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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端拎過外賣後随手放在桌上，轉身朝床邊走去。

他拿過床頭的手機掃了一眼，終于接起。

“你總算接電話了。”電話另一頭的餘天江松了一口氣，“怎麽休賽之後連直播都不開了？說好的直播間見呢？你粉絲都到EK的官博下面問了。”

餘天江是EK王者榮耀分部的教練，雖然沒比闵端大幾歲，但也算得上是他的伯樂。

而闵端是EK的中單，自從兩年前進了戰隊後，既擔任隊長又擔任指揮，真的又當爹又當媽。

在比賽中的高光操作屢見不鮮，再加上那張驚為天人的臉，別人一個隊伍的粉絲加起來都沒他一個人多。

這也導致了不少人說他的粉絲把飯圈文化帶到電競圈，搞得烏煙瘴氣。

聽見餘天江說起直播的事，闵端揉了揉額角，神情有些疲憊，“最近在忙家裏的事，過段時間開。”

他也确實有點累，想盡快結束話題：“還有事嗎？沒事挂了。”

“有！你等等！”餘天江連忙喊住他，生怕他挂電話，“你什麽時候去濱淮？去了學校要住宿舍嗎？到時候還方便開直播嗎？”

闵端休學兩年，宿舍的人早已換了兩輪，已經沒他的床位了。

再住學校的宿舍也不合适，他想了想，索性道：“我去那邊租房子，能開。”

“那就行。”餘天江松了口氣，“對了，跟你說件事兒啊，過兩天貓爪直播要和心聲陪練搞個合作，想讓你在直播的時候充當老板，點個陪練打廣告。”

說白了就是當托。

都不用想，闵端一猜就知道肯定是要點個妹子陪練，不假思索地拒絕道：“我喜歡單排。”

“唉，我就知道你要這麽說。”餘天江嘆了聲氣，“虧我還在陪練名單裏看見眼熟的名字。”

本來他還想賣個幾秒的關子，但又覺得闵端不像是會好奇的人，于是餘天江只能自顧自道：“驕揚，還記得嗎？”

聽見這個名字，闵端臉色一僵。

那是費揚最開始用的游戲id。

而餘天江沒聽見他的聲音，還以為他忘了，耐心跟他解釋道：“就兩年前，你推薦給我們的那個打野，不過人家不想打職業，最後沒成，還記得嗎？”

“記得。”闵端自己推薦的人怎麽會不記得。

默了默，他又多問了一句：“他去當陪練了？”

“其實我也不太确定，此嬌揚非彼驕揚，這個陪練的名字是嬌氣的嬌，不是驕傲的驕。”

闵端：“……”

他沒說話，餘天江也不在乎他回不回答，徑自補充道：“我點過幾局，技術陪，打野和邊路都打得挺好的，中路和輔助反倒一般。”

“雖然全能補位的妹子也不少，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嬌揚應該是個男生。”

“剛入行沒多久不過好評挺多，聲音好聽嘴又甜，還挺招男老板喜歡的。”

本來是句誇贊，然而這話落入闵端耳朵裏，就顯得有些刺耳。

他輕眯了下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行。”

“啊？什麽？”

“這合作我接。”

“……？”

……

自從那天拒絕了前任的好友申請，費揚就沒上過那個“揚崽真能C”的賬號。

一是因為剛改完名，三天內不能再改，他看着這個名字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感。

二是因為他也不想把大號在陪練平臺暴露出去，怕遇到熟人。

正巧最近，貓爪直播和心聲陪練兩個平臺有合作，趁着這次機會，蔣铮幫他打了一波廣告。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野王妹妹帶你嗨，心聲嬌揚等你來，人美聲甜誰都愛，心聲陪練快下載！”

費揚：“……”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他面無表情地看向正在慷慨激昂打廣告的蔣铮，“你這麽猙獰，要是我就直接脫粉。”

“我這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蔣铮閉了直播間的麥後轉頭朝角落裏的費揚憤憤道。

之前蔣铮在直播的時候，假裝成老板點過費揚幾局，不少水友聞風而動。

畢竟這個陪練小“姐姐”不僅聲音好聽，技術還好，一群水友都來下費揚的單子。

而他這聲音，完全就是托了變聲器的福。

費揚盯着手機裏的變聲軟件，思緒漸漸飄遠。

當初他就是被變聲器這玩意兒騙了的，現在他怎麽還拿這個騙人了呢？

嘆了聲氣，他正惆悵着，就聽蔣铮提醒道：“彈幕上有人說他下單了。”

“我去看看。”費揚垂下眼，點開了陪練APP。

裏面居然不止一單。

他沉默片刻，跟蔣铮說道：“我這邊單子有點多，你跟你粉絲說下，我按時間挨個回複，一單一單來，如果等不及可以退款。”

費揚這邊堆積了八單，每單差不多都是五局。

只有一個，老板大概是個土豪，直接點了兩百局。

費揚：“……”

雖然是大單，但做生意要講誠信，講究先來後到。

這人是剛下的單，排在第八個，前面還有三四十局要等。

費揚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問問蔣铮的意見。

“啊？這麽快就有大單了？是你以前的老板嗎？”這事情在蔣铮的意料之外。

他把麥關了，準備跟費揚好好研究研究。

聞言，費揚看了眼資料，答道：“不是，沒下過單，好像是剛用這個APP的新人。”

“新人好啊！”蔣铮一拍大腿，“我跟你說，人都有點初戀情結你懂吧，就屬新人老板最好留，那些鑽石黑卡VIP的金主爸爸，閱人無數，沒點情商和技術根本套不住。”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停了兩秒，又接着問道：“那個下大單的老板，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個男的。”費揚點開老板的資料，看見了那個藍色的标志。

“也是，你頂着女生的號一般吸引的都是男老板。”蔣铮提醒道：“不過你小心遇到變态啊，要是有人騷擾你，你就直接舉報。”

“我知道。”費揚扯了扯嘴角，點開和老板的對話框，低頭賣萌回複道

【嬌揚：qwq老板在嗎？】

【嬌揚：你是我這邊的第八單，我要先把前面的單子結了才能接你的。】【嬌揚：大概要等四十局左右，如果等不及的話可以退款。】那邊回複得很快

【mmmd：不用。】

【mmmd：你打前面的單子帶着我就行。】

費揚：“？！”

簡直神仙老板！

然而他看着屏幕裏的回複，忽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說不出哪裏熟悉，就是感覺這種說話方式很熟悉。

他抿着唇沉思半晌，還是中規中矩地回複道

【嬌揚：那老板你的段位是？】

【嬌揚：我看看和前面的單子有沒有能拼上的。】【mmmd：随便。】

【mmmd：我就打着玩玩。】

這兩句話太過籠統，費揚有點難以理解。

他琢磨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道

【嬌揚：星耀有嗎？我這邊單子大多都是低星王者的。】【mmmd：嗯。】

費揚征詢了其他幾個老板的意見。

大多數都很好說話，樂呵呵答應了。

只有一兩個不太樂意的，但最後還是被費揚說服，勉強接受了。

費揚找了個星耀段位的號出來，加上了幾位老板的好友。

然而在加那位mmmd的時候

【嬌揚：老板你游戲id是什麽？】

【mmmd：真能c揚崽。】

費揚：“……”

這狗男人居然偷偷找小姐姐陪練！

費揚的第一反應閃過腦海，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等回過神來後，他又看開了。

他倆都分手了，人家找個陪練怎麽了？

反正他也有不少老板。

費揚深吸一口氣，按捺住自己想要罵人的沖動，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

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我只想賺錢我只想賺錢我只想賺錢。

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

放平心态後，他擡頭看了一眼正在直播的蔣铮，擔心自己的聲音會被麥收錄進去，幹脆拿着手機出門去客廳。

“喂？老板們，聽得到嗎？”費揚窩在沙發裏，點開組隊麥輕聲問道。

“聽得到聽得到，嬌嬌是吧？”其中一個叫“打游戲要開心”的老板笑嘻嘻道。

這一聲“嬌嬌”把費揚叫得一陣惡寒。

開心老板從前兩天開始就一直點費揚的單，每回都這麽叫他，都快把費揚叫吐了。

每當這種時候，費揚都忍不住回想，自己以前叫那個狗男人“姐姐”的時候，人家是不是也這麽惡寒。

“是我。”費揚幹笑兩聲還是決定向金錢低頭，“那個……C老板在嗎？”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總不能像以前一樣叫他姐姐吧。

【真能c揚崽：在。】

闵端沒開麥，只是打字道。

“那好，我們開了。”費揚有點緊張，生怕自己在前任面前露出馬腳，戰戰兢兢地點了開始。

進了游戲後，那位開心老板看見其他幾個隊友的常用英雄，提議道：“兄弟，你是玩中路和輔助的？能不能把輔助讓給嬌嬌啊？我玩打野。”

一聽自己被安排去輔助，費揚連忙拒絕道：“不用吧，我玩射手也行，我會大小姐。”

“啊？你玩輔助的話我們可以野輔聯動的。”開心老板聽見費揚要玩孫尚香，似乎很不開心。

不是費揚不願意哄老板開心，而是他真的不擅長輔助。

當初闵端就沒教過他中單和輔助。

雖然這麽久下來，他自己也摸透了不少，但要讓他一帶四殺穿全場，還是有難度的。

費揚還沒想好要怎麽拒絕，那位開心老板又開始哔哔了

“嬌嬌你要是不會玩輔助的話，拿瑤上我就行。”

費揚：“……”

上個錘子。

他真的快吐了。

瑤作為輔助，技能簡單，大招可以附身在隊友身上當挂件。

可以算是野王帶妹必選英雄。

所以總有一些惡俗的人喜歡把這個英雄的大招稱為“上”。

這個開心老板估計就是想在費揚面前露一手，才讓他選這個。

費揚被這老板說得頭皮發麻，按捺住想直接退出游戲的沖動，開始思考到底要怎麽拒絕比較好。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二樓的闵端就幫他做出了選擇。

人家直接搶了瑤。

順便還發了一個充滿嘲諷的字

【真能c揚崽：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