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季希, 這沙發睡起來不舒服，我們還是回卧室睡吧。”

季希擺擺手，指了指外面, 表示要守夜, 看管自己的臘肉。

簡書不死心的說：“人不是被你抓了嗎？應該沒問題了吧。”

季希打字道：“外面喪屍那麽多, 就那人的膽小程度, 我不信他敢一個人出來, 外面肯定還有人, 我守夜，你上樓睡吧。”

簡書微微皺眉, 說：“那我跟你一起。”

“少廢話, 趕緊上樓睡覺。”

黏人的簡書讓季希很頭疼, 他想不通, 明明簡書在別人面前聰明睿智, 為什麽在他面前卻幼稚的像個三歲孩子？

簡書見季希态度強硬, 無奈的起身, 磨磨蹭蹭的上了樓。

第二天, 季希起了個大早, 顧不上洗漱, 直接去了廁所。他打開廁所的門, 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影, 不禁松了口氣。

聽着他紊亂的呼吸聲, 季希不禁在心裏撇撇嘴，他踢了一腳那人的屁股, 那人頓時一激靈，知道裝不下去了，就求饒道：“對不起, 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就大人大量放我走吧。”

季希掏出手機，打字道：“你叫什麽？哪裏人？為什麽會來這裏？”

那人看了看手機上的字，又看了看季希，老實回答道：“我叫郭海，是隔壁郭家村的人，村裏就只剩下我一個活人。家裏沒了吃的，我就出來找，結果發現這院子裏有燈光，所以就……”

“郭海？”門口傳來孫小美的聲音。

季希站起身看向孫小美，指了指郭海，打字道：“你們認識？”

孫小美點點頭，說：“他跟我是同學，都是龍城一中的。”

郭海聽孫小美這麽說，連忙附和道：“對對對，我們是同學。美女，看在我們是同學的份上，你求求你哥，讓他饒了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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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美沒有撒謊，她和郭海确實是同學，都是龍城一中高三的學生，因為是鄰村，郭海長得不錯，學習又拔尖，孫小美一直都很關注他，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孫小美看向季希，猶豫了一會兒，說：“季大哥，要不就放了他吧。”

季希搖搖頭，打字道：“雖然是晚上，但外面都是喪屍，以他膽小的性格，肯定不會一個人抹黑出來，我覺得應該還有人接應，只是見他沒有出去，以為出了事，所以才沒有進來。我覺得他們還在暗中窺視，如果現在放他走，讓他通風報信，那我們就危險了。”

孫小美一怔，随即看向地上的郭海，說：“季大哥……真的嗎？”

“小美，現在這種時候，人們大都沒了是非觀念，有的就是活下去的本能，很多人都受不住考驗，為了口吃的，昧了良心。我們不害人，但一定要多分謹慎，他不能放。”

孫小美點點頭，看了一眼郭海，轉身退出廁所。

郭海見孫小美離開，季希卻沒有松開他的打算，他剛想呼喊，就被抹布堵住了嘴。郭海“嗚嗚”的叫着，身子像個蝦子一樣掙紮，季希看了一眼，轉身走了出去，關門上鎖，一點都不猶豫。

季希雖然容易心軟，但他經歷的事情足夠多，看多了這個社會的黑暗，明白什麽時候該心軟，什麽時候該硬起心腸。現在這樣的末世，人性時時刻刻經受着考驗，為了生存，人類內心的黑暗被放大，什麽事都做的出來。季希一直秉持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原則，将來也一樣。

吃完早飯，季希打字道：“小美，你去給他送點吃的，記住，不要讓他吃飽，只要不讓他餓死就成。”

孫小美點點頭，從鍋裏盛了一些稀飯，轉身去了廁所。季希起身，打算去二樓，孫易見他起身，也跟着站了起來。

季希動作一頓，拿出手機打字道：“你去找姐姐。”

雖然孫易只有五歲，但他認得字卻不少，簡單的交流不成問題。孫易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去找孫小美。

季希轉身上了二樓，摸索着來到卧室，将房門反鎖，發出一聲低吼。一道紫色的微光閃過，村裏的喪屍躁動起來，漸漸朝着小院彙集，并在四周來回的徘徊着。季希想通過這種方式，趕走暗處窺視的人，他不想害人，但也不想成為別人的獵物。

沉睡的簡書被吵醒，坐起身看向季希，說：“季希，怎麽了？”

季希擺擺手，表示沒事。

“季希，你昨晚肯定沒睡好，白天我盯着，你再睡會兒吧。”

季希猶豫了一會兒，打字道：“那我吃點東西再睡會兒。”

廁所內，孫小美拿掉郭海嘴裏的抹布，說：“你吃點東西吧。”

“美女，怎麽說我們也是同學一場，我也沒有傷害你們，你就行行好，放我走吧。我家就只剩下我一個活人了，如果我死了，我們郭家可就徹底斷了根了。”郭海聲淚俱下，哭訴着心裏的委屈。

孫小美聞言有些手足無措，解釋道：“我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這麽做也是為了自保，你體諒一下，等過幾天，确定安全了，我就去求季大哥放你離開，你還是先喝點粥吧。”

“我不過是餓急了，想找點吃的……我長這麽大，第一次做錯事，就這麽不能被原諒嗎？”郭海看着孫小美，眼神黯淡的說：“這樣也好，反正都是死，死在這裏至少可以留個全屍，總比被喪屍吃了強。你走吧，別管我了。”

孫小美再次解釋道：“我們真的沒有要害你的意思，你別誤會，等過幾天就放你走。”

“你們真的不會害我嗎？”郭海希冀的看着孫小美。

孫小美忙不疊的點頭，說：“真的沒有，我發誓！”

郭海沉默的看了孫小美一會兒，似乎是松了口氣，認真的說：“好，我信你，相信像你這麽漂亮的女生一定是心地善良的。”

孫小美被誇的臉頰微紅，有些害羞的說：“那個，你一定餓了吧，我喂你吃點東西。”

郭海點點頭，自嘲的說：“我現在這個樣子，也只能麻煩你了。”

“不麻煩。”

一碗粥如果是平常人，也就是幾口的事，就算吃的再細致，最多不過十分鐘就能喝完，可孫小美這麽一喂，足足喂了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郭海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孫小美的臉，看的孫小美臉色通紅。

“你……幹嘛這麽看我？”

郭海連忙瞥開目光，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你長得太好看了，一時間有些情不自禁……”

孫小美的臉更紅了，眼神黯淡的說：“你別消遣我了，我怎麽比得上你女朋友……”

“女朋友？”郭海皺着眉頭說：“我沒有女朋友啊，高三學習這麽緊張，我怎麽可能有時間交女朋友？”

孫小美質疑的說：“高庭不是你女朋友嗎？

”

“高庭？怎麽可能？刁蠻、任性，還有公主病，除了長得漂亮，簡直一無是處，我怎麽可能找那種女朋友？”

“可是你們常常在學校出雙入對，我們都看到過。”

“那是因為她整天纏着我，我不止一次明确的拒絕過她，可她就是不聽，我也沒辦法。而且她是女生，我總不能做的太過分。”郭海懊悔的說：“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如果我不顧及那麽多，就不會和她糾纏不清了。你千萬別誤會，我跟她真的沒什麽！”

孫小美垂下頭，紅着臉說：“你跟她有沒有什麽，跟我有什麽關系，用不着跟我解釋。”

“我只是……只是不想你誤會。那個，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郭海直勾勾的看着孫小美。

“我叫孫小美。”孫小美被看的手足無措，站起身說：“那個，我去洗碗。”

看着孫小美轉身，郭海提醒道：“小美，你的碗還沒拿。”

孫小美這下臉色更紅了，拿起碗轉身跑了出去，連廁所的門都忘記鎖了。

一直站在門外的孫易走了進來，懵懂的看着地上的郭海。

郭海見孫易是個小孩子，輕聲哄道：“小朋友，你想吃糖嗎？哥哥口袋裏有很多糖，只要你幫哥哥把繩子解開，哥哥就把糖都給你。”

孫易看着郭海沒有出聲，似乎是在猶豫。

郭海再接再厲的說：“哥哥這裏的糖有很多很多口味，草莓味，橘子味，還有巧克力味，只要你幫哥哥的忙，哥哥就把所有的糖都給你，要不然哥哥就自己吃光了哦。”

孫易擡腳來到郭海的身邊，在郭海希冀的眼神下摸向了他的口袋，他口袋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孫易擡腳踢了郭海一下，轉身走出廁所，随手關上了門，并墊着腳尖将門上了鎖。

郭海回神，低聲咒罵了幾句。

孫小美從廚房出來，正好碰到了孫易，她疑惑的說：“小易，你去哪兒了？季大哥呢？”

孫易也不說話，擡眼看了看二樓，随後就走向客廳。

孫小美下意識的看向廁所，猶豫了一下，也走向客廳。

一天平靜的過去，四人分別吃過晚飯，不用季希知會，孫小美自動自發的端着飯菜，走向廁所。季希看着孫小美的背影，到底沒有多說什麽。

孫易拉了拉季希的衣服，說：“姐姐喜歡壞蛋。”

這是這麽多天以來，孫易第一次開口說話，讓季希有一瞬間的愣神，心裏忍不住腹诽道：“現在的孩子都這麽早熟的嗎？”

季希拿出手機，打字道：“你怎麽知道的？”

孫易回答道：“我聽見了，壞蛋還是個大騙子。”

季希聽得雲裏霧裏，接着問：“為什麽說他是騙子？”

“壞蛋說他口袋裏有糖，可是我找了，根本就沒有，他騙人。”

孫易這麽一說，季希心裏大概有了數，多半是郭海見孫易是小孩，想要哄騙他，結果低估了小孩的智商，沒能哄騙成功。

“既然小易也說他是壞蛋，那小易就幫哥哥看着他，千萬別讓他跑了，知道嗎？”

孫易點點頭，說：“那今天晚上我要跟哥哥一起睡。”

季希一怔，看來不僅郭海低估了孫易的智商，就連他也是。

“不行！”不待季希反應，簡書首先提出了反對。

孫易大眼睛瞪着簡書，不高興的說：“我知道你也想跟哥哥睡，可是你都這麽大了，還和小孩子争，羞不羞啊？”

孫易的話一出口，不僅被拆穿心思的簡書臉色爆紅，就連季希也莫名有些不自在，沒好氣的瞪了簡書一眼。

簡書惱羞成怒，瞪了孫易一眼，以示警告。可孫易也不甘示弱，轉頭就告狀，委屈巴巴的說：“哥哥，他瞪我，我害怕。”

季希好笑的打字道：“跟小孩子置氣，你還能更出息點嗎？”

看着孫易得意的眼神，簡書心裏也覺得委屈，說：“他不小了，都已經五歲了，五歲的時候我都已經通過小學畢業考試了。”

五歲還在孤兒院門口撿垃圾的喪屍希……

孫易驚奇的看着簡書，說：“你五歲就上小學了？”

簡書不耐煩的說：“是小學畢業。”

“不可能！我才上幼兒園中班……”

喪屍希起身走向門外，不想再搭理這一大一小兩個幼稚鬼。

孫小美從廁所出來，臉上依舊是緋紅一片，見季希正站在門口，看向她這邊，莫名有些心虛，說：“季大哥，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季希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雖然他看不見，但他敏銳的察覺到孫小美語氣裏的情緒，緊張、畏懼。這樣的認知讓季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雖然孫小美沒有表現出來，但她到底是畏懼他的，就像她畏懼喪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