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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正是餘城酒吧一條街最熱鬧的時候。
周喬寧和張炬是這裏的常客。
周喬寧上午在競風大廈掃垃圾的新聞早就已經在圈子裏傳開了,還有好事者拍了他周大少撿垃圾的照片放到朋友圈供人取笑,幸好沒傳到他老爹周錦江的那裏,否則周喬寧現在也泡不了夜店。
“哪個缺德的還拍照片發到網上,吃飽了撐的,要是被我查出來是哪個人在背後搞鬼,哥兒們我第一個幫你弄他!不過沒事,照片我看過,拍得不醜,就算撿垃圾大喬你也是最帥的!”
周喬寧知道自己在圈子裏是什麽名聲,壓根兒不在乎這些,他現在最愁的就是信用卡被停了的事。
周喬寧一手撐着頭,一手端着酒杯,借酒澆愁愁更愁,自言自語:“要不先把車賣了吧?”
張炬奇怪,“好端端的,你幹嘛賣車?你不是最寶貝你的車了,還說車就是你老婆。”
“別提了,我老子知道了我公司破産的事,讓我姐把我信用卡停了,老婆養不起了。”
“……不會吧?”
周喬寧從錢包裏掏出十幾張信用卡,在吧臺上一字排開,一臉生無可戀,“試過了,每張卡都被凍結了,我現在的身價基本等同于街邊的流浪漢。”
張炬十分同情,“這是親爹?也太狠了吧?”
“你也覺得我不是我爹的親兒子?”周喬寧眯着桃花眼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忿忿道,“或許我應該什麽時候去驗驗DNA,別人家都是拿兒子當寶,我在我家老頭眼裏,就是根草!”
“驗DNA就算了,萬一發現真不是親生的那多尴尬,人這一輩子還是活得糊塗點好。”張炬假模假樣地安慰道。
周喬寧踢了他一腳,“去你大爺的!你說的這是人話?”
張炬沒跟他計較,拍拍胸.脯說:“沒事的大喬,你爹不管你,我管你,車就別賣了,要是把車賣了你出行怎麽辦?缺錢跟我說,要多少我借你。”
這話雖然聽着別扭,但還算張炬這小子有義氣。
周喬寧剛想感動地喊一聲“好兄弟”,就聽張炬嘿嘿笑了兩聲,說:“只要你能幫我約你姐出來,我養你一年都不是問題。”
“我就說你小子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敢情老子把你當兄弟,”周喬寧頓覺剛才那點感動喂了狗,拍桌指着張炬罵道,“你他媽居然想泡我姐?張火巨你什麽時候口味這麽重了?你是抖M嗎?”
張炬不滿地反駁:“說什麽呢?我覺得你姐挺好的啊,又漂亮又能幹,我就喜歡女人強勢一點不行嗎?”
“我姐的好我能不知道?”周喬寧把張炬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嘲笑道,“我是笑你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排隊想當我姐夫的人多了去了,我姐能瞧得上你這種廢物點心?”
張炬佯怒地推搡他,“操,是不是兄弟?不帶這麽人身攻擊的!好了,咱兄弟別互相傷害了,你倒是說說你姐喜歡哪種類型的?我看我能不能努力一下。”
周喬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故作深沉道:“那起碼也得是像我一樣高大帥氣、年輕有為的社會精英,國之棟梁什麽的。”
張炬嗤笑,“你說的那是你嗎?我怎麽聽着像秦懷?”
周喬寧聽到秦懷兩個字就氣不打一處來,放下酒杯罵罵咧咧道:“少在我面前提那狗東西!”
“對了,說起秦懷,大喬你知道秦懷他爸最近從外面領回來一個私生子的事嗎?”張炬忽然壓低聲音,神神叨叨地說,“聽說年紀和咱們差不多大,是秦懷他爸和以前老相好生的。一個倒插門女婿,好不容易熬到老丈人和老婆死了,在秦家終于硬氣起來了,私生子也敢往家裏領,我要是秦懷啊,早就把他爸和那個私生子一起趕出去了!”
“是麽?那秦懷以後有的頭疼了啊。”周喬寧聽完一點也不驚訝,也不覺得幸災樂禍。
因為他早知道秦懷有個私生子弟弟,名叫蘇子恒,還是個大反派,觊觎秦家家産一心和秦懷作對,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
不過總歸和他一個炮灰沒關系,蘇子恒就算要害人也不會害他,哦,周喬寧突然想起來,在小說裏,江随好像就是蘇子恒害死的。
想到江随,周喬寧順便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姓江的說了有空聯系他,都這個點了還音訊全無,也不知道江随到底安的什麽心。
本來周喬寧每次來夜店都是玩的最嗨的那個,但今天有些不在狀态,夜店裏放着鼓噪耳膜的重金屬音樂,讓人心煩意亂,周喬寧喝了兩杯酒覺得沒意思,就想離開。
沒想到放下酒杯剛準備起身走人,手機就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但是周喬寧就是莫名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個電話應該是江随打來的。
周喬寧把手機放到耳邊,“喂?”
“是我,江随。”
“哦,找我有事?”
江随聽到了酒吧裏的嘈雜聲,“你在酒吧?”
周喬寧語氣吊兒郎當,“怎麽了?你也想來喝一杯?”
江随無動于衷:“我等會兒發一個地址到你手機上,你現在過來找我。”頓了頓,補充,“來之前洗個澡,我不喜歡聞到酒味。”
說完江随就挂了,周喬寧把手機從耳朵邊拿下來,瞪着已經黑了的屏幕眨了眨眼。
姓江的以為自己是誰啊?憑什麽覺得他讓自己過去,自己就得過去?
更好笑的是,見面之前他還得先沐浴更衣?
等等,這聽起來怎麽這麽像古時候妃子給皇帝侍寝的流程?
可哪怕周喬寧心裏萬分不願意,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凍結的那十幾張信用卡就感到無比絕望,江随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暫時只能按江随說的做。
一旁的張炬見周喬寧接完電話後,對着手機咬牙切齒的,不由得好奇地問:“大喬,誰的電話啊?”
周喬寧回過神,冷笑:“狗皇帝的。”
最後周喬寧還是先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後才去了江随約他見面的地方。
那是一棟位于餘城某著名景區旁的半山別墅,這裏風景秀麗,視野開闊,從山上向山下眺望,可以将整座餘城的夜景盡收眼底,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地方太偏僻,交通不便利。
周家豪宅也不少,但周喬寧喜歡熱鬧,不喜歡住這種好像與世隔絕的地方,也不喜歡這裏七拐八繞的盤山公路,一路上吐槽過來,也就江随這種裝逼怪才會喜歡住這裏。
江随早就通知了保安,周喬寧暢通無阻地把車開進了江家。
下了車走到別墅門口,周喬寧在門口按了兩下門鈴,等了一會兒,沒想到竟然是江随親自出來給他開的門。
江随剛運動完洗了個澡,雖然穿了身寬松的家居服,但家居服在他身上一點不顯臃腫,依舊可以看出來男人體格精壯,腰腹部緊繃流暢的肌肉曲線将家居服都撐起了棱角。
“晚上好。”
“晚上好啊。”周喬寧擡起手朝江随伸過去,懶散地問,“聞聞,還有沒有酒氣?我能進你家門嗎?”
江随不露聲色地深呼吸了一下,的确沒在周喬寧身上聞到酒味,才讓開了身。
周喬寧輕嗤了聲,嘴張開,舌頭抵住上颚彈了個響聲,故作輕佻地問:“要不要再聞聞我嘴裏?我怕說話的時候不小心熏着了您老。”
周喬寧膚色白,又生了副女相,猩紅的舌尖在口腔裏一伸一縮,順帶勾起幾絲透明的津液,那畫面看起來莫名像是在勾引,雖然他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還覺得是自己讓江随吃癟了。
江随看着周喬寧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心裏升起一絲異樣,就好像他在照鏡子,鏡子裏的自己卻做了些他平時絕對不會做的表情,那感覺既陌生又熟悉,說不出的詭異。
江随不自然地偏頭看向別處,“不用,請進吧。”
周喬寧無聲冷笑,換了一次性拖鞋進門,打量了一下別墅裏的布置,北歐式裝修風格,随處可見的冷色調,不管誰在這裏住久了恐怕都會變成無欲無求的性冷淡,怪不得江随給人的感覺這麽冷。
看別墅裏的擺設,好像沒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
周喬寧随口問:“你家就住了你一個人?”
江随關上門,“嗯。”
周喬寧故意損道:“這麽大的房子,一個人住不怕鬧鬼?”
江随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搬進來前請風水大師看過,不勞關心。”
“說的也是,畢竟鬼也怕惡人。”周喬寧聳聳肩往裏走,邊走邊大大方方地參觀起來,“大半夜的叫我過來幹嘛?先說好,咱們雖然是合作關系,但是出賣靈魂的事情我可是不幹的。”
“不需要你出賣靈魂。”江随從冰箱裏拿了兩瓶礦泉水出來,扔了一瓶給周喬寧。
周喬寧接過,擰開瓶蓋喝了一口,補充,“出賣肉.體也不行。”
江随走到沙發旁坐下,“這一點恐怕不行,你總不能憑空讓秦懷喜歡你吧?”
周喬寧想想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貞操套不到流.氓,要把秦懷拿下,不做出點犧牲怎麽行。
周喬寧悲壯地仰起頭看着天花板嘆了口氣,“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犧牲一下色相吧。”不忘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強調,“就一丢丢哦,不能越過底線。”
江随嘴角敷衍地動了下,沒接話,這草包明明先前愛秦懷愛得死去活來,現在自己給他這個機會,草包反倒還跟他裝起來了。
“不過哥,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麽啊?你讓我假扮你堂弟,具體怎麽行動?”周喬寧一屁.股在江随身旁坐下,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饒有興趣地看着江随問。
江随不習慣和人靠的太近,默默挪遠了點,從面前的茶幾下面抽出一份文件遞給周喬寧,“這是我堂弟的資料,你看一下。”
周喬寧翻了翻資料,驚訝不已,“你居然還真有堂弟?!Daniel,二十二歲,英國倫敦大學金融學院在讀,等等,你沒告訴我你堂弟是個中英混血啊?”
周喬寧看着資料上Daniel的照片一陣無語,先不說江随這個堂弟是個棕發藍眸的混血兒,一看就不是中國人。
再說Daniel和江随的長相,兩個人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可以說是毫不相幹,說是堂兄弟,還沒他長得和江随像呢!
“這不重要。”江随還很淡定。
周喬寧把資料拍到桌上,“這還不重要那什麽重要?你是覺得秦懷他會傻到分不清哪個是我哪個是你堂弟?那眼珠子的顏色總分得清吧?他又不是色盲!你這什麽破計劃,簡直漏洞百出!”
“我自然有辦法把你變成我表弟,只要你足夠機靈,秦懷發現不了。”江随神色自若地描述他的計劃,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過幾天我會約秦懷出來,到時候我會把你當成我堂弟介紹給他,要他把你帶在身邊實習,這樣你就可以接近他了。”
“我竟然不知道江總居然還有指鹿為馬的本事。”周喬寧抱着手臂冷笑,不相信地說,“不過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可以任你玩弄于股掌的大傻子,會信你的鬼話?江随,攤牌吧,你找我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我以為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江随犀利的目光定格在周喬寧的臉上,聲音幽幽地說,“我要你這張臉。”
周喬寧被江随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心裏發毛,也許是別墅空間太大,他忽然覺得背後陰風陣陣的,腦子裏頓時浮現出一些曾經看過的恐怖電影裏,生剝人皮的血腥畫面。
周喬寧的手慢慢捂上臉,濃密的睫毛從手指頭縫裏露出來顫了顫,偷瞄着江随,“你……在跟我講鬼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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