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時至深夜，季希還沒有困意，王涵的話始終萦繞在他的腦海，他看着筆記本上不停轉換的畫面，這是一部有關喪屍題材的電影，劇情粗糙，演員演技尴尬，除了那些血腥暴力的畫面刺激人的感官，季希看不出這電影還有什麽可取之處。

電影接近尾聲，除了主角沒人能夠幸免，整個世界陷入絕望。看完整部電影，季希不禁有些疑惑，血腥、暴力，整個片子充滿着負能量，深深的絕望讓人窒息，他不懂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喜歡這樣的電影？

房門處傳來輕響，簡書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季希還沒睡，有些意外，說：“季希，你怎麽還沒睡？”

季希指了指電腦，說：“嚯……”（看電影。）

簡書走過去看了看電腦屏幕，笑着說：“原來是看電影啊。不過你的視力不好，最好不要看太久。”

季希關掉電影，打開一個文檔，打字道：“你喜歡看這種電影嗎？”

“你是問喪屍片嗎？”見季希點頭，簡書搖搖頭，說：“我平時不怎麽看電影，上網也只是看些新聞，或者搜集資料。”

季希沉默了一會兒，接着打字道：“簡書，你說我現在這種狀态，是活着，還是死了？”

簡書一怔，眉頭皺緊，說：“你怎麽這麽問？”

“我沒有心跳，沒有體溫，甚至沒有痛覺，這些人類都有的體征我都沒有，我現在頂多算個活死人吧。如果你研制出可以殺死喪屍病毒的藥物，注射到我體內，喪屍病毒沒了，那我還能活嗎？”季希看向簡書，努力的想要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惜除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他什麽都看不到。

簡書沉默了下來，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但得出的答案他無法接受，所以他逃避似的不去想，沒想到季希卻自己提了出來。

簡書的沉默讓季希明确了答案，他心裏苦笑，雖然現在他是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樣，但他想要活着，而且要努力的活下去。如果簡書的藥物研制成功，那麽他的死期也就到了，沒人會允許他這樣的危險存在，即便他從未傷害過任何人。

季希直截了當的問：“如果藥物研制成功，你打算怎麽處理我？”

簡書一怔，随即說道：“季希，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簡書，你我心知肚明，如果藥物研制成功，我所面臨的結局就只有死路一條。因為我對于人類來說，就是最大的隐患。”

“季希，不會的，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既能将你體內的喪屍病毒消滅，還能保住你的命。真的，你要相信我……”簡書拼命的想要向季希證明，卻不知他的話說的多麽沒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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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書，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朋友，就放我一條生路吧。”

看到季希的話，簡書的心髒狠狠的揪了一下，他怔怔的看向季希，喃喃的說：“季希……”

“如果你只是把我當成實驗品，那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

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簡書陷入劇烈的掙紮中，他的眼神閃爍不定，沉默的看了季希半晌，他站起身說：“季希，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一下，行嗎？”

“多久？”

“一周，一周內我給你答複。”

“一周後，藥物研制是不是就有結果了？”

簡書眼神一閃，點點頭說：“一周後，藥物基本配置完成，可以進行臨床實驗。”

“那時候，我還能離開嗎？”這句話季希沒有問出口，只是打了個“好”字。

這一晚，房間裏的兩個人都輾轉反側，季希直到清晨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臨睡前他做了決定，他不能束手待斃，讓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他要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機會。

一夜沒睡的簡書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眼沙發上的季希，轉身去洗手間洗漱。直到他将食物拿回家，切好端到沙發前，季希依舊沒有起身。

簡書眼底是滿滿複雜的情緒，輕聲叫道：“季希，起來吃飯了。”

季希搖搖頭，指了指房門，又沒了動靜。

簡書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口，心情低落的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簡書走後，季希從沙發上坐起身，簡單的洗漱後，吃起了桌上的食物。他和昨天一樣，只吃了一半的食物，然後将食物裝進一個塑料袋，放進了冰箱的冷凍箱內。從現在起他要開始準備食物，以備逃出去後，能支撐到他走到深山老林安頓下來。

吃完飯，季希又躺回沙發睡了一覺，一直到中午，他被一陣敲門聲吵醒。季希坐起身，茫然的看向房門，一分鐘後才徹底清醒。敲門聲停下，季希以為人走了，誰知緊接着手機又震動了起來，他拿起手機瞪大眼睛看了看，瞬間明白了剛才敲門的是誰。他挂掉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

“王涵，剛才敲門的是你嗎？”

“是我。季希，實驗室那邊出事了，現在整個安全區都亂哄哄的，正是我們逃跑的好時機。”

“實驗室出事？”季希心裏不安，急忙問道：“實驗室發生了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實驗室裏的喪屍突然暴動，掙脫了束縛，咬死了好幾個研究員，現在那裏已經被封鎖。”

季希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想也不想的問：“那簡書呢，他有沒有出事？”

“不知道，大概被咬死了。季希，你是不是又被他蠱惑了？”

季希心裏一緊，拿起筆記本電腦，來到門鎖前，開始破解門鎖上的程序，十分鐘後，他重新輸入指紋，門鎖發出“吧嗒”一聲輕響，季希一擰把手，順利的打開了房門。

門外，正在給季希發信息的王涵，猛然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季希，愣神了兩秒，一下子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季希的身子，激動的說：“季希，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季希雖然也很高興，但他擔心簡書的安危，拍了拍王涵的後背，用手機編輯短信，說：“王涵，帶我去實驗室。”

王涵松開季希，不贊同的說：“季希，你現在這副模樣，只要過去，肯定會被人抓起來。我們還是走吧，趁現在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實驗室那邊，我們逃出去的可能會更大些。”

“實驗室出事，這裏肯定會進入緊急戰備狀态，任何人不得出入，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出不去。王涵，你聽我的，帶我去實驗室，順便把李建叫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季希，你是不是不打算離開這裏了？”

“不是。藥物一旦研制成功，就預示着我的死期到了，他們肯定不會容忍我的存在，所以我必須逃出去，逃得越遠越好。”

“那你為什麽這麽關心簡書？”

“不論他出于什麽目的，這段日子他都很照顧我，我想救他，只是想還他人情，跟他撇清關系，這樣我走也走的理直氣壯，你明白嗎？”

“好，我帶你去。但你必須答應我，以後都不能再丢下我。”

“王涵，你留在這裏才是最好的，為什麽這麽執着的要跟着我？”

“因為……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我就只剩下你了。”

“王涵，我們不說這個，快帶我去實驗室，我怕晚了簡書真的會出事。”

“那你是答應我了？”

“嗯，快走吧。”

“等一下，我幫你戴上這個。”

王涵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副美瞳，季希心裏一喜，拉着王涵就進了房間，在外面戴美瞳太怪異，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季希剛想動手，卻被王涵阻止，說：“我幫你，這樣快點。”

季希點點頭，王涵拿起美瞳給季希戴上，兩個人靠的很近，近到季希能清楚的看到王涵的臉。

見王涵看着自己愣神，季希奇怪的問：“好了嗎？”

王涵回神，連忙退開一步，說：“好了，我們走吧。”

在王涵的帶領下，季希順利地來到實驗室門口，這裏已經被全副武裝的軍人團團圍住，任何人不得靠近。

“季希，這裏已經被封鎖，我們進不去。”

季希拿出手機打字道：“你找李建試試。”

王涵猶豫了一瞬，還是拿出手機給李建撥了過去，說：“我在實驗室門口，你出來一下，我找你有事。”

緊接着王涵就挂斷了電話，季希微微皺眉，問：“你這麽說，他會出來嗎？”

王涵篤定的說：“你放心吧，他一定會出來的。”

季希一怔，沒再多說什麽，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

“是你們！”

身後突然傳來不善的聲音，季希回頭，雖然看不清，但這聲音聽過不止一次，他确定這人是肖麗。

王涵下意識的将季希拉到身後，警惕的說：“你想幹什麽？”

簡書出事，肖麗自告奮勇想要參加營救行動，以獲取簡書的好感，可惜此次營救事關重大，她的申請沒有被批準。喜歡的人生死未蔔，她連去救的資格都沒有，這讓肖麗很是窩火，正巧這時季希兩人被她撞上，簡直就是撞到了槍口上。

肖麗不懷好意的說：“我還要問你們呢，實驗室重地，你們在門口鬼鬼祟祟，是什麽居心？裏面出事，是不是你們幹的？”

王涵氣憤的說：“肖麗，你血口噴人，實驗室我們連進都進不去，裏面出事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肖麗輕蔑的笑了笑，說：“你不是跟李建關系好嗎？想要進實驗室還不是吹吹枕邊風的事……”

“肖麗，你閉嘴！”王涵被氣的臉色漲紅，他下意識的抓住季希的手，輕聲解釋道：“季希，你別聽她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這都接到家裏同住了，還不敢承認，啧啧……”

肖麗的語氣裏帶着濃濃的嫉妒意味，讓季希非常反感，他捏了捏王涵的手心，搖了搖頭，表示他不會相信肖麗的話，讓王涵不要着急。

王涵拉着季希的手，輕聲說：“季希，我們走吧，不要再管這裏的事了。”

季希看了一眼肖麗，又看了看實驗室門口的方向，在王涵手心寫道：

“再等等吧，等李建出來，我們再說。”

肖麗見兩人互動，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心裏更加惱怒，說：“瞎子，之前差點害死我的賬，我還沒和你算呢，這次你落在我手裏，想走可沒那麽容易。”

看着肖麗拿出警棍，王涵拉着季希後退了幾步，拉開與肖麗的距離，警惕的說：“肖麗，這裏是軍區，你這麽明目張膽，就不怕違紀嗎？”

“實驗室出事，我在門外巡邏，抓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糾纏之下大打出手，我想這樣的解釋應該很合理。”

在肖麗看來，她經過長期訓練，一般成年男人都不是她對手，更何況對面這一大一小，一個未成年，一個殘疾。想要收拾他們，根本不在話下。

王涵看向門口的守衛，他們只是看了兩眼，便移開了視線。王涵心裏發寒，滿心想着怎麽保護季希。

眼看着肖麗舉起警棍，季希利落的将王涵拉到身後，精準的抓住了警棍，不等肖麗反應，一腳踹了過去，只聽“砰”的一聲，緊接着就是一聲尖利的慘叫。

守衛見狀連忙走了過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季希，冷聲喝道：“不許動，舉起手來！

”

季希心裏冷笑，剛才肖麗出手的時候，這些守衛就當自己是瞎子，現在肖麗吃虧，他們立即冒出來，倒是分得清遠近。

王涵想要上前，卻被季希拉住了手臂，示意他站在身後。

肖麗緩了口氣，佝偻着身子趴在地上，憤恨的說：“他們在實驗室外鬼鬼祟祟，還毆打巡邏士兵，肯定不懷好意，趕緊把他們抓起來。”

命令式的口吻讓兩名守衛微微皺眉，卻礙于都是戰友，沒有多做計較，就在他們剛要行動時，李建适時的走了出來。

見門口的守衛擅離職守，正與人對峙，李建眉頭緊皺的走了過來，說：“怎麽回事？擅離職守，你們是想被處分嗎？”

守衛連忙出聲解釋道：“少校，因為這邊發生打鬥，所以我們才過來看看。”

李建看向季希，眼底浮現震驚的神色，他剛想說話，就被王涵上前打斷，說：“你怎麽才出來？”

李建下意識解釋道：“實驗室出事，我脫不開身。”

“你讓他們走開，我有事跟你說。”

待看清地上趴着的人是誰時，李建便基本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他看向守衛，說：“你們回去，這裏我來處理。”

兩名守衛相互看了看，應了一聲，轉身回到他們的崗位上。

緩過勁的肖麗從地上爬起來，憤恨的說：“李建，他們出手打我，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明明是你想要公報私仇，我們出手那是正當防衛。”

肖麗看向李建，梨花帶雨的說：“李建，我們可是戰友，你到底相信誰說的？”

李建擡頭看向不遠處的攝像頭，冷淡的說：“我誰都不信，只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

肖麗順着李建的目光看過去，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她知道今天這個虧自己是吃定了，怨憤的看看季希和王涵，轉身離開。

見肖麗離開，李建的目光落在季希身上，他剛想開口，就被王涵捂住了嘴巴，和季希一起将他拉扯到了僻靜的地方。

王涵松開手，李建急忙問道：“王涵，他是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希攔住想要說話的王涵，拿出手機打字道：“我是王涵的哥哥，李建好久不見。”

“你不是變成喪屍了嗎？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