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父親拒絕

慕芷開始重新審視起眼前的二妹妹來。只見她身着桃粉梅花素錦齊胸襦裙，讓整個人看起來水水靈靈，嬌俏可愛。

沒想到自從回來就沒怎麽見過的二妹妹，現在竟然有這樣的算計。不知道這些話是王姨娘教給她的還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這一唱一和的，想拉我下水？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慕芷直接裝作沒聽到，尴尬的笑了笑。

老太太簡直就想破口大罵了！

演了半天的戲，讓她上套，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沒聽到！

眼看着一出戲演不下去了，自己的目的卻還沒達到，便自行接果了話茬兒繼續下去。

“蘭丫頭說的也不無道理，玉萍确實也是聰明能幹。”說完，還滿意的點點頭。

王玉萍，是王姨娘的閨名。因着是自己的親侄女，所以說起來比較随意。

“芷丫頭覺得怎麽樣？”老太太盡力的表現出她的慈愛，只是慕芷看在眼裏，只覺得好笑虛僞罷了。

“試問天下有哪個孩子會希望給自己找個繼母的？但是如果這是父親的意思，那我便聽從父親的安排。”慕芷表情黯淡，語調溫軟，讓人好不憐惜。

“芷丫頭這是說的哪裏話，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和蘭丫頭好嗎？既然要找，找個知根知底的多好。不如這樣，芷丫頭你去跟你父親說說這事可好？想必你父親應該會非常欣慰的。”老太太臉上綻放出了慈祥的笑容。

“這老太太是傻了吧，讓我去勸父親給自己找後媽？難道我瘋了嗎？”慕芷心中一陣陣的覺得惡心，虧她能想得出來。只是，出于孝道，有些話她沒法說。

于是，委婉的拒絕道：“都是大人長輩的事情，哪裏有芷兒置喙的餘地？”

老太太不急也不躁，“你父親寵愛你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如果你同意了，你父親也會同意的。而且這也是為了你和蘭丫頭以後能找個好人家！”

然後，和藹的看着慕芷，柔聲問道：“芷丫頭是不是之前和玉萍發生過意見不合的情況？或者是兩人之間有什麽誤會？今天老婆子我就做主，過去的都讓她過去了，玉萍，你給芷丫頭敬杯茶，算是賠罪了，以後萬萬不可因為一些小事或者壞心腸丫頭的挑撥，而壞了一家人的和睦，知道嗎？”

“是。”王姨娘去到了一杯茶，恭敬的跪在了地上，“之前的事情是受了一些人的惡意挑撥，幸好發現及時，也對她們進行了懲罰。還希望大小姐能夠不計前嫌，接受婢妾的道歉。”

态度真誠，語氣誠懇，可以說是姿态非常低了。

慕芷很清楚，一旦自己接了這杯水，就相當于變相的承認了老太太剛才所說，同意将王姨娘扶正。但是自己如果不接這水，今天恐怕不會好好的收場了吧？

慕芷正在考慮要怎樣婉拒這杯水時，便聽見門外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這是在幹什麽？”

慕芷擡頭，看見父親和哥哥一同走進門來。

一進門，父親和哥哥就掀起衣袍，就地跪下，給老太太請安。

一時間老太太也是老淚縱橫，趕忙走過去，扶起跪在地上的沈修毅和沈慕雲。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而且對于年邁的老太太來說，還有幾個三年可以浪費？

沈修毅站起來，看到跪在一旁的王姨娘，疑惑道：“玉萍跪在那裏幹什麽？給我準備好的茶水嗎？”

說着，便走上前一飲而盡。

慕芷看到這一切，不禁暗暗叫好，簡直是神來之筆啊！

王姨娘想解釋一下的，但沈修毅這麽一問，她反倒沒法回答了，老太太也楞在了當場。

“本來想用這個方法逼沈慕芷就範的，自己真的是放低了姿态，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左右為難的變成了自己，這個小賤人的運氣怎麽這麽好？”王姨娘心裏暗暗咒罵着，身體也因為生氣而微微顫動。

“姨娘這是累了嗎？為什麽身體在顫抖？”既然關系已經這樣了，慕芷不介意再落井下石一番。讓你們姑侄兩個合起夥來欺負我！

“我……”王姨娘又被問得楞在了原地，心裏卻又罵了慕芷無數遍。

“累了就回去休息！又沒有讓你做，你這是跟我邀功嗎？行了，快回去吧！”

沈修毅本來還挺高興的，在外征戰三年終于回家，看到家裏人都好好的，十分欣慰。但是，王姨娘再他面前那般的矯揉造作是幹什麽？得到他的關心嗎？想想，突然覺得一肚子火，所以就直截了當的堵了回去。

雖然沈修毅一直不怎麽待見王玉萍，但是最起碼的尊重還是有的。但是這次他的一番話直接讓王姨娘下不來臺了。

王姨娘頓時覺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堵在在心口的地方，讓她憋得難受。

沈慕蘭想要說什麽的，被王姨娘一下子捂住了嘴，沒有說出來。

最後，母女二人在沈修毅不耐煩的目光中，悻悻的離開了。

慕芷心中暗自慶幸着看着王姨娘離開，頓覺神清氣爽。下意識的擡頭挺挺身子，結果發現沈慕雲正用略帶深意的目光盯着她看。

慕芷當下心中大驚，哥哥難道看出來她是故意的？

一瞬之後，當即釋然，自己就是故意的，知道又怎樣？既然哥哥是愛自己的，那就應該會理解她的做法，和她同仇敵忾。

然後，坦然地迎上哥哥的目光。

沈慕雲看了看她，然後笑了笑，似是在說：“小丫頭，你緊張什麽？”

慕芷也相視一笑，之前彌漫在兩人間的緊張感也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

剩下的時間就是老太太拉着沈修毅拉家常，慕芷看慕雲似乎也有些無聊了，便告退先走了。畢竟，老太太從來都不怎麽待見兩人。

看兄妹兩人離開了，老太太也松了口氣。說實話，她是有點怕那倆兄妹的，特別是說到這種關乎安慧凝事的時候。慕芷還好，不會當面反駁她。但慕雲卻不同，他是個直腸子，又在軍營裏呆了這麽長時間，有什麽不滿意的會當即駁回去。所以，她決定先從兒子那裏入手，只要兒子同意了，那倆兄妹愛也就不敢怎麽鬧了。

現在兩人走了，之前一直沒敢說的話，這下可以正大光明的說了。

“兒啊，我看你剛才時不時的看看芷丫頭，是不是也覺得芷丫頭長大了？”現在的老太太，就像一尊慈眉善目的觀音，與平時見慕芷時完全不同。

沈修毅贊同的點點頭，“是啊，當初我出征的時候，她還是個一邊哭着一邊抱着我腿不讓我走的小姑娘，結果一晃眼就這麽大了。說起來這倆孩子也挺可憐的，特別是慕芷，剛剛十一歲就沒有了母親，而我也不能一直保護着她。慕雲就算傷心了，想凝兒了，還可以在戰場上殺個人發洩發洩，但是芷兒這孩子該怎麽辦呢?本來就不太愛說話，沒了凝兒以後就更封閉了。偏偏還不是那種争強好勝的性格，真怕她被別人欺負了去！”

沈修毅的話語裏，絲毫不掩飾對慕芷的愛護和愧疚之心。

老太太聽得不太高興，但也沒多說什麽。繼續着剛才的話題。

“是啊，眼看着芷丫頭和蘭丫頭都快及笄了，也該找婆家了。”

沈修毅臉上流露出不舍，“是啊，确實也該找婆家了。不知道娘有什麽好的人選嗎？”

老太太終于等到這句話了，心底滿意的笑了笑，但面上卻一臉擔憂的樣子。

“說起來，這兩個丫頭各方面的條件都是頂好的，但是，這個家裏沒有當家主母，沒人給她們操心啊！我雖然是兩個丫頭的祖母，可是我外出已不便，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了。你出面又不太方便。兩個姨娘又上不去臺面……”

沈修毅面露疑難的問道：“那母親的意思是？續弦？”

“續弦也可以，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就算續了弦，也不能保證新夫人就會這幾個孩子好啊！”頓了頓，随即說道：“要我看，直接就擡個姨娘算了，我覺得玉萍就不錯。在慧凝死後一直都是玉萍打理沈府的，一直都是井井有條。而且你看，幾個孩子在她的教導下都多懂事？可見，她也是個心善的。而且又是自家的侄女，都了解，不比找那個外頭的強？”

說完，便用期待的目光盯着沈修毅。

沒成想，沈修毅沒有半點猶豫，就否決了老太太的提議。

“不可，在慧凝去世的時候，兒子便立誓，這一生，再也不會有其他女人。兒子已經決定為凝兒守節，所以，這樣的話母親萬萬不可再提了。至于兩個丫頭的婚事，我會想辦法的。我沈修毅的女兒，無論如何都不會嫁的差！”

這算是表決心了，也算是把話說死了。

接下來，老太太又是一番規勸，但是沈修毅仍然沒有答應。最後，沈修毅以晚上還有宮宴需要準備為由，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