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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 兩個人這頓飯吃的不尴不尬,平日嬉皮笑臉的韓革只是埋頭吃飯,席遙一個悶葫蘆更是多不出一句話。

最後,韓革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遙遙,我走的那天來送我好嗎?”

席遙想都沒想就點頭了。

韓革終于露出了笑臉,“我下周六的上午九點的飛機,你一定要來。”家中本來給他訂的是周三,他硬求着給改掉了,周三的話就不能見席遙的最後一面了。

送走韓革,席遙直接倒在自己的小床上,果然還是自己的床舒服,祁連家的床再大也睡着難受的慌。今晚是真正意義上呆在沒有奶奶的屋子裏,眼淚早就哭幹了。席遙看着空洞洞的房子發慌,站起來把每個屋子的燈都打開,心還是空慌慌的,止不住的抱住自己的胳膊,來緩解心中的難受,想想又打開電視,總算好了些,于是從房裏抱出來一床厚毯子,自己躺在沙發上,用毯子蓋住,然後拿着遙控器一個臺一個臺的翻,心裏卻是無限凄涼。

他已經不想呆在祁連家裏,除了那點卑微的喜歡,他找不到在身邊呆的任何意義,反而越是在他身邊呆着,他就越是消極,祁連的态度總是吆五喝六的,心裏上的反感是逃避不了的,但是一面讨厭一面喜歡,這種感覺讓他厭惡自己,茶幾上放着一張老舊的全家福,席遙目光溫柔的一個一個看過去,好像跟他們一起走呀,席遙這麽想。

以前不可以,是因為奶奶健在,現在奶奶走了,席遙仔細一想真的是什麽顧慮都沒有了,死亡又算什麽呢,席遙帶着這種想法睡着了。

第二天席遙毫無意外的遲到了,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緊張,繼續慢條斯理的吃早飯,然後等公交,進班級的時候早讀已經過了,正在上第一節課,他很不合時宜的進了教室,老師們互相也通過氣,知道席遙家裏發生了些事,于是也就沒有處罰,直接讓人進來。

席遙以前從不是這樣,他以前擔子很重,雖然成績不好,但是總比誰都用心,上課也從沒有遲到記錄,可是今天的席遙卻有點什麽勁都提不上的感覺,看什麽的眼光都懶懶散散,如果一直看着他,甚至能從面癱的臉上看出一絲扭曲的微笑。

席遙中午也沒有吃飯,準确的說他最近中午都沒有吃飯,沒有人知道,他最近已經有死了幹淨的想法。一開始只是随便想到,可是昨晚在空蕩蕩的家裏呆着,這種想法就越加強烈。死亡對一個生無可戀的人不算什麽,特別是一個處于青春期的敏感少年。

晚上席遙照舊上了祁連的車,祁連當然沒有察覺席遙還有這種心思,一心只想着晚上的饕餮大餐,在車上還算規矩,但是一回到家就開始動手動腳,席遙任他弄,既不反抗也不出聲,祁連看着那張面癱的臉,突然就沒了興致,心裏冒了一句,這是死人嗎?于是打發他去了廚房。

祁連前幾天對家裏多了個席遙還有幾分新鮮勁,但是這種突生的厭煩不知從何而來,就把之前的好都給抹殺了。生出了再留兩日就可以打發人離開這樣的念頭。

祁連卻不知道,席遙已經抱着将死之人來過這餘下的日子,活力朝氣都好像提前被死神奪走了,和這樣的人呆在一起,正常人自然覺得不适。

吃飯的時候,席遙基本上沒有動筷,只有祁連在那裏大快朵頤。

既然過兩天就要打發人走,祁連當然就不會虧待自己,草草的洗了個澡,然後就把人往床上扯,席遙也不反抗,就随着他來,痛的狠了,就抓着被子悶哼,但是祁連聽着聲音就刺激了他的破壞欲,更想讓人喊出來。于是幹的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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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祁連即将□□的時候,被一聲尖銳的女聲給驚的直接洩了出來。席遙的身子狠狠一抖,随即又鎮定下來。

“祁連,你在幹什麽!”女人絲毫沒有給兩個人顏面,上去就把被子直接掀開,抓起席遙就甩了一巴掌。

“媽,你先出去。”祁連沒想到母親會突然回來,因為下周巴黎有個時裝周,他母親現在應該在巴黎喝着下午茶,而不是突然出現在家裏。

女人被血沖上了頭,不管不顧的進來,卻不想這裏情形尴尬,“穿好衣服滾出來。”丢下這句話,就在樓下大堂坐着。

席遙臉上赫然印着五個手指印,眼睛還有剛剛來不及擦去的生理淚水。但是目光卻是難得的清明,想來想去,他一個将死之人還怕什麽。

“把衣服穿上。”祁連把衣服丢給他,祁連有些尴尬的搓搓手,快速的将衣服穿好,他母親雖然每天過着闊太太的日子,但是心裏掂量的事情多着呢,從小就一直教育他不能被本宅的那個小子給比了下去,這次下去恐怕少不了提這些煩心的事。

女人喋喋不休的聲音從下面傳來,男孩子的聲音更趨于弱勢但是更為不耐煩。

“那是個男人,你是瘋了嗎?”女人簡直想把剛剛那一幕從腦子裏挖出來丢掉,她看到了什麽,他的兒子跟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男人。

“你兒子是個gay!”祁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稱述,這一點是事實,沒有辦法改變,出櫃也是遲早的事。

“你是傻了嗎,我養你十幾年你告訴我你喜歡的是個男的!這樣是讓外面有心人聽到,你以為你能接下你父親的位置嗎?”

“你除了看到這些你還看到什麽。”祁連臉色慢慢變冷,他就知道,他母親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人,發現兒子是同性戀,第一想法不是為他着想,而是先考慮到未來公司會落到誰的手裏這種事。

席遙沒有立刻下樓,想想這裏肯定沒法呆下去了,就收拾收拾來的東西,然後才下的樓,祁連的母親一看到這張臉就覺得惡心,“快讓這個人走,看着就讨厭。”祁連的母親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的嫌棄,連多看一看都好像髒了眼睛。

席遙狀似不在意的掃了祁連一眼,對方卻看上去也是一臉不耐。雖說不在意,但是心裏還是涼了半截。席遙走的潇灑,來是怎樣,走的時候還是那樣背個包。身後是祁連和他母親無止境的争吵,真累呀!

席遙走出這棟宅子,很暢快的笑了笑,臉部扭曲的樣子直接把看門的大爺吓得以為見了鬼。他心裏什麽顧慮都沒有了,活了十幾年,今天才敢吐口氣真是憋屈。

席遙走的散漫,因為完全不想在那個地方多呆一秒,所以沒有清洗,現在褲子直接濕了,他也沒有管,走在這條山路上,時不時還望望風景,或者從山路往下望了望,心想從這裏摔死會不會有豺狼虎豹直接把自己吃掉,這種奇怪的話題。

席遙欣賞所有能見的風景,他平日裏都不曾好好擡眼看過這個世界,反正要走了,就都看看,随便看到一顆花草一只蟲子都要擺弄一下。

這條環山公路因為上山都是別墅,基本不會有人從山頭走到山腳,所以開車的人很少注意有人,席遙一會站着一會蹲着,自然也不會有人注意,一輛車直接就開了過來,到席遙十米遠的地方才發現他,司機猛打方向盤,然後是緊急剎車的刺啦聲。車來的時候席遙都沒有注意,而且正準備站起來,那輛車正好從身邊劃過,沒有撞上,但是重心不穩就一屁股坐下來。

“我操!”車上的司機吓一跳,直接下了車,看人還好沒事才松了口氣。

“我說你怎麽回事呀,你當你是純情爛漫的小姑娘是吧,沒事蹲着聞什麽花呀!”席遙看了看來人,是個染着一頭五顏六色的頭發的小子,看上去流裏流氣的,但是卻有一張白淨的不像話的臉,五官也長得清秀,不清楚為什麽非要往非主流整。

“欸,我說你怎麽半天不說話呀,你不是碰瓷的吧。這裏可沒人給你喊,碰瓷你也找錯地方了。”青年看上去跟席遙差不多大,一看就是無證駕駛。

“我不是碰瓷的,沒事,我就是想死也不找汽車撞死,會送進醫院的,當然你要是打算把我毀屍滅跡,我還可以考慮。”席遙慢慢的陳訴這個事實,他覺得死在太平間還不如他賴活着呢,他要死就死的悄無聲息。

“我去,你還真想死呀。”青年這才約莫的看了看這個席遙,因為出門急,席遙衣衫都沒有整理好,稍微有心就能看到歡愛過後的痕跡,而且褲裆那一塊顏色也明顯比較深。青年挑了挑眉,心裏已經估摸出了一個被人強上然後憤欲自殺的戲碼。

青年蹲下來,對席遙眨巴眨巴眼睛,這個時候席遙才注意到這個人的眼睛,一雙黑色的眼睛好像透着淡淡的金色,一雙眼睛裏好像裝滿了星辰,竟然深深的陷了進去。

青年掃了掃上排的牙齒,笑的不懷好意。“你想尋死?”

席遙這個時候眼神發直,他已經被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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