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真他媽招人
果然,一個小時後,阿裏身邊的人将他們請了出去,雷剛走出帳篷的時候又看到了昨天夜裏見到的那個男孩,小男孩往地上尿了一攤尿,然後蹲在地上用那些液體和沙子玩,有名帶着黑色頭巾的男人蹲在男孩的身邊說了什麽,小男孩把沙子丢到了那個男人的臉上,男人蹭着臉,用步槍的槍口惱怒的在男孩太陽穴上戳了戳,大笑着站起了身,男孩子拿起身邊放着的手槍站了起來,對着男人的後背扣了扳機。
有那麽一刻,雷剛有着一種想要沖過去阻止的沖動。
下一秒,男孩的扳機叩響,卻沒有子彈射出。
雷剛提高喉嚨的心髒頓時落了下來,一轉頭,就見到張章用怪異的目光看自己。
張章擡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借以支撐自己虛弱的身體,修長的手指勾在他的下巴上,像是撫摸新生的胡茬一樣,一點點挑逗的游移,“那個孩子叫索科,索科.穆罕默德。”
雷剛偏頭,躲開張章的手指,淡淡的看了過來。
張章笑眯了眼,卻見好就收,“他們不會給孩子子彈,那太危險。”
……
“不過,你覺得他會殺了那個男人嗎?”
……
“如果有子彈的話,那個孩子一定會殺了對方。”張章肯定的開口。
“這個年紀還不知道什麽叫死亡。”
雷剛一開口,張章就意外的挑高了眉梢,視線落在雷剛的臉上,搖頭,“他們懂,在這個地方,6歲的孩子足夠知道很多事情了。這裏缺少水源。”張章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一個又一個來往的人臉上,他的身體不足以支撐他走得太快,所以能夠很好的做出這種觀察的行為,“缺少食物,缺少醫療物資,缺少女人,小索科和他的那些同齡玩伴們都是玩着真正的槍械,看着叔父輩們殺人、虐刑長大的,組織裏的大人們确認,只有這樣做才能讓這些男孩們成為沙漠上的獵食者。”
雷剛再次沉默,他從來沒有嘗試去理解過反政府武裝,這樣的組織的內裏是怎麽構成的,但是事實證明,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畸形是必然。
他們一路向着組織的中心地帶,高約300來米的山體走去,就在雷剛以為自己一定會進去的時候,帶路的人卻掀開了一座帳篷的門簾。
裏面擺了一張床,兩個木凳和一張桌子,光線陰暗,簡陋的居住環境,雷剛甚至不太确定那張帶着黃、棕、黑等詭異色澤的床單有多久沒洗了,但是床意外的大。
帶路的人說了一句,張章點頭看向雷剛,“你留在這裏,我需要到山洞裏去一趟。”
雷剛蹙眉,然後點頭,默默走進了帳篷裏。
張章對着他的背影叫道,“寶貝兒,別睡着了,等我回來。”
雷剛腳步微頓,然後用更快的速度走了進去。
張章再次見到阿裏,氣氛松懈了很多,對方露出了最初來到基地時的豪爽笑臉,很顯然,別的軍火商都無法做到三天內将價值兩億的軍火送過來,但事實證明他猜錯了,而是阿裏不再急需武器。
阿裏告訴他,他們想要襲擊的政府基地在昨天晚上受到了不明部隊的攻擊,損失慘重。
張章懶散的坐在沙發上,斜睨着他,搖晃着手裏的酒杯,“襲擊政府的基地?這不是你的工作嗎?”
阿裏哈哈的大笑,心情很不錯,“我正在嘗試尋找對方,說不定可以合作。”
張章嗤笑了一聲,抿了一口酒,“那麽我的事情呢?有沒有眉目?”
“正在查。”阿裏坦誠開口,“最近因為伊朗核武器的問題,這個國家出現了很多外國人,情報人員和小股的軍隊到處都是。”阿裏深深的看着張章,意圖探查出什麽,然後才慢悠悠的開口,“為了感謝你的大方,我會多安排些人手。”
張章蹙眉,面帶不愉,最終卻什麽都沒說,轉口談起了生意。
之後,張章用基地裏的無線電往菲律賓撥出去了一通電話,定下了新的産量。
擁有“西太平洋明珠”美譽的菲律賓有着另外一個不那麽好的綽號——“亞洲黑槍基地”。張章确實在那裏擁有一家規模不算小的兵工廠,裏面有部分國安局的特工和大量的菲律賓本地人,而這家兵工廠也只是張章名下之一,他在中國還有兩家,以及美國一家,而美國的兵工廠甚至曾經申請過牌照,可惜最終因為非本土勢力的原因慘遭滑鐵盧。
在國安局的安排下,張章是個絕對有着深厚背景,集制造、販賣于一體的軍火商,這也是他可以與對方讨價還價,站在同一高度的資本。
與阿裏和他的心腹們氣氛和諧的吃過午飯,張章再次撐着病體走了出去,一路順着陡峭簡陋的山道往下走,只覺得視線一陣陣的恍惚。
他撫上自己的腰側慘笑,到底還是太勉強了,醫生僅僅幫他處理了傷口并輸了一些消炎藥,這樣簡陋的治療吊住了他的命,但是體內缺少的大量血液卻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恢複。
送他離開的年輕小夥子扶住了他,張章轉頭友好的笑了笑,說實在的,他并不讨厭這些恐怖分子們,或許他們的思想極端崇尚暴力,但是也僅僅是針對外人,這群沙漠上的俾路支族對自己人有着豪爽而坦誠的性格。
年輕小夥把他送到了帳篷的門口便離開了,張章在帳篷的床上看到了雷剛,雷剛在自己的注視下機警的醒了過來,又是那雙黝黑深邃的眼。
張章注視着雷剛深刻的五官坐在了床邊,緩慢的躺了下去,聽到那邊挪動身體的摩擦聲,還沒來得及感受到體溫就已經遠去。
他想起了跟他在一起最久的那個男人,一名熱情洋溢的意大利小夥兒,有着一張和雷剛相似的臉。
是的,和雷剛相似。
直到見到雷剛,張章才确認自己應該喜歡的男人就是這樣的,五官線條深刻,眼睛黝黑深邃,東方人的血統裏蘊含着一絲西方人的血脈,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封藏內斂的感覺,就像是一顆向着陽光生長的大樹,默默無語,絕不彎曲。
張章側躺在床上,一時間有些失神。
“你的臉色很不好。”雷剛開口,沙啞的聲線像從指間流淌的沙粒,流暢的留下酥麻的餘韻。
“死不了。”張章笑了起來,趁機翻身,卻正好壓在了傷口上,只有又悲催的翻了回去,“要不你睡我這邊?”
雷剛沒有說話,張章感覺到了他起身的動作,于是急忙往後面蹭,在雷剛走過來前給他騰出了很大的位置,雷剛卻只坐在了床邊看着他,“哪裏能找到食物?”
張章眨了眨眼,“可以找他們直接要,順便帶上我的。”
雷剛的視線在他嘴角晃了一圈,點了下頭,走了出去。
張章急忙擡手在自己嘴角上蹭了蹭,很幹淨,記得擦了嘴的。
雷剛出去了很久,張章精神力大量透支,身體早就虛弱無比,昏昏沉沉就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是被雷剛拍醒的,張章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就又閉上了眼,雷剛卻扶着他的肩膀往懷裏抱,張章一下就醒了過來,結果卻是只把他摟得坐了起來,接着一碗小米粥就遞了過來。
伊朗的食物主要以米飯、面餅為主,肉食是雞、羊、牛,米飯并不難獲取,但是通常很少會吃稀飯,基地這裏缺水,況且稀飯吃不飽。
張章接過米粥,攪着裏面的青菜葉子,不太确定這是基地的女人們做的,還是雷剛做的。
雷剛幾大口将剩下的米粥喝完,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問,不吃嗎?
“吃!”張章下意識的急忙開口,但是事實上真不餓,受了那麽重的傷,又吃了一大碗炖出來的牛肉,胃動力不足,導致有些輕微的反胃,張章盯着碗裏的菜葉子想了兩秒,将碗遞了出去,“喂我?”
雷剛默默的接過陶碗,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往他嘴裏塞,張章愣了一下,急忙張開了嘴,笑眯眯的看着雷剛一口口的吞咽嘴裏的流食,雷剛在他露骨的注視下,嘴唇抿得越來越緊,濃長睫毛遮擋下的眼也露出冷寒的光澤。
一碗粥不知不覺吃完,張章砸吧砸吧嘴笑了,“真甜~你加糖了吧?”
雷剛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轉身收拾碗筷。
看着彎腰的雷剛,寬厚的後背被黑色背心收束出的流暢肌理,還是色澤健康的古銅色肌膚,張章默默掏出了一根煙給自己點上,故意抽了兩口,舌尖在煙嘴上舔了兩圈,然後遞給雷剛,“吶。”
雷剛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接過煙,咬在了唇上。
張章眯起了眼,嘴角微勾,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雷剛将陶罐和碗拿出帳篷,就沒回來。
張章抽到一半,想了想,咬着煙起了身往外面走。
外面陽光正烈,正是午休的時候,人少了很多,灼熱的空氣像是能看見揮發的痕跡一樣,扭曲着視野。
雷剛就在不遠的地方站着,受傷的腿彎曲,腳尖觸地,身體輕微傾斜,一手扶着帳篷的繩子,默默的抽煙,張章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打量地形,畢竟作為一名正在出任務的軍人而言,對地形的詳細掌握是首要任務。
其實想想,這個人的膽子真的挺大的,突如其來的任務變動,不熟悉的任務模式,深入敵營,協助一名之前并不認識的人行動,而表現的還算不錯,至少作為一名士兵而言。
張章吸了口煙,想找個地方靠一下,最終也只能學着雷剛的動作用一只手扶住帳篷的邊緣。
他想起特種兵的訓練科目好像也是有僞裝滲透這一項的,不知道這樣一個缺少面部表情的人能扮演出什麽樣的角色?
張章的視線在雷剛的身上打量了幾圈,休閑裝?嗯,大學生應該不像,但是潮男應該是沒問題。西裝?白領嗎?皮膚黑了點兒,不過時下的男人流行古銅色,勉強夠了,制服?張章的腦袋裏開始閃過雷剛穿着醫生的白袍裝,工廠的制服裝,軍隊的墨綠色常服,最後還是出現了帶着黑色貝雷帽,身穿寬松迷彩褲,高幫靴,緊身的黑色背心的雷剛,筆挺如竹,狂野如獸,恰到好處的揉撚在一起。
腦海裏的畫面和眼前的男人重疊,張章忍不住吹了個口哨,還是這樣最帥。
雷剛往這邊看了過來,張章對他招了招手,等人走近了,張章開口道,“腿不想要了吧?大熱天的往外面跑,嫌皮膚不夠黑是不是?”說完,張章擡手在雷剛的手臂上摸了一把,幾乎是燙手的肌膚,沾之即分的手還殘留着肌膚下肌肉堅硬膨脹的感覺。
張章真想再吹一聲口哨,這男人怎麽長得?從頭到腳都這麽招人。
真他媽想把這人給壓到床上去,一寸一寸的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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