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所謂試車

深秋的早上雲層淡淡的，陽光暖融融地曬進教室裏。

小學生們吵吵鬧鬧地鼓搗在一起，直到班主任老師踏着預備鈴走上講臺。環視了一圈過後，老師的眉頭不禁跳了跳——

“莫言己呢？”

“老師！莫言己今天請假！”

在一片好苗苗的呼聲中，站在講臺上的班主任老師終于忍不住了，“莫言己怎麽又請假了？！他已經請了一個禮拜的假了！又不是去穿越了！”

可惜老師的咆哮并沒能傳到莫家父子倆的耳中。

“你的隊友在哪兒呢？”

第一次與自家兒子的隊友見面，莫非特意打扮了一番，還穿了一身百年難得上身的西裝。憑借一張娃娃臉，的确算得上儒雅俊朗。

可莫非在這個空曠的外場上張望了半天，只看得到有三個閑雜人等圍坐在一邊打牌，還有一位老奶奶抱着貓睡覺。

秋風緩緩吹過，空氣裏有些泥土的味道。

“他們就是索伯G車隊的人。”

良久，莫言己回頭朝莫非點頭道。

“啊……是莫言己小子啊。來來來，正三缺一呢！”

殷禮見是莫言己，立刻大大咧咧地朝他揚手。正揮手揮到一半呢，忽然就頓住了。快速地将翹着的二郎腿放下，然後理了理着裝，回頭又重新對着莫言己的方向微微一笑。

“再怎麽裝也沒用的，你的人間胸器已經将你完全出賣了……”

小早川良吐槽道。

莫非随着莫言己走過去。他們現在處于索伯車隊專用的賽車場外場，從這裏也能聽見內場一波又一波的引擎聲，雖然聲音并不刺耳，但也清晰可聞。

高高的圍欄将內場隔離，而索伯G車隊停留的地方恰巧能從遠處的網狀護欄後窺見一些內場的風景。那裏有兩輛小型賽車正在賽道上急速馳騁，車輪摩擦後揚起灰色的塵土，模糊了視線。

“我們什麽時候進去？”

走近了後，莫言己就對着殷禮問道。

誰知殷禮卻沒有看他，反而直瞪着一旁的莫非瞧。

“你們好，我們家言己多承蒙你們照顧了。”

莫非禮貌地朝着殷禮等人點了點頭，微笑着露出嘴邊的酒窩。

“啊，沒事，莫言己他挺聽話的。”殷禮率先站了起來，對着莫非輕聲細語地說。

“噗——”

一旁的小早川翔直接嗤笑出聲，而後絲毫不給面子地捧腹大笑。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忍得很辛苦。別虐待自己了，回歸地球吧……”配合着雙生弟弟的笑聲，小早川良持續不斷地碎碎念。

深吸一口氣，殷禮堅持不懈地微笑，“你是莫言己的叔叔吧？”

而莫非接下去絲毫無所覺的回答則讓殷禮幻想徹底破滅——

“不，我是他爸爸。”

“噗哈哈哈……”

“我就跟你說火星很危險。火星的男人更危險。人間胸器何愁找不到地球人，找獸人也行啊，最近很火的，想變就變……”

“喲呵呵，你們來啦。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

老太太放開趴在腿上的貓，向莫非和莫言己招了招手。肥大的耳垂随着輪椅的前進一晃一晃的。

“是，楊老師。”

這邊廂莫非正打量着這個和藹的老太太，那邊的三人組已經動作迅捷地将設備等物從車裏搬了出來。

“莫言己小子，站着幹嘛，來一起搬！”

殷禮頭也不回地就對莫言己招呼，誰知接過自己手上東西的卻是莫非——

“我來幫你們吧。”

見是莫非，殷禮頓時臉一紅不吭聲了。殊不知莫非其實就是心疼自己兒子，加之他幹粗活幹慣了，便來插了一腳。

那邊四人搬着東西卻走得飛快，而莫言己這邊反而沉默了。

“喵——”

似乎是受不了莫言己的無動于衷，招財不樂意了。扭動着大肚子走到莫言己腳邊，艱難地翹起後腿便蹬了蹬他。

“喲呵呵……”

莫言己萬年不變的臉龐終于抽了抽，走上前推起了老太太的輪椅。

還沒到內場就忽然聽見裏面傳來了殷禮大嗓門的聲音——

“你說什麽？！這裏怎麽就不能讓我們把東西放這兒了？！老娘就是要放這裏！你能拿我怎麽樣？！”

“我們還沒有試完車。雖然這裏沒有放東西，但依然是我們的地方。”

“笑話！這裏寫你們的名字了麽？！同是索伯的地方，我們為什麽就不能把裝備放這裏啊？！第一車隊的人了不起啊！你給我讓開！不然老娘就把你切腹了信不信！”

一番争吵引來了賽場內越來越多的人的圍觀。

索伯的隊服統一為黑白兩色，LOGO标志環在腰上，唯有一車隊的隊服将LOGO鏽在了肩上，所以殷禮一眼就認了出來。

“一大早精力都挺好的。”

楊連璋排衆而出，雖然是嘲諷的語氣，臉上卻是笑意盎然的。

索伯車隊的人對G車隊的人并不熟知，有些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因為G車隊雖然隸屬索伯，卻不經常參加賽事。因為能夠忍受他們的車手少之又少。而他們能夠看上的車手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當楊老太太來到內場後，不少車隊工作人員都皺起了眉頭——怎麽叫一老奶奶來這種地方？還是腿腳不方便的老奶奶。

“喲呵呵……”楊老太太向自家兒子眨了眨眼，而後揮手示意莫言己轉過頭，“殷妹子，咱不理他們，咱挑個更好的地方……嗯……就那兒吧。”

“那……那是……”

一車隊的人剛要說話就被楊連璋攔住了。

“讓他們去那兒吧。”

“可是隊長！那裏是留給今天來試車的丹尼爾的地方！他好歹是老板請來的……”

楊連璋看着莫言己的背影笑了笑，“這裏可不是新人耍脾氣的地方。”

殷禮帶着雙胞胎兄弟興沖沖地就跑到了東面的一塊幹淨又明亮的場地。

“哇！楊老師的眼光就是好！比剛才那塊破地方好多了！”

在G車隊的人鬧騰着的時候，那邊的賽道上飛馳而來一輛黑色的小型賽車——堪堪擦近看臺又猛然擠住剎車讓輪胎旋過角度，然後迅速地漂移出去！

“不錯啊！這圈是1分23秒71！不愧是丹尼爾！”

一車隊的幾個來自歐美的工作人員立即拍手叫好。

莫言己注意到就連一旁不動聲色的楊連璋也不禁笑了笑，對着對講機說，“可以了，回來吧，丹尼爾。”

“孩子他爸，你在看什麽？”

楊老太太重新将招財抱到了腿上，一手順着它的毛，一手捏着它的小肚子。而招財則被撓得“喵喵”直叫。

“那個人是誰？”

賽車順利地回到準備道上，莫非指着那個從車裏跳下的外國少年問。

“不清楚。估計是來試車的孩子吧。”

“他也是索伯車隊的簽約車手？”

只見那名外國少年揭開頭盔，一頭亮眼的金發顯得特別潇灑。比東方人更突出的臉部輪廓映着一雙琥珀色的眼，将白皙的肌膚襯托得更加顯眼。

“不是。我沒見過他。一般應邀來索伯車隊試車的車手都是要通過索伯的考驗才能正式簽約為車手的。”

“那我們家言己……”

“你們家的孩子是特殊的。就像我們G車隊一樣特殊。喲呵呵。”

說完，老太太笑了笑，耳垂一抖一抖。

“來，別關心別人了。殷妹子他們看樣子要開始準備活動了……”

老太太話音剛落，就聽這邊殷禮聲音一揚——

“車身右傾斜2.171%！良，用V型锲，絞形7.68%！”

兩臺筆記本電腦屏幕對光閃爍。

殷禮正襟危坐在兩臺電腦只見，兩手分別敲打不同的鍵盤。十指迅速而有力，眼珠不停四周來回轉動，辨別檢查各項指标。

“引擎回旋率98%左右，狀态優良，請求确認。”

“車身絞形7%左右，輪胎狀态OK，請求确認。”

“确認完畢！接下來是車體檢測，你們兩個讓開！”

敲下最後兩個回車鍵，殷禮一邊站起身一邊從雙胞胎兄弟手裏迅速地交換過器械，節奏純熟，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與廢話。

小早川兄弟立馬接替過檢索線頭與電腦機械，分頭開工。

丹尼爾剛摘下頭盔就看見這一幕。只見殷禮在車身前後上下鼓搗了不到十分鐘，立即就起身道，“W70c型車身檢測完畢。檢測數據稍後我會總結。”

小早川良在電腦鍵盤上不停敲擊着的手忽然就頓下了，“……怪物，需要确認麽？”

殷禮将腿一跨，笑道，“當然不需要！”

一時間，連剛剛結束完試車階段的一車隊的人員也不禁将視線投向了G車隊。

“用時總共二十分鐘……這什麽隊伍？索伯公司裏有這樣的人麽？”

“我沒見過啊……”

“你們沒見過是當然的。他們在五年前就已經是索伯車隊的人了。”

“那我也沒聽說過啊……”

“據說只要G車隊的人一出手，不是将比賽全盤搞砸，就是穩坐第一！”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他們這群怪物已經有一年沒有接受到合适的車手了。這次嘛……看來有新收獲了。”

那邊索伯車隊的老手正在解釋着，那邊回來的丹尼爾在吃驚之餘也發現了自己所屬的地盤被人占領的事實——

自己帶來的裝備此刻正蜷縮在一邊的角落中備受冷落。

丹尼爾眼眸低垂，忽然發現自己身旁正蹲着一個小少年，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莫言己只是很少近距離看到外國人，他也并不覺得這樣直視別人有何不妥。

不過這在丹尼爾眼裏就又是另外一番風景了。他微微笑了笑，問——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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