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除夕(第二更)
沈氏的事不過是文皎忙碌管家生活中的一個小小水花。馬上就是各莊頭鋪面都送這一年的出息來。因林海早就把前院賬冊也交到文皎手上, 文皎比着前幾年的例,見東西并不少,現在也不是查賬的關頭, 就挑了些細處問問, 見答話都沒什麽錯漏,也就罷了。
下面的管事莊頭也幾年沒被這麽盤問過了,雖不心虛,但也小心謹慎的回過話, 見文皎無話, 才恭恭敬敬的退下。
一出了門,都各自抹抹額頭上的汗, 明白新夫人也是個厲害的,糊弄不得。有門道的還聽說了一言半語沈氏的事,個個回去之後只有更精心的。
因林家人口少, 所以大部分地裏的出息都換了銀子, 只留了尖兒送到林府。文皎看每年林府算上放月錢,一共一百來號人,日常花銷只要三五千兩, 有時還不到這個數兒。但是今年光莊頭鋪面送來的出息卻有五萬多輛,真真是只有進來的,沒有出去的。
每年光自家的出息就能攢五萬,這還不算林家開國時發的財, 并林海做官人家給林海送的禮, 冰炭孝敬,并巡鹽任上皇帝默許的抽成, 還有現在林家的田地鋪面房屋和各樣的擺設家具等能等價換的銀子呢。開國到現在也有了七八十年,林家一直幾代單傳, 開銷不高,又沒沒落過,可想而知林家現在到底多有錢了。
怪不得随手就是五萬的聘金,文皎心裏吐槽,人家一年就賺出來了,自己有個五萬的嫁妝還暗地開心了小一個月呢,現在一對比顯得自己像個土包子。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是個富婆了,誰知道自己那點嫁妝銀子根本不夠看的。
如此富貴,家風還這麽低調,真比那內囊都盡上來還死撐面子的賈家強多了。果然黛玉還是回自己家好啊。
還是保佑林海順順當當的過了這一關罷,不然就算有皇後護着,她也不敢保證能把這麽巨大的一筆財産保護下來。嘴上雖然說着自己的嫁妝銀子也夠娘兒兩個衣食無憂一輩子了,但是幾百萬銀子的家産就在這放着,誰能不心動?保不住,誰不可惜?
文皎自認不是這樣的聖人。
這日終于到了除夕,萬事齊備,終于能歇下來好好過個年了。
晨起一家三口吃了早飯,便在一處寫對聯。就算只有正門、二門和林海的書房、文皎的正院和黛玉的院子能得林海親自寫的對聯,每個門都貼上,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因此一個上午都在寫對聯。
林海寫對聯,文皎寫福字,黛玉便在旁邊磨墨。這一個月來黛玉的身子又好了不少,因此忙碌了一整日,上午幫着磨墨,下午一起出去貼對聯,都沒覺得有任何不舒服。
下午将門神對聯桃符等都換過新的,晚上去祭拜過祖宗牌位,又祭過一回賈敏,文皎見黛玉眼圈兒紅紅的,只是強忍着沒落下淚來,除了心疼,心頭還湧上了一絲絲複雜的情緒。
只是到了正院進了屋,還是把黛玉拉到懷裏抱着,輕聲哄道:“好孩子,今日并不是初一,咱們悄悄兒的哭一回,沒人知道,不妨事的。”
黛玉本來怕今日過年忌諱,又怕文皎心中不快,強忍着沒哭,聽了此話,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忍不住落了一回淚。文皎擡頭看了一眼林海,見林海也正往她這看呢,兩人對視一眼,林海也上前摸摸黛玉的頭。
一時黛玉止了淚,不好意思道:“讓太太擔心了。”
文皎叫人拿水來給黛玉洗臉,笑道:“這叫做把一年的黴運都哭沒了,來年就一切順順當當的。”于是便把此事揭過不提。
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候,鄭氏領着周氏曹氏都來磕頭拜年。三個姨娘都規規矩矩的,連曹氏也低眉順眼,一點兒不出挑,但是文皎心頭的那一點不舒服又出來了,還加了另一種不舒服。幸而十來年的養氣功夫不是白學,面上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都笑着叫起,賞了壓歲錢。
林海在另一邊坐着,不知怎地,剛剛和文皎對視一眼時自己的那點不自在又湧現在心頭。但是姨娘們很快拜完年退下,這點不自在就消失無蹤了,因是過年,他也就不再想這點不自在到底是哪來的了。
文皎見姨娘們都退下了,吩咐給她們的席上再賞四道菜,也強迫自己把姨娘的事抛在腦後。反正兩三個月也不見姨娘一面,自己早就知道有這麽幾個人在,也不知瞎吃的什麽醋。
因此一家三口到底還是和樂融融的一起守了歲。一家子的下人也幾年沒這麽放開了熱鬧過了,因此林府今日真是各個喜氣洋洋,笑容滿面。
除夕各家各戶都聚在一起吃飯守歲,宮中自然也不例外。按着慣例,應該是皇上在前朝給諸位大臣賜宴,等衆位大人都玩的盡興,或者說看起來都玩的很盡興,高興地回家了,皇上還要趕去後宮,和太後皇後妃嫔們一同守歲。
只是現在宮裏的情況有些特殊——因為太上皇還在呢,太上皇總不能和兒子的小妾們一起過年守歲罷。
因此除夕後宮守歲是分開兩宴,上皇、太後、皇上皇後和皇子公主們,并忠順親王和王妃都在寧壽宮守歲,而合宮妃嫔們則由皇後宮中的女官嬷嬷們主持,吳妃周妃帶領着,在長樂宮偏殿開宴守歲。
于是皇上先服侍上皇去前朝接受大臣們的朝拜,回了後宮,還要到寧壽宮繼續服侍上皇守歲。所以說今上這個皇帝當得不得不說是十分憋屈。在前朝服侍老子也就算了,到後宮還不能在小妾們面前當大爺去,得繼續服侍他老子。
皇後也是如此,正殿給诰命們賜完宴,還要馬不停蹄的跑寧壽宮孝順去。她比皇上好一點的就是太後不跟着她一起見诰命夫人們,好歹有一半兒是自己當家做主的。
然而皇上皇後彩衣娛親時面上一點看不出來不情願,反而一言一行都孝順極了。雖然規矩是一團亂,但寧壽宮內還是祖孫三代其樂融融。
長樂宮偏殿內,雖說是吳妃周妃領着嫔妃們守歲,但她們二人也不過是應個名兒,一應的事體自有長樂宮的女官負責,只不過皇上皇後都不在,妃嫔們沒了争奇鬥豔的對象,也能稍稍松快些,不愛惹事的的稍稍自在些,憋得很了想說話的也能放開了些。
皇上皇後雖不在,但兩個主位還是擺着,桌上酒菜俱全。下首左右吳妃周妃分坐,吳妃的下首就是賈元春——現在她已經是正四品賈昭儀了。
賈元春的氣色與八個月前相比,已經大有不同了。皇上的寵愛,玉粒金莼的滋養,下人的精心侍奉讓她現在容光煥發,光彩照人。
加之元春本就生得很美,心內一滿足,容貌自然更上一層樓。今日又是除夕守歲,按品裝飾起來,雖華麗不能與吳妃周妃相比拟,但是因着蘇皇後不在,論起顏色來也能拔得妃嫔中的頭籌了。
吳妃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就算坐了諸嫔妃之首的位置,也不多言,祝完三遍酒後并不與人多交談,只偶爾與元春說個一兩句話。元春聽了都恭敬回話,神色上并沒有一絲不敬。
倒是周妃和身邊的何昭容(原來的何梅露何嫔)說笑個沒完。何昭容也是從潛邸就開始侍奉皇上的老人,家世雖然不高,但也是正經大選選出來,賜給當時的皇上做侍妾的。因此容貌才行自不必說,也是拔尖兒的,只是運氣不好,沒有子嗣罷了。入宮後一直住在周妃的偏殿裏。
周妃看了看元春,眼珠子一轉,說話的聲音便大了些:“何妹妹好歹也侍奉皇上三四年了,怎地如今還比不上人家後來的了?”
何昭容笑道:“娘娘說笑了,嫔妾家世低微,服侍皇上幾年寸功未建,能得今日的位分已經三生有幸,不敢有所不滿。”
周妃便笑道:“所以說有個好祖宗是好。人家也是寸功未建,沒有一兒半女,才侍奉半年就成了九嫔之首,倒把你個先來的排在後頭,你可是我宮裏的人,好歹也給我争氣些。往後人家說起咱們昭陽宮,我也好面上有光啊。”
何昭容只得答道:“是妾身不争氣。”
吳妃這時擡頭道:“周妹妹,好歹也是在長樂宮裏,你安生些罷。除夕守歲,大家和和樂樂的,豈不好?何必又說這些。”
周妃站起來,轉過吳妃這裏,親親熱熱拉着吳妃的胳膊笑道:“好姐姐,咱們兩個一同服侍皇上也七八年了,姐姐怎麽宮裏得了新的妹妹,轉頭就把我這舊妹妹抛到後頭去了呢?”
吳妃無奈道:“你如今是正二品妃位,一言一行都要做諸位妹妹的表率,別和小孩子似的了。”
周妃撒開吳妃的胳膊,笑道:“現在還是姐姐和我做表率,只是我也沒那麽好的祖宗,不能到娘娘們面前為我破例的,也不知過得兩年還是不是咱們兩個做這表率了。姐姐還不許我過個嘴瘾麽。”
吳妃只得道:“随你,随你。”
元春聽得滿臉通紅,但是因周妃并沒指名道姓的,也不好站起來辯駁。辯駁也無法可辯,不管是自己入宮做女官還是成為妃嫔,确實都是看着祖父的面子。
就算元春覺得皇上是真心寵愛她,她總不能當着大庭廣衆說自己得寵不是因為祖父,而是因為皇上真心喜歡吧?這才是真的缺心眼呢,因此也只能沉默不言。
周妃說完這幾句也就不說了,竟回到坐上安心吃起酒菜來,一時又與人說笑。她是宮中僅次于皇後和吳妃的高位妃嫔,底下的宮嫔就算不奉承她,也不敢得罪她,所以過不了一會宴上又是歡聲笑語,歌舞升平。
見周妃找人說笑,不提這事,衆人也都把此事掀開不提。只元春終究是心情難以平複,一晚上不過強打精神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是要讓林妹妹有一個特別有錢的娘家!哈哈哈哈!(叉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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