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崖底求生（4）

“水兒，你知道血菩提的消息嗎？”東方千逸斜倚着樹身，語氣很淡很淡，簡單的一句話，他需要下多大決心，他需要糾結多久，才有勇氣問出口，他已經無力理清。

汝嫣水兒微微怔住，很久，唇角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意，淡淡說道：“你如此費盡心機，也是為了血菩提，我早就知道的，早就明白的！”不知道為什麽，她有股想哭的沖動，身體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慢慢破碎，疼，很疼。

“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麽想，那你告訴我，你到底用什麽給我解的毒？”東方千逸的語氣依舊那麽平靜，那麽淺淡。

“草藥，山上的草藥！”汝嫣水兒淺淺一笑。

“不要跟我說什麽草藥，我不是傻瓜，你不要騙我！”東方千逸猛地起身緊緊握住汝嫣水兒雙肩，目光淩厲地盯着她。

“血菩提對你很重要？” 汝嫣水兒靜靜地看着東方千逸。

“很重要！”東方千逸狠狠點頭。

“有多重要，如果需要用你的命去換呢？”汝嫣水兒的語氣異常溫柔，滿面笑靥如花。

“如果我的命可以換來血菩提，你拿去便是了！”東方千逸深深凝視汝嫣水兒，話語堅定而執着。

汝嫣水兒輕輕推開東方千逸的手臂，緩緩站起身來，遙望遠方，幽幽說道：“這世上沒有血菩提，有的只是我的命，你需要，拿去吧！”

“汝嫣水兒，你行，你真行！”東方千逸狠狠靠回樹身，垂下眼眸，再不看汝嫣水兒一眼。

汝嫣水兒靜靜看着夜空中的明月，今晚的月亮很圓，月圓的時候會想家，此時，師傅、師哥、師姐也在想念自己吧！墜入萬丈懸崖，就算你們不肯承認，所有的事實也都會證明，我死了！如果我永遠都走不出去，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想念你們，想念有親人疼我，寵我，關心我，陪伴我的日子。那個時候，我不懂得珍惜，我一味的任性，不聽話，才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我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可是，卻連累了你們，為我苦苦尋覓，為我傷心欲絕，對不起，對不起……

思及此處，汝嫣水兒淚如雨下，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是身子還是忍不住顫抖，她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無助，這樣孤獨，恍若大海中一葉流浪的扁舟，随意一絲風浪就會讓它再也支撐不住，慘淡地淹沒在茫茫大海之中。

東方千逸驀地一擡眸，看見汝嫣水兒伫立在月夜下的身子瑟瑟發抖，她的身影那麽單薄，那麽無助，心猛然一陣疼痛，急忙死死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忘記這一幕，可是心底的撕痛卻增加了幾分，頓時暗罵自己太賤，快速起身脫下外衫走向汝嫣水兒，正欲給她披上，汝嫣水兒猛地躲開，冷冷地說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東方千逸本想發怒，可是聽着汝嫣水兒的話語隐隐帶着一絲哽咽，心下一緊，問道：“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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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嫣水兒憤然反駁道：“我沒哭！”

這一次，東方千逸更加确信汝嫣水兒哭了，又是心疼，又是憐惜，緩緩走到汝嫣水兒面前，聲音也放輕柔了幾分，說道：“我不是有心跟你吵架，是你逼我的！好了，不哭了，行不行？”

“你以為你是誰，我才不會為你哭！我是想家，想我師傅，想我師姐，想我師哥，只有他們疼我，寵我，關心我，如果他們在，我就不會受你的欺負！”一句話說完，汝嫣水兒更覺心下委屈，淚水大顆滾落，瘋狂泛濫。

見汝嫣水兒傷心成這副樣子，東方千逸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咬了咬牙，不由分說，一把将汝嫣水兒拉進懷裏。

汝嫣水兒大驚，狠狠推開東方千逸，怒道：“你這個流氓，無賴，混蛋，你要幹什麽？”

東方千逸氣道：“我看你哭成這個樣子，想把肩膀借給你用嘛！你怎麽這麽不知好歹，還換了新的詞語來罵我？”

汝嫣水兒哭喊道：“我才不用你這個混蛋的肩膀，你走開，你走開！”

東方千逸深吸了一口氣，快步上前将汝嫣水兒緊緊攬在懷裏，任她怎樣痛罵厮打就是不松手，待汝嫣水兒哭夠了，罵夠了，也打夠了，東方千逸方低低說道：“其實我也挺疼你的，你看每次找水源，找食物，找住所，都是我去嘛！為了你又中毒镖，又墜懸崖，差點兒連命都搭上了，你還說我欺負你！”

可能哭喊厮打着實太費體力，汝嫣水兒一陣倦意襲來，也不知她聽清沒聽清，躲在東方千逸的懷裏，含含糊糊地嘟囔：“你說的都是廢話，水你少喝了嗎？食物你少吃了嗎？住所你沒住嗎？何況，為了給你解毒，我……”

東方千逸想繼續聽下去，汝嫣水兒已經緊緊靠在他的懷裏睡着了，想推醒她問後面的話，想必她也不會說，最重要的是，東方千逸也着實不忍心推醒睡熟的汝嫣水兒，随後将她抱到樹下，給她蓋上自己的外衫，輕輕攬入懷裏，沉沉入睡……