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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只是村子裏面的醫館,病人較少,葉淺歡多數是在櫃臺上看醫書,随手用筆做一些摘要。大夫早上出診去了,這會兒還沒有回來。

快到晌午的時候,醫館裏來了一個人,他身穿着一襲精白色的長袍,翻領內側和外襟邊緣袖口都繡着精致月白色四季錦的花紋,腰間系着一條淡藍色的錦帶,錦帶上繡着繁複的圖案,上挂着一枚碧綠的玉佩,頭發打理的格外精致,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他面容也非常的精致,一雙桃花眼裏帶着水波和熏人的暖意,唇角總是不自覺的帶着幾分笑意,看得人心醉。分明是個男子,長得卻是比女子還好看幾分。

他開口問道:“請問這裏的大夫在嗎?”聲音清淩淩的,就像是上等玉器敲擊的聲音,尋常女子一聽,便是一陣臉紅心跳。

公子如玉,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葉淺歡被這樣的聲音吸引,擡頭一看,便見着了面前的這個人,。葉淺歡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即便是上輩子都不曾,她有些許的臉紅,但馬上又反應過來了,她看着面前的人說道:“師父出診未歸,少爺是要抓藥還是問診?”

對方露出一臉為難的樣子,說道:“在下今日和朋友一起上山賞花,可在下的朋友不慎摔傷了腳,現下還在山上,請問家師何時回來?”

葉淺歡道:“師父并未說歸期。”

對方雙眉微蹙,很好脾氣的又問道:“那敢問這個村子還有其他的大夫嗎?”

葉淺歡搖搖頭說道:“金家埠村只有家師一位大夫,鄰村的大夫路途遙遠,走過去怕是最少要一個時辰才能到。”她看了看對方為難的表情,說道:“不知少爺這位朋友傷勢如何,若是少爺不介意,不妨帶小女過去看看。只要不是太嚴重,小女都可以替家師為少爺的朋友醫治。”

對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高興道:“那真是有勞姑娘了。還麻煩姑娘和我走一趟。”

“無妨,少爺客氣了。請稍等,容我關了店門。”葉淺歡說道,轉身去去藥效。

“姑娘請。”對方很是好脾氣的站在外面,等着葉淺歡關了店門,而後便帶着葉淺歡一路上山。

對方身形纖長,和葉淺歡一起走的時候,不得不放慢一些步子,這讓葉淺歡很不好意思,對方的朋友現在正受了傷,怕是很着急,便不由加快了步伐,小跑了起來。

路上遇着了一些熟人,葉淺歡紛紛打了招呼。對方見着,便說道:“金家埠村子的村民都很熱情啊。”

葉淺歡回頭說道:“是啊,這裏民風淳樸。”

對方見葉淺歡回答了,便又笑道:“姑娘就這樣跟着我一個陌生男子出來,倒不怕我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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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淺歡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頓了頓說道:“這沒什麽的,這裏每年春天山上梨花和桃花開了,都會有很多人來我們村子賞花,這樣的事情也有過幾次,所以也見怪不怪了。而且……”她想了想說道:“少爺氣度不凡,觀其衣着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我不過是個窮丫頭,也沒什麽可圖的。”

對方笑了,眼睛裏面帶着一些促狹,說道:“……倒也不盡然。”

葉淺歡疑惑的看了一眼對方,對方笑道:“姑娘,到了,等下還需勞煩姑娘了。”

葉淺歡一轉頭,正看見有一個身穿藍色長袍,一副貴公子打扮的人正躺在桃花樹下,嘴巴裏面叽叽歪歪的亂叫,他旁邊還有一個人,穿着一身米黃色長袍的男子,正坐着和他說話。她料想這兩人應該就是那少爺的朋友了,便提了提肩膀上面的藥箱,趕了上去。

“安然你終于來了,怎麽去了這麽就,哎喲真是疼死我了。”藍色長袍的男子一看見沈安然就開始哇哇的亂叫。

葉淺歡聽見“安然”這個名字就是一愣,轉頭看着那少爺問道:“安然?你叫安然?”

對方似乎有點意外葉淺歡會突然這樣問,但還是好脾氣的回答道:“是,還未自我介紹,在下沈安然,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沈安然笑的如沐春風,在桃花下面當人面桃花相映紅。

可葉淺歡這會兒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對方的美色,只覺得自己心頭一熱,前塵往事紛紛湧向了自己的腦海裏面,連原本正在為病人診治的手都難免一抖,弄得對方哇哇亂叫。

對方氣呼呼的朝着葉淺歡嚷嚷道:“哎呀!哎我說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呢?不會看就給我滾!”

葉淺歡連忙道歉,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先為對方診治。

索性對方傷的不嚴重,葉淺歡用水壺裏面的水幫着對方清洗了傷口,用了傷藥幫對方的傷口上了藥,用紗布幫對方進行了包紮,再讓沈安然尋了兩個筆直的棍子,将對方扭傷的腳踝處進行了固定。一切弄好了之後她說道:“少爺的朋友傷的不嚴重,傷口我進行了清理上了藥,已經沒有大礙了,等下我寫一副藥方子,給少爺們照着抓了藥,每日兩次,早晚各一次服用就好。腳踝處扭傷的地方我也進行了固定,回去記得休養,傷口切記不要碰水,小心感染。”

沈安然連忙好脾氣的道了謝。

葉淺歡現在心裏亂的很,巴不得早早離開了這個人,所以匆匆收拾了藥箱,連診金都沒有要就要走。不想卻被沈安然攔住了。

“!”葉淺歡心裏一驚,怔在原地。“沈少爺還有什麽事情嗎?”

沈安然見葉淺歡似乎吓了一跳,便小心的說道:“抱歉,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葉淺歡松了口氣,連忙說道:“小女子姓葉。”她不願意将自己的姓名告訴沈安然,也不希望經後和沈安然還有什麽接觸。

沈安然似乎有點失落,但很快就釋然了,只見他笑道:“葉大夫,我朋友現在腿受了傷,不方便行走,不知道這裏是否有轎夫?”

葉淺歡想了想說道:“現在是賞花的季節,山腳下應該會有轎夫,沈少爺可以去看看,給幾個銅錢就可以請人将這位少爺擡下山。不過金家埠只是小地方,那只是兩人擡的藤椅,自然是不能夠和城裏的比。”

沈安然道了謝,将診金給了葉淺歡,診金也就150文錢,沈安然身上沒有散錢,葉淺歡便也不想要了,沈安然定是要給,便摸出了一兩銀子,道是不用找了。葉淺歡也不客氣點點頭将銀子收在懷裏就急匆匆的背着藥箱走了。

沈安然看着葉淺歡匆匆的背影,疑惑的轉頭問自己的朋友。“我們做了什麽?怎麽她突然就吓成這樣?”

陳棣棠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安然。“這不就是要問你了麽?沈世子?”

沈安然不解,旁邊的淩霄已經嚷嚷起來了。“別問你問他了,你們怎麽不問問我?爺可不想再呆在這裏了。我們快點回去吧!”好好的過來賞個桃花,原本想來附庸風雅一番,卻弄成現在這副樣子,淩霄可是半點好心情都沒有,只想快點下上,坐上自己豪華的馬車趕快回府上去。

沈安然搖搖頭,便讓陳棣棠看着淩霄,自己認命的下山幫淩霄找轎夫去了。

這邊葉淺歡也急匆匆的趕回了醫館,見師父已經回來了,正在後院整理藥材,便自告奮勇的幫師父整理藥材,讓師父在外堂去坐着了。她可不想在去櫃臺了,她現在心亂得很,只想要在後院好好靜靜。

師父也不知道葉淺歡遇着了什麽事情,老人見葉淺歡一副完全什麽都不想說的表情,貼心的什麽也沒有問,自己去外堂坐着了。葉淺歡一個人在院子裏面整理藥材,将師父曬着的藥材翻過來翻過去的折騰。腦子裏面卻全部都是沈安然的影子。

難怪她覺得沈安然有點面熟,原來他是沈安然,當葉淺歡還是穆蘭溪的時候,她曾經見過沈安然。葉淺歡仔細的想了想,上次見到沈安然的時候,沈安然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鬼。那是她進入穆親王府第二年,她作為穆蘭溪的第二年。

那時春暖花開,洛陽的牡丹花正盛,穆親王和王妃帶着她一起去洛陽賞花。花市上許許多多的人,葉淺歡之前哪裏見過這麽多的牡丹花?不小心便看花了眼,一路走走停停,不知道怎麽的就和王妃他們走失了。而後她就遇到了沈安然。

當時的沈安然非常的瘦小,看上去就像是不滿十歲的小鬼,他正在和一群小鬼打架。他太瘦小了,怕是打一個都打不過,何況現在是打一群,就更加打不過了。

葉淺歡看不過去,就幫忙把那群小鬼趕走了,當時已經19了,即便沒有訂婚嫁人,王妃也決定今年讓她及笄了。小孩子一看大人過來了,不管是打得過打不過,總是心有戚戚,一窩蜂就跑了。

葉淺歡這才走過去,蹲下來仔細瞧那個被打的小鬼,只見她捧着一朵牡丹花哭得厲害。

“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子漢大丈夫哭成這樣真丢臉。”葉淺歡看着面前的小鬼說道。

那小鬼心情不好,聽見葉淺歡這樣心裏更是不高興,嚷嚷道:“我又不是男子漢,我要哭便哭。”

喲呵!男孩子要不要這樣沒有骨氣?葉淺歡一巴掌拍上了那小鬼的腦袋,說道:“就算你現在是小鬼,也是男孩子,也不要随随便便亂哭。”

小鬼大聲道:“我才不要當男孩子!”

“是不是男孩子是爹媽決定的好麽?不要因為這麽一點點事情就嚷嚷着改性別。怎麽,你還想穿裙子不成?看你這個出息。”葉淺歡還真是沒有見過這麽弱的男孩子,想當年她在街頭流浪的時候什麽苦沒有吃過?什麽揍沒有挨過?她可沒有哭過。

那小鬼聽葉淺歡這樣說,也不吭氣了,扁着嘴不說話。葉淺歡看着她手裏那朵殘花敗柳,問道:“你怎麽手裏面還拿了朵牡丹花?這次花會上面的牡丹花可都是不能随便亂摘的,被人看見小心被罰。”

小鬼聽了低頭又想要哭了,半晌才說道:“這是給送給母親大人的,她身子不适,不能來參加花會,母上大人最愛牡丹了,我本想,本想……”

還是個孝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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