口的人，“你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我轉告他。”

“哦哦......那什麽，也沒事重要的，就是聚會地點出來了，等他方便我再打過來吧。”說完就挂了電話。

霍焱爬上床，看顧涼接的是自己電話，半點不悅也沒有，相反還挺高興，“誰？”

“林若水，”顧涼把電話遞給他，“說是你們那個同學聚會地點定了。”

“在哪？”

“沒說，說等你方便再打過來。”

“不說算了，同學我也不認識幾個，去不去無所謂。”

顧涼看他，覺得這人一點也不知道林若水暗戀他的事。

褚言不是說林若水暗戀他七/八年嗎？他這麽遲鈍的？

“随便吧，睡覺。”顧涼說。

關了燈，兩人同床各自閉着眼，卻誰也沒睡着。

顧涼想着褚言說的話，霍焱想着顧涼埋在自己頸間的眼淚。

“霍焱，我想去海洋館。”寂靜的房間突然響起聲音。

顧涼側身面對霍焱，霍焱睜開眼看他，兩人目光對視，但是房間昏暗，什麽也看不見。

“行，我帶你去，”霍焱問，“明天？不是，已經是今天了。”

“嗯。”顧涼往霍焱這邊挪了一下，“你怎麽不問為什麽？”

“想問的，但是不敢。”霍焱也往中間挪，知道額頭抵着額頭，“你今晚在我背上哭了，怕你又哭。”

顧涼：......

霍焱摸到顧涼的手，牽住，“二寶，趁着機會，我想和你說句話。”

牽手變成十指相扣，顧涼任由他動作，“說。”

“以前有你哥哥陪着你，愛你，以後有我，我會把你失去的都補回來，只會多不會少，愛你，寵你，慣着你，你就是我的小王子，我目光所及之處只會是你。”

空間寂靜，沒有人說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半響一聲輕笑打破寂靜，“你哪學來的的這些話？”

霍焱也笑了一聲，“不用學，天賦異禀，只對你天賦異禀。”

顧涼不說話了，霍焱也沒說話。

“哥。”

霍焱以為自己幻聽了，結果又聽到一句，“焱哥。”

顧涼看不見面前人的表情，又叫了一聲，聲音柔和帶着笑意，“焱哥。”

“啊......額在，在呢。”霍焱的回應帶着點不知所措，顧涼抿着唇低低笑着，過了幾秒，霍焱聲音略微提高：“可千萬別真把我當做你哥，我要做的是你男朋友。”

“嗯，男朋友。”

明明今晚沒喝幾杯酒，但霍焱此刻覺得他自己已經醉的快要沒意識了，醉醺醺的，腦子裏像是灌進了一大瓶水，還是可樂，咕咚咕咚的向上冒着氣泡，滋滋的聲音從腦海傳到耳朵，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什麽都思考不了，唯一有感覺的就是呼吸，還有觸碰到對方的鼻尖。

心跳不斷的加快，握着人的手不斷收緊，細細感覺還有些顫抖。

“你剛剛說什麽？”

“沒聽見？”顧涼平躺在床上，暗中勾着唇角，“那算......啊。”

霍焱一下子翻身壓在他身上，兩只手握着顧涼的兩只手，額頭抵着額頭，鼻尖觸着鼻尖，他呼吸短而急促，“不能算了，再說一次。”

霍焱的緊張和克制還有小心翼翼徹底的傳遞給了顧涼，顧涼眼神微暗，褚言的那句話又在腦海翻湧出來：他在你面前太不像樣子了

确實不像樣子，冷酷、堅硬、嚣張，狠厲起來能要人命的人偏在自己面前小心讨好，百般用心，不敢越雷池半步。

自己也真是夠能耐的！

霍焱還等着身下的人說話呢，結果就察覺人走神了。

霍焱：......這種情況下都能走神，霍焱心裏那個無言啊。

管剛才那句話是不是他幻聽呢，就這麽着！不能改了！

他把頭壓低，一點預兆也沒有，就這麽直接吻上了顧涼的嘴唇。

顧涼瞬間回神，腦袋反射性的往旁邊躲，霍焱腦袋跟上去。

夜色太深，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是顧涼就覺得霍焱眼裏有光，而且很亮，亮度足夠他看清他眼裏的所有情緒。

滿滿的深情，還有固執認真。

顧涼閉上眼睛，不再閃躲。

霍焱的吻起初帶着點生澀和緊張，後來漸入佳境，專注深情，把顧涼的齒縫和唇瓣都舔過之後，不滿足，膽子漸肥，他喘着呼吸，嘴唇貼着嘴唇，小聲說：“張開嘴巴。”

他聲音帶着誘哄，像是和三歲小孩說話一般。

“不......”

顧涼未完的話被霍焱吞了下去，霍焱的舌尖探入進去，掃過顧涼的牙床，然後四處探尋，舌尖和舌尖觸碰的那一刻，兩人渾身都一顫，像是有一股強大的電流在體內流竄。

兩人的心跳漸漸重合在一起，像是密集的鼓點，咚咚咚咚，聲音清晰的響在兩人的腦海，身體的熱度也在相融，霍焱的牙齒咬着顧涼的薄唇，感覺到了他的不安和內心深處的惶恐。

“你在害怕什麽？”霍焱把頭移到顧涼的耳朵邊，小聲問。

顧涼睜開眼睛，大口呼吸着，然後微微側頭，嘴巴靠近霍焱的耳根，像是開玩笑的說：“我怕我以後會辜負你。”

霍焱兩只大拇指撫摸着顧涼的手，像是在安慰一般，“相信我，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他語氣不重，但是卻有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深呼吸一口，鼻尖全是顧涼的氣息，猶豫一會說道：“我想和你要一個權力？”

“什麽？”顧涼問。

“你以後要是丢下我，我能不能......”霍焱遲疑了兩秒才繼續說，“能不能把你綁起來，綁在我身邊。”

他語氣很輕，卻讓顧涼心悸。

見顧涼不說話，霍焱臉蹭了蹭顧涼脖子，小聲的笑：“我開玩笑的。”

他又在顧涼唇上親了一口，翻回旁邊床上，把手搭在顧涼腰上，把人攬在懷裏，“乖，睡覺吧，不早了。”

“他這人一旦認準了的什麽，不管是東西還是人，就不會改變，你要是不喜歡他就別給他機會，趁現在他還沒瘋盡早離開，這是為你好也是為他好。”

趁他還沒瘋？

顧涼在黑暗中看着霍焱，原本在母親和他之間堅定的選擇現在竟然有些動搖了，總感覺，要真到了那一刻，他會毀了霍焱。

“焱哥。”

“嗯？”

“我這人很自私的，你得對我再好點，說不定我就丢不下你了。”

霍焱笑着說：“遵命，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